查看完整版本: 實心熊 -【征服天國之曙光時代】《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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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5-27 12:54 PM

第四十五章 努力吧,隊長

  桑德魯克‧波鴻光亮的頭頂和空中散發著熱氣的太陽相映成趣的出現在碼頭時,碼頭上早已經被是人山人海,擁擠不堪了。

  到處都是拉著高梆木車的轅馬,波鴻有兩次雙腳都踩到了地上的馬糞裡,無數的幫工把大大小小的麻包箱子從靠在岸邊的船上扛下來,碼頭邊的倉庫裡雖然已經堆積如山,可依舊有數不清的貨物送進來。

  這些貨物有些會在西西里被賣掉,可更多的很快會被轉送走,它們的目的地也許是威尼斯,羅馬,博洛尼亞,或者乾脆會被人帶過阿爾卑斯山,送往法國或低地地區,要嘛就是更遠的內陸其他地方,甚至可能會遠在北方某些還沒有完全開化的野蠻人將會成為最後的買主。

  而在外海,更多的船在等著靠岸卸貨,同時從西西里會有數不清打包封箱的貨物裝上船,然後送到其他遙遠得絕大多數人一生都未必聽說過的地方。

  這一切都是那麼生機勃勃,西西里的所有港口永遠像一個個煥發著無窮魅力的美麗女人吸引著全世界追求財富和夢想的人來膜拜她的迷人容顏,而巴勒莫則是這些絕世佳人中最吸引人的一個。

  波鴻站在一塊很高的石頭上向下俯視著龐大繁忙的碼頭,這是他第一次以城防官,而不是個到處尋找僱主的傭兵頭頭的身份看這座碼頭,這就讓他忽然覺得巴勒莫的碼頭變得可愛了不少。

  「這都是一筆筆的稅金啊。」雖然剛當上官,而波鴻已經學會用官僚的方式考慮問題了,當他簽約時看到合約裡關於巴勒莫的城防和碼頭上他可以抽取的釐金比例時,他開始並沒有個太大的感覺,可現在看著碼頭上那如流動的財富般的滾滾人流後,他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得到的好處有多大。

  和這些好處比較起來,之前在染血之日趁火打劫搶來的那些戰利品,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做為巴勒莫的城防隊長,波鴻的責任是保護這座城市的安全,因為他是由貴族議團聘用而不是國王任命,所以在由議團向他支付薪俸的同時,按照合約波鴻還可以得到一筆相當可觀的釐金,這是因為他的那些傭兵也同樣加入了巴勒莫的城防軍。

  「那些船很大,裝的貨也很多,」一個傭兵對波鴻說,他的眼裡閃著貪婪「也許我們用不著只幹這份苦差事,和搶一票比起來每天我們實在太辛苦了。」

  在這個時代,傭兵有時候也兼職做些強盜的生意,當然強盜也有跨界當傭兵的,總之沒有人太在意這方面的事,而且這種事以前波鴻也沒少幹,甚至就在幾天前他還大賺一筆呢。

  可這次波鴻的臉卻沉了下來,他摸著被曬得油滋滋的頭頂,看看旁邊的同伴,琢磨著該怎麼說,畢竟現在已經尊敬的城防隊長大人,之前那種帶著一幫夥計到處揮刀子的粗鄙勁總是要收斂寫了。

  「別在這惹事,這裡現在是我們的地盤了,」終於找到個理由的波鴻指了指下面的碼頭「看看這些船,馬車,還有這些大大小小的貨堆,你們覺得搶一票真比當這個地方的主人更好?」

  看著旁邊幾個同伴興致缺缺的樣,波鴻有點無奈的又摸摸頭頂,他不知道該怎麼和這些人解釋,不過這卻讓他想起了之前那個貢布雷對他說過的話。

  在任命儀式之後,波鴻慷慨的邀請亞歷山大到自己的「小窩」去喝上一杯。

  不過隊長的話多少是有些謙虛了,因為他所謂的「小窩」對亞歷山大來說並不陌生,特別是那個地方的花園,他在那裡幹掉了佩隆。

  波鴻買下了齊奧尼的房子。

  齊奧尼沒有親人,他的之前幾乎就是依靠妻子發跡起來的,隨著尼奧多拉夫人的死,齊奧尼原本就要面臨來自妻子家族方面那些早就窺伺他家產的親戚們的威脅,而他自己因為莫名其妙死在暗道里,更是讓他死後的財產爭奪變成了巴勒莫幾個商會裡議論紛紛的話題。

  所以當波鴻闊綽的提出要買下齊奧尼的宅子時,雖然那些親戚裡有些人表示反對,可最終他還是很順利的達到了目的,甚至連花費也比他想的節省了不少。

  再次來到已經變成波鴻府的這座宅子,亞歷山大是有些感慨的,那晚發生的事他始終記得很清楚,如果說當初殺死小古爾佳是他第一次主動謀殺一個人,那麼殺死佩隆的整個過程卻讓亞歷山大覺得自己似乎不知不覺中已經逐漸適應這個時代的某些行事方式。

  波鴻扮演了個慷慨而又熱情的主人,他領著亞歷山大在整座宅子裡參觀,然後把他領到一條走廊裡讓他看那些牆壁上掛著的肖像。

  「這是齊奧尼家的祖先,」波鴻左右一指「不過我聽說他之前只是個窮光蛋,靠老婆的姿色才混的不錯,我打算賣了這些畫像。」

  說這句話時,波鴻抹了抹上卷的鬍鬚,他現在已經開始每天用魚油抹鬍鬚了。

  可接下來亞歷山大的一句話,讓波鴻的好心情一下子淡了不少。

  「隊長,你認為自己能在這個職位上呆多久?」看著波鴻愕然的望著自己,亞歷山大搖搖頭「一旦國王的任命下來,巴勒莫就會有個新城防隊長的,畢竟你不是阿拉貢人。」

  「議團不會答應的,我的任命是議團決定的,」波鴻有些氣惱,雖然他的確很感激這個年輕人之前算是幫了他很大的忙,甚至說現在的財富和地位都是來自這個年輕人也不為過,可對他破壞了自己的好心情依舊很不高興「難道我們現在不應該是慶祝嗎,為什麼要說這些讓人不高興的事。」

  「因為我們很快就要不高興了,」亞歷山大看著波鴻搖搖頭,他能想到這個傭兵在正志得意滿的時候被人潑了一盆涼水肯定心裡惱火,不過他必須盡快把話說清,因為他已經多少察覺到巴勒莫如今氣氛並不那麼美妙「不要說你城防隊長的職務,就是議團也沒有得到國王的承認,如果國王任命一位新宮相,議團就得解散,之前的所有法令就會被廢除,包括你這個隊長的任命。」

  波鴻的臉色不好看起來了,他並不傻,甚至可以說有些狡猾,亞歷山大的話讓他很快就明白到了自己的處境。

  「看來我這座房子買的有些多餘,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又得帶著我那些混球到處找營生了。」波鴻的好心情沒有了,看著牆上那些齊奧尼家祖先的畫像,也就沒了心思再去考慮是不是該賣掉了。

  「也許不會那麼慘,」亞歷山大笑了笑「國王要任命新宮相不會那麼快,而且這也不是簡單的事,相信我如果你做的好,即便議團解散,可你的隊長職務卻未必就會被撤銷。」

  「那又有什麼用,也許我不該答應這件事,要知道我現在的錢已經足夠我舒服的過完下半輩子,說到這個我還要感謝你朋友,是你讓我發了財,如果你願意將來我們可以一起幹,看得出你這個人這兒很活。」波鴻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亞歷山大一笑,對波鴻的話他當然不會當真,或者哪怕是真的他也沒有當傭兵的打算,畢竟和這些靠玩命賺錢的人比起來,他很清楚自己不擅長這個。

  「我說的是如果你做的夠好,或者能得到某些人的賞識,如果能讓那些人為你說話,未必不會得到國王的認可。」

  亞歷山大覺得該說到正題了。

  從被授予那個燈塔守護者的一刻起,他就意識到自己和這個貴族議團其實是不可能愉快相處的,至少那些人沒有真的把他看做可以信任的人。

  波鴻能被任命為隊長是因為他原本就只是個傭兵,這樣的人在西西里,在整個意大利,或者說在任何地方都實在太多了,他們靠出賣武力換取酬勞,也許長期也許短工,總之他們與僱主之間的關係只需要靠一直合約維持就可以了。

  當然,並非沒有以傭兵身份最終獲得權力的前例,米蘭的斯福爾扎家族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可是亞歷山大看不出波鴻有這樣的潛質,也許正因為這樣,貴族議團才會放心的找個傭兵擔任城防隊長的重任。

  可對亞歷山大就不同了,燈塔守護人,這個稱號聽上去的確令人振奮,可實際上除了一個充滿榮譽的稱號,他沒有得到任何實際權力。

  這不是亞歷山大的願望,更何況就如他所說,議團本身就是西西里貴族用來對抗教會的產物,從奧斯本那裡,他更是得知阿方索似乎是出身阿拉貢大主教的家族,這讓他一點都不懷疑通過家族影響,阿方索很可能很快就會直接成為西西里的大主教,到那時候議團是否能繼續存在都成問題了。

  那麼他這個所謂的燈塔守護人,又還有什麼意義?

  亞歷山大很清楚,他之前的舉動已經讓他不可能和阿方索繼續敷衍下去,所以他在任命儀式結束之後就直接找到阿方索,表示了希望辭去藏書室司庫這一職務。

  亞歷山大忘不了當時阿方索看著他的那種有趣的眼神,然後司鐸神態悠然的表示了理解和對他之前工作的感謝,甚至在支付薪金後又拿出了一筆錢,算是對他在染血之夜為教會所做一切的酬勞。

  一切看上去好像都很祥和,可亞歷山大明白,從這時候開始,他在阿方索的眼裡,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敵人了。

  不過真正讓亞歷山大對阿方索忌諱的,還是關於莫洛迪的身份。

  儘管到現在還不是很清楚喬邇‧莫迪洛和阿方索究竟有什麼關係,但阿方索似乎很清楚莫迪洛的身世,而且顯然準備利用那個胖子,這讓亞歷山大很擔心。

  到現在為止雖然他只向奧斯本透露了「他的真實身份」,但將來如果他不想就這麼昏昏浩浩的混下去,勢必就要利用做為莫迪洛的身份,到那時阿方索很可能會成為一個很大的絆腳石。

  誰也不希望自己利用的工具太過聰明,阿方索也不例外,一旦他發現這個「莫迪洛」不是他能控制的,很可能會轉而成為莫迪洛的敵人,這對亞歷山大來說太危險了。

  所以從他決定和阿方索分道揚鑣那一刻起,亞歷山大就在考慮,該如何應付這個未來的敵人。

  「隊長,難道你不想讓這些牆上都掛滿波鴻家族的畫像嗎?」亞歷山大接過因為心情不好,開始大口喝酒的波鴻遞過來的酒杯「想像一下,將來你的後代可以站在你現在站的地方對別人驕傲的說,我的祖先桑德魯克為我們的家族爭得了現在的榮譽。」

  亞歷山大的話讓波鴻的眼睛瞇了起來,他鼻子裡發出不知是贊成還是不屑的「哼」聲,然後無奈的搖搖頭:「你也說了,等新的宮相到任我們也許就得走人,你認為一個傭兵能給他的後代帶來什麼容易。」

  「斯福爾扎家族當初也是傭兵。」

  聽到這個名字,波鴻光亮的頭頂好像變得更亮了,他臉上出現了少許的期待,可接著又嘆口氣:「你這是在空安慰人,我們都知道我成不了斯福爾扎。」

  「可至少不會比繼續當傭兵更壞,」亞歷山大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如果你能得到宮相夫人的青睞,也許一切都不同了。」

  「你說什麼?」波鴻眼睛一亮,他先捋了下已經很順滑的胡尖,然後才用略顯期待的的眼神看著亞歷山大「我的朋友,你認為我有這個魅力,可以向宮相夫人求婚嗎?」

  亞歷山大有些發呆的看著波鴻,他實在沒想到這個傭兵會這麼理解他的意思,這甚至讓他覺得下面的話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大概,你還是有些魅力的,」看著波鴻光禿禿的頭頂,亞歷山大提醒自己不要被帶歪話題「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盡快查出謀害宮相的那些凶手的下落,甚至如果能查清前任馬萊喬主教的死,也許你可以得到宮相夫人的支持,你也知道宮相夫出身阿拉貢望族,這對你來說是絕對有好處的。」

  「為夫人的丈夫報仇嗎?」波鴻好像明白了似的又瞇了下眼睛,然後他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亞歷山大「如果我能得到宮相夫人的支持,對你又會有什麼好處?」

  看著波鴻狡猾的眼神,亞歷山大微微一笑,他知道如果不能讓這個人相信自己慫恿他這麼做是出於個人目的,這個滑頭的傭兵是不會輕易相信他的。

  「我希望出人頭地,如果你能讓宮相夫人支持你,那麼我也可以儘量為你在那些主教面前說話,不要忘了他們欠我們的人情。」

  波鴻心裡暗暗有些後悔,他想起了之前故意大肆宣揚是眼前這個年輕人拯救了那些西西里主教,當時他那麼做其實並非什麼好心,而是為了掩蓋自己趁機洗劫了大教堂的劣跡,可現在看來倒是無意中錯過了個很大的功勞。

  不過波鴻也並不固執的糾纏這事,既然已經失去機會,不如像這個年輕人說的那樣,大家合作,也許一切真的能如他所說呢。

  「那麼我該從哪開始呢?「波鴻顯然已經接受了亞歷山大的建議,開始琢磨怎麼入手」你知道那天晚上太亂了,我們根本找不到發現那些歹徒的痕跡。「

  「線索難道不就在你的腳下嗎?」亞歷山大指了指眼前地面「齊奧尼先生可是參與那天行動的。」

  「說起這個,」波鴻露出恍然的神色「我之前都快忘了,我在院子裡發現了個很有趣的地下室,裡面有些東西也許你會感興趣。」

  波鴻的話果然引起亞歷山大的興趣,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屋子的刀槍和火器。

  「看來齊奧尼先生不止是因為妻子不貞才要泄憤,他是想有所作為啊。」擺弄著把看上去威力不小的短筒火繩槍,亞歷山大對波鴻說「看來你的確適合成為巴勒莫的隊長,我相信也許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成為如同斯福爾扎那樣讓人羨慕的人了。」

  「我們以後不能再幹壞事了,」從沉思中醒來的波鴻站在石頭上同伴說「我們要在巴勒莫待下去,直到有一天子孫以你們今天的選擇為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5-28 08:44 PM

第46章 幾位大人物

  聖羅莎莉亞的染血之夜已經過去了兩個禮拜。

  巴勒莫人似乎已經從十幾天前那個血腥夜晚帶來的恐怖中漸漸走了出來,雖然人們在街上相遇時總是會用一種「你懂的」的莫名眼神相互傳遞某種不宜言表的東西,可總還是多少能夠不再整天只為了那一件事愁眉苦臉或是惶恐不安了。

  在此期間,桑德魯克‧波鴻展現了做為一個城防隊長盡職的良好品德,在全力投入恢復巴勒莫秩序的同時,他也開始了對之前染血之夜事件的調查。

  儘管調查過程進展緩慢,但是隊長的雷厲風行還是讓很多原本以為這個傭兵不過是應付差事的人大感意外,而另一些不但不看好波鴻,甚而認為把巴勒莫交給這麼個兵痞可能就是新災難開始的人,更是覺得不可思議。

  波鴻對染血之夜不遺餘力的深入調查,讓事情漸漸露出了些不為人知的冰山一角,讓巴勒莫人感到意外的是,一切證據似乎都證明這場陰謀與法國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齊奧尼生前曾經做過很多與法國之間來往的生意,在出事前的幾天,他的家裡先後來過些陌生的操著法語的外鄉人。

  在搜查動亂夜晚一些落單死掉的歹徒屍體時,有人在他們身上發現了法國人常用的,外形與男人身上某器官很近似的防身短劍,或者乾脆有人發現了有些歹徒雖然穿著西西里款式的衣服,可他們的內衣布料卻是明顯法國人廣泛使用的那種粗麻大兜褲。

  凡此種種都證明了法國人在其中的影子,而只要稍微想一下現在西西里正和法國交戰,就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一切肯定是法國人搞得名堂。

  對波鴻這個調查結果,不論是貴族議團,教會還是做為受害人家屬的宮相夫人都很滿意。

  既然是法國人發動的混亂,那麼這就是一場真正屬於兩國之間的衝突陰謀,這種純粹的敵我關係讓所有人一下子從有虧職責變成了奮起保衛國家的英雄,而宮相是在與王國的敵人戰鬥時以身殉國的,就這一點來說,宮相夫人已經足以驕傲的面對任何來自阿拉貢甚至是卡斯蒂利亞的那些貴族了。

  至於教會,只要想想法王查理八世正在與教皇的軍隊正面交戰,也能想像得到一旦聽說了這場慘絕人寰的悲劇,教廷會對西西里釋放出多麼大的同情與憐憫。

  似乎所有人都很滿意,只有一個人例外。

  對波鴻在調查凶手這件事上出人意料的熱情,阿方索很不高興,或者說有些擔心。

  既然是法國人的陰謀,那麼這些法國人是從哪裡來的?

  又曾經在巴勒莫做過什麼?和誰有過聯繫?

  他們的首領是誰?

  他們怎麼能那麼巧妙的執行如此龐大的陰謀而不被發現?

  最後他們又是如何逃離巴勒莫的?

  這一連串的問題一旦調查起來,足以讓波鴻剝絲抽繭的發現很多東西。

  難道把這個新隊長也殺掉?這個念頭只微微閃過就被阿方索拋開。

  波鴻和佩隆不同,幾年的安逸生活已經讓佩隆從一個拿劍的騎士變成了女人裙子下的浪蕩公子,除了他那天生的殘忍讓他還多少保持著點凶殘本性,佩隆已經不是那麼危險了。

  可波鴻不同,這個傭兵依舊象頭磨尖了利齒的野狼,而且他手下有一大群桀驁不馴的痞子,一旦失手事情可能會變得很糟糕。

  更何況如果連續兩個城防隊長被殺,難免會讓人懷疑到他。

  可是如果讓波鴻這麼繼續下去,可能會變得不可收拾,至少阿方索已經聽說那個傭兵已經在派人到處調查關於馬萊喬的一些事了。

  阿方索知道即便再嚴謹的計畫也難免會有漏洞,很難說在什麼地方就會暴露蛛絲馬跡,這讓他覺得有必要讓克立安出趟遠門避避風頭。

  而且還有個讓他覺得惱火的人,就是那個貢布雷。

  對他曾經招待一位來自法國的學問家這件事,貢布雷顯然是知道的,這讓阿方索一度曾經擔心那個希臘人會聯想到些什麼。

  儘管在這個時代一邊是戰場上你死我活,一邊卻是在家裡招待來自敵國的客人這種事很稀鬆平常,但阿方索卻還是擔心那個希臘人會壞了自己的事。

  但那個貢布雷卻好像沒有要抓住這件事做文章的意思,甚至在他來告辭的時候也沒有露出任何暗示要挾的跡象。

  可隨後從很多人那裡,阿方索還是聽說了波鴻之所以突然不遺餘力的大舉調查染血之夜,實際上正是出於那個希臘人的指使。

  他究竟想幹什麼,只是為了藉機向議團和宮相夫人買好,還是已經發現了什麼?

  阿方索決定盡快讓克立安離開巴勒莫,如果不是因為那些日子他的確需要這個得力的人在身邊隨時為自己做事,在聖羅莎莉亞紀念日那天之後他就應該打發可憐早點離開了。

  另外,還有件事始終讓他放心不下,這次也正好讓克立安順便去辦。

  「找到坤托,我已經有太久沒有他的消息了,「阿方索對站在面前的克立安說,這裡是巴勒莫大教堂街對面司鐸宮裡的密室,阿方索已經決定就任主教之後把這裡做為主教宮,同時他也在考慮是不是在未來的大教堂與主教宮之間建造一座橫跨街道的空中走廊,這樣他就不用每天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去『上班』了「你的兄弟是個很穩健的人,這麼久沒有消息讓我有些擔心。」

  「遵命主人,」克立安簡單恭敬的回答,沒有在外面時那種略帶油滑的世俗商人的樣子「找到他之後就讓他回來為您效勞嗎?」

  「不,他有他的事情要做,」阿方索琢磨著是不是該告訴克立安,他的兄弟去做什麼,不過出於謹慎還是沒有說「不要對他說你離開巴勒莫的原因,也不要問他在幹什麼。」

  「我明白的大人,」克立安躬身點頭「那麼我什麼時候回來呢?」

  「聽關於我的消息吧,」阿方索略微尋思之後給了這麼個模稜兩可的回答「如果一切順利我很快就會就任主教了,你聽到消息之後再打聽下,沒有什麼事就可以回來,不過一定要謹慎。」

  克立安又是點頭鞠躬,看到司鐸微微擺手,他就捧著阿方索的手親吻之後,悄悄退出了密室。

  「希望都只是在胡思亂想,」在克立安離開之後,阿方索直挺挺的身子微微一塌,他覺得有些累就坐下來「這樣可不行,我還年輕呢,」司鐸咕噥了一句,走到牆邊扇大鏡子前輕輕一推露出裡面一個滿是暗格的夾層,他從其中一個格子裡拿出個透明瓶子,裡面是半瓶粘稠狀的綠色藥水。

  打開後小心的在盛滿葡萄酒的杯子裡點上幾滴,阿方索先嗅了嗅,然後一口把整杯酒喝乾。

  然後他慢悠悠的走回到裡面的臥室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上帝,讓我看到您給我的啟示吧。」

  阿方索低吟著,漸漸他的眼神變得呆滯渙散,陷入了一種半睡半醒的奇妙狀態。

  克立安離開主教宮的時候習慣的先站在馬車邊向四周看看,雖然是主教宮的側門小巷子裡,可因為走出去就是大教堂正門的維托里奧大街,所以依舊很熱鬧。

  克立安是個謹慎的人,他小心的看看巷子兩邊,除了個挎著個很大的柳條筐子,看上去象某家僕人的黑人青年沒有見到其他什麼人,於是他跳上馬車緩緩向巷子外行去。

  馬車和那個黑人青年錯身而過時,克立安本能的低頭看了他一眼。

  很精神的一個年輕人,皮膚雖然黝黑,可眼睛和牙齒都是亮亮的,克立安忽然覺得如果找個這種黑人僕人似乎也不錯,至少這些人大多聽不懂他的話,更看不懂那些文書和往來信件,這樣至少就不用擔心泄露祕密了。

  嗯,等這次事情平息之後就去買些黑人奴隸,克立安一邊這麼打算一邊趕著馬車出了巷子。

  黑人青年站在巷口打量著已經走遠的馬車背影,然後他挎著筐子隨著來往人流穿過維托里奧大街,向一家裁縫店走去。

  奧斯本最近的生意變得更好了,這多少讓他沒有想到,原本以為宮相死了之後他也就落魄了,雖然有宮相夫人的庇護可以避免被一些人找麻煩,可肯定不如之前的風光。

  但事實卻出乎他的意料,宮相夫人在貴族議團裡的影響讓他很快就又成了很多巴勒莫人眼中的紅人,而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一個關於他與宮相夫人之間關係曖昧的流言開始流傳起來,這就讓奧斯本變得更加炙手可熱,甚至比戈麥斯活著的時候還風光。

  裁縫自己當然清楚那個流言的真假,雖然他也樂於讓人們有那種誤會,但他更明白有時候不能過分,所以每當有人試圖探究他與宮相夫人之間的親密關係時,他都是儘量迴避,而不是如以前那樣樂於向別人炫耀他的風流韻事。

  不過這麼一來倒是讓這種流言變得更加可信了,所以當不知道從哪裡傳出桑德魯克‧波鴻隊長似乎對宮相夫人產生了某種感情的消息後,人們開始用看好戲的眼神注意起了這幾位大人物。

  沒錯,經過染血之夜,奧斯本在巴勒莫也算是個大人物了。

  黑人青年走進裁縫店,見到個夥計正忙著把幾大捆羊毛布料往店裡搬,就放下筐子走過去幫忙,不過卻被那個夥計很嚴厲的拒絕了。

  「我知道怎麼幹活,走遠些你這個髒鬼,」夥計是個年齡不大滿臉疙瘩的小夥子,他的鼻孔略微有些往上翻,看上去好像整張臉都一直仰著「趕快走開,這裡沒你什麼事,到別的地方找活幹去吧。」

  「我不是來找活幹的,我要見貢布雷老爺,」黑人青年笑著露出了他滿口白亮的牙齒「我叫烏利烏‧奧薩斯。」

  夥計有些懷疑的打量烏利烏,在確定烏利烏的確不是來搶他飯碗之後隨手指了指後面的樓梯「從那邊上去走到頭就是,不過先敲敲門。」說到這,他那張滿是疙瘩的臉上露出個猥瑣的笑容。

  烏利烏沒問為什麼只是點點頭,然後他穿過店裡堆得到處都是的貨物,順著樓梯走了上去。

  聽到他踩著木頭樓梯發出「咚咚「聲響,那個夥計不滿的瞥了一眼,暗罵了句」該死的摩爾人「,就繼續忙他自己的事去了。

  烏利烏在離夥計說的房間還都有點路時腳下的步伐更重了些,然後他走到門口輕輕敲了敲。

  房門打開,一個女孩出現在門口。

  雖然因為夥計的暗示有所準備,可烏利烏還是被女孩驚人的美貌鎮得一呆。

  「比尼奧多拉夫人還美。「這是烏利烏見到索菲婭時腦子裡閃過的唯一念頭。

  不過讓烏利烏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這個女孩的打扮。

  一身看上去明顯帶著波西米亞特有豔麗的裙子,高聳的胸前一個很大的玻璃掛墜,這些也就罷了,她裙子外還古怪的套著個十分罕見圍裙似的東西,這讓她看上去就像個小小的管家婆。

  「請問,貢布雷老爺在家嗎?」在之前的意外之後烏利烏變得鎮定了不少,這樣漂亮的女孩子他以前也曾經見過,而且還見過很多「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索菲婭盯著眼前的摩爾青年,她的眼神很不客氣,甚至帶著點警惕,同時還歪頭向他身後的走廊裡看看,似乎是在查看還有沒有其他人。

  就在烏利烏奇怪這女孩怎麼不開口說話時,一個聲音從屋裡傳來:「誰找我?」

  索菲婭向旁邊讓開,烏利烏順勢往裡看去,然後他就愕然呆住。

  出乎烏利烏想像,小小的房間裡並非只有亞歷山大和這個女孩,而是還有三個人。

  他們分別是,前宮相夫人,現任巴勒莫城防隊長,也是烏利烏的新主人波鴻,還有一個是裁縫店主人奧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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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5-31 05:23 PM

第四十七章 過往再顯

  烏利烏並不認識宮相夫人,也不認識奧斯本,可做為原齊奧尼府的新主人,他認識波鴻。

  而且因為波鴻在買下宅子的時候留下了包括他在內很多原來的僕人,所以也就成了他的主人。

  見到烏利烏,房間裡幾個人神色各異。

  亞歷山大有些意外,自從上次來過一次後,這個黑人青年就沒有再出現過,雖然知道這個人是個隱患,但亞歷山大並沒有打算搞什麼殺人滅口的把戲。

  不是因為道德良心,只是沒必要。

  烏利烏是個爾人,這讓他的話沒人會相信,還有就是如果他要告密也早已經這麼做了,完全沒必要來告訴自己。

  敲詐嗎?

  亞歷山大看得出來,和這個時代絕大多數黑人不同,這個摩爾人很機靈,甚至言談舉止之間還帶著透著受過良好教育的跡象,這讓亞歷山大稍感意外之餘也不能不變得小心些。

  如果這個人沒有惡意,那麼就沒必要擔心他,如果他有什麼目的,在還不清楚他的目的之前貿然殺了他也許會有更大麻煩。

  現在見到烏利烏忽然出現,亞歷山大心裡不由琢磨這個黑人要幹什麼。

  宮相夫人的臉上也不太好看,在這幾個人當中,她原本是最不應該出現的,為了能掩蓋行跡,她甚至不顧還在居喪期間,換上了件樣式平常卻並不適合一個新寡女人該穿的外出裙裝,雖然上面的花飾樸素,可對現在她的身份來說,還是有些過於豔麗了。

  「我認識這個摩爾人。」

  波鴻忽然指著烏利烏說,他的話讓屋裡幾個人都神色有異,裁縫的額頭上已經隱隱冒出汗來。

  「他是我宅子裡的僕人,」波鴻說完走過去揪住烏利烏的衣服前襟,似乎要把他提起來「幹什麼你這個黑不溜秋的傢伙,你是在跟蹤我嗎?」

  「不是的老爺,我是……」烏利烏黝黑的臉上露出驚慌,他知道如果被誤會,自己可能隨時都會送命,而一個摩爾人的死是不會有人在乎的。

  「我想他是來找我的。」亞歷山大開口了,雖然還不清楚烏利烏為什麼忽然上門,可看來他不是要揭發自己,否則他這時候應該是去王宮找加繆里,而不是跑到裁縫店來。

  只是他為什麼會突然上門,而且又怎麼向其他人解釋自己與他的相識,亞歷山大的腦子飛快轉動,同時他再回頭看看屋裡的其他幾個人臉色各異的樣子,心裡不由一樂。

  也難怪波鴻這麼緊張兮兮,畢竟自己這幾個人現在是怎麼看,都像聚在一起策劃什麼陰謀詭計。

  事實上,他們也的確是在策劃某件事。

  「老爺,我的確是來找貢布雷老爺的,」烏利烏焦急的解釋,見主人還是一臉懷疑的樣,他有些焦急的對亞歷山大說「貢布雷老爺,請您證明我說的是真話。「

  「好吧,我可以給他證明,」亞歷山大這時已經想好該怎麼說「我受傷後齊奧尼曾經派他給我送過東西,而他自己,」說到這,亞歷山大露出絲微笑「是來表示他個人對我為尼奧多拉夫人復仇的感激的。」

  「他個人的感激,一個摩爾僕人的感激?」宮相夫人略感興趣的看了看神態略顯侷促的摩爾青年。

  「這個摩爾僕人,他愛上了他的女主人,」亞歷山大輕輕一笑「而我恰好就在那時候要為了保護鳥多來夫人的榮譽與佩隆決鬥,雖然因為突然出現了刺客被打斷了,可他依然認為應該對我表示感激。」

  亞歷山大的話讓宮相夫人微皺了起眉,她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亞歷山大,似乎對他的話並不相信。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奧斯本搶著開口了:「這簡直就是個充滿詩意的故事,不過是個真實故事,深愛女主人的僕人,把自己對女主人的憧憬變成對維護她名譽而戰的勇士的敬仰,這是古代希臘人才有的情操和德行。」

  「你覺得摩爾人黑乎乎的腦袋瓜子會知道你說的那些東西?」波鴻不屑的諷刺著,他抓著烏利烏的肩膀往房間中間推去,同時嘴裡威脅著「說實話小子,別以為能騙過我,如果我發現你是跟蹤我來的,我就抹斷你的脖子,我可不是那麼好騙。」

  烏利烏趕緊點點頭,他向四周看看,見幾個人都在盯著他,就先舔舔嘴唇然後小心的說:「抱歉主人,不過我讀過書,我知道希臘和那些詩人。「

  烏利烏的回答讓波鴻不由目瞪口呆,而奧斯本則先是錯愕,接著「哈哈」笑了起來。

  「快點回話你這個小混蛋,」城防隊長的臉上已經開始發青,這讓旁邊的人有點擔心他會不會因為惱怒一刀捅了這個摩爾人「快說你到這來是幹什麼。」

  「我看到了個之前找過齊奧尼老爺的人,就是在那天晚上之前去找他的一個人,我剛剛見到了。」烏利烏趕緊說,然後他發現房間裡忽然靜了下來。

  所謂的那天晚上,當然指的就是染血之夜。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太多,可就因為當時的混亂不堪,能找出來的頭緒卻太少,

  烏利烏的話讓房間裡幾個人都神色一振,他們之前正在策劃的恰好正是這件事。

  波鴻需要盡快找到染血之夜的元兇以穩固地位,奧斯本需要靠這件事重新在宮相夫人面前得到寵信,而不論是為丈夫報仇,還是在接下來新的宮相到任後依舊做為自己家族在西西里的代表享有權力,宮相夫人也在急切的希望能盡快找到凶手。

  更重要的是,在塵埃落定之後,宮相夫人很快就發現隨著即將接任巴勒莫主教,阿方索似乎變得越來越強硬,之前因為需要與西西里貴族以及雙方家族在阿拉貢的敵人抗衡而建立起來的關係,隨著宮相的死變得蕩然無存。

  宮相夫人意識到阿方索似乎已經不需要與她保持某種關係,或者說在司鐸看來,也許已經沒有繼續虛與委蛇的必要。

  因為已經有消息說,阿拉貢國王費迪南二世要派來的,很可能是一位與阿方索的家族關係頗為密切的新宮相。

  所以,在新宮相到來之前找到造成染血之夜的元兇就成了很多人的心願,而之所以把原本應該光明正大討論的事情變成這種策劃陰謀詭計般的隱祕聚會,雖然屋裡的幾個人誰都沒有說明,可實際上卻都各自明白,心照不宣。

  「你說的這個人是誰?」亞歷山大示意波鴻放開黑人青年,因為他發現烏利烏原本黝黑的臉上已經有些發青了,這讓他看上去就像個被霜打了的黑漿果。

  「一個商人,我看到過他不止一次的去見齊奧尼老爺,」烏利烏雖然有些緊張,還是儘量把話說的清楚而簡練「我見過他把一大批貨送到齊奧尼老爺在房子後面的那個地下室裡,就是後來波鴻老爺發現了很多武器的那個地下室。」

  「商人?」

  商人這個詞讓亞歷山大腦子裡閃過個人影,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克立安。

  「是,我不認識這個商人,不過我知道他給齊奧尼老爺送過東西,我剛剛還見到了他,」烏利烏說著露出猶豫神色,他看了看屋裡其他人,然後才低聲說「我見到他從一個地方出來,不過這個我只能對您說。」

  「這個摩爾人要幹什麼?」波鴻不滿的盯著烏利烏,他覺得自己家的僕人居然當著他的面向別人說告密,這讓他這個當主人的感到很沒面子「你不願意相信我嗎?好吧,我會讓你知道知道厲害。」

  烏利烏露出了猶豫的神色,雖然時間很短,可他也多少瞭解這位新主人的脾氣,很顯然回去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告訴我怎麼回事,」亞歷山大低聲問,然後他看看波鴻氣急敗壞似的樣子,想了想說「雖然我現在沒有什麼錢,不過我想買下一個僕人還是夠的,你可以做我的僕人。」說著他看著臉上更顯怒色的波鴻「你是要讓他說出來,還是讓他跟著我?」

  波鴻臉上好像燒了火似得通紅通紅的,甚至連光禿禿的頭頂都有些發亮,不過他最終還是忍耐下來,搖搖頭嘟囔了句:「好吧,就是個摩爾人,你買走他吧,不過我要知道他都對你說了些什麼。」

  亞歷山大點點頭,他知道這是肯定的。

  宮相夫人能屈尊降貴來和他商量事情,說明對她來說處境也不是那麼樂觀,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利用。

  現在既然大家都在這裡,自然要分享這個消息。

  「說吧,這裡的每個人都值得信任。」亞歷山大一邊言不由衷的對烏利烏說,一邊琢磨可能會出現的情況「告訴我那人是誰,又去了哪。」

  「我看到那個人從司鐸大人的住處出來,」烏利烏謹慎的說,同時靈活的眼神快速掠過旁邊幾個人的臉,他注意到當說出司鐸的住處時,眼前幾個人臉上雖然神色各異,但是卻好像都有著某種讓他不解的東西,如果一定要說那是什麼,烏利烏覺得那與其說是意外憤怒,不如說是興奮,然後他繼續說」我見那個人趕著馬車從維托里奧大街向南邊去了。「

  「去了哪,那個人去了哪?」波鴻伸手要抓烏利烏的衣領,看到亞歷山大皺了皺眉,才想起已經答應把這個摩爾人賣出去了「快說他去了什麼地方。」

  「抱歉大人,我只看到他往南邊走了,然後就趕過來報信。」烏利烏搖搖頭,他的語氣有點畏縮,似乎是怕波鴻動粗,可從已經改變的稱呼上卻能看出,他現在已經以亞歷山大的僕人自居了。

  「那麼這個人在司鐸的住所呆了多久?」宮相夫人問到。

  「時間不是很長夫人,」烏利烏鞠了個躬「他很謹慎,是從司鐸住處後面的巷子裡進出的。」

  「阿方索?司鐸?」

  奧斯本好像有些疑惑,可聲調更像是在強調這個人的身份。

  「阿方索,司鐸!」

  波鴻的語氣裡卻透著興奮,之前染血之夜那瘋狂的一晚讓他不但發了筆橫財,更是徹底從個普通傭兵變成了巴勒莫最有權勢的一群人中的一個。

  這讓波鴻覺得身份高貴者流的血才可以給自己帶來好運,身份越高貴,流血的代價也就越大。

  「夫人,您認為呢?「亞歷山大看向宮相夫人,從這位夫人走進他房間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個女人絕不是個只滿足於能在貴族議團裡有個不錯的地方,她的野心很大。

  「我會把這個消息轉告議團,」宮相夫人似是不以為意的說,然後她看了眼波鴻「隊長,為了防止犯人逃跑,我希望你能親自抓捕這個人。」

  「當然夫人,這是我的職責,」波鴻恭身行禮,然後他微微抬起頭用探尋的聲調說「不過如果這個人逃進某些大人物的住處,我該怎麼辦呢夫人?」

  宮相夫人抬起了略顯尖瘦的下巴,用平靜卻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如果那樣,做為巴勒莫的守城官,你有權對任何可疑的地方予以搜查。」

  「遵命夫人。」波鴻光光的頭頂顯出絲光亮,他隱在鬍鬚裡的嘴唇不由舔動,似乎在這一刻又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看著這異常熟悉一幕,亞歷山大不由心中感嘆,很多事果然是驚人的相似,只是不知道以後這種事會不會再次發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1 12:20 AM

第四十八章 商人克立安

  離開司鐸宮後,克立安直接回了在胡撒河畔不遠處的家,那裡是一大片薩拉森風格的城區,也是巴勒莫城最老的城區之一,早在羅馬時期這片城區城區就已經成型,可以說整座城市都是在以這裡為基礎上逐漸擴建形成的。

  克立安的家不算很大,很符合他如今做為個普通商人的身份。

  除了一處還算舒適的庭院,整棟房子被一條由幾根廊柱組成的走廊隔成了前後兩部分,前面的一個還算寬大的主庭和兩間略小的單獨房間是平時會客和談生意的地方,而後面的院子則是克立安一家的居室。

  克立安有自己的一家人。

  和以行走商人的身份到處流浪的坤托不同,克立安是個有家有業的正經商人,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

  結婚生子,照顧生意,絕大多數時候,克立安都是老實本分的做生意。

  他更擅長悄悄進行些司鐸大人本人不方便介入的生意,或是和某些不方便接觸的人聯繫談判,至於象坤托那樣整天把匕首和短弩藏在披風下的舉動,克立安多少有些不屑。

  坤托是個只會動粗的笨蛋,從小克立安就這麼認為,即便後來兩個人都得到了司鐸的重用,但克立安依舊認為自己要比坤托更重要。

  雖然現在不得不暫時離開巴勒莫,不過他並不怎麼擔心,雖然那個新上任的城防官似乎正緊追著他留下的氣息咬住不放的,但他還是相信自己做的夠謹慎。

  至於那個貢布雷,克立安就更不擔心了,雖然那個希臘人險些破壞了整個計畫,不過結果依舊很好,最重要的是所有可能會引起懷疑的線索都已經被掐斷了。

  法國人已經離開西西里,知道內情的齊奧尼也在一開始就被殺掉了,至於說馬萊喬怎麼會詭異的出現在火把儀式的柴堆裡,相信這筆賬會全算在法國人的身上。

  至於聽說在齊奧尼家發現了很多武器,這也沒什麼,一個因為嫉妒試圖謀殺前任城防官的商人,最後因為瘋狂參與了法國人的陰謀,這一切就足夠了。

  沒人能懷疑到自己身上。

  克立安又仔細回憶了下之前的所有行動,在確定的確沒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後,他滿意的點點頭繼續打包整理行李。

  一個男孩跑過來,克立安寵溺的把孩子抱起來親吻了幾下,這是他的兒子,也是克立安一生最值得驕傲的成就,每當抱著兒子時他就覺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要出門些日子,」克立安對隨著兒子走進來的妻子說「我得去找坤托,你知道他那個人總是到處跑,所以不知道要什麼時候回來了。」

  克立安的妻子是個很普通的巴勒莫女人,容貌上有著在西西里很普遍的黑髮和黑色的眼睛,如果仔細看,也許還能從她臉上找到幾代前擁有著阿拉伯人血統的痕跡。

  「那你路上要小心,現在到處都不太平。」女人略顯擔心的說,對她來說丈夫是個機靈的商人,他做生意很厲害總是能給家裡賺很多錢,最重要的是,丈夫是個很顧家的人,這樣的男人其實並不多,更多的人總是在外面花天酒地。

  克立安笑了笑,他在生意場上是有名的滑頭,總是警惕的守著自己的生意怕被人算計,至於說在為司鐸辦事的時候就更是如同一頭狐狸般狡詐甚至殘忍,可在家裡他就可以放鬆下來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這也是他和坤托不同的地方,坤托似乎把做為司鐸的手下當成他人生中唯一一件事了,這讓他變得孤僻而且不合群。

  克立安不同,克立安相信自己能很好的把過普通人的生活與為司鐸效勞分開,他不想讓這兩件事混為一談,更不想讓它們相互影響自己另一半生活。

  「我不在家的時候如果坤托已經回來,就讓他在家裡等我,」克立安吩咐妻子「告訴他不要再到處亂跑,我正有些事要和他說。」

  克立安琢磨著該找個機會好好開導下自己那個傻乎乎兄弟,雖然為司鐸效忠這沒錯,可也該為自己多想想。

  走到院子裡,克立安把一件略顯厚實的上衣卷好放在已經準備好的馬車上,雖然天氣已經熱起來了,可常年旅行的經驗讓他還是準備了足夠多的東西。

  親吻妻兒的時候,克立安感覺到了她們濃濃的離別之情,這讓他更堅定了要好好開導坤托的想法,雖然知道也許會就此吵起來,不過克立安覺得做為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有義務讓坤托的生活過得更好些。

  以前他們的日子,是太艱難了。

  站在門口雖然不算奢華卻頗顯殷實的房子,克立安再次抱了抱似乎不願意讓他離開不肯撒手的兒子。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遠處的腳步聲。

  走路有腳步聲當然很普通,可克立安從那雖然雜亂卻透著急促的步伐聲中聽出了不尋常。

  他沒有回頭,而是看看正面對街上的妻子,看到妻子臉上的異樣神色,克立安知道事情不妙了。

  從聲響上可以聽出來的人不少,更重要的是腳步沉重而又連續,沒有絲毫停頓的跡象,很顯然這些人不是盲目的亂轉而是專門向這邊來的。

  克立安直起腰向後退了兩步和家人略微分開,然後他向顯得不安的妻兒露出個笑容。

  「你是商人克立安嗎,以西西里貴族議團的名……」

  一個人習慣的大聲宣佈,可他的話還沒說完,背對他們的克立安行動了!

  他突然伸手探進放在馬車上裹成一團的衣包,接著就猛的抽出一柄細長的佩劍,他的身子旋轉手臂用力很掃,在突然面對的士兵驚呼和身後妻兒的叫喊聲中,正在宣佈他已經被捕的那個人的咽喉驟然撕裂,一片血水箭般噴湧,克立安瞬間全身猩紅!

  老實本分的巴勒莫市民,略顯滑頭市儈的小商人,顧家的丈夫和慈祥的父親,這一連串身份的那個人,這一刻突然脫去偽裝,變成了令人恐懼的殺手。

  噴血的身體還沒有倒在地上,克立安已經如一隻張開翅膀的猛禽般躍過那人向來不及反應過來的那些阿拉貢士兵中衝去!

  劍還在鞘裡,長矛也只是半舉向天空,阿拉貢士兵們根本沒有想到這個人不但敢反抗,更膽大到不逃反攻。

  所以當克立安衝進人群高高跳起,手裡的劍直接插進當前一人的脖子時,其餘的人甚至來不及拔出武器招架。

  鋒利的劍刃刺穿了那人的脖頸,但頸骨卻卡住劍身無法拔出。

  克立安毫不猶豫的鬆手,用力一推那人的臉,在那人握著喉嚨嚎叫向後退去時,他的另一隻手已經從那個士兵的腰間麻利的拽出劍來,隨著用力一斬,長劍狠狠刺在了旁邊駕轅馬的屁股上。

  隨著一聲嘶鳴,轅馬瘋狂的邁動四蹄向前猛竄,馬車因為這突然的爆發先是一震,接著就被帶動著左右搖晃,向才反應過來紛紛拔劍迎上來的阿拉貢士兵迎面撞去。

  慘叫聲立刻從不寬的街上響起,馬車撞在牆上立刻側翻,但是因為疼痛已經發瘋的轅馬不顧一切的拖著在街上翻滾橫掃的車身向前狂奔。

  面對迎面衝來的瘋馬,兩個阿拉貢士兵想要舉起長矛刺過去,可左右滾動的馬車上一根已經斷裂的車軸忽然橫掃過來,就在一個士兵恐懼的大叫聲中,車軸斷裂的鋒利尖刺戳穿了他的肚子,隨著馬車甩動的巨大慣性,這個士兵被帶起來在空中劃了個長長的弧線,掉進了胡撒河裡。

  馬車依舊狂奔,後面的人因為恐懼轉身逃跑,但馬車卻沒有碾壓他們,隨著甩動的力量越來越大,轅馬的也被身後滾動的車身拽得不住的左右搖晃,終於已經破爛不堪的馬車在被甩下胡撒河傾斜的河堤後隨著衝勁不住下衝,在轅馬陣陣嘶鳴中,馬車帶著被扯下河堤的轅馬滾進了河裡。

  克立安的妻子驚恐的抱著兒子,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她熟悉的丈夫在瞬間殺死了好幾個人,然後他沿著馬車衝出來的道路敏捷的衝進了一條路邊的小巷。

  自始至終,克立安沒有回頭向他的家人看上一眼。

  當波鴻聞訊帶人趕到時,他看到的只有滿街被馬車撞倒的路人和士兵,還有就是緊抱著兒子,眼中泛著恐懼目光的那對母子。

  「逃跑了?」

  在王宮裡,聽到這個消息的貴族議團執政加繆里雖然略感意外,卻並沒有顯得太過生氣,他讓人攙扶著自己站起來走到窗邊。

  在略微沉吟之後,加繆里向報信的人擺了擺手:「讓波鴻隊長去抓這個人吧,和抓一個染血之夜的嫌疑犯比起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您是說我們即將到來的客人嗎?」

  一個站在加繆里面前的青年人微微欠身,他的皮膚白皙,有著不同大多數西西里人的很罕見的淺金色頭髮。

  「是呀,和那個比起來,染血之夜也變得不重要了。」

  加繆里從桌子抽屜裡拿出封已經拆開的信,看著信封正面一個花紋繁瑣的紋章,他打開信紙再次看了看裡面的內容。

  在措辭嚴謹的書信末端,一個簽名儼然躍入加繆里的眼簾:莫迪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3 03:43 AM

第四十九章 阿方索的布道

  「逃走了?」

  同樣的疑問由正和女兒說著閒話的宮相夫人問出來,就包含著某種其他的東西。

  「是的夫人,不過很抱歉那個人當時就失蹤了,他還殺了我們好幾個人。」波鴻臉色難看的回答,原本以為大包大攬的一件小事結果卻是這樣讓他覺得在宮相夫人面前丟了人,更糟的是,完全出乎意料造成的慌亂直接打亂了之前的計畫,他甚至來不及安排人以搜查逃犯的名義趁機進入阿方索的司鐸宮。

  「難道現在不是應該立刻派出人搜查逃犯嗎,隊長?」宮相夫人淡淡的問,她修剪過的同樣淡淡的眉毛向上輕佻,這動作讓波鴻的心跳得有點急,其實他並不知道這實際上是宮相夫人在表示不滿。

  「您知道胡撒河那邊有點遠……」

  宮相夫人的眉毛再次動了動,雖然波鴻沒有說明,可也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很顯然,以追拿逃犯的名義趁機進入司鐸宮雖然是個很好的辦法,可因為克立安從一開始就逃走,如果直接就搜查司鐸宮就顯得太明顯了,最主要的是阿方索不是馬萊喬,和馬萊喬已經臭名昭著比起來,如果針對阿方索的手段太過明顯,很可能會帶來糟糕的結果。

  宮相夫人暗暗嘆口氣,從開始的合作到現在變成敵人,阿方索的野心讓她不安,丈夫的死並沒有給她帶來太大的打擊,可阿方索卻讓她感到了危機。

  「謝謝你隊長,「她向波鴻點點頭」不過我還是希望你的人能盡快抓住那個克立安,你知道他對我們大家都很重要。「

  宮相夫人的話說的有點奇怪,她沒說這個人對調查染血之夜有多重要,甚至沒有說對查清她丈夫的遇害有多重要,而是說對大家都很重要,這就讓波鴻不由產生了某種遐想。

  「請放心夫人,我的人一定會找到那個克立安。」波鴻深深鞠躬,在捧起宮相夫人的手親吻後,他恭敬的退後幾步,然後才轉身走出房間。

  「母親,你為什麼要對這麼個粗俗的傭兵這麼客氣。」當波鴻走遠後,一直站在宮相夫人身邊的女孩有些不滿的問,雖然她的年齡還小,可語氣裡卻透著小大人的口氣,而且她的眼神也顯得和她的年齡不符,那是不但懂事,而且很有心機的樣子。

  「粗俗的傭兵有時候也可以成為有用的人,別忘了米蘭的斯福爾扎家族就是傭兵出身,」宮相夫人教導著女兒,然後又輕輕一笑「當然這個波鴻不可能會成為斯福爾扎,不過他可以成為我們很好的幫手,別忘了如果要為你父親報仇,我們就需要很多人的幫助。」

  「我一定要為父親報仇,」女孩臉上露出飽含仇恨的神色,她用力咬緊嘴唇,兩個不大的拳頭攥得緊緊的「他們居然殺了他。」

  宮相夫人蹲下身,略微抬頭看著面前的女兒。

  「記住,你要為你父親報仇,不過不要讓仇恨駕馭你,因為那樣很多事情你就看不清了,到那時候你就會被別人利用。」

  「什麼事情母親,還有什麼比為父親報仇更重要的,」女孩露出迷惑神色「我們做的一切不就為了找到殺害父親的凶手嗎?」

  「當然我的寶貝,」宮相夫人覺得有必要好好教導女兒「你父親的死雖然是個悲劇,但我相信如果你父親知道的話,也一定會支持我對你說的這些話,所以我們應該看的更遠也更多,而不只是為你父親報仇。」

  女孩稍微沉吟,然後輕輕點頭。

  阿方索聽到克里安逃走的消息時,他正準備向一批年輕的修士講述諸福音書中關於主救世人的幾個著名的難點。

  聽到隨從的低聲報告,阿方索的腳步稍微頓了下,沒有停留繼續向前走。

  整齊的吟誦聲在教堂裡迴蕩,似乎這一刻有來自冥冥之中的目光,在注視著這些發誓把一生奉獻給耶穌基督的神的僕從。

  阿方索掀開擺放在面前檯子上的聖經,略微沉吟,又慢慢合上。

  他目光炯炯的看著那些望著他的人,然後抬起手。

  「有女人因德行獲罪,眾人欲懲罰,耶穌基督問眾人,誰可以以自己道德的純潔而投出懲罰的石頭,眾人莫不沉默……」

  阿方索開口了,他的聲音清朗卻不跳脫,充滿了冷靜與智慧的聲音,讓所有人在這一刻似乎著迷了。

  「有人說這是耶穌基督質問世人,誰自認可以以道德審判他人,」阿方索的目光掃過下面的人,他略感意外的看到了稍遠處坐在一群教士後面的亞歷山大,這個年輕人這時候好像很認真的在聽著「可事實上,這是主基督在問,誰沒有資格以道德審判。」

  一陣低微卻明顯因為詫異而引起的議論響起,不論是教士還是世俗平民,人們都意外的看著阿方索。

  之所以這麼意外,是因為人人都知道他的這個解釋不但和千百年來早已經被教會確認的教理相違背,甚至已經超出了人們平時對那些基本教義的理解。

  「抱歉司鐸,」一個教士站了起來,這個人臉色有些難看,一雙略顯尖利的耳朵因為激動微微顫抖「請問您這是在公開講述您對福音書的闡述嗎?」

  「是的,我的兄弟,」阿方索微笑著點頭,他絲毫沒有因為這句話引起的更大的騷動感到不安「我們知道在福音書中耶穌基督一次次的借他的使徒的嘴警告我們,同時也讓我們一次次的明白上帝對世人的容忍不是永遠的,上帝的寬恕來自我們有一顆悔改和渴望洗罪的心,而不是一次次的用這種仁慈縱容我們。正因為這樣,當耶穌基督從十字架上復活時,上帝帶走了他心愛的獨子,然後把我們留在世間繼續贖罪。」

  壓抑的議論聲更大了,人們愕然的看著阿方索,不知道這位司鐸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坐在前面的幾位教區主教中已經有人在低聲議論,可一時間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阻止阿方索的話。

  「主基督犧牲自己,上帝犧牲他的獨子,這一切都是因為對我們的憐憫,但是如果我們不能珍惜這種憐憫,就是對這崇高犧牲的背叛。」阿方索對下面那些人的舉動絲毫不以為意,他的目光掃過所有人,然後在看到亞歷山大的時候稍微停頓了一下「有個人曾經說,希臘異教神話中俄狄浦斯對命運的逃避,實際恰恰是對罪行慾望的追求,這也是他最終成為悲劇人物的原因,我要告訴這個人,主的降臨就是要洗滌這種罪行。」

  「他瘋了嗎?」一個主教終於忍耐不住低聲對旁邊的人說「他在胡說什麼,為什麼要用那種比喻,難道他不知道在這裡說出俄狄浦斯這個名字就是褻瀆嗎?」

  「褻瀆!」阿方索忽然接口說到,同時他抬手向那位主教做了手勢「沒有錯,這的確是褻瀆,不過我想要說的是,我們當中有誰能說自己沒有原罪,那麼既然這樣,為什麼我們還依舊能以有罪的自己去衡量其他人,這是誰賦予我們的權利?」

  說到這裡,阿方索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就是我們今天要說到的地方,既然每個有罪的人都沒有權利去審判他人,那麼難道我們不是徹底的可以墮落嗎,我們唯一該畏懼的只是死後會墮入地獄,而在世間卻可以更加肆無忌憚,這難道就是耶穌基督犧牲自我的目的?」

  下面的議論慢慢變得小了,不安詫異變成了肅穆的聆聽,而那些主教在意外之餘,則低聲吩咐旁邊的人拿出紙筆開始記錄。

  阿方索依舊在微笑,他長長出了口氣,目光再次向下面的人巡視,不過這次他的眼神不再那麼隨意,而是透著一種如鷹隼般的銳利。

  「每個人都是有罪的,那麼每個人也都應該受到懲罰,耶穌並非剝奪了我們懲罰的權利,恰恰相反,基督的仁慈不是來自對罪行的原諒和寬容,而是對罪行的懲罰。」

  「但是如果是這樣,那麼贖罪呢,主是寬容的,他允許世人贖罪。」

  依舊是那個之前質疑的教士站出來,他似乎有些拿不准該怎麼質疑阿方索的話,可依舊完全的分辨。

  「所以才有贖罪符,但是難道你認為一張用金錢換取的贖罪符可以真的償還犯下的罪行帶來的墮落嗎?」

  阿方索看著那個教士問,看到那個教士依舊要開口,他就抬手阻止他。

  「請聽我說完,」阿方索的聲音略微提高,他好像在考慮如何措辭,在稍微沉吟後才開口繼續說「贖罪對每個人來說是避免將來墮入地獄的唯一辦法,那麼我們要問,誰是決定你,你,還有你,」阿方索的手在人群中緩慢的指著,凡是被他指到的人都不由身子微微一顫,似乎自己內心中的祕密在這一刻突然就袒露在所有人面前「誰來決定我們當中哪個人會墮入地獄?這是我們自己決定的嗎,還是某個人能決定的。」

  阿方索把「某個人」說的很重,這讓下面很多人心裡莫名的一跳。

  「主為世人犧牲,那麼能救世人的只有主。」

  阿方索的聲音在教堂裡迴蕩,而正在傾聽的人們已經陷入了某種莫名的不安之中。

  亞歷山大坐在人群裡愣愣的聽著,關於教義他不是很懂,不過他能保證自己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驚訝。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悄悄擠到旁邊的奧斯本。

  「那個克立安,逃走了。」裁縫滿臉懊惱的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3 03:44 AM

第五十章 改宗?

  在亞歷山大的記憶中,離西西里千里之外的德意志中部的紹森幾亞,有個叫曼斯菲爾德的地方。

  在那裡,這一年應該有個剛滿十三歲的少年正在曼斯菲爾德的城鎮學校裡學習,這是個在任何人看來都沒什麼特別之處的孩子,甚至即便是在他自己的家裡,除了多少因為性格執拗顯得和其他兄弟姐妹不那麼合群之外,他的父母也並不認為這個孩子和自己的其他孩子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這個孩子,叫馬丁‧路德。

  多年後,馬丁‧路德在他的自傳中曾經這麼描述他的童年:「我的父親總是用他認為最簡單合適的方法教育我,這種方法即便是到了現在依舊令我感到憤怒和厭惡,這讓甚至和父親曾經一度幾乎不再來往。」

  也許正是這種童年時候來自父親的令人不快的回憶,馬丁路德的性格中有著某種強烈的叛逆和對權威的執拗。

  這讓他終於在許多年之後發表了著名的九十五條論綱,從而引發了一場意義深遠的宗教變革。

  對於現在還是個半大小子的馬丁‧路德,亞歷山大除了在一些傳記中看到過關於他的事蹟,從來沒認為會有一天與這個人有什麼瓜葛。

  甚至即便是身處這個時代,他依舊覺得自己不會那麼輕易的就與那位將來差點把教會攪合得人仰馬翻的宗教改革者有什麼交集。

  可是突然的,就在一個誰都想不到的下午,亞歷山大聽到了只有多年後著名的《九十五條論綱》裡才會有的言論。

  而發出這個言論的,卻是個誰都想不到的人。

  雖然馬丁路德那些振聾發聵的改宗宣言開啟了一個時代,但亞歷山大卻並不認為他就是第一個對教會發出質疑的人。

  隨著羅馬教廷風氣墮落,早在路德之前,就已經有人開始發出種種詰問,隨著這些大大小小的質疑越來越多,羅馬教廷的威望早已經和幾個世紀前無法相比。

  路德就是在這種到處都是質疑聲的時代站出來,最終戳破了教廷那層脆弱的面具。

  所以即便聽到其他人在馬丁路德之前發出這樣的質疑,其實也並不特別稀奇,可亞歷山大卻沒想到會是阿方索。

  阿方索,西西里巴勒莫大教堂的司鐸,未來的巴勒莫主教甚至是西西里大主教,卻在這個時候以講論福音書的方式,向一個已經被所有人認可,更被無數人維護的論點發出了挑戰!

  亞歷山大能聽到教堂裡儘管屏住呼吸和依舊難以壓抑的吸氣聲,那是因為有人在仔細深思了阿方索的論點之後,因為發現了其中讓人不安的東西出現的反應。

  難道馬丁路德現在就已經提出他那個九十五條論綱了?

  亞歷山大腦子裡閃過這麼個荒誕念頭,接著很快就被他扔到一邊。

  亞歷山大不相信那個還在當地學校裡玩泥巴的孩子,會在這個時候就提出那些驚世駭俗的理論,而且他也不認為做為阿拉貢王國名門之後的阿方索,會和一個德意志小商人的兒子有什麼交集。

  阿拉貢王國?

  亞歷山大的心微微一動。

  阿方索的言論太突然也太令人震動,這只要看看四周那些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就可以知道。

  誰會被懲罰,誰才能救罪,這些東西如果是個懵懵懂懂的人也許不會太在意,可這裡來聽布道的人幾乎每一個都對那些枯燥卻暗含無數辯題的經文論述有著熟悉的理解和認識。

  至於那些坐在最前面的助教們,可以說他們的一生就是以手裡的聖經為指導的。

  那個年輕卻顯然很執著的教士在隔了很久之後又站了起來。

  亞歷山大注意到他之前一直在和四周的同伴低聲議論,甚至還有人在他與那些主教之間傳遞什麼東西。

  很顯然,他這次再站出來,已經不只是他個人對阿方索的言論的質疑了。

  「請原諒我之前的無禮司鐸,我是墨西拿的曼裘修士,」那個修士的態度顯得嚴肅了許多「我想請您再一次明確的告訴所有人,您所說的救罪與赦贖不能來自凡人,這是否是在說,任何在世間的人都無權擁有?」

  一陣低低的不安聲音在教堂裡響起,接著就立刻悄無聲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祭壇前的阿方索,等待著他的回答。

  「曼裘兄弟,你認為救罪與罰罪之間是平等的嗎?就如國王與王后對格林納達的異教徒的征伐,是否這是應該被允許和讚賞的?」

  叫曼裘的修士一愣,他有些疑惑又小心的想了想,在確定這其中應該沒有什麼陷阱之後,才謹慎的回答:「司鐸,正如您所說,對異教徒的懲罰是上帝的意願,這與是否道德完美無關,這是每個教徒的義務。」

  「那麼就是這樣了。」阿方索輕輕抬下手,然後慢慢放下,就好像把個剛剛打開的蓋子又重新蓋回去似的。

  「罰罪是來自上帝的安排,同樣救罪也是如此,這個安排通過世人的虔誠得到證明,但是這種虔誠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國王和王后用征服格林納達的異教徒證明了自己為主基督效忠的虔誠,這就回應了所有人對他們是否是秉承了上帝的意願的質疑,以此為據我們同樣可以質疑,世間的誰能證明自己是可以救罪他人的。」

  曼裘愕然的看著阿方索,他的臉色發紅,尖尖的耳尖因為激動不住發抖。

  而坐在他前面的那些主教們,這一刻徹底沉默了。

  沒有人再發出質疑,可是教堂裡的空氣卻透著窒息。

  這種透著壓抑的沉默讓剛剛進來的奧斯本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亞歷山大因為坐的時間已經有些長,就微微歪了歪脖子。

  「怎麼了?」

  奧斯本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平時他是不會來這裡的,除了正式的彌撒祈禱,他很少主動到教堂來聆聽布道,而且不止是裁縫,即便是那些有著不錯學問的貴族們也很少主動來聽這些枯燥乏味的東西。

  「你錯過了場好戲,看來司鐸大人對國王真的很忠誠。」

  亞歷山大對裁縫低聲說,然後他站起來穿過人群向外走去。

  教堂外的陽光亮堂堂的,剛一站到空地上會讓人睜不開眼,看到跟著出來的奧斯本,亞歷山大這才問:「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波鴻的人把事情搞糟了,」奧斯本把一頂前簷誇張得向上捲起的帽子戴在頭上遮住太陽「或者是那個克立安太厲害了,據說抓他的人死傷慘重,可連那個人往什麼方向跑了都不清楚,」裁縫不高興的皺著眉,這種事原本離他很遠,可現在他卻不得不放下熟悉的皮尺和剪刀,參與到這些帶著血腥的事情當中來,這讓奧斯本覺得很不舒服「不過據說他們抓住了那個人的老婆孩子,只希望他是個真正的西西里人,至少那樣事情就好辦多了。」

  一個真正的西西里人是什麼樣?

  熱情好客又性格有些急躁,有著強烈的族群感情而且多少有些排外,不過真正關鍵的是一個地道的西西里男人總是把自己的家人放在很重要的地位上。

  克立安無疑是這麼個人,對家人無微不至的關懷可以從他家裡很多小地方看出來,譬如他親手給兒子雕刻的一整套木頭動物玩具,還有他臥室裡那個看上去就價格不菲,顯然頗受女主人喜歡的東方式樣的梳妝台。

  這一切都說明克立安是個很有家庭觀念的人,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放棄家人的。

  基於這種想法,在看到手下的慘狀後,波鴻下令把克立安的家人抓了起來,儘管這個決定立刻受到了不少人的反對,甚至有議團裡的貴族對波鴻這種盜匪般的行徑表示憤怒,但城防隊長卻表現出了罕見的固執,依舊把那對母子關進了王宮的地牢。

  而亞歷山大,就是在之前關押他和索菲婭的那間牢房裡見到克立安家人的。

  「也許我們應該把她們放到外面的掛籠裡,」波鴻看著牢房裡的那對母子,眼裡閃著殘酷的光「那個克立安殺了我四個人,還有幾個受了重傷,這得要我破費一大筆錢。」

  亞歷山大點點頭,波鴻肯定很惱火,畢竟對他來說這是個既能討取宮相夫人歡心,又能趁機再發一筆橫財的好機會,可結果卻變成這個樣子。

  「你認為克立安會來救她們嗎?」

  「當然,」波鴻滿是信心「我看得出來這個人很關心自己的家,所以他肯定會來救她們的。」

  亞歷山大隔著門上的柵欄看著裡面,看著這對母子,他似乎又看到了之前的自己和索菲婭。

  之前他就是在裡面等待著別人決定自己的命運,

  「司鐸會不會來救她們,」波鴻忽然想起這個念頭「也許他不會派人搶走她們,可如果想辦法還是有機會的,如果那樣我們該怎麼辦?」

  亞歷山大微微搖搖頭,如果是之前,波鴻的顧慮未必沒有可能,但聽了這次的布道後,亞歷山大卻不能肯定阿方索會不會這麼做了。

  雖然克立安是他的心腹,但阿方索似乎已經顧不上他這個心腹了。

  儘管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阿方索忽然說出那種言論,但是很顯然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好她們,不過別讓她們太受罪,」亞歷山大覺得自己只能做到這些,克立安是必須要被抓住的,也只有抓住了克立安,才有機會把染血之夜元兇往阿方索的身上引,這已經不是單獨哪個人的事,而是幾乎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結果。

  也許正是因為發現了這個,阿方索才會不惜一切的拋出他那驚人的言論。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亞歷山大覺得似乎已經看不清以後的路。

  原本認為因為擁有對這個時代未來的把握而隱在內心裡的優越感,在這一刻開始變得依稀模糊。

  走出陰暗的地牢,頭頂的太陽再次照得眼前一片發花,亞歷山大遮住眼前,然後看到一個人向他走來。

  「尊敬的貢布雷,」那個人微微躬身「奉加繆里大人的命令,議團執政請您立刻前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6 02:06 AM

第五十一章 燈塔守護者的職責

  亞歷山大到過加繆里那間位於王宮南翼的辦公室,不過那是在多少年後。

  而且印象裡這個房間也和他現在見到的不同,至少靠牆一邊完全由磨平的粗石砌起的那面牆上,還沒有掛上一幅在後世很受讚譽的「覲見彼得大教堂」的油畫,而是掛著幾副看上去有些年頭的盔甲。

  從盔甲上那些經過修補的痕跡上可以看出,這些盔甲曾經真正在戰場上伴隨著主人經歷過生死考驗,而不是只做為擺設和炫耀的。

  加繆里一身黑衣,坐在有著高高靠背的椅子裡,配上他儘管依舊健康,可畢竟因為年事已高顯得乾癟枯瘦的臉型,那樣子遠遠看上去多少有些讓人覺得不那麼舒服。

  看到走進房間的亞歷山大,執政微微欠了欠身,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他向身後站著的一個有著頗為罕見的淺金髮色的男人揮揮手,那個人就推著他的座椅向桌邊走去,原來那是把下面帶著四個不起眼的小輪子的輪椅。

  「已經老的人,身體總是不方便了,」加繆里自嘲似的笑笑,不過神態間很悠然,似乎並不真的因為自己的年齡有太多感觸「我們這些人活的太久見過的事情太多了,特別是我。有時候我在想,如果就這麼坐著就突然死去了,大概是上帝給我最大的恩惠。」

  亞歷山大安靜的聽著,他知道執政加繆里並不需要他的回應,不管這個老人說這些是有感而發,還是接下來要借題發揮,他都要認真的傾聽。

  因為正如加繆里自己說的那樣,他的確活的太久了,80歲即便是在後世也算是高壽,更何況是在現在這個時代。

  更何況很多高齡的人,未必真的能像加繆里這樣,經歷那麼多的事。

  「我很快要80歲了,」加繆里的眼神似乎陷入某種迷茫,不過身後那人把一個聞起來似乎有些刺鼻的薰料盒子遞過來時,他卻伸手擋住了「謝謝費拓,現在用不著。」

  說著他好像這才想起來,向後指了指對亞歷山大說:「這是費拓,我的祕書。」

  金髮男人向前一步微微躬身,然後就退了下去,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

  「聽一個老頭的絮叨是不是很無聊,」加繆里呵呵笑著,不過因為他的牙齒都已經掉光,嘴巴就像個癟了的錢包只是抖動幾下,笑聲就顯得有些含糊不清「請坐下來吧,咱們有很多話要說呢。」

  到了這時,亞歷山大才點點頭在加繆里對面坐了下來,然後他就看到了擺在桌子中間的一封打開的信。

  他立刻意識到也許加繆里找自己來,就是為了這封信。

  「我聽說波鴻隊長已經找到染血之夜的主凶了是嗎?」加繆里看著亞歷山大,他的眼睛渾濁好像隨時都會因為疲憊睡去,但他的眼神卻透著堅定,讓亞歷山大感覺到了其中的壓迫和探尋「不過我這裡也接到了一些貴族的反對,他們人為雖然克立安一定要受到懲罰,但是他的家人不應該受到那種傷害,這是很不名譽的事情。」

  亞歷山大輕輕點頭,他當然聽說了關於對拘押克立安的家人表示不滿的反對聲,其中既有貴族也有一些工會的商人,亞歷山大明白在那些人看來,波鴻的舉動不止是對克立安個人的,他們更擔心的是這種行為會變成遍及整個巴勒莫。

  「執政大人,波鴻隊長是在為所有巴勒莫人的安危負責,」亞歷山大說,他並不掩飾在這件事上對波鴻的支持,而且隱約的他也能感覺到,那些反對的人未必只是對波鴻表示不滿「另外請您務必向所有人說明,那個克立安是個很危險的人,如果當時有人看到他殺人時候的殘忍和兇猛,就不會覺得這只是個在暗中策劃的陰謀家。」

  說到這亞歷山大稍微一頓,他想起了坤托,雖然這對兄弟風格各異,但是很顯然他們的確都是危險人物,這種危險完全來自他們自身,這讓亞歷山大不由又想起了阿方索剛剛發表的那些聽起來驚世駭俗,可如果仔細回味,就會發現其中某些頗為令人起疑的言論。

  「另外,這個克立安應該和法國人有著很深的關係,考慮到前主教大人的不幸,適當的使用某些手段應該是被允許的。」

  說到這裡亞歷山大停下來,心裡多少有些不是很舒服,想想之前自己和索菲婭被關在地牢裡的情景,他知道今天自己做的這些事其實和當初佩隆的行為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只是他不會去侮辱克立安的家人,但是這又有什麼區別呢,都是在利用無辜的人罷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只能這麼做,不論是克立安還是阿方索,不但都已經成了他的敵人,而且因為某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原因,他對那兩人的忌諱甚至比宮相夫人還要深。

  畢竟他們和莫迪洛之間的關係,讓亞歷山大始終心底不安。

  「我說過,我已經活的太久了,」加繆里發出聲感嘆「很多事都變了,和我們之前那時候不一樣了,法國人……」加繆里搖搖頭,伸出乾癟的手在堅硬的桌面上微微敲擊「我曾經見過他們在最危難時候的勇敢和自我犧牲,也見過他們最卑鄙的舉動,這些都是法國人做過的,那時候我和他們一起戰鬥對抗英國人,所以我對他們是很清楚的。現在他們是我們的敵人了,所以就要由我們面對他們這些手段了嗎。」

  亞歷山大心頭一動,看看加繆里臉上那些老人斑,他忽然想起以面前這個老人的年齡,他應該經歷過那場曠日持久的百年戰爭,至少是曾經經歷那場戰爭的結束。

  似乎看穿了亞歷山大的想法,加繆里向旁邊靠牆的方向微指了指:「那兒,那些盔甲都是我當年穿過的,其中有一副得到過巴黎大主教的祝福,那是在1437年,不過當時和我一起受到祝福的有幾百人。「說著,加繆里露出個自嘲似的微笑。

  亞歷山大知道加繆里這麼笑的原因。

  1437年,正是法國人經過百年奮戰,終於重新收復首都巴黎的日子。

  當時為了表彰那些為收復首都做出貢獻的勇士,曾經舉行過一次盛大的祝福彌撒,在那次彌撒當中,巴黎大主教為幾百位勇敢奮戰的騎士祝福。

  加繆里,一位曾經參加和見證過百年戰爭結局的西西里老人,正如他自己所說,他見過法國人對付英國人的手段。

  「告訴隊長,我個人是支持他這種為巴勒莫的安危盡心竭力的行為的,」加繆里的語速很慢,不過卻依舊清晰,同時他的眼神凝聚,顯然很清楚這時候在說什麼「法國人也許是要在西西里製造麻煩,不論最終國王怎麼看待這件事,做為西西里人,保護西西里是每個貴族的職責。」

  亞歷山大依舊點點頭,他注意到了加繆里話中似乎對做為西西里國王的費迪南二世隱約露出的少許情緒,不過這倒也並不奇怪,畢竟對費迪南二世來說,阿拉貢才是他真正的國家,西西里儘管重要,可總是帶著「添頭」的意思。

  這種被當成「二等貨」的心思,讓西西里人也始終耿耿於懷,至少從那些反對拘押克立安的聲音裡就可以發覺,對那些人來說,克立安雖然有罪,可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國王與法國人之間的敵意,就打破西西里人的平靜。

  「我會向波鴻隊長轉達您的意見。」亞歷山大說完就望著加繆里,他感覺得出來加繆里把他叫來不會只是這點事,桌上很明顯的擺放著的那封信一直在提醒他,關於克立安家人的事只是個開頭,真正重要的事情應該還沒說到呢。

  果然,加繆里伸手拿起了那封信打開看了看,然後就向亞歷山大面前一推:「還有件事,現在看來應該算是件好事,不過好像多少有點麻煩。」

  亞歷山大接過信,當看到挑開的信封上的簽名時,他的心霎時一跳!

  莫迪洛,居然是莫迪洛!

  他能感覺到心臟在不停跳動,甚至連接過信的手都不受控制的微一輕顫,在這一刻,冷靜,鎮定,或者是不動聲色,做起來真的很難。

  他只能讓自己盡最大努力的不要因為不安而失態,然後藉著故意放慢打開那封信的時間,讓自己狂跳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這是一封來自那不勒斯的信,寫信的人筆式華麗措辭嚴謹,不過依舊可以從字裡行間感覺出矜持而又自信的力量,甚至即便是敘述曾經經歷的磨難時,依舊能看出寫信者對那些挫折的不屑一顧。

  信是寫給宮相戈麥斯的,而寫信的人,是那不勒斯的莫迪洛伯爵。

  信的內容很簡單,在經歷了由法國國王查理八世的入侵和短暫逃亡後,那不勒斯的王室在神聖羅馬帝國與阿拉貢以及教皇的支持下已經重新收復了國土,只是儘管逃亡時間不長,但是那不勒斯依舊遭受到了極大破壞,甚至就在兩個西西里王國的分界上,原來一直保持的平靜也被這段短暫時期的混亂打破了。

  「因為法國人的破壞和粗魯,可以想像原本相親相愛的鄰居也生了齷齪,這是最令人痛心的,「信中不無遺憾的表述讓亞歷山大雖然還沒見過那個莫迪洛,可已經能感覺到這似乎是個很難對付的滑頭」所以在國王重新會回歸正統與樹立原有威嚴的同時,希望能與燈塔那邊的兄弟之國重新建立被破壞的秩序,這是我國國王的願望,也是我個人的希冀,畢竟我們曾經得到過來自阿拉貢的高尚支持,這足有讓我們有信心繼續維持作為同源的的兄弟之國的偉大友誼。「

  亞歷山大看著手裡的信,這時候他原本不安的情緒已經穩了下來,很顯然這封信並不是針對他的,而是一封措辭謹慎而又頗為高調的外交辭令。

  「杜卡‧莫迪洛伯爵,「加繆里指指信封」是北方的首相。「

  「就像戈麥斯大人?「亞歷山大輕聲問,他知道加繆里所謂的北方,就是指那不勒斯,只是因為那不勒斯同樣有西西里王國的名號,加繆里才這麼稱呼。

  加繆里無言的點點頭,然後緩緩的站起來,看著跟著站起的亞歷山大:「莫迪洛是首相,也是那不勒斯的伯爵,而且他還是個最強烈的王國統一者。「

  「王國統一者?」

  只稍一遲疑,亞歷山大就明白了加繆里的話是什麼意思。

  自從被分成兩個西西里之後,多年來一直有人在追求能讓兩西西里王國重新統一,儘管做為後來者,亞歷山大很清楚歷史上這種願望從沒實現過,但卻並不意味著對這個時代抱著如此理想的那些人來說,會認為這種事不可能。

  突然之間,亞歷山大覺得似乎抓住了某些之前始終讓他感到迷惑不解的東西,想想修道院裡胖子莫迪洛的奇妙身世,再想想阿方索對莫迪洛的重視,還有那位那不勒斯的莫迪洛伯爵的理想,他覺得自己終於發現了其中那些似乎毫無頭緒的東西。

  「請問您找我來有什麼吩咐?」亞歷山大把信放回桌上問到。

  加繆里當然不會只為了給他看這封信才找他。

  「我們需要和北方交涉,「加繆里依舊慢悠悠的說」在這個非常的時候,對兩個西西里來說都是很特別的時候,所以我們希望由一個足以能讓北方覺得受到重視的人來完成這次交涉。「

  」您是說……我?「亞歷山大試探著問,其實在看完那封信時他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

  」你是燈塔守護者,而那座燈塔就是分割開兩個西西里的標誌,「加繆里看著亞歷山大」當然我們也會派出其他人和你一起去,不過你的身份最適合。「

  以一座燈塔為界,把原來的西西里王國分成了南北兩個不同國家,這個亞歷山大當然知道。

  這大概就是當初給他這個稱號的真正打算吧。

  亞歷山大隱約猜到了加繆里的意圖。

  一個可能會得到眾多主教支持,而且又和城防隊長有著很深關係的人,對議團來說未必不是個威脅。

  那麼在不能把這個人除掉的時候,把他遠遠打發出去就是最好的辦法了。

  一次出使要多長時間?也許幾個月,也許要一年,等他回來的時候,一切可能已經發生了變化。

  「為了西西里的榮譽,希望你能完成這次議團賦予你的使命。」

  這是離開前加繆里的贈言。

  只是在亞歷山大離開後,看著房門加繆里對走過來的祕書喃喃的說:「你知道嗎費拓,我年輕時候見過個傳奇似的女孩,那個女孩甚至改變了一個國家的命運,當時沒人相信她能做到,可她製造了奇蹟,我見過她的眼神,今天我好像又見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6 02:08 AM

第五十二章 亞歷山大的許諾

  很多年前在位於地中海北端的第勒尼安海沿岸,有一片海角深入大海,儘管經過多年潮漲潮落的侵蝕,這塊海角早已經淹沒在海底不見蹤影,不過這片海域卻因此形成了眾多美麗的島嶼和港灣,成為了地中海上重要的南北通衢的貿易樞紐。

  在這些島嶼中,最大也是最美的一個島叫西西里。

  西西里王國就是由西西里島和周圍的島嶼海域,還有遠在大路上的一片城市組成的。

  因為重要所以富庶,因為富庶所以受到窺伺。多年來西西里就如同一個抱著黃金走在鬧市中的孩子,被無數人窺伺惦記著。

  在幾經轉手之後,這個王國終於在兩個多世紀前被分割成了兩個不同的國家,儘管王朝變遷,人事更迭,但是被分割開的兩個國家也曾經一度短暫的重新合二為一,但最終還是被再次分開。

  兩個西西里,一南一北。

  兩個西西里,一個在陸地,一個在海洋。

  兩個西西里,被一座原本建造在深入第勒尼安海礁岸上的燈塔隔成了兩半。

  早先,原為一家不得不被迫分開的痛楚曾經讓很多西西里人憤而反抗,他們希望能重新統一,但這顯然不符合那些國王們的利益,所以這樣的努力一次次的失敗,直到原為一家的兩個國家的民眾漸漸生疏,雖然他們依舊都自稱是西西里人,但卻已經習慣了這種用一座燈塔來分辨南北,或是用更多其他的方式稱呼之前的兄弟。

  甚至逐漸的人們把那種依舊執著與西西里的統一的思想視為笑談,認為總是這麼想的人都是些可笑的夢想家,甚至是瘋子。

  亞歷山大不知道那不勒斯伯爵杜卡‧莫迪洛是不是瘋子,不過他很清楚這個人應該算是他所知道的這個時代中最有心機的幾個人之一。

  儘管從沒見過,但是只要想想迄今為止他所經歷過的那些事,亞歷山大就很意外的發現,自從與那個倒霉的胖子莫迪洛沾邊之後,他其實一直都在那個莫迪洛所策劃的一個巨大計畫的圈子裡繞來繞去。

  而這個計畫,甚至是在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十幾年就已經開始醞釀準備的。

  這樣的一個人,足以讓人用謹慎的態度看待他,哪怕這個人正如他自己信裡寫的那樣「剛剛在經歷的逃亡中,被疾病和貧窮這兩個魔鬼相繼折磨」,可這麼個人,依舊是想想就讓人覺得不安。

  「要你去那不勒斯?」奧斯本張著嘴看著亞歷山大,因為意外,他都忘了習慣的抻抻脖子上的皮尺「還是莫迪洛伯爵的邀請?」

  「不是邀請我,只是我湊巧是所謂的燈塔守護者,」亞歷山大糾正著裁縫的話「我可以肯定,我那位『舅舅』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就是我呢。」

  「哦,」奧斯本點點頭,接著就皺著眉問「可是你現在就要離開嗎,這個時候?」

  看看奧斯本隱約露出的擔憂,亞歷山大多少能明白他的心思。

  戈麥斯的死讓奧斯本失去了靠山,雖然因為各有所需和宮相夫人關係緩和,但裁縫很清楚這是暫時的,以宮相夫人的為人,她是不太可能會對個裁縫青眼有加的,如果不是阿方索的野心太大讓很多人都感到了危險,也許這時候裁縫已經被砍了腦袋也未可知。

  亞歷山大這個時候離開,對裁縫來說是最糟糕的一件事,特別是眼看著做為城防隊長的波鴻似乎和宮相夫人越走越近,這就讓奧斯本感到了更大的威脅,如果這時候亞歷山大再離開,那麼裁縫幾乎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更何況,當初奧斯本冒著巨大風險沒有把亞歷山大的另一個身份透露給戈麥斯,這本就是抱著奇貨可居的心思,如今亞歷山大卻要離開西西里,而且是去見莫迪洛伯爵,奧斯本自然就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徹底拋棄了似的。

  這就如同生意場上專門做牽線搭橋的掮客,好不容易搭上了筆大生意,眼看著就能靠在中間穿針引線的賺上一大筆的時候,卻忽然發現上下兩家已經勾搭起來,把他甩在一邊另議價錢,這時候這個掮客肯定是既失落又憤怒的。

  奧斯本就是這麼個掮客,只不過他要做的是筆有著大前途的大生意,可越是大生意,一旦被拋棄,失望和憤怒也就越大。

  看著裁縫陰沉不定的臉,亞歷山大決定透露下自己的想法。

  除了顧忌奧斯本會做出什麼阻礙或是破壞的事,更重要的是他覺得依舊需要這個裁縫。

  「為什麼要讓我離開西西里?」亞歷山大看著奧斯本「難道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是早就決定的了嗎?」

  「哦?」奧斯本似乎還沒從失落裡緩過神來,然後他才點點頭「是呀,北方的來信應該是早就到了的,現在到處都不太平,這封信如果寫的太晚,可能現在都還沒有送到,還有這是寫給宮相大人的,很顯然那不勒斯人當時並不知道宮相大人已經遇害了。也許就是在接到這封信之後,議團想好了可以利用這個打發你。」

  「所以我的這個燈塔守護者的身份,是在接到這封信之後才決定的,」亞歷山大看看戈麥斯,然後用力撓了撓自己的暗紅色頭髮「看來有人不喜歡我啊,他們想讓我早點滾蛋。」

  「是讓我們所有人早點滾蛋,」奧斯本微微瞇起眼睛,他又習慣性的開始抻脖子上的皮尺了「一件衣服如果太漂亮就會讓其他衣服失色,人也是這樣,我們都太漂亮了。」

  亞歷山大同意的點頭,他知道奧斯本這話的意思。

  裁縫狠狠的抓起工作台上一塊布用力抖了抖,然後又憤憤的扔下:「我們給他們做了那麼多事,可結果是這個樣子。如果沒有我們,那些貴族老爺們還在為怎麼巴結宮相大人犯愁呢。」

  「現在他們可是在巴結你,」亞歷山大笑了笑「你其實也沒失去什麼。」

  「那不一樣!」奧斯本氣沖沖的反駁,然後才悻悻的說「那不一樣,那些貴族一直是看不起我的,我知道他們一邊討好我一邊在背後詛咒我,如果可能,他們隨時都想讓我去陪伴宮相大人。」

  說著他看了眼亞歷山大:「那麼你什麼時候走呢?」

  「盡快,」亞歷山大一笑「我得盡快啟程,為了西西里的榮譽,希望我能完成這次議團賦予我的使命,這是執政官的原話。」

  「就這麼急不可耐嗎,哼!」裁縫嘲諷的哼了聲,這對他來說是很少有的,在亞歷山大的記憶裡,奧斯本從沒在人前露出過對任何人的不滿,更不要說對貴族們有什麼不敬的言辭「那你呢,真的要按那個老頭說的做,就這麼離開西西里?」

  亞歷山大輕輕搖頭,其實他自己也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從離開聖塞巴隆到現在,所做的一切就只是為了得到個燈塔守護者的名聲?

  或者是些毫無價值的感謝?

  亞歷山大知道這不是他想要的。

  只是如果不遵從西西里議團的命令會怎麼樣?

  亞歷山大飛快的想了想,然後他發現這是不可能也不會被允許的。

  議團會可以默許波鴻做出某些有違榮譽的事,那麼他們就不可能會在乎自己這個所謂的燈塔守護者。

  亞歷山大甚至覺得加繆里未必察覺不到他們抓捕克里安,實際上要針對的就是阿方索。

  仔細想想,這些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一個個果然都是狡猾狡猾滴。

  西西里人不能容忍阿方索這個阿拉貢人對他們指手畫腳,難道就能容忍他這個來自外鄉的所謂燈塔守護者有機會站出來向他們主張權利?

  這段時間,亞歷山大深深的感覺到了西西里人的保守和那種濃重的鄉土觀念,可以說在西西里任何地方,人們總是會先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任何一個外鄉人,然後他們就會驕傲的告訴對方「這是西西里」。

  這麼句話聽上去似乎沒有什麼特別,但是只要仔細回味就會發現其中濃重的排外和對自己鄉族的認可。

  這種情緒延續的時間已經太久,而且還會一直延續下去,以至在亞歷山大記憶中,後世那些大名鼎鼎的西西里黑手黨,都是這種以家族為團體逐漸形成的。

  這麼個地方,如果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動,怎麼可能容許一個異鄉人和他們爭奪權力。

  而那不勒斯呢?

  那裡是不久前剛從法國人手裡收復的城市,有一大群剛剛結束逃亡,有些甚至是一窮二白的貴族,還有就是那是個因為之前的戰亂,幾乎被徹底打破了雖有規則的地方。

  這樣的地方才真正適合自己這樣的人,亞歷山大琢磨著。

  而其中最關鍵的,那裡還有個不但有著異常龐大的野心,更因為陰錯陽差,從一開始就和他關係微妙的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

  該怎麼辦?亞歷山大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我得離開西西里。」亞歷山大終於開口,他看到了奧斯本臉上難掩的失望,不過他沒打算安慰裁縫。

  不論做什麼總是要有挫折或是失敗,有些人面對逆境退縮了,對這樣的人,亞歷山大不會向他伸出手,因為退縮是自己的選擇。

  這樣的人即便將來在其他方面有所成就,可再面對苦難時,往往還會選擇退縮,如此往復,直到泯然眾人。

  奧斯本是不是這樣的人,現在看不出來,不過亞歷山大卻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如果他能依舊和自己站在一起,那麼亞歷山大也依舊會繼續帶著他走下去。

  否則,裁縫的路也就止於這座西西里島了。

  「你是要去找莫洛迪伯爵嗎?」奧斯本垂頭喪氣的問,他覺得自己真是做了筆賠本買賣「也許我該去找阿方索,如果新的主教大人願意原諒我,我可以繼續給他當裁縫。」

  亞歷山大無言的看著奧斯本,他的樣子讓裁縫先是臉上通紅,然後終於忍耐不住的一把扯掉掛在脖子上的皮尺。

  「好吧,你告訴我該怎麼辦,我認了,加繆里我認了,阿方索我也認了,只要別讓我再像個小丑似的給他們去想盡辦法討好他們就行,「說完,奧斯本無奈的接了句」你知道那樣沒用的。」

  亞歷山大笑了起來,他看出奧斯本這麼故意做作只是為了讓他覺得自己的辛苦,不過雖然裁縫耍了些小手腕,可很顯然他已經下了很重的賭注。

  這個賭注,就在亞歷山大身上。

  「繼續找克立安,」亞歷山大吩咐著,迄今為止真正參與到他身邊事情來的只有一個奧斯本,不論是波鴻還是宮相夫人,他們更多的只是與他的合作,但是亞歷山大並不小看奧斯本,因為他很清楚眼前這個如今看上去鬱鬱不得志的裁縫,在將來會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這個人是所有事情的關鍵,只要找到他一切就好辦了。」

  「找不到也沒關係,」奧斯本嘟囔了一句,露出個狡猾的笑容「我們只要一直找,司鐸大人就會為這個人頭疼的。」

  亞歷山大點點頭,他知道奧斯本的意思。

  對阿方索來說,克立安無疑是他的弱點,只要緊緊抓住這個,阿方索就始終會感覺是被死死盯著,而不敢輕舉妄動。

  房門輕輕響了,索菲婭出現在門口,她穿著身旅行裝,挽著個很大的包袱,一看就像要出遠門。

  「我們要離開西西里了索菲婭,」亞歷山大伸手撫摸了下索菲婭的頭頂「不過我們很快就會回來,我答應你到那時候,會有一頂冠冕和你相配,人們會稱讚你的名聲讚美你的美貌,因為你是我的索菲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7 12:12 PM

第五十三章 西西里的美麗傳說

  雪白的沙灘,碧藍的天空,如祖母綠般清澈見底的海水,這一切組成了一片令人陶醉的美景。

  走在沙灘上,每一步都陷進柔軟又微帶粗糲的沙子裡,皮膚被細沙磨得微微發癢,好看的腳趾就會不由自主的動上一動。

  索菲婭抬起頭無聲的向亞歷山大笑了,她身上的旅行裝看上去有些繁瑣,和之前經常穿的吉普賽人的衣服不太一樣,不過這時候她是提著裙襬,光著腳在沙子上走著的。

  亞歷山大摸摸索菲婭的頭頂,女孩柔順烏密的長髮撫摸起來很順滑,梳起來的髮髻讓她的個子看上去也要比同齡人高一些似的。

  「索菲婭,我們要去大海的對面,」亞歷山大抬手指著遠處的海上,那裡碧波起伏,片片云帆,看到索菲婭張開兩臂做了很大的動作,亞歷山大笑了起來「沒錯,那裡有很多城市,就和你以前見過的那些城市一樣,而且那裡要比西西里大得多,人也多的多。」

  亞歷山大說著停下腳步,也學著索菲婭張開雙臂,好像要抱攬他說的這些東西似的大聲說:「那裡很大很大啊,不止有那不勒斯,還有威尼斯,米蘭,熱那亞,博洛尼亞,」說到這他停下來轉頭看看聽他說話的索菲婭「最重要的是那裡有佛羅倫薩,你知道嗎,我們總有一天要去佛羅倫薩。」

  索菲婭點點頭,她好像明白亞歷山大這時的決心,所以點頭時候也很用力,以至她那和同齡人截然迥異的身段也跟著波瀾起伏般的蕩漾起來。

  「索菲婭,這個世界真的很大,」亞歷山大攬著索菲婭的肩膀,帶著她繼續在沙灘上走著「還有那些地方正發生的那些事也特別新鮮,到時候我們就能看到很多從沒見過的東西,聽到很多從沒聽說過的奇談怪論。說不定你還會為其中某些東西著迷呢。」

  聽亞歷山大這麼說,索菲婭就停下來,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然後又拍拍亞歷山大的胸口,她的眼睛裡透著某種認真,似乎是在嚴肅的反駁什麼。

  亞歷山大想了想就明白過來,這段時間和索菲婭相處,他已經差不多慢慢瞭解了些她的一些眼神,現在看著她略顯不快的樣子,亞歷山大知道她的確是在反駁自己。

  「沒錯,我們都不會被其他東西迷住,我們可是患難與共的。「亞歷山大哈哈笑著,他知道對索菲婭來說,從離開部落那一刻起,她的命運就已經和他聯繫了起來,所以她總是敏感的觀察著他,似乎總是怕他的注意從自己的身上移開。

  索菲婭露出了微笑,顯然亞歷山大的話讓她很滿意,然後她這才向著遠處海面上那些駛過的船只看去:「啊?」

  「對,我們要坐那些船,」看到索菲婭露出苦像,亞歷山大略一尋思有點好奇的問「索菲婭,你不會是暈船吧,那你們之前是怎麼來西西里的?」

  索菲婭臉上依舊苦兮兮的,她用力揪揪旅行裝的袖帶,然後想起這衣服雖然沒有她的那些好看,卻是很貴的,就又小心的整理了下,她開始比劃起來,時而做出難過嘔吐的樣子,時而又好像癱軟無力昏昏欲睡,看著她臉上豐富的表情,亞歷山大就也跟著發出「哎呦」「糟糕」「太可怕了」這些帶著哄逗的感嘆。

  「我們還是要坐船啊,」直到索菲婭訴苦般的『說完』,亞歷山大才無奈的搖著頭對女孩說「我們要去很多地方的,當然之後更多的地方要靠走路,還有除了我說的這些地方,也許我們以後會走的更遠些,你知道嗎索菲婭,這個世界真的很大很大,甚至比現在人們認為的還要大得多,特別是在那邊……」亞歷山大的手沿著海灘向西指去,那裡是更大的一片廣袤海面「就在那邊,要比那不勒斯遠得多,也許要上百倍的那麼遠的地方,有一片更大的海洋和完全不一樣的世界,那些地方都是要坐很久的船才能到的。」

  索菲婭臉上露出難以理解的神色,雖然她是個到處流浪的吉普賽人,卻很難想想亞歷山大的這些話,對她來說,從其他地方坐船來到西西里的旅行已經如同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雖然在部落裡的時候,一些老人會說在南方還有著更大片的土地和眾多城市,但是卻從沒有人告訴過她,在西方還要更大的海洋和世界。

  那會是什麼樣子?

  天生的好奇和流浪的習性讓索菲婭的目光不由順著亞歷山大的手指向西方看去,但她看到的只是大片大片的碧藍海水。

  然後她就困惑的搖搖頭。

  「在這是看不到的,「亞歷山大寵溺的又拍拍索菲婭的頭頂」甚至就是在比卡斯蒂利亞更靠西邊的海岸上也看不到,那是要坐船走幾個月才能到的地方。「看到索菲婭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亞歷山大笑了笑」那些地方要比西西里大得多,甚至比整個歐洲都大的多,和那裡相比,歐洲就像個小不點。「

  亞歷山大說著卻又微微搖頭,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比喻其實並不恰當。

  也許在個頭上歐洲的確和那片新世界比不了,但是不論是藝術文明,還是已經逐漸到來的那個讓人澎湃的時代,都不是如今依舊朦朧在一片原始面紗下的新世界能比的。

  這個時代的地中海,大概已經是走在整個世界前面了吧,亞歷山大心中略微感嘆著,同時更多的好奇也在心底醞釀。

  為什麼是這個時代?

  為什麼是這裡?

  為什麼在經歷了千年黑暗時代之後,會是在這遠離東方的地中海畔突然出現了一道令人炫目的光亮?

  亞歷山大想起那些關於這個時代的多得堪稱汗牛充棟的無數書籍,在那些論著中,人們總是在不停的問著同一個問題: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代的意大利。

  儘管從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出現各種希望打破桎梏的呼聲,在近百年前還出現過為了獲得更多在宗教上的自由而發動的胡斯戰爭,但是真正讓這個聲音迸發出令人驚嘆的巨大威力的,卻是一場以人文主義為武器,以復興古希臘的藝術為旗幟的,不流血的革命。

  但是這場「戰爭」所帶來的影響是那麼巨大而有深遠,以至即便是身處遠離這個時代的後世,每當人們要譜寫人類文明的史書時,就不可避免的要提到十五世紀末期這個令人心潮澎湃的時代。

  「索菲婭你知道嗎,咱們其實很幸運,」亞歷山大望著遠處的海面說「我是說我們活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而不是其他什麼時候和地方,這能讓我們看到很多東西呢。」

  索菲婭隨著亞歷山大的目光向遠處看,但卻什麼都沒見到,於是她有些疑惑的轉頭看著亞歷山大。

  「在這裡是看不到的,」亞歷山大無奈的笑笑,也許因為要離開熟悉的地方,和這座對他來說有著特別意義的島,亞歷山大覺得自己似乎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了,但是他接著就又張開兩臂「不過很快就能見到了,甚至可能比我們想要看到的還多。」

  一瞬間,亞歷山大腦海裡飛快閃過一些耳熟能詳的名字。

  波提切利,拉斐爾,多納泰羅,這些或技巧才華橫溢或思想天馬行空的藝術巨匠,還有繼承他們偉大藝術遺產,卻浪蕩不羈的提香和卡拉瓦喬。

  他們每個人的名字都和無數流傳後世的偉大藝術傑作結合起來,甚至就是在亞歷山大看來多少和傳言不同的米開朗基羅的名字,也即將閃現出非凡的光彩。

  這是因為亞歷山大知道,在他的贊助下,終於擺脫了窘迫的米開朗基羅將和他一起離開西西里。

  如果歷史沒有發生什麼偏差,那麼這個現在看上去似乎並不出眾的年輕人,會前往羅馬,在那裡他會找到讓他展現非凡才華的機會,進而從此走上那充滿璀璨耀眼的大師之路。

  而最讓亞歷山大憧憬的,自然是希望能見到達芬奇。

  如果說在這個時代有很多人可以冠以大師的稱號,而天才卻只能有一個,那麼這頂桂冠無疑只能戴在萊昂納多‧達芬奇的頭上!

  也許每個時代都會出現一個不但驚才絕豔,甚至會讓他同時代的人徹底絕望的人。

  那麼在這個時代,萊昂納多‧達芬奇無疑就是這樣一個人。

  藝術家,數學家,建築大師和發明天才,這其中任何一個頭銜都足以令人自傲,但萊昂納多‧達芬奇卻貪心的把這所有頭銜納入了自己的懷裡。

  「索菲婭,我們會見到很多人,」亞歷山大拉著索菲婭在沙灘上慢慢走著,他的目光已經越過眼前的海峽投向對岸那座剛剛經歷過戰火,卻依舊蘊藏著巨大力量的城市,那座城市叫那不勒斯「如果你願意,也許會和一些你想像不到的人見面呢,那可是些了不起的人,和他們比起來我們就和這海灘上的沙子似的不起眼。」

  索菲婭歪歪頭,好像在琢磨亞歷山大這話的意思,然後她就把小腦袋一正,露出很嚴肅的樣子用力扯扯亞歷山大的衣袖,然後把他向前一推。

  亞歷山大有點奇怪,然後他忽然明白了過來。

  「哈哈!」亞歷山大大笑起來,他轉身抱起索菲婭轉了個圈「沒錯索菲婭,我們不是沙子,我們是我們自己。那些大師也許了不起,可我們不用仰望他們,也許我們能做的事比他們更了不起呢。」

  索菲婭臉上露出了笑容,她其實並不知道亞歷山大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甚至不知道要面臨什麼樣的未來,可看到亞歷山大笑了,她也就跟著笑了起來。

  一個身穿僕役裝的黑人青年從遠處走來,看到正在說笑的主人,烏利烏就遠遠站住鞠躬行禮。

  亞歷山大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個摩爾青年,不知道怎麼的,他總覺得在這個摩爾青年面前他倒像個不懂規矩的土包子。

  想想自從這個黑人小夥子成了他的僕人之後,家裡開始建立起來的種種規矩,亞歷山大就有種好像被上了鎖鏈的滑稽感覺。

  一個會相伴一生的女孩,一個因為愛情選擇向他效忠的僕人,還有一個燈塔守護者的頭銜。

  這就是迄今為止,亞歷山大來到這個時代之後所收穫的成果。

  「尊敬的主人,船已經準備好了,」烏利烏規矩的行禮,規矩的稟報,那種嚴肅的樣子讓任何人見了都不得不收斂起嬉戲,認真的聽著他的話「奧斯本老爺正在碼頭上等您。」

  亞歷山大點點頭,該走了。

  再見,西西里。希望很快就能再次見到你。

  亞歷山大這麼低聲自語,然後他攬著索菲婭向不遠處的碼頭走去。

  藍天白云,碧波萬頃,亞歷山大站在船上看著漸漸遠去的海岸,心中忽然湧起一陣激憤!

  自己是真的願意離開西西里嗎!

  難道不是因為貴族議團的逼迫而不得不離開!

  就差一點,只要抓住克立安,就可以藉機入罪阿方索!

  然後即便不能單獨與貴族議團分庭抗禮,也可以成為西西里重要人物中的一個。

  權力的美酒已經擺上桌面,但自己卻不得不被迫離開!

  西西里,這個有著美麗傳說的地方,自己一定要回來!

  因為這裡是一切開始的源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8 06:53 AM

第二卷 風起那不勒斯

第一章 海上驚變

  西西里綿延崎嶇的海岸已經漸漸消失在海平線下,那座美麗的島嶼這時已經與南方漸漸變得暗下來的天色混在一起,變成一條隱在翠蘭與昏紅之下的細線。

  海上起風了,真正冷風捲起逐漸增大的海浪拍打船幫,碩大的克拉克海船發出沉悶的「吱呀」聲響搖擺起來。

  亞歷山大站在甲板上饒有興趣的看著這條船,雖然他就是從海上來到這個時代的,但卻還沒有機會真正見過代表著這個時代航海巔峰之作的這種巨大的海上霸王,看著如帳篷般支起的船艏橫帆和那面張揚鼓脹的三角尾帆,亞歷山大不由對這個時代人們的高超技藝心懷讚嘆,特別是當他看到那些如蜈蚣長腿般從船舷兩邊伸出來的眾多滑槳在陣陣哨子聲的指揮下整齊劃一的前後擺動,在海面上砸出片片浪花時,感覺著船身隨著海浪的起伏向前躍進,亞歷山大心中不禁升起股奇妙的感覺,就好像在這一刻即便是喜怒無常的海洋也沒有什麼值得畏懼的了。

  然後他就看到原本黑亮精神,現在卻變得有些枯黃彆扭的一張臉。

  烏利烏暈船了。

  很顯然,這個自認是最懂規矩,還多少帶著某種讓亞歷山大不太理解的浪漫思想的摩爾青年是個旱鴨子,按照他的說法,摩爾人也許能在沙漠和戈壁裡找到最寶貴的一滴水,可在海上卻是一滴水也受不了。

  儘管這樣,烏利烏似乎依舊試圖維持他做為一個合格僕人的體面,他想儘量站得筆直些,可即便船身不搖晃,摩爾人的身子卻已經自己開始搖來搖去,然後他就臉色蒼白手腳冰涼的踉蹌到船邊,探出身子對著大海稀里嘩啦的吐了起來。

  亞歷山大無奈的走過去拍打僕人的後背,這讓烏利烏立刻吐得更是淋漓盡致了。

  亞歷山大那倒是慶幸的發現自己不暈船,只是要照顧兩個暈船的人,也是有些忙不過來的。

  烏利烏在吐,而索菲婭乾脆已經躺在半潛式艙房的一堆貨物上動不了了。

  自從踏上這條船的甲板,索菲婭已經臉色發青,當船出了錨地開始在還風平浪靜的海面上航行時,索菲婭乾脆就窩在一個角落裡不肯動彈了。

  現在她更是臉色蒼白半睡半醒的躺著,身下軟和的大堆絲織品並沒有讓她覺得好多少,只是感覺著整條船的搖晃和船板發出的「吱拗吱拗」的擠壓聲,她就已經難受得想要哭了。

  亞歷山大端著碗水走過來,可索菲婭看著碗裡逛蕩的水紋,一陣翻心讓她的臉色更難看,她扭過頭不想讓亞歷山大看到自己這樣子,但稍一動彈就覺得天暈地轉的痛苦,讓她只能發出陣陣痛苦的哼聲。

  「好了喝點水。「看著原本總是精神很足的女孩這時候病懨懨的樣子雖然也很焦急,可亞歷山大也沒有辦法,他拿出了點薄荷糖放在索菲婭的嘴唇上,這是同船一個經常出門的商人給他的。

  清涼的感覺讓索菲婭似乎好了些,她勉強笑笑,然後趕緊用力吸了口氣,這才不至於又難受。

  「應該很快的,我們很快就可以上岸了,」亞歷山大安慰著索菲婭「然後我就帶你去那些和你說過的地方,現在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總這麼盯著頭頂也會難受的。」

  索菲婭無力的點頭,然後就閉上眼睛儘量讓自己睡下去,只是看著她不住抖動的眼皮,顯然滋味依舊不好受。

  夜漸漸深了,亞歷山大也靠在貨堆上閉著眼睛養著神。

  西西里現在怎麼樣了?他琢磨著。

  亞歷山大不能不承認加繆里是個老滑頭,畢竟一個人如果活了80歲,那麼他經歷的那些事足以讓年輕人們好好學學。

  很顯然,這次所有人都被這個老人算計了一把。

  不論是宮相夫人,波鴻,奧斯本,或者是亞歷山大,這幾個人任何一個單獨站出來都不可能與貴族議團抗衡。

  宮相夫人擁有多年來在貴族圈子裡的影響,可她是阿拉貢人。

  波鴻擁有軍隊和完全屬於他自己的一群傭兵,可他得不到巴勒莫人的支持。

  奧斯本呢,一個幾乎和巴勒莫所有人都有關係的圓滑的人,可他卻只是個裁縫。

  而亞歷山大,經過染血之夜後,他得到了那些主教和很多當時被就下來的巴勒莫人的感激,但卻年輕而又缺少靠山。

  這些人單獨任何一個都不會對貴族議團產生威脅,但是,如果這些人聯合起來會怎麼樣?

  阿拉貢的貴族夫人,掌握城防軍的傭兵隊長,和巴勒莫各個階層都有著廣泛交集的宮廷裁縫,以及一個原本就曾經在阿方索身邊任職,又受到主教們關注的希臘年輕人。

  一旦這麼幾個人聚在一起,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就不是任何人能想像的了。

  或者說也許其他人還沒有想到這個,但是亞歷山大覺得加繆里一定已經想到了。

  那個老人是不好對付的,亞歷山大從一開始就感覺到了,可他還是沒猜到加繆里會那麼當機立斷。

  也許就在他們只是暗中聯繫而沒有顯露出任何野心,甚至連他們自己都還沒意識到時,大概加繆里就已經考慮到了這種可能。

  可即便想到,要對他們有所行動也有著種種顧忌。

  所以柿子專找軟的捏嗎?想到這的亞歷山大嘴角微微撇了撇。

  對加繆里的眼光,他高看了一眼,可對貴族議團,亞歷山大覺得之前多少是有些高抬了。

  想想即便在這種已經掌握了西西里最高權力的時候,貴族議團依舊只能在認為有威脅的這幾個人中,先拿他這個最弱的一環開刀,由此可見議團的地位其實並不樂觀。

  再想想,也許半年或者幾個月之後阿拉貢就可能再派來一位宮相,到那時候貴族議團的處境就肯定更加尷尬。

  到了那時,即便議團不被解散,可隨著新宮相的到來,加繆里他們的日子,應該是不會好過了。

  或者也許正因為已經想到這些,所以議團才會亟不可待試圖趁著宮相懸位這段時間收斂權力,也正因為如此,才更要早早的把他們這些可能的隱患剔除掉。

  接下來他們會怎麼對待宮相夫人還有波鴻他們?亞歷山大想了想。

  不能不承認,正是因為他在這幾個人中是最弱一環,所以才會被如此簡單直接的遠遠踢開,至於其他幾個人就不是那麼容易對付了。

  這雖然讓人惱火卻也是事實,亞歷山大很清楚自己在別人眼裡的份量還不夠。

  至少在議團看來,他是完全可以不用顧忌就可以隨意擺佈的。

  「那就讓我們看看接下來怎麼樣,你們別讓我失望,」亞歷山大動了動身子躺得更舒服些「然後新宮相到任,西西里可就要熱鬧了。」

  看來這時候離開西西里是對的,亞歷山大這麼告訴自己的同時,心裡卻明白這不過都是藉口。

  一切來自實力,這就是毋庸置疑的現實,特別是在這樣一個時代。

  旁邊的索菲婭發出了低低的囈語,亞歷山大把剩下的薄荷糖輕輕放在她的嘴唇上,看著她慢慢呡著把糖含進嘴裡,亞歷山大微微一笑,繼續躺下。

  夜已經很深了,除了頭頂甲板上時而有人走過發出的聲響,就是隔壁傳來的陣陣鼾聲。

  這條船能裝下的東西遠比想像的多的多,所以只要用隔板隔開就可以得到幾間船艙。

  亞歷山大的待遇還算不錯,他和索菲婭得到了一個這樣的隔間,雖然裡面也堆滿了貨物,以至他們不得不用成垛的貨堆當床,不過和其他人要擠在一起比起來,卻是要好得多。

  頭頂有人在走來走去,亞歷山大知道那是值夜的水手在巡邏。

  哪怕是在地中海靠北方的一邊,可來自北非的海盜依舊無比猖狂,甚至有些時候有些大膽的海盜不但會洗劫大型的船隊,甚至還會直接進攻地中海上歐洲一邊沿岸的城市。

  不過好在從西西里到那不勒斯不會很遠,只要兩個白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達。

  隔壁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然後一種泛著騷臭的味道就在船艙裡瀰漫開來,亞歷山大不由皺起了眉頭,他向一邊靠了靠,就在這時他聽到有人在輕輕敲頭頂上的艙門。

  亞歷山大立刻抓起旁邊的劍,同時輕輕推醒索菲婭,然後他沿著木梯向上走了兩步,低聲問:「是誰?」

  「是我主人。」烏利烏的聲音傳來,他的聲音很低,似乎怕驚動什麼人。

  烏利烏是和行李一起被安排在後面底倉裡的。

  亞歷山大貼在艙門上仔細聽了聽,外面除了烏利烏略顯緊張喘息聲聽不到其他什麼聲音,他先輕輕撤掉木栓,然後稍一開門,然後突然打開。

  烏利烏透著緊張的臉出現在面前。

  亞歷山大一把把他拽下船艙,然後掩上艙門。

  「老爺,事情有點不對勁,」烏利烏儘量壓低聲音,他向隔板另一邊指了指小聲說「我剛才在後倉睡覺得時候看到有幾個人好像在商量什麼,然後又看到有人給他們分發武器。」

  「怎麼回事。」

  亞歷山大心頭一跳,這個時代很多商船其實也兼職當海盜,甚至有些商人本身就是海盜出身。

  至於說一些船上的水手可能會因為看到運送的貨物貴重起了貪心嘩變私吞,那更是家常便飯。

  「主人,我們怎麼辦?」烏利烏焦急的問,他沒有攜帶任何武器,看著亞歷山大手裡的劍,他就四下尋找想要找把趁手的傢伙。

  烏利烏帶來的壞消息讓亞歷山大的頭有些發炸,如果這是在岸上,還有個能逃跑的機會,可在這汪洋大海當中,又怎麼逃?

  雖然沒有經歷,可亞歷山大很清楚那些人如果真的要搶劫他們,就絕不會留一個活口,因為很多人的家都在岸上,如果讓他船上的乘客活著離開,等待他們的就是絞架。

  一陣腳步聲忽然從船尾方向傳來,烏利烏的黑臉霎時發白。

  「把貨都堵在門口!」亞歷山大來不及想別的辦法,他一邊吩咐一邊走到隔板前用力拍打木板。

  「幹什麼,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了嗎?」

  一個憤怒的聲音從隔壁傳來,接著其他被驚醒的人也跟著開口咒罵。

  「都快起來!船員嘩變了!」

  亞歷山大不顧一切的大聲喊,他的話讓隔壁的咒罵聲不由一停,可不等那邊的人有什麼反應,隨著巨大的撞擊聲,隔壁的艙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撞開!

  接著就傳來了陣陣刀砍斧剁的聲音和此起彼伏的連連慘叫!

  「把門和板子堵死!」

  亞歷山大低聲吼著,奮力把身邊一個木箱推向隔板。

  與此同時,烏利烏已經和索菲婭一起奮力把個沉重的木桶滾到傾斜的艙門前,就在離門口還有一點距離時,艙門已經被猛的撞開,門口和木桶之間縫隙中立刻伸進一柄不住虛砍的彎刀!

  同時,一個讓亞歷山大大吃一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快點把門打開小綿羊們,老喬尼尼都快等不及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9 03:58 AM

第二章 失別

  聽到喬尼尼的聲音,亞歷山大意外之餘更是心驚。

  在卡里波,喬尼尼雖然不是什麼名人,可因為他早年曾經在外面闖蕩,所以認識他的也不少。

  可卡里波的人大概不會想到,喬尼尼在外面其實是做這種殺人越貨的沒本生意,為看守住這祕密,喬尼尼肯定是不惜殺人滅口的!

  「小綿羊們,把門撞開!」

  喬尼尼的喊聲再次從門外響起,接著艙門就被再次撞開一條窄縫,沉重的木桶向後滾去,烏利烏使盡全力用肩膀緊緊頂著木桶邊緣,就在這時,一條拿著彎刀的手臂突然從撞開的門縫裡伸出來,接著向下一砸,烏利烏立刻發出了聲慘叫!

  握刀的手又舉起來,但不等落下,旁邊的索菲婭已經抓著一根固定壓艙石的木槓狠狠砸在了那隻手的手腕上。

  木槓上突出的釘帽戳進了手骨,隨著門外一聲慘叫,那隻手扔掉彎刀拚命從門縫裡抽了回去,因為過於用力,手臂在破碎的門扇碎片上劃過,在又一聲慘叫聲中,一片血肉刮在了碎門板上。

  亞歷山大立刻撿起丟在地上的彎刀,同時他拉著索菲婭和剛剛爬起的烏利烏迅速向貨堆後面退去。

  就在他們剛跳過貨堆,做為艙房隔斷的隔板已經被人從對面踹開,幾個手裡揮舞著血淋淋的刀斧的水手喊叫著沖了過來!

  一個水手轉身去搬依舊擋在艙門前的木桶,另外幾個則直接向著貨堆後面的亞歷山大他們撲來。

  「有女人!」

  一個水手眼裡冒著瘋狂的光撲向索菲婭,但他一隻腳剛邁上貨堆頂,眼前一黑,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似的向後栽去,把後面跟上來的人也撞下了貨堆。

  索菲婭右手舉著還在顫動的短弩,左手裡緊攥著幾隻弩箭,這些弩箭是離開巴勒莫前亞歷山大特意讓人打造的,箭桿光滑,三稜形的箭頭更是鋒利,在這個時代,這樣的武器是十分可怕的!

  原本準備跟著衝上來的水手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有些發懵,他們看到那個被射倒的傢伙臉上只露出一小截箭尾,倒在地板上不住慘叫的樣子,不由嚇得停了下來。

  艙門打開,又有幾個水手跟著衝進了底艙,當一個嘴裡發出咋呼叫聲的老頭擠進來時,一群水手已經占據了艙房的大半地方。

  「你們在幹什麼,快點動手!」喬尼尼推搡著前面的同夥大罵著「否則其他人都把東西搶光了。「

  「他們有武器,」一個水手指著貨堆後說「好像是種很厲害的弩,小維尼已經讓他們給做了。」

  「你們這群膽小鬼,他們只有幾個人!」

  喬尼尼一邊喊一邊擠到前面,揮著柄長劍向貨堆上爬去,可他剛剛走出幾步,一道勁風迎面而來。

  喬尼尼發出聲驚叫就向旁邊撲去,他臉上刮過一片火辣的疼痛,接著就聽到身後又是一聲慘叫響起。

  「不知道是哪個倒霉鬼中箭了……「喬尼尼心裡閃過個念頭,不過他一點都不在乎,這些水手都是臨時聚到起來準備賺發筆外財的,多死一個就少個分贓的。

  不過眼前這幾個人倒是有點扎手,喬尼尼回頭看看,除了他們這幾個,還有幾個人去對付船主和水手頭領了,現在他必須盡快解決掉這幾個人,然後帶著搶來的東西離開這條船。

  畢竟距離歐洲海岸太近,雖然是夜裡,可如果耽誤了時間到了白天可能就要有麻煩了。

  喬尼尼爬起來揮揮手剛要說話,就聽到貨堆對面一個聲音:「喬尼尼!」

  喬尼尼一愣,他沒想到對面居然有人認識他,他的一雙小眼睛立刻一瞇,同時回頭向身後看看。

  即便是同夥,也大多互相不認識,而且按照不成文的規矩,事情做完分了東西之後就會立刻散夥各奔東西,以後能再見面的機會幾乎沒有,也只有這樣才能都放心。

  可現在居然有人認出了他,而且還是對面那幾個人,喬尼尼眼中閃過殘忍的光,他不知道對面是誰,可他已經下了決心一定不讓他們活著離開這條船。

  不過對方手裡的武器讓他顧忌,特別對方躲在貨堆後面,又在這麼狹窄的地方,喬尼尼沒有把握能順利的衝過去解決了他們。

  「是誰,你認識我嗎?「喬尼尼儘量壓低聲音,儘管喬尼尼這個名字很普通,可他還是不想讓後面的人聽到」如果你是熟人就走出來讓我看看,我們也許可以商量商量。「

  喬尼尼邊說邊悄悄從地上撿起劍,他已經打定主意,趁著和對方假意談判的時候,他突然沖上去一刀結果了那個人,至於可能隱藏在貨堆後面的短弩,他相信只要那個人走出來,他可以用那個人當擋箭牌,除非短弩就在那人手裡。

  「喬尼尼,沒想到你原來一直在外面做這種生意,看來你說自己是靠當傭兵賺錢買船都是騙人的。」

  那個人依舊沒有出來,卻毫不猶豫的揭了喬尼尼的底,這讓喬尼尼心裡惱火卻又一時間沒辦法。

  「你應該不是我家鄉人吧,可你知道我的事,聽聲音倒是有些熟,」喬尼尼攥著刀慢慢向前蹭,同時他悄悄向後面的同夥打著手勢「你究竟是誰讓我見見你,既然是熟人我們的事好商量,讓我們好好談談,沒必要非得見真章,」

  「有商量那最好了,「貨堆後傳來的話讓喬尼尼剛心頭一樂,沒想到就又傳來」好了別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大家就都有麻煩了。」

  喬尼尼心裡大罵,他回頭看看,見自己這邊有兩個人已經偷偷靠近了貨堆側面,他就一邊暗示一邊繼續說:「你們可以乘小船離開,不過帶的貨物得留下,我只能答應你這麼多。」

  「貨可以給你們,不過我怎麼才能相信你,何況還有其他人,他們能信得過嗎?」

  喬尼尼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他之所以說要留下貨物,就是為了讓對方認為他們只是貪圖財貨,而且表現的貪婪一些也更容易讓人相信,否則太好說話反而會引起懷疑。

  現在看來對方雖然謹慎,卻還是因為有了一線生機放鬆了警惕。

  喬尼尼的一隻手暗暗放在身後擺了擺,示意同夥做好準備。

  他猜測對方應該只有兩三個人,而那種可怕的短弩應該也只有一具,只要那個人出現,他就可以讓同夥從兩邊同時衝過去,哪怕死上一個人,只要靠近自己這邊就可以倚仗人多把對方那幾個人殺死。

  這麼想著,喬尼尼慢慢直起腰把劍伸在一旁對方應該看得見的地方,然後咧嘴笑了起來:「來吧朋友,讓我們見見面,說不定過會兒還能一起喝一杯呢。」

  然後他就看到一個身影從貨堆後慢慢露出頭,但是接下來一絲不安突然升起,這完全是多年在外闖蕩逐漸練就的一種本能,喬尼尼甚至來不及警告胖旁邊的同夥,轉身就一頭從貨堆上撲了下去!

  就在他肩膀撞在船板上疼得還來不及呻吟時,喬尼尼就聽到在閉塞的底艙裡響起的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

  隨著火星竄出,一團濃煙從貨堆上向站得最近的兩個水手噴去,隨著淒厲慘呼,一個水手翻滾著摔下貨堆,而另一個人雖然沒有被直接打到,可四濺的火星卻噴在他的臉上。

  那水手不由抬手摀臉,可接著就被迎面飛過來的什麼東西直接砸中額頭,也跟著滾下貨堆。

  「殺了他們!」喬尼尼連滾帶爬的爬起來,他的劍已經不知道丟到哪了,順手從旁邊奪過把短刀的喬尼尼兩樣通紅的跟在已經從旁邊衝過去的同夥,喊叫著撲了上去!

  又是一聲慘叫響起,沖在前面的水手突然扔到手裡的刀,摀著肩膀向角落滾去,然後喬尼尼就在火光的閃動中看到一個漂亮的女孩剛剛鬆手放開一柄看似精緻的短弩,而那短弩並沒有落在地上,而是被一根皮帶掛著,隨著她用力揮動的手臂在她手腕下不住搖擺。

  接著喬尼尼就覺得脖子一涼,隨即他就感覺好像身上的力氣從脖子上那疼痛的地方不住向外泄去!

  喬尼尼腳下發軟,立刻就被後面跟上來的人撞得東倒西歪,他用力按住脖子上正不停向外流血的傷口,踉蹌間似乎看到對面那幾個人中有個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晃動,然後他好像又聽到個很大的響聲,不過那似乎不是火器發射的聲音,倒像是什麼東西炸開的響動。

  「該死的!」

  一個水手的咒罵聲從喬尼尼耳邊炸開,他倒在地上,正看到船身靠槳口的一塊地方正從個破洞裡湧進海水。

  喬尼尼不住掙扎,可他流的血太多了,就在他昏死過去前,他隱約聽到了另一個對他們所有人來說都是噩夢的聲音:「把他們都給我殺掉!我要把這些叛亂傢伙的屍體統統吊在桅杆上!」

  亞歷山大的身子在不住下沉,在跳出船艙落到海裡的瞬間,落水的旋流好像沉重的鉛塊扯著他的雙腿不住向下墜,口鼻灌進海水擠壓幾乎把他砸暈。

  兩世為人都和水有關,這讓亞歷山大本能的對水有著說不出的畏懼,可這一刻生死一線的恐懼讓他發沉的身體迸發出了驚人的潛力,他的兩臂用力拍打,雙腿不住擺動,就在他覺得自己可能就要這麼沉下去時,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了他的衣服,隨著猛拽,亞歷山大的頭狠狠撞在什麼東西上。

  出於本能,亞歷山大緊緊抱住那個東西,耳邊又好像有人在不住叫他,可他只是大口往外嗆水,過了好一陣才終於喘息著看向四周。

  黑暗中,亞歷山大看到了和他一起緊抱著塊破木板的烏利烏,然後他突然意識到什麼,不住的向四周張望。

  除了不遠處不時傳來陣陣喊叫的船,就只有不停起伏翻滾的海水,夜晚的地中海上危機四伏!

  「索菲婭呢,索菲婭在哪!」

  亞歷山大不顧還嗆得發痛的喉嚨大聲喊著。

  「主人,炸開船口時候我看到索菲婭在你身邊的,可爆炸把咱們甩出來了!」烏利烏緊張的喊著,他的身子儘量縮在木板上,可一隻手依舊緊緊抓著亞歷山大的衣服一角。

  拖延時間轉移敵人注意,然後用隨身帶的防身火器的火藥炸開槳口逃跑。

  亞歷山大成功的逃離了那條叛亂的船,但是……

  「索菲婭~~」

  亞歷山大絕望悲憤的吼聲在黑暗的海面上久久不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10 06:31 AM

第三章 桑塔露西亞

  夜色蒼茫,海浪如歌,四週一切都是黑乎乎的,除了抬頭能看到幽深的天空中那點點星辰,似乎已經完全墜入了一個虛無的世界。

  趴在木頭上疲憊得眼皮打架的亞歷山大勉強睜開眼向旁邊看看,烏利烏和他一樣已經把緊貼在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當做繩子把自己幫在木板上,這樣就不會因為疲憊時候稍不留神就掉下水去。

  亞歷山大不知道他們漂流的多久,不過感覺風浪已經不是那麼大,海面上比之前平靜了不少。

  遠處依舊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陸地的影子,一個浪頭打來,感覺著被拋起落下起伏跌宕,亞歷山大緊緊的用力抓牢木板。

  索菲婭怎麼樣了。

  想到女孩,亞歷山大心裡一陣絞痛!

  他不敢想像那麼漂亮的女孩子落在那些貪婪野蠻的強盜手中的遭遇,一想到是自己把她帶出來,可因為自己的疏忽而讓她遭到不幸,亞歷山大不由用拳狠狠砸了砸頭頂。

  看到亞歷山大這樣子,烏利烏想要阻止他。可因為在水上晃蕩的久了,眼神都有些發花,舉了舉手之後就又放下。

  喬尼尼,不要讓我再遇到你,否則我一定要讓你為當初在卡里波救了我後悔!

  亞歷山大不住念叨著這個名字,這個人救了他一命,卻又險些要了他的命,而索菲婭現在可能落在了他的手裡。

  索菲婭,一定要好好活著,只要活著我就要找到你。亞歷山大低聲自語,直到疲憊襲來,再也支撐不住的昏昏睡去。

  昏睡中,無數的身影從眼前晃過,有些是如夢裡人生的前世經歷,有些是更加熟悉的今生際遇,這一切都糾纏一起在亞歷山大的腦海中反覆盤旋。

  隱約中,還有陣熟悉的曲調漸漸響起。

  那曲調異常熟悉,而且那麼清晰,儘管身處夢境,亞歷山大依舊不由自主的試圖跟著那曲調低聲哼唱。

  「看晚星多明亮,閃耀著金光,海面上微風吹,碧波在蕩漾……」

  可是,這聲音怎麼那麼清晰,和之前那些在腦海裡跑來跑去卻根本捉不到影子的東西完全不同。

  亞歷山大一個機靈醒了過來,然後他就聽到了從遠處海面上傳來的,雖然斷斷續續卻聽得更清楚的調子。

  「烏利烏。」亞歷山大用力推了推還迷迷糊糊的摩爾青年,在摩爾人勉強睜開眼後,他伸手微指了下雖然還一團漆黑,卻隱隱可以看到在空中隆起的一片起伏不定的崖影「看看那,是海岸。」

  「真的是海岸,」烏利烏抹掉不住拍打在臉上的鹹鹹的海水,在發了一會呆後激動的叫了起來「主人是海岸,我們得救了!」

  「我們得救了。」

  亞歷山大也略顯激動的應著,可隨即就因為想起索菲婭又是一陣難過,他轉頭向身後的海上看去,到這時他才發現遠處的海面上正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白從地平線下滲出,就好像正有什麼東西要從那深邃的海底浮出水面。

  亞歷山大再轉過頭向岸邊看去,已經可以看到海面上幾條正隨著波浪上下蕩漾的小船船影,那是凌晨就出海捕魚的漁船。

  更遠處,隨著身後海平線上越來越明亮,終於從條條光線編制而成的一張光布鋪撒照耀下,一片曲折起伏的海灣已經隱約可見,海水碧藍,岸灘綺麗,岸上越來越清晰的蔥蔥綠色映入眼簾。

  歌聲婉轉,曲調悠揚,美麗的港灣,明媚的沙灘。

  他向已經發現了他們正劃過來的漁船看著,喬尼尼的身影再次從眼前閃過,還有索菲婭。

  「你知道這是哪嗎?」亞歷山大喘著氣問已經疲憊得動不了的烏利烏。

  看到把臉貼在木板上任由海水沖刷的摩爾人費力的眨巴了下眼睛表示不知道,亞歷山大同樣精疲力竭的靠在木板上看著越來越近的漁船無力的說:「這是桑塔露西亞,這是那不勒斯。」

  桑塔露西亞,一座原本就風光迷人而又因為一首久負盛名的船歌更加名聲遠播的港灣。

  在後世,亞歷山大曾經因為迷戀那首船歌而對這片迷人的港灣頗有興趣,當他有機會走在明媚的沙灘上看著這片港灣時,他甚至覺得這裡要比歌中唱的還要美麗。

  但是現在,亞歷山大卻和烏利烏一起像兩只落湯雞似的被救他們的漁民帶上岸,在受到一陣近乎苛刻的嚴厲盤查後,他們兩個被暫時安排在港口的一所空房子裡。

  在海上時還不覺得,可上了岸後陣陣鑽到骨頭裡寒冷讓亞歷山大不由直打哆嗦,他暗暗慶幸這是夏天,否則不等他們漂到岸邊就已經凍死在深夜的海水裡了。

  即便這樣,脫掉衣服裹著條毯子依舊覺得很冷,他看看旁邊端著個缸子低頭喝著熱魚湯的摩爾人,伸手在烏利烏潮濕的頭髮上揉了揉。

  摩爾人抬頭看看亞歷山大,咧嘴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老爺我們得救了。「

  「得救了。」對摩爾人到了這時似乎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樣子,亞歷山大理解的點點頭,畢竟兩世生死讓他對死亡看得要比其他人淡了很多,並不是他不珍惜生命,相反因為難得的能有兩次人生亞歷山大更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但這種經歷也讓他對生命這個詞有了與他人不同的理解。

  「我們得小心點,「亞歷山大壓低聲音說」看來那不勒斯人並不輕鬆,畢竟他們剛從法國人手裡奪回這座城市。「

  在剛才接受盤查的時候他已經察覺到,看似已經恢復秩序的那不勒斯其實依舊有些動盪不安,很多人顯得人心惶惶,似乎依舊沒有從不久前被法國人占領的可怕噩夢中擺脫出來,儘管法王查理統治那不勒斯的時間短得幾乎可以忽略,但他給這座城市造成的破壞和傷害卻是顯而易見的。

  而亞歷山大比那不勒斯人更清楚這破話的影響有多大,隨著法王查理八世對那不勒斯的入侵,就在這片有著悠久歷史,曾經誕生過古羅馬帝國的土地上,在之後幾十年中,曠日持久的意大利戰爭已經就此拉開了序幕。

  「真是個絕妙的時代,」亞歷山大不無嘲諷的低語,他覺得大概世界上再也很難找出這麼個地方,會同時把戰爭與藝術,創造與毀滅那麼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一邊是肆意的破壞人類多年積累的文明財富,另一邊則是以驚人的方式如井噴般的迸發出醞釀許久的人文光彩「我們得做點什麼烏利烏,否則就太浪費上天賜給我們的機會了。」

  「做什麼老爺?」烏利烏有些疑惑的問,他機靈的眼神不住閃動,似乎在等著亞歷山大宣佈幹件什麼大事的樣子。

  「我是說我們得快點離開這。「

  亞歷山大笑了笑,摩爾人很機靈,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只是索菲婭……,亞歷山大搖搖頭不讓自己被悲傷煩躁干擾心緒。他告訴自己既然已經決定不論生死都要找到索菲婭的下落,那就必須先讓自己在當下走出困境,只有這樣才有機會將來去找索菲婭。

  桑塔露西亞港是個美麗的地方,藍天白云和沙灘,幾乎所有能讓人想到的襯托浪漫的元素都可以在這裡找到,甚至就因為這種美麗,許多年前這裡曾經建有一座奢華綺麗的夏宮,以供當時的羅馬皇帝避暑消遣。

  即便是後來到了漫長的黑暗時期,哥特人也因為這裡的美麗而沒有完全破壞羅馬人留下的那些瑰麗的建築,所以這座毗伴那不勒斯城的港灣,多年來一直是碧波似錦,云帆如梭。

  人多自然也就忙亂,很快就找到個空子的烏利烏從房子裡混進人群之後就大搖大擺的順著木板棧道向前走去,在路上他甚至還順手幫了別人點小忙,得到了個只有當地人才聽得懂的感謝,然後摩爾人從欄杆上抓起件不知道誰的短馬甲隨手搭在肩膀上,就像個看上去剛下工的腳力般,隨著大流的人群慢慢離開了繁忙的港口。

  「向前走有片很大的白沙灘,有個斷崖拐角突出在沙灘上,主人就在那等著我。」烏利烏不停在心裡反覆重複著分開前亞歷山大的叮囑,只是他不明白亞歷山大怎麼會知道那裡有片白沙灘和斷崖,難道主人不是和自己一樣第一次來那不勒斯的嗎。

  烏利烏雖然奇怪卻並不懷疑主人的話,當看到四下沒人主意時他加快了腳步,很快就來到了主人說的那片白沙灘上。

  腳趾在細碎的沙子裡捻了捻,烏利烏好奇的向前走,然後他就看到了一串直通前面的腳印,出於本能烏利烏沿著那腳印一路先前,直到遠遠看到背對著他,站在一片低矮斷崖前的亞歷山大。

  「就是這,」亞歷山大在斷崖堅硬的石壁上撫摸著,因為缺少了幾百年光陰的海水風潮的侵蝕,這裡和他印象中的略微不同,卻依舊能看到大致的影子「我曾經來過這兒。」

  「主人!」烏利烏跑了過來,他黑亮的臉上還帶著興奮,不過在走近之後就慢下來,然後隔著幾步鞠躬行禮「按照您的吩咐,我來了主人。」

  亞歷山大摸摸鼻尖,自從烏利烏成了他的僕人,總的來說他還是很滿意的,不但機靈更會為主人辦事,不過有時候他覺得如果這個摩爾人的禮數規矩不那麼多,他都想和這個黑人兄弟結拜了。

  「我們走,不過進城前我們要先找人打聽下現在那不勒斯城裡的情況,「亞歷山大看看遠處的桑塔露西亞港」這個時候還是謹慎點好,這裡可不是巴勒莫。「

  說完這句話,亞歷山大又不禁一笑。

  其實就算是巴勒莫又怎麼樣,法國人的入侵看似沒有直接波及西西里島,可沒有人比亞歷山大更清楚,實際上一位膽大妄為的奧爾良公爵混入西西里,親手導演了一場險些讓整個西西里島陷入大混亂的鬧劇。

  所以巴勒莫和那不勒斯沒有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那不勒斯王室正如莫迪洛派人送來的那封信裡說的那樣「窮的要死」了。

  法王查理是個年輕而又蠻橫的人,亞歷山大在巴勒莫聽人說起過關於他的一些奇聞怪事,不過最大的一個謠言是查理八世有著喜歡男童的癖好,這也是迄今為止他還沒有子嗣的原因。

  在入侵那不勒斯後,據說查理和他手下大肆掠奪猛發橫財,以至有人說不久前福爾諾沃戰役的慘敗,就是因為查理和他那些騎士們隨身攜帶劫掠的戰利品太多了,才會導致隊伍渙散無法抵抗聯軍的進宮。

  這些謠言是不是真的沒人知道,可那不勒斯城經過法國人的大肆掠奪之後一貧如洗大概是不假,再加上之前那不勒斯的王室逃亡的時候因為過於匆忙根本沒能從王宮裡帶出多少東西,估計現在的國王也許日子真的不那麼好過。

  不過這些和亞歷山大無關,他現在想要知道的是那不勒斯究竟是誰當家,哪個才是說了算的。

  一切都要先搞明白才行,畢竟這種混亂時期,往往就是某些人開始渾水摸魚的時候。

  亞歷山大邊走邊想,然後他就看到遠處樹林裡蹦蹦跳跳的跑出了個人。

  遇到個人沒什麼稀奇,奇怪的是,這個人全身光溜溜的,一絲不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12 06:14 AM

第四章 奔跑吧兄弟!

  世界上有很多特立獨行的人,有些是性格使然,有些是介於天才與瘋子之間的異類,而剩下的絕大多數就是真的有病那種了。

  亞歷山大聽說過有些藝術大師都是有怪癖的。

  正常點的,有些喝醉之後才能文思潮湧,有些只有在雨天才能創作出美妙的樂曲,稍微怪癖的也不過是要聞著爛蘋果的臭味才能寫出佳作,或是身子倒立,讓血液充斥腦門,直到難以忍受時才會迸發靈感。

  這些都還是能讓人接受的,可眼前這位就顯得太特別了點。

  看著他那如剛從伊甸園裡出來,洋溢著返璞歸真氣質的光溜溜的身子,還有頭上和某些部位隨風飄逸,頗具風采的毛髮,以及胯下伴著充滿童趣似的蹦蹦跳跳而搖頭晃腦的小東西,亞歷山大覺得自己應該不是有幸遇到了某位正在醞釀曠世絕作的大師,而是碰上了個真正的神經病。

  遇到瘋子該怎麼辦,這個問題還在亞歷山大腦海裡盤旋,摩爾人已經用行動給他做了示範。

  烏利烏撿起地上塊帶著稜角的石頭,照著那個迎著他們昂首闊步走來的人就砸了過去!

  不過烏利烏顯然沒學過索菲娜那種隨手扔出點什麼就能百發百中的本事,所以那塊石頭滑了道拋物線,從那人的腦袋邊飛了過去,然後那個蹦蹦跳跳的「亞當」就停了下來。

  那人遠遠的站在路中間望著亞歷山大他們,回頭看了看扔在地上那塊石頭。

  然後他指著那石頭亞歷山大說:「你們要用那個東西打我是嗎?」

  亞歷山大無奈的看了眼烏利烏,他原本覺得這個僕人應該是很穩重的,可現在看到他和個瘋子較勁,就又覺得不那麼靠譜了。

  「滾遠些你這個混蛋,」烏利烏擋在亞歷山大面前,不住做著往外轟趕的手勢,那樣子就像在趕一條狗「別讓你的晦氣沾了我們的身子。」

  他這麼一說,亞歷山大倒是想起來了,這個時代的人把得了精神病的人視為撞邪或是魔鬼附身,這種說法還真是不分種族信仰,不論哪裡幾乎都多少有著這種忌諱。

  「你的僕人認為我是被魔鬼附身了嗎?」那個人指著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好像很驚訝的問著亞歷山大。

  只是他指的地方稍微有些不對勁,這讓烏利烏乾脆彎腰又撿起塊更大的石頭要作勢砸過去。

  「住手,」亞歷山大低聲何止,他覺得如果再不快點干預,可能不等進城,他們就要攤上人命官司了「我們不要理這個神經病,趕緊走。」

  「神經病?」那個人氣憤的又指著自己,不過這次他吸取了教訓,指的部位稍微向上比劃在了自己的胸前「你們居然把了不起的馬希莫修士當成神經病,難道你不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位巨人的面前嗎?」

  「不到五肘高的巨人,」烏利烏哈哈笑著,他雖然扔掉了石頭,卻又像趕蒼蠅似的不住揮手,而且還把手吞進衣袖裡,好像生怕粘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趕緊走開,不要擋我們的路。」

  「你的僕人真是沒有禮貌,」那個人很不滿意的盯著烏利烏,然後就那麼孜然而然的轉身跟著亞歷山大一起向前走去「他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可你應該知道,你一定聽說過我的名聲,就如同聽說過坐在羅馬寶座上的那個人的名號一樣,不過我的名聲顯然要比那個人好些,至少我不但對上帝虔誠,更為了這種虔誠始終保持我身體上的純潔童貞,而沒有墮入慾望的溝壑。」

  「哦,看的出來,你的確很純潔,」亞歷山大打量了下這個人,雖然覺得奇怪,可他倒是發現這人眼神清朗言談緊密,雖然看上去依舊像個瘋子,卻也不是那種已經徹底不知所謂的樣「不過你能不能不和我們走在一起,要知道我們可是滿身汙穢,搞不好會讓你蒙羞的。」

  「我不會在意的,難道你不知道偉大的馬希莫修士曾經發誓要犧牲自我,用自己的言行淨化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骯髒嗎?」

  自稱馬希莫修士的男人說著說著,乾脆轉過身子倒退著向亞歷山大訴說起自己的各種豐功偉績,看著他那上上下下都在搖頭晃腦的樣子,亞歷山大有點後悔剛才攔著烏利烏給他開瓢了。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一個充滿憤怒的大吼:「就是那個傢伙,就是他睡了我老婆!」

  隨著這聲吼叫,幾個人從樹林裡跑著沖了出來。

  這是些看上去像是當地人的壯漢一個個都是滿面殺氣,為首的一個人還拉拉扯扯的拽著個衣衫不整又哭又鬧的女人。

  看到這些人,之前還自稱一直保持童貞的男人立刻臉上變了顏色,他轉身就用之前那種蹦蹦跳跳的方式撒腿就怕,臨跑之前還不忘向還沒反應過來的亞歷山大他們喊了一嗓子:「跑啊兄弟,抓住要被活活打死的!」

  「他們是一夥的,把這兩個人也抓住!」那個憤怒的丈夫立刻甩手推開女人向著亞歷山大沖了過來。

  亞歷山大瞬間覺得有些目瞪口呆,他實在想不到這個人會這麼坑自己,可看著那如瘋牛般衝撞過來的捉姦丈夫,這種時候根本就沒機會解釋什麼。

  「跑!」

  在一剎那就做出決定的亞歷山大,向烏利烏喊了一聲跟在那人後面撒腿就跑!

  忠心的僕人立刻跟在主人身後,邁開步子奔跑起來。

  於是在一個全身赤裸健步如飛的「亞當」帶領下,一支不時伴隨著陣陣此起彼伏的咒罵聲的捉姦隊伍在通往那不勒斯城的鄉間小路上展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競技比賽。

  讓亞歷山大意外的是,摩爾人很快就體現出了天生的田徑天賦,雖然起步最晚,卻越跑越快,最終烏利烏先後超越了亞歷山大和那個馬希莫修士,一騎絕塵的向著那不勒斯城衝刺而去。

  在遠離那不勒斯市中心,有一座叫莫埃里的小山,小山不高卻因為地勢陡峭顯得很突出,很多年前這座小山曾經被諾曼人用來監視來自城外偷襲的威脅建有幾座小堡壘,不過這些年過去隨著城市擴大,莫埃里小山也成了城市的一部分,那些堡壘也就失去作用廢棄掉。

  不過有人很快就看上了這個地方,於是一家叫「瞭望哨」的酒館就在這裡開張了。

  經過多年,這家酒館依舊還在,只是主人已經換了好幾代。

  「瞭望哨」的地勢很高也很陡峭,只有一條很窄的石階小路從下面通上來,站在酒館門口向下看,幾乎能望到附近好幾條街的屋頂。

  所以當一個女人抱著個大甕罐打開就酒館的小門準備走下石階時,她就遠遠看到了幾個正穿過一條斜街向酒館走來的人。

  雖然還隔著很遠,女人卻知道那些人就是往酒館來的,因為她已經認出了坐在最前面的那個人。

  「巴爾,讓你妹妹趕緊到後面去,」女人轉身向酒館裡喊著」那個討厭的馬希莫又來了,還帶來幾個狐朋狗友。「

  「那正好,我還琢磨怎麼找這個傢伙討他的酒錢呢。」隨著即便聲音裡似乎也透著酒氣粗重聲音傳來,然後一個好像要把酒館房門擠破的大塊頭出現在了門口。

  這個人頭上戴著頂軟噠噠的睡帽,身上的衣服雖然已經是大號的,可依舊撐得緊繃繃的向兩邊漲開,以至原本很流行的包腿褲穿在他身上,遠遠看上去就像個碩大的蘑菇。

  「先讓你妹妹到後面呆著去,我擔心她會給那傢伙偷偷送錢,你忘了之前她就這麼幹過。」女人不滿的提醒丈夫「還有你自己也注意點,別又那麼輕易讓那個混蛋騙得白吃白喝。」

  「我要找他討酒錢。」

  大塊頭不耐煩的向老婆擺擺手,說起來他家經營這個酒館已經有好幾代,他更是從小就跟著父親在酒館裡打理生意,可以說早就混成了人精,可就這樣卻一次次的讓人鑽了空子白吃白喝,這讓大塊頭既肉疼又惱火。

  從酒館門口向下看,那幾個人已經消失在街口的拐角,大概很快就要過來了。

  大塊頭鼻子裡發出「哼」的一聲,還用力攥攥拳頭,那樣子不像要找客人討債,倒像是先給自己打氣。

  「幸運的巴爾!」一個略帶誇張的聲音從台階下面響起時,那位馬希莫修士的身影也跟著出現了台階盡頭,不過這時候他已經穿上了衣服,雖然是兩件與他自稱的修士身份不符,款式大小也完全不搭的舊衣服,可至少他用不著赤身裸體的展現所謂原始美了。

  「馬希莫,」大塊頭鼻子裡哼了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面那個人「你又來幹嘛,又是來混吃混喝的?」

  「巴爾,我和你說了多少次,我是偉大的馬希莫修士,是在佛羅倫薩,博洛尼亞這些偉大的地方學習與深造,然後對當地產生過巨大影響的馬希莫修士,我甚至在羅馬也有很多朋友,」說到這,那位馬希莫修士回頭向跟在後面的兩個人說「相信我,我曾經與很多大人物談笑風生,一起討論當下這個時代最深奧的問題,這可不是吹牛,如果你們聽說過這些人,就一定也聽說過我,他們是……「

  「你該還欠的酒錢了。」大塊頭打斷了馬希莫修士的長篇大論,他沿著石階走下來,然後站在比馬希莫高一級的台階上,這麼一來馬希莫甚至要把後腦勺完全貼到脖子上才能和他對視「你欠了我……」

  「我的上帝,你居然找我要酒錢?!」馬希莫突然發出一聲大喊,那聲調裡充斥的詫異和不解,讓不清楚事情的人有種大塊頭就是在訛詐他的錯覺。

  「你不感激我就算了,居然還找我要酒錢?」馬希莫一臉愕然的看著大塊頭「你忘了是誰給你的酒館帶來那麼好的生意?你又忘了之前你怎麼苦苦維持這家破店子的?是誰讓你生意興隆的?又是因為誰經常出入你這兒才引來那麼多客人?現在你賺錢了居然就讓我付你酒錢了,難道你忘了就在前幾天我只是說隨便聚聚,就有幾十個你平時根本請都請不來的客人擠進你的破屋子,把你所有的酒都喝光了,找我要酒錢?你覺得自己應該這麼說嗎?」

  開始還要反駁的大塊頭已經讓馬希莫問得張口結舌,而修士這時候也來了精神,他問一句就向上走上一級台階,逼著大塊頭只能不住向上退,當他終於問完時,他們已經站在了酒店的招牌下了。

  「好了,我不和你計較,」馬希莫修士到了這時才用一種寬宏大量的口氣淡淡的說,然後他隨手推開不住擦汗的大塊頭,回頭對有趣的看著這一幕的亞歷山大主僕說「進來吧別客氣我的朋友們,就當到了自己的家。」

  說完,馬希莫修士就以一種走進自己領地的姿態,推開門昂首闊步的走進了「瞭望哨」酒館。

  接著,酒館裡就爆發出了一陣此起彼伏的叫喊聲!

  「看啊,是馬希莫修士來了!」

  「馬希莫修士,願上帝保佑你!「

  「願上帝保佑我們所有人,願上帝保佑教宗和他的那群情婦還有他自己都數不過來的私生子,願上帝又賜給我們享受美酒的機會。」

  「噢~~」

  隨著馬希莫的話,喧囂的喊聲立刻如炸鍋般從酒館裡響起!

  「主人,我們真要進去嗎?」烏利烏小聲問著,聽著那叫喊,呼哨,還有隱約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聲,他覺得這個地方簡直就和傳說中煉獄一樣可怕。

  「進去看看,」亞歷山大微微一笑「難得遇上這麼有趣的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12 06:16 AM

第五章 那不勒斯人

  「瞭望哨」酒館裡熱鬧非凡,當然如果用烏煙瘴氣形容也不為過,至少稍微想像下一大群人擠在幾間空間不大,打通了圍牆的屋子裡一邊喝著烈酒,一邊撒酒瘋的樣子,也就知道這個地方如今是如何的熱鬧了。

  不過馬希莫修士並沒有吹牛,在這裡他就是絕對的王者和至尊,幾乎每個人都新歡他,也幾乎是每個人都願意請他喝上一杯,然後聽聽他那睿智的教導。

  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為酒館老闆一家是例外,老闆娘的臉已經沉得能扭出水來,大塊頭的老闆因為沒能完成討回欠債的壯舉,乾脆就躲到角落裡一邊往酒桶裡摻水,一邊對自己生悶氣。

  馬希莫根本不去注意老闆一家苦大仇深的樣子,他帶著亞歷山大找到張空桌,然後很慷慨的替他叫著酒菜。

  「盡情的享用我的朋友,,」修士輕拍亞歷山大的手背「就如希臘詩歌裡說的那樣,只有美酒和佳餚才能拯救我們貧乏的身體,對了,我還沒請教你的高姓大名。」

  「亞歷山大,「」亞歷山大微笑著回到「亞歷山大‧朱里安特‧貢布雷。」

  「很好的名字,」修士象品酒似的咂咂嘴「好好休息一下,畢竟我們可是跑了不短的一段路,我讓他們再給你上瓶好喝的。」

  說完,馬希莫打著招呼開始找起了酒館老闆,很快他的注意力都留給了桌上的葡萄酒,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從後面溜回前面的老闆的妹妹身上了。

  一個水手模樣的人站起來攔住馬希莫,給他還半滿的杯子裡又續得滿滿的,然後才問他:「修士,和我們說些有趣的事吧,說說羅馬和博洛尼亞,我們只知道海上那些事,更遠陸地上的事聽說的太少。」

  「有什麼可說呢,」馬希莫喝了口酒之後一副興趣索然的樣子「還不都是那個樣子,最墮落的永遠是穿僧袍的聖人,最富有的永遠是穿貂袍的猶太人,至於最愚蠢的就是那些穿紫袍的貴族。」

  「那就說說都是怎麼墮落的,我們喜歡聽你說這些事,」水手說著回頭胡亂招呼了一句「都安靜一下,馬希莫修士要布道了。」

  酒館裡立刻響起一陣哄笑,不過原本亂哄哄的吵鬧聲卻真的慢慢平靜下來。

  亞歷山大坐在角落裡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個馬希莫不是個神經病,不過他也顯然不是什麼大師或是奇人,至少他還沒聽說過那個大師睡了人家老婆,結果讓人追得光著身子在大白天裡裸奔的。

  不過這個人的確成功的引起了亞歷山大的興趣,他注意到這個酒館裡的人很雜,既有粗魯的水手也有顯然生活殷實的商人,有些看上去顯然是士兵,而另一些人從衣著打扮和談吐上看,卻又像是有身份的小貴族或是學者。

  這麼個地方顯然是各種靈通消息的彙集地,亞歷山大倒是沒想到這麼巧,找到了這麼個不用費多大力氣就能打聽到那不勒斯情況的好地方。

  而且馬希莫對亞歷山大也不錯,因為有「一跑之緣」,他特意叮囑店主要好好招待自己這位新朋友,至於酒錢就算在他的份上,這讓老闆兩口子的臉色,已經快要和他們勾兌摻水的葡萄酒一個顏色了。

  「不要胡說朋友。」

  馬希莫忽然顯得嚴肅了些,他這時正用一根手指點在那個水手的胸口,不過他臉上這時的神色卻讓原本嬉皮笑臉的水手慢慢不自在起來,而且四周的人也因為他那過於嚴肅的神情安靜了不少。

  「布道,這是個神聖的詞彙,也許我們可以嘲笑那個靠賄賂爬上寶座的人,也可以諷刺任何一個我們看不順眼的貴族,但是布道永遠是神聖純潔的,因為這是耶穌基督和他虔誠的使徒們曾經進行的偉大事業,為了這個事業曾經有多少聖人獻出生命,更不要說耶穌基督做出的自我犧牲,」馬希莫大聲說著,他忽然一下跳上桌子張開兩臂慢慢轉動身子俯視酒館裡的人「如果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可以站出來說自己們能夠做到他們做過的那些事,那麼他就可以隨意諷刺,否則就要保持最基本的尊敬。」

  人們的笑聲漸漸小了,那個水手滿臉尷尬的退開幾步,然後伸手在胸前畫個十字又走上去彎腰捧起馬希莫的褲腿親吻了一下,然後才坐回去。

  其他人也都認真的看著依舊站在桌子上修士,似乎在等著他開始真正的布道。

  不過接下來馬希莫卻一笑,嘭的一下從桌子上跳了下來。

  「我們還是說說輕鬆的東西吧,如果你們一定要聽我的布道,那就應該到聖彼得大教堂,或者至少要到那不勒斯的主教堂來,只有在那裡我們才會真正得到上帝賜予的靈感,然後我們每個人可以直接聆聽上帝的教誨,而不是通過什麼人來告訴你該怎麼信。」

  說完,馬希莫抓起桌上一條小醬魚直接塞進了嘴裡。

  馬希莫的話好像把緊繃的一個皮球戳開了個口子,一下子原本因為緊張顯得有些壓抑的酒館裡立刻爆發出一陣得到釋放般的叫喊,人們又再次發出了的歡笑,而那些水手也重新站起來放肆的吹起了口哨。

  「真是個有意思的人,」亞歷山大靠著一根木柱看著在人群裡不住穿來繞去的馬希莫,他承認這個人的確有著某種讓人著迷的魅力,或者說這個人天生就有種能調動起人們情緒的天賦,似乎總是能用些異乎尋常的言行吸引人們的關注。

  至少亞歷山大自己就是被他帶著一路狂奔的跑到這個酒館裡來的。

  幾個看上去像是學生的年輕人向馬希莫招招手,修士就推辭掉了有人要他喝一杯的邀請走了過去,很湊巧這幾個人坐在離亞歷山大不遠地方。

  「修士,如果你肯認真的使用你的智慧,也許我們就能看到一位真正大師的出現,而不是那些只會對國王逢迎拍馬的馬屁精。」一個看上去衣著考究頗有身份的中年人有些沒好氣的把一杯酒推到馬希莫面前「你知道嗎,聽說國王已經下令為了重新修繕王宮要徵收大量藝術品和加稅,他甚至公開對人說,為了恢復王室過去的榮耀,哪怕學著法國人的樣子再掠奪一次那不勒斯也在所不惜。」

  「哦是嗎,那可太糟糕了,」馬希莫說著一口喝乾,然後把杯子推到旁邊一人面前示意他給滿上「不過這不稀奇,你知道我不但見過國王,還和他深談過,當時他還只是王子,不過那時候我就已經發現這個年輕人沒有做好準備承擔大任。」

  「說的沒錯,」那個中年人氣呼呼的說「阿方索國王被法國人嚇破了膽,所以才把國家交個孩子,這是對王國的不負責任。」

  這個人的話似乎引起了其他幾個人的共鳴,他們不由紛紛開口數落起來。

  亞歷山大坐在一旁默默聽著,他知道這些人說的阿方索國王就是現任那不勒斯國王費迪南的父親,很巧合的是,現在的兩個西西里國王都叫費迪南。

  只是這位那不勒斯的費迪南,顯然和西西里的費迪南不能相比。

  事實上就如這幾個發牢騷的人說的那樣,現在這位那不勒斯國王根本就還沒有做好接任的準備,而是被他父親硬生生的推上寶座的。

  就在一年前,法國國王查理八世對那不勒斯的突然入侵,徹底嚇壞了當時的那不勒斯國王阿方索二世,因為懼怕法國人,阿方索二世乾脆把國家扔給了還什麼都不懂的兒子費迪南,然後摘了王冠換上僧袍跑進了附近的修道院躲了起來。

  查理雖然蠻不講理,可面對一個認慫到了這種地步的對手卻也沒有辦法,於是他兵鋒一轉就把矛頭對準了被老子硬推到前面的新國王,卯足勁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那個「那不勒斯的小雛菊」。

  只是可惜在接下來的福迪諾戰役中,查理大敗而歸,以至根本來不及完成他教訓那不勒斯雛菊的諾言。

  查理來勢洶洶卻又如此快的卷旗息鼓,那不勒斯的危機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過去,喜出望外的那不勒斯人把莫名其妙登上王位,莫名其妙到處逃亡,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復國之君的費迪南迎回了那不勒斯。

  至於因為沒猜到這種結果,卻早早跑到修道院避難的阿方索是不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就沒有人關心了。

  至少在普通的那不勒斯民眾看來,臨危接任的費迪南,要比他那個沒擔當的老子可愛多了。

  這些消息亞歷山大在西西里的時候。就已經聽從那不勒斯來的商人們提到過,而且他甚至還知道些這個時代的人並不知道的事。

  譬如這位之前的一切際遇都那麼莫名其妙的費迪南國王,過不了多久就會莫名其妙的突然駕崩,從此徹底結束他那莫名其妙的短暫一生。

  只是現在看來,估計不等這位國王死掉,也許就會有人要站出來發出反對他的聲音了。

  亞歷山大不認為馬希莫是什麼反國王組織的成員,因為這個人看上去太不靠譜,很難想像有人會指望他去完成什麼周密的陰謀計畫,不過這也並不意味著他和那樣的人就沒有關係,至少眼前這幾個人似乎就有想要有所舉動意思。

  「國王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甚至認為取得勝利全是因為他的指揮,可事實是自始至終除了一路上抱怨沒有把他伺候好,國王沒說過任何有用的話。」另一個人似乎比之前的中年人還激動,他用力把桌子拍得啪啪響,同時不住對馬希莫點著頭,好像要從他那得到支持,看到馬希莫做出個無奈的動作,他就表現得更激烈了「現在他居然在剛剛回到那不勒斯之後就準備橫徵暴斂,這絕對是暴君才有的行徑。」

  「這是尼祿的行徑,」之前的中年人憤怒的一捶桌子「這一家人已經讓我們一次次的失望了,我真難以想像如果法國人再回來會怎麼樣。」

  「也不是所有王室都讓人失望,」剛剛發表過激烈言辭的男人嘀咕了一句,他那雙好像常年被什麼東西腐蝕顯得皮膚乾裂的手合在一起,一雙眼睛不住掃視桌邊的人「腓特烈,至少腓特烈是關心民眾的。」

  「是呀,伯爵人不錯,」馬希莫好像想起什麼的舔舔手指頭,眼睛也瞇了起來「我參加過他舉辦的那些宴會,的確是個很隨和的人,特別是對我,伯爵保持了很高的尊重。」

  「說的對,腓特烈是王室裡最好的一個。」

  四周的人符合著,於是幾個人就開始誇耀起那位伯爵。

  亞歷山大仔細聽著,他沒想到隨便認識了個人,卻聽到了這麼些東西。

  雖然因為水手嘩變導致他們身上的所有東西都丟失了,可他的身份依舊還是西西里派往那不勒斯的交涉人員。

  更重要的是,只有這樣他才能順利的接近莫迪洛。

  現在聽到的這些消息,讓他多少對那不勒斯的王宮有了大體的印象,沒想到剛剛收復國家,那不勒斯王室裡就已經隱約出現了層層危機。

  亞歷山大不相信這些人的話只是他們自己私下里的抱怨,很多所謂民眾的意願,其實就是有人在故意煽動。

  而且據他所知,恰恰就是他們說的這個腓特烈伯爵,作為前任阿方索國王的弟弟和現任費迪南國王的叔叔,在年輕的費迪南無嗣而終之後,成為了下任國王。

  「阿方索不配擁有那麼個好兄弟,」那桌上其中有個人顯然已經喝的有些多了,他晃晃悠悠的站起來高舉酒杯對著所有人喊著「國王和他的叔叔比起來更是差太多了,讓我們為腓特烈伯爵的健康乾杯!」

  「上帝保佑伯爵!」

  立刻有人跟著喊了起來,不過亞歷山大注意到也有人顯出不以為然的樣子。

  果然,人群中有個人站起來一邊搖著腦袋一邊搖著手裡的酒甕:「不,我不認為腓特烈有資格得到這種祝願,國王也許還年輕,可莫迪羅伯爵會幫助他的,伯爵是那不勒斯真正的智者,哪怕是查理都說過寧願面對更多的那不勒斯軍隊也不願意和莫迪洛伯爵打交道。」

  亞歷山大心頭一動,他是他來到那不勒斯後第一次聽人提到莫迪洛。

  「哦,算了吧,那個和查理勾勾搭搭的傢伙,」馬希莫桌上的一個人跳起來憤怒的反駁著「他居然主張和法國人談判,而且還一直留在那不勒斯和法國人來往,上帝知道他是不是收了法國人的錢。」

  「不許你侮辱莫迪洛伯爵!」

  拿著酒甕的人大吼著撲過去,就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他手裡那個泥質酒甕已經穩准狠的砸在對方腦門上,隨著酒甕破裂,酒水四濺,那個被砸的傢伙也跟著一頭鮮血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人們先一呆,然後四周突然爆發起了一片吶喊!

  一場典型的酒館大亂鬥開始了!

  打碎的酒罈,推翻的桌椅,男人的吼叫,女人的尖號,一時間所有人都捲進了這場沒幾個人知道究竟怎麼就發生的打鬥中,甚至連原本悶聲悶氣兌水的酒館老闆,都順手把剛用完的空水罐砸在了一個恰好滾到旁邊的倒霉蛋頭上。

  烏利烏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幫剛剛還高談闊論的貴族轉眼就揮起了拳頭。

  突然,一個人向他們撞來,雖然亞歷山大及時閃開,可那人卻還是不依不饒的撲上來,。

  烏利烏終於忍耐不住了,他抓起桌上被撞倒的酒瓶,毫不猶豫的直接敲在那人後腦勺上!

  咣當一聲,那人應聲撲倒,烏利烏則一下跳上桌子對正在混戰的的人群大聲喊著:「不許無理,我的主人亞歷山大‧朱里安特‧貢布雷老爺,是西西里王國的燈塔守護者,是派到那不勒斯的高貴的使者!」

  霎時,酒館裡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亞歷山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13 11:03 AM

第6章 誰來拜訪

  烏利烏說完那句話後就微微揚起下巴,他這麼做是想用倨傲的姿態讓所有人意識到主人身份的尊貴,可接著他察覺到事情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酒館裡的氣氛有些奇怪,或者說是詭異更合適。

  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亞歷山大,那些眼神裡有好奇,有意外,有疑惑,也有興奮,總之這些人目光中透出的感情是如此豐富,以至烏利烏不由向後退了兩步擋在亞歷山大身前,而且他已經開始後悔這麼多嘴多舌了。

  亞歷山大無奈的站起來,他原本是想申斥一下僕人的,可他知道這已經沒用,他出現在這個酒館裡消息會很快流傳出去,這倒沒什麼,可從之前聽到和看到的一切他可以斷定,一位來自西西里的使者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種地方,肯定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甚至也許會讓很多人產生種種聯想。

  酒館旅店這類地方一向消息最靈通,可伴隨著這種靈通的,也意味著這種地方往往意味著麻煩。

  亞歷山大已經能想到,當人們聽說西西里使者在一個經常有一群各種言論的人聚集的酒館裡出現時,會有些什麼樣的猜測。

  甚至他從眼前這些人的目光中已經看到,有些人一定已經在胡思亂想,這個來自西西里的使者,是不是西西里國王派來支持自己「這一邊」的了。

  亞歷山大覺得自己有點倒霉,還沒見到任何一個那不勒斯的權貴,就惹上了不小麻煩,只要想想這種流言被人聽到會引起什麼樣的反應,他就狠狠的瞪了一眼對面的馬希莫。

  修士這時的樣子也有點懵,他怎麼也沒想到隨便在路上帶回來的一對主僕居然會是如此的大人物,不過他也只是稍微傻了那麼一下,然後立刻站起來,用一種「這是我哥們」的口氣大聲說:「看啊,這是來自我們兄弟之邦的客人,在我們的國家遭遇苦難時,他冒著風險越過海洋來支持我們了,他給我們帶來了燈塔另一邊的美好祝願,讓我們所有人為他的到來歡呼吧。」

  「萬歲!」

  「燈塔兩邊的友誼永存!」

  「西西里人萬歲,西西里國王萬歲!」

  「費迪南與費迪南的友誼會得到上帝的見證!」

  剛剛還打的不可開交的酒館裡再次爆發出吶喊,不過這一次人們相互擁抱,勾肩搭背,似乎之前的不愉快都是錯覺。

  烏利烏呆滯的看著這一幕,雖然他一向以機靈著稱,可這時候摩爾人也覺得腦子有點不好使了。

  如果讓他形容,烏利烏很想大喊一聲:那不勒斯人都是神經病!

  馬希莫在胸前劃個十字,然後他來到亞歷山大面前,伸手拉住「來自兄弟之邦的客人」的手不住搖晃,在別人看來,他顯然和這位西西里使者關係不淺,甚至可能他自己就肩負著哪位大人物賦予的神秘使命。

  現在兩位使者終於勝利會師了,接下來可能就要進行某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密談交涉。

  馬希莫的確是很認真的表情,亞歷山大就有些無奈了,他很清楚眼前這人就是個蒙吃蒙喝的,雖然認識還不到半天,可他相信比在座的大多數人都更清楚這個人的底細。

  「你需要個嚮導,朋友,」馬希莫壓低聲音說「我是最好的,不止是那不勒斯,還有羅馬,博洛尼亞,弗洛倫撒,這些地方我都熟悉,甚至是威尼斯和熱那亞也一樣,雖然那兩個地方是世仇,可我是唯一同時受到他們尊重的。相信我,我可以幫助你。

  」

  烏利烏露出了憤怒,他覺得有義務維護主人的利益,一想到這個傢伙要和自己混一起,他就全身不舒服,雖然他的皮膚是白的,可烏利烏相信這人一定有顆黑到家的心:「不行主人,這個人……」

  亞歷山大擺擺手,他笑著打量面前這個滑頭,對他的話亞歷山大一句都不相信,可不知怎麼的,這個人身上某種很奇特的東西又吸引了他,也許是他那種好像天生就有煽動人心的巧言令色,或者是他和烏利烏不同的機靈勁,這讓亞歷山大覺得讓這麼個人跟著自己倒也不錯。

  更重要的是,他的行蹤既然已經暴露,估計很快就會有人找上來,在如今這種對那不勒斯的各方勢力還不清楚的時候,有個熟悉這裡的人在身邊,總是不錯的。

  「巴爾你在幹嘛,」馬希莫回頭大聲招呼著正拿著兩塊破碎的木桌板子發呆的酒館老闆「快點去準備兩間好房子,收拾得乾淨些,我的朋友要住進來了,上帝啊看看你,這麼愁眉苦臉的真是難看,快放下那些破爛,難道要我給你吟誦整篇讚美詩你才肯動一下嗎。」

  酒館老闆苦大仇深的看著馬希莫,他就知道這傢伙一來就不會有好事,可看看四周群情激昂的客人,他又把到了嘴邊的咒罵吞了回去。

  一個年輕女孩走過來,她低聲邀請亞歷山大去樓上,不過說話時候她的眼神卻一直停在馬希莫身上。

  修士露出了肅穆的神色,雖然穿著不倫不類,可他還是雙手合十嘴裡開始默默念起了誰也聽不到的經文。

  女孩有些失望,不過目光卻更加炙熱了,這情景讓亞歷山大看了也不由暗暗佩服,這個傢伙真是勾引女孩子的好手。

  因為早先是駐守警戒的堡壘,所以「瞭望哨」的內部建造的很堅固,即便過了這麼些年,走在木頭地板上依舊不會隨便聽到那種到處都響的可怕聲音,更不用擔心會不會隨時就從某個爛掉的破洞裡掉下去。

  這座建築是那麼結實,在二樓的走廊中間,甚至可以看到一根從下面一層直接通到房頂的磚砌支柱,還有一根根裸露在外面看上去就很粗壯的方形房檁。

  亞歷山大剛剛走進房間,馬希莫就跟著走了進來,他一點不見外的關上門,然後神情嚴肅的看著亞歷山大,樣子和在樓下截然不同。

  「說吧,你是誰,」修士依舊雙手合十,他這時雖然沒穿修道袍,不過卻的確有了僧侶的樣子「別告訴我你是西西里來的使者,這一套我更熟悉,不過我覺得你的僕人很聰明,能藉著這個機會打出你的名聲。」

  亞歷山大有趣的看著這個人,他倒是沒想到馬希莫居然把他當成了和他自己一樣的騙子,雖然他這麼想倒也沒錯。

  「請不要對我的主人無理,」烏利烏站過來提醒著,如果不是看這個人現在這架勢有點不太好惹,摩爾人險些就要斥責他了「我的主人是西西里的使者,是尊貴的……」

  「西西里使者,尊貴的燈塔守護者,算了吧朋友,」馬希莫打斷烏利烏的話「我還是聖彼得宮的大主教呢,說說你們究竟是誰,說不定咱們還真是能一起幹些大事。」

  亞歷山大有點哭笑不得了,他沒想到這個人就這麼執著的認為他們就是他的同行,他剛要說話,一陣很輕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然後房門微微打開條縫,一顆腦袋探了進來。

  是之前那個因為別人諷刺莫迪洛伯爵就動手用酒甕給人開瓢,以至引發了大亂鬥的人。

  「對不起大人,我能和您說幾句話嗎?」那個人小心的問,他大半個身子還隱在門外,似乎隨時都準備一旦被拒絕就立刻出去。

  果然來了,而且很快,亞歷山大知道這種拜訪肯定會來,也許很快就會有更重要的人物來見他,他可是貨真價實的西西里使者。

  「我們正在談論重要的事情,」馬希莫神色立刻一變,他擋在亞歷山大面前,就好像是他的代理人似的攔住那人的目光「有什麼事情你要先告訴我,然後由我轉告使者大人。」

  「是這樣的修士,如果允許,我是說如果您允許,我想請使者大人參加我們的一個小小的聚會,就在不遠處的一個地方,到時候會有些人來,而且還可能會有幾位大人物。」那個人慢慢擠進門縫,然後就站直身子,在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不住瞥向後面的亞歷山大,最後還略顯誇張的雙手攤開行了個很花哨的哈腰禮。

  「你說的大人物不會就是莫迪洛伯爵吧。」馬希莫的眼神變得炙熱起來,他甚至不等回頭向亞歷山大詢問就要答應,可他的嘴巴剛張開,肩膀就被亞歷山大按住了。

  「對不起,我路上很辛苦,說起來這趟旅行還真是遇到了些麻煩,所以今天晚上的聚會我只能缺席了。」亞歷山大說完向烏利烏使個眼色,摩爾人立刻走上去,越過還張著嘴巴的馬希莫,為那人打開了房門。

  那個人露出了失望神色,不過還是識趣的告辭離開。

  等房門一關上,馬希莫立刻轉身,神情激動的低聲喊了起來:「上帝,你在想什麼呀,伯爵!莫迪洛伯爵的宴會啊,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你要拒絕,你知道有多少人希望能參加伯爵的宴會嗎?」

  「我記得就在剛才,在樓下你不是一直在稱讚腓特烈伯爵嗎,怎麼現在就亟不可待的要參加莫迪洛的宴會了。」

  「他們都是那不勒斯的大人物知道嗎,真正的大人物,就像威尼斯的執政官巴巴瑞格,或者羅馬的樞機主教一樣,難道你不想認識這些人嗎?」

  亞歷山大搖搖頭,他這時已經可以肯定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什麼修道士,或者也不是什麼騙子,倒是象熱衷於靠著發表各種奇談怪論博取名聲,試圖借此引起大人物注意的那種不得志的所謂士子。

  這種人說起來自古以來在東西方都存在,他們有個相同的特點,就是往往都喜歡標新立異誇誇而談,然後藉著慢慢積累起來的名聲,希冀著有朝一日得遇明主,然後就可以一展所謂胸中抱負。

  亞歷山大不知道馬希莫算不算這種人,不過他已經決定不去參加那個人所說的聚會。

  雖然聽說莫迪洛有可能會參加多少有些心動,但亞歷山大卻很清楚自己應該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在對那不勒斯的局勢還不清楚,特別是莫迪洛在那不勒斯國王這對叔侄當中傾向哪方不夠明確的時候,他不能輕舉妄動。

  而且亞歷山大有種預感,很快就會又要有人找上門來了。

  果然,就在馬希莫要再說什麼時,房門再次被輕輕敲響。

  不過這次亞歷山大卻猜錯了,看著站在門口一臉忐忑的酒館老闆的妹妹,他立刻發覺旁邊的馬希莫神態一變,瞬間一股高深莫測的修道士風範撲面而來。

  亞歷山大真的有點佩服這個人了,如果不是之前見過他那無與倫比的狂放奔跑,大概怎麼也不會想到現在這個看上去一副深得宗教熏陶模樣的人,就是之前光著屁股讓人追得滿城跑的那個傢伙。

  「也許我們可以之後再討論剛才的話題,」馬希莫對亞歷山大略一點頭算是結束了他們之間的一場談話,然後就回頭向那酒館老闆妹妹露出了笑容「有什麼事情嗎歐萊佳,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是的,」少女略顯羞澀的看看屋裡另外兩個人,不過她的目光始終是停留在馬希莫身上「我之前做了件祈禱袍,是我哥哥讓我做了要獻給教堂的,不過我現在想把袍子直接送給你,這是不是也算對教堂的奉獻了。」

  「你可真是個虔誠的人,上帝一定會保佑你的,來,讓我們看看你的手工,我相信那一定是整個那不勒斯最好的繡品。」

  馬希莫立刻迎上去,他一邊拉起女孩的手不住讚揚她的虔誠善良,一邊順手把門關上,隨著漸漸遠去的低語,很快走廊裡就又傳來了隱約的關門聲。

  烏利烏呆呆的看著房門,無語的指了指,回頭要說什麼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最後他只好暗自嘀咕了一句,然後走回到亞歷山大身邊。

  「主人,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等著。」亞歷山大走到窗前坐下來,因為是堡壘,所以這裡房間的窗戶都不大,而且外窗檯都是很陡的斜坡,這樣讓人站在窗前就有種似乎隨時都會掉出去的感覺。

  但是這裡的視野很開闊,望出去甚至能遠遠看到新堡那幾個高聳粗獷的典型法式圓形角樓,這讓他又想起了剛剛在下面酒館裡聽到的那些關於那不勒斯的各種傳聞。

  年輕氣盛卻沒什麼統治經驗的國王,德高望重卻又野心不小的王叔,還有個大權在握更是雄心萬丈的伯爵,亞歷山大在心裡略略一勾勒,就發現那不勒斯的局面不但絲毫不比西西里好,甚至還要混亂複雜得多。

  畢竟那不勒斯人剛剛重新復國,除了這幾位之外,其他的權貴們也未必沒有各自的盤算。

  烏利烏開始收拾屋子,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他們不但兩手空空,主僕兩人身上加起來也沒有幾個子,回頭想想如果沒有馬希莫,也許他們今天晚上就要露宿街頭了。

  「烏利烏。」

  亞歷山大忽然招呼,摩爾人立刻抬起頭認真的聽著。

  「想想辦法收拾一下,至少看著乾淨些。」

  亞歷山大指指身上,說起來他身上這件衣服的料子和款式都很不錯,畢竟奧斯本容忍不了別人穿著難看的衣服離開他的裁縫店,這會讓他很難受的。

  烏利烏笑著露出了一排整齊雪白的牙齒,在之前他多少覺得自己這個僕人當的有些失敗,因為主人幾乎從沒吩咐過他做什麼事,這讓他有些不安。

  對烏利烏來說,一個得不到主人認可的僕人,實在是太失職了。

  「您放心,雖然我不能象裁縫老爺那樣做出件新衣服,可至少能讓您現在的衣服看上去體體面面的。」

  摩爾人說著走過去幫亞歷山大脫下那件把肩隆和上袖裁剪的很窄,可從手肘開始就變得蓬鬆寬大的襯衫,然後很小心一個個的數了數上面的鈕子。

  「其實即便沒遇到這個馬希莫,我們也不會挨餓的,」看著小心翼翼的烏利烏,亞歷山大笑了笑「至少我們可以靠賣這些衣服上的珍珠過日子。」

  「可這是索菲婭小姐給您縫上去的。」

  烏利烏話一出口就趕緊閉上嘴巴,然後他小心的看看主人,見亞歷山大已經轉身看著窗外,摩爾人暗暗鬆口氣。

  他知道主人絕不是忘了索菲婭,相反越是這樣他越是暗自擔心,看著亞歷山大沉默的背影,烏利烏忽然覺得,如果之前答應那個來訪的人和聽那個馬希莫的鼓動,去參加晚上的聚會,也許不是什麼壞事。

  「烏利烏,要快一些,」亞歷山大依舊沒有轉身「我們得穿得體面些,也許很快就有人又要來拜訪我們了。」

  烏利烏點點頭,他多少明白亞歷山大的意思,樓下那些傢伙看上去都是一個個的長舌婦,他們肯定會把西西里使者到來的消息傳得到處都是,一想到主人要穿著現在這麼邋邋遢遢的去見那些大人物,莫爾人就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會是誰先來呢?」亞歷山大望著窗外琢磨,他知道會有人來見他,只是是誰的人就不好猜了。

  剛剛離開的烏利烏又急匆匆的走進來。

  「主人,有客人求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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