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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宋雨桐 -【地下情之一】地下情婦 [打印本頁]

作者: 22498462    時間: 2010-7-8 11:21 AM     標題: 宋雨桐 -【地下情之一】地下情婦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0-7-8 01:23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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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她是老闆從人口販子手中買回來的恰查某,
卻要由他來調教成乖乖小情婦!
這重擔落在他肩上著實沒道理,
何況朝夕相處,啥事都可能發生,
果然「惡夢」立刻成真,
他不過把企圖落跑的人兒抱回來,
就知道他的心思再也躲不過那雙電眼,
趁老闆不在場,她竟表示要先把自己給他!
天曉得他的理智與過人的耐力都到哪去了,
遇上她後,他就不斷做令自己後悔的事……

【出版日期】2004/08/31

【出版社名稱】 邀月文化

【書系及編號】璀璨風情 099
作者: 22498462    時間: 2010-7-8 11:22 AM

第一章


  美國紐約

  紐約曼哈頓上城東區是全紐約最貴的地區,房價最貴,消費額最高,因為有錢人多,擁有最密集的美術館及博物館,館藏品大都是富人捐獻而來。

  最高級的名店就位於麥迪遜大道上,但是上城東區的精華地帶多在九十街以南,往北走靠近哈林區東區則是曼哈頓最窮的地區,也是治安的死角,因此非法交易活動多不勝數,來自世界各地的贓物販賣也集結於此,再加上紐約商業活動頻繁佔地利交通之便,哈林東區在短短數年間便成了偌大的黑市集散地。

  一輛嶄新的加長型賓士轎車緩緩地駛近,車內除了一個黑人司機,後座則坐了兩位同樣高大俊美,氣質卻迥然不同的男子。

  一名始終冷著臉,一般人穿在身上顯得晦暗的淡灰色西服,意外地將此人襯托得更加冷峻出眾,兩隻修長的腿沉著的張開放在兩邊,給人一種沉穩內斂的感覺;另一名男子的嘴角始終噙著一抹笑,微挑的眉宇與刻劃分明的五官帶著點玩世不恭,一身的白色休閒服卻絲毫未減他的尊貴氣質,出眾的儀表是女人致命的剋星。

  任之介不知道他的老闆闕洛為何要司機把座車開往這種四處充斥著貧窮與犯罪的地區,也不想問,因為他一向不是個多話的人,闕洛要上哪去,甚至叫他去殺人放火,他也不會說個不字。

  「之介,你怎麼不問問我要上哪去?」闕洛,香港闕氏企業的少主微瞇著眼瞧著始終不發一語的任之介。只要在他身邊,任之介就像是個啞巴,總是沉默得幾乎讓人忘了他的存在,不過這可不包括他闕洛在內。

  「少主上哪去,之介都會隨之左右。」

  闕洛嘲弄的一笑,「要是我把你帶來這裡賣了呢?」

  「之介無話可說。」

  他就知道是這個答案!闕洛氣得牙癢癢的。

  這兩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找任之介的麻煩,想看他反抗,看他發火、生氣,甚至是沉默的抗議也好,偏偏這個人像是死了靈魂似的,簡直到了沒有自尊的境界,任憑他怎麼欺負,任之介在他闕家人面前永遠都是只聽話的狗,尤其對他的父親闕文——闕氏企業集團的創辦人,更到了說一不二的地步。

  天知道那老頭究竟是怎麼替這小子洗腦的?打從任之介進了闕家的門開始,雖然跟著他這位闕家少主受一樣的教育,但是他的身份永遠都不能與他闕洛相提並論,這是闕家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的事,有些下人甚至嘴裡喊他少爺,一轉身卻把他說得很難聽,他也不在意。

  「少主,到了。」黑人司機連恩按下了隔屏對後頭的闕洛道。

  「嗯。」闕洛應了聲,戴上深色的墨鏡,逕自打開車門下車。

  任之介也戴上墨鏡機警的跟在闕洛後頭,在闕氏企業他掛名的雖是業務經理,只要跟著闕洛出門,他便以保鏢自居,尤其到了這種龍蛇混雜之地,他不得不更加小心闕洛的安全。

  跟著連恩繞過幾條狹小的巷弄之後,這兒竟別有洞天,一個大型廣場出現在眼前。有別於方才行經所見的簡陋貧窮,這裡佈置得極為高雅,就算沒有連恩介紹,任之介一眼望去也知道,出入的都是一些達官貴人。

  「連恩,你不是說有好玩的?」闕洛對黑市內賣的這些贓物興致缺缺,闕氏集團財大勢大,什麼好玩的東西沒見過?他紆尊降貴到這鬼地方可不是來看這些俗品的。

  「有的,少主,這裡請。」連恩像是個熟客,在廣場裡繞了幾個彎走到一間外頭站了幾名黑人保鏢的樓房前,只見他上前跟那幾人低聲說了幾句,便順利的將闕洛和任之介帶進屋內。

  剛進去的時候,屋內一片漆黑,任之介微瞇著眼,不著痕跡地走到闕洛身旁以應付隨時可能有的突發狀況。

  「我不需要保鏢,任之介。」闕洛微笑的將他推開,率先邁開步子往前走。

  「任少爺放心,這裡十分安全。」連恩轉身朝他說道。

  任之介只是挑了挑眉,不置一詞的跟上,走到盡頭才知裡頭竟有個小型的拍賣會場,台下已坐了許許多多的買主等著對待會的商品估價。

  「這裡賣什麼?」任之介的語氣冷得像冰,問得連恩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嗯……是……」

  「是什麼?」任之介銳利的眸子緊盯著早已嚇得臉色發白的司機。

  「是什麼你等會不就知道了。」闕洛上前替連恩解了圍,拉著任之介的手坐下,「很有趣的,兄弟,今天特地帶你來見識見識。」

  任之介才剛坐下來沒多久,拍賣會就開始了。當一名接著一名的女人被拖上台,他終於知道這裡做的是人口販賣的勾當,也難怪闕洛會大老遠來湊熱鬧了,闕洛一向以獵盡天下美人為目標,樂此不疲,只不過,他沒想到闕洛會玩得這麼過人。

  「怎麼樣?有沒有喜歡的?」闕洛墨鏡下的眸子閃爍著笑意,盯著任之介那益發僵硬的側臉,不由得笑道:「別繃著臉,之介,看樣子今天的貨色不錯呢,可不是一些庸脂俗粉。」

  「少主,這是犯法的。」要是闕老爺知道他兒子竟到黑市買女人,不氣得把他殺了才怪。

  「誰說犯法來著?我來這裡可是拯救眾生,要知道當我闕洛的女人比被賣去當妓女好上千萬倍,被我看中可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任之介對闕洛的論調不責可否,對很多事,闕洛總有他獨特的看法與評論,就算他不認同,有時也不能不同意他說的某些話有他的道理,不過,如果他能把這些心思放在闕氏企業上頭,闕老爺一定會十分開心,而不是一天到晚看他們父子倆唇槍舌劍,像是要拚個你死我活不可。

  就在任之介的心思漫遊時,一名膚若凝脂,烏黑得發亮的長髮一直垂到腰際的美麗女子被拖上台,被摀住的嘴雖不能言,但她眼中那晶亮的怒火卻如黑暗中的明珠,瞬間照亮了整個拍賣會場。

  「美人!」闕洛發出讚歎聲。

  聞言,任之介不經意地瞄了台上的女人一眼,不可否認的,她的確美得懾人,一頭長髮是絕色,那佈滿怒火的麗顏也是絕色,更讓人不能忽略的是她薄得不能再薄的衣料下那纖合度的性感身軀,與每個女人看了都會嫉妒的雪白且毫無瑕疵的肌膚。

  望進她的眼,任之介看到了她眸光中的怒火,也看到了她眸子裡濃得不能再濃的恐懼。那像貓一般神秘深邃的眼像是感應到他的注視,幽幽地朝他看了過來,像是祈求,竟讓他的心不由得一震,飛快地別開眼。

  「不錯吧,之介?」闕洛望著他,笑問道:「幫我看看該叫到什麼價錢,已經有人喊到一百萬美金了,天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值這麼多錢,搞不好是只不會叫春的貓,那就無趣了。」

  闕洛對女人的輕蔑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因此任之介對他惡毒的評語也早已見怪不怪。

  「賭賭看不就知道了。」不知道為什麼,任之介就是不忍見到有那樣一雙美麗得像是會燃燒的眸子的女人流落到妓女戶,寧可看她讓闕洛收來當情婦,因為闕洛對一個女人的熱度通常不會超過一個月,等他玩膩了,她還有大好未來。

  對任之介這樣的反應,闕洛不得不意外,因為任之介從來不喜歡發表意見,尤其對他玩女人這檔事,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慫恿他買下這個女人……嘿嘿,真是見鬼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替我買下她,再高的價錢我都出。」闕洛的笑容裡有著詭譎。

  聞言,任之介淡淡的扯了扯唇角,舉起手上的牌子喊道:「一千萬美金。」

  一千萬美金?此數一喊出,眾人莫不回頭瞪視任之介,連闕洛也不例外。

  人家才喊到兩百萬美金,他任少爺卻一口氣便叫到一千萬美金,他當闕家是開金庫的嗎?闕洛輕搖著頭,真沒想到在商場上老是跟人家斤斤計較的殺手任之介竟然會對一個女人出手這麼大方,看來他得對這傢伙另眼相看了。



  驅車回到闕氏企業在紐約的分公司,闕洛才伸手扯下那女人嘴上的繃帶,虎口便被狠狠地咬了一記,痛得他皺起眉頭,大手一揚便把她揮到一旁。

  「該死的!你究竟在幹什麼!」

  藍綾晶亮的眸子燃燒著,雖然被困在船上許久,她吃不好睡不好,但一股求生的意志卻戰勝她其實已虛弱無比的肉體。

  她不能讓人侵犯她的身體!寧死不屈!

  「放我走!」她說的是中文,雖然這裡是紐約,但她看這男人黑眼睛黑頭髮,應該會說中文才是。

  「你會說中文?」闕洛笑了笑,長手一伸,把她鎖入懷中,「那更好了,我闕洛最愛的就是東方美女,尤其是會講中文的東方美人,我們還稱得上是同胞呢,哪裡來的?」

  「台灣。」

  「台灣?」闕洛揚了揚眉,「台灣的治安已經敗壞到販賣人口的地步了嗎?真是令人訝異。」

  「我是被綁架的,只要你放了我……」

  「別跟我說什麼仁義道德的屁話了,美人,我闕洛又不是什麼善心人士,沒有太多的同情心。」闕洛說著已把她整個人壓在牆上,俯身要吻她,這一次遭殃的是他引以為傲性感的唇瓣。

  他火了,大手猛地扣住她的頸項,「我的脾氣可不太好,女人,你最好聽話點,否則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不會讓你碰我的,除非我死!」

  「你可是我花了一千萬美金買回來的,不讓我碰你?你的腦子裡裝了什麼鬼東西?」

  「求求你,好嗎?看在我們都是中國人的份上放我一馬吧,錢我會外加利息還給你的,只要你放我走,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沒齒難忘……」

  「夠了!我沒興趣聽你鬼扯。把衣服脫掉!」闕洛失去耐性,高大的身子居高臨下的瞅著她,兩手插在褲袋裡。

  「不!」藍綾有點害怕的看著他,雙手緊緊扯住胸前的薄衫。

  「你寧可被強暴也不願意乖乖配合?」闕洛挑著眉,從來沒遇見過不對他屈膝奉承的女人。

  「你簡直是人面獸心!打著領帶穿著西裝,卻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下流無恥卑鄙……啊!」藍綾還沒罵完,闕洛已經走上前一把撕裂她的衣服,轉眼間,她已一絲不掛,令她又羞又怒。

  闕洛懶洋洋的看她一副驚懼交加的模樣,泛著血絲的唇瓣帶著一絲冷笑,輕聲喚道:「任之介。」

  「少主?」

  「這丫頭交給你了。」

  在一旁待了好一會的任之介有點不解的揚了揚眉,不明白闕洛又想要搞什麼名堂來整他。

  「我不懂。」

  「我對小野貓沒興趣也沒耐性,我要你替我訓練她當只柔順高貴的小貓,教會她不要動不動就伸出爪子傷人,如果真不成,就把她賣到妓院去,那裡自然會有人教她怎麼當個會取悅男人的淑女。」闕洛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地上狼狽不堪的女人一眼,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任之介微皺著眉,對自己被扯入這樣的事情感到莫名其妙,走向縮在角落的女人,他脫下西裝外套丟給她。

  藍綾火速的用外套遮住自己一絲不掛的身子,雙眼戒備的瞪著眼前這個在拍賣會場上喊價買下她的男人。

  「你叫什麼名字?」

  她抿著唇,蒼白的臉上寫著不會妥協的堅持。

  任之介蹲下身,冰冷的面容上沒有什麼表情,「既然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方,你應該認命,能當闕洛的情婦總比被賣到妓院好,好好伺候他,他不會虧待你的。」

  「我為什麼要伺候他這種人面獸心的人?」藍綾不屑的冷笑,「你以為我很希罕當有錢人的情婦?呸!我藍綾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們這些以玩弄女人為樂的男人,你想要我乖乖地聽話?門都沒有!」

  聞言,任之介淡淡一笑,「你叫藍綾?很好聽的名字。」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來,藍綾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你費心討好我是沒有用的,我永遠不會答應當那隻野獸的乖貓咪,更不會當他的情婦伺候他!」

  「我勸你不要這麼做,闕洛一向不懂得憐香惜玉這一套,惹毛了他,你不會好過的。」

  「你以為我是被嚇大的?」藍綾的眸子閃爍著怒火,「等我哪天逃了出去,一定找人把你們兩個丟到海裡餵魚!」

  任之介瞅著她,覺得她精神好得令人刮目相看,明明虛弱得隨時會倒下,還是卯足了勁伸出利爪企圖對付敵人,他不得不承認十分欣賞她的勇氣,因為已經很久沒有女人敢這樣對他與闕洛大吼大叫了,不,或許應該說是從來沒有。

  搖著頭,他伸手要去拉她,她立刻警戒地往後縮了縮。

  「你幹麼?」一雙火焰般的眸子瞪著他。

  「你想這樣一直待在這間辦公室裡?」

  「當然……不想。」

  「那就跟我走。」任之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起。

  藍綾想掙脫他的鉗制,卻發現自己一動就顧不得裸露的身體,不得不放棄掙扎,臉頰瞬間飛上一抹潮紅,「你……等一下。」

  任之介回眸瞧她。

  「我……不能這樣走出去。」這件外套可以遮得了前面,但遮不到她裸露的背與臀,這樣走出去她能見人嗎?不引來所有人的注目才怪。

  「喔?為什麼?」任之介帶笑的眸子直盯著她,發現自己在她面前總是忍不住有好心情。

  「你……明知故問!」藍綾別過臉,不想求他。

  他的眼睛在笑,他竟然幸災樂禍!可惡!看她這樣狼狽很好笑嗎?該死的男人!她就知道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是好東西,連這個看起來比那隻野獸還可靠一百倍的男人也不例外!

  看來她當真是沒救了,落到這些冷血無情的男人手上,難道她真的一點點逃命的希望都沒有?不!她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現在的她只有力求自保,她萬萬不能夠放棄。

  想起在台灣的爺爺、奶奶,想起那些疼她、愛她的姊姊們,她的心就不由得痛了起來。

  她好想家啊,真的好想,他們一定很擔心她吧?也許他們以為她死了,已經放棄找她了……老天!只要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就不得不振作起來。

  任之介看見她別開的臉龐上掛著兩行淚珠,她不擦不抹,安靜得令人心疼。

  心疼?任之介不禁皺起眉,為自己這樣無端的情緒感到可笑與一絲絲煩躁,他會對一名陌生的女人心疼?不!他根本不懂什麼叫心疼,自從他踏進闕家大門開始他就不懂了。

  不再多想,任之介隔著西裝外套一把將她抱起,把她的裸露之處藏在外套與他的胸膛之間,不過手臂卻不免與她的美腿相觸,那細滑如絲緞般的觸感讓他的呼吸一窒,卻依然面不改色的走出辦公室搭上總裁專屬電梯。

  「放開我!你要帶我上哪兒去?」藍綾的拳頭不斷捶打他,激動的手足舞蹈著。

  對她不斷落下的粉拳,任之介連眉頭都沒挑一下,「放心,你是闕洛的女人,我不會動你。」

  「真的?」這麼說,至少她目前是安全的了?藍綾求證似的看著他。

  對上那雙黑亮且帶著一絲信任的眸子,任之介抿緊的唇竟緩緩地出言安撫,「我沒必要對你說謊。」

  落在他身上的拳頭因他的話而放棄捶打,藍綾意外地覺得安全與安心,這是她這一個多月來感到身心最放鬆的時刻,也因為放鬆了自己,她突然覺得疲倦一下子侵襲而來,眼皮沉重得只想閉上,不要再睜開……



  闕家在紐約的別墅位在離分公司不遠的麥迪遜大道的盡頭,幽靜典雅,像是遺世獨立的存在著。

  任之介才將藍綾從車內抱出,一抹嬌小可人的身影便從別墅內衝了出來,精緻美麗的臉蛋上寫著興奮與期待,但在下一刻見到任之介懷中的女人時變得蒼白。

  「你怎麼來了?」見到關羽蝶,任之介只是微微揚了揚眉,腳步卻沒有停的抱著藍綾越過她往別墅裡頭走去。

  早已習慣他的冷漠,關羽蝶還是跟在後頭,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個女人放在床上。

  「她是誰?」瞧那女人幾乎一絲不掛的模樣,不會跟任之介上床了吧?這麼一想,關羽蝶的淚不由得湧上眼眶。

  「闕洛的情婦。」

  「闕洛的情……那為什麼是你抱她回來?」

  任之介沒有馬上回答,替藍綾蓋好被子後,拉著關羽蝶走出房間,將房門關上。

  「任之介……」

  「闕洛是我主子,我替他做事很奇怪嗎?」

  「你幫他做事當然不奇怪,可是不應該包括照顧他的女人啊,而且她還沒穿衣服……」關羽蝶愈說愈小聲,想到方才自己直盯著那個女人姣好的身段猛瞧,不禁紅了臉。

  「她的衣服被闕洛扯破了。」他面無表情的說著,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嗄?扯破……」她的臉因任之介曖昧的話紅得更厲害,簡直快要說不出話來,「我是淑女耶,你怎麼可以對我講這麼難聽的話?」

  任之介冷漠地撇了撇唇,「是你自己要問。」

  「可是……」

  「你來紐約有事?」

  「我是來……看你的。」說著,她頭低了下去。

  「我有什麼好看?沒比別人多一隻眼睛,也沒比別人多一個鼻子。」任之介兩手在胸前交抱,極有耐心的應著她的話。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我是專程來看你的,你不感動就算了,還要取笑人家。」被他一奚落,關羽蝶情急的又要掉淚,一張嬌柔的小臉漲得通紅。

  「你要哭就回香港去。」

  聞言,她伸手抹去不小心落下的淚,可憐兮兮地望著他,「我……不哭就是,你不要不理我。」

  「我能不理你嗎?」任之介自嘲的一笑,看在關羽蝶眼裡卻是寵溺的表情。

  她突然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輕快的上前拉住他的手,「我就知道你對我好。」

  任之介沒有推開她,任她像小鳥一樣依偎在他懷裡。
作者: 22498462    時間: 2010-7-8 11:22 AM

第二章


  「端走!我不要吃!」藍綾煩躁的嚷嚷著,一張怒顏讓二度送餐進來的管家高嬸也退避三舍。

  「可是小姐,這是少爺特別交代我替你熬的雞湯,對你的身子很補的,你就別辜負少爺的這番心意,好嗎?」這雞湯可是她足足花了三、四個鐘頭才熬成,若這位小姐真不吃豈不浪費?再說,這是任少爺特別交代她的事,無論如何她都得辦好。

  「少爺、少爺,你說的少爺是那個人面獸心的野獸,還是那只披著羊皮的狼?拿開!本小姐說不吃就不吃,誰都勉強不了我!」說著,喉頭乾澀得難受,藍綾劇烈的咳了起來。

  這一咳像是一發不可收拾,幾乎要把她的肺都咳出來似的,讓她虛弱的身子不得不靠在床頭,原本便雪白的容顏更顯蒼白。

  任之介不知何時已走進房間,端過高嬸手中雞湯走向她,無聲地在床邊坐下來,見她咳得厲害,英挺的劍眉稍稍揚起。

  「我說過任性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他抽了一張面紙,溫柔的替她拭去眼角旁因激烈咳嗽而流出的淚。

  她猛地抬起手將他的手揮開,半啞著嗓音吼道:「不用你多管閒事假慈悲!」

  多管閒事?是啊,他任之介真的是多管閒事,要不,為什麼叫闕洛把這個野女人買回來,還得在這受她的罪?

  不過,任之介還是將湯碗遞到她面前,「把這碗雞湯喝下去,你吼叫的聲音也可以更響亮些,不然嚇得了誰?」

  藍綾抬眸瞪視著這張似笑非笑的臉,那深邃的眸子裡似乎承載著數不盡的溫柔,她的心有短暫的幾秒鐘是停止跳動的,不過很快地她便恢復理智,手一抬便打翻他手中的湯碗。

  想用溫柔攻勢要她臣服?門都沒有!

  湯汁濺濕任之介的上衣及長褲,他一語不發的與她對視了將近一分鐘,才緩緩地對站在身後的人道:「高嬸,再端一碗過來。」

  「是,少爺。」

  高嬸匆匆忙忙奔出去,心中被剛剛那一幕震得七葷八素,不敢多話,忙再盛了碗雞湯送進房裡。

  「你先下去吧。」接過湯,任之介命令道。

  「是,少爺。」高嬸瞅了藍綾一眼,眼中有著濃濃的不以為然,不過,這不關她的事,這小妮子要捋虎鬚,她也沒辦法。想著,她轉身匆匆離開房間,將門關上。

  四週一下子變得寂靜無聲,藍綾瞪視著門板,久久不敢與任之介那冰寒的眸子接觸。

  「怎麼?一下子舌頭就被貓叼走了?」任之介冷冷地嘲弄道。

  「我只是不屑再跟你這種人說話。」她好強的嘴向來不饒人。

  「喝下去。」他再一次將碗遞到她眼前,在她欲再度把那碗湯揮落時出手扣住她的手腕,冷言警告道:「這碗湯如果再『不小心』被你弄倒,我會讓你光著身子到外頭遊街示眾。」

  藍綾怒火沸騰的仰起臉瞪著他,「你敢?」

  「你可以試試。」任之介對她微笑。

  「你不敢,我是你主子的女人。」

  「他把你交給了我,不是嗎?或者,你想要被賣到妓院去?我很好說話的,你可以在兩者之間挑一樣。」

  藍綾覺得當初自己是瞎了眼,才會以為這個男人比那個野獸可靠安全,瞧,他現在竟然把她當老鼠一樣耍,還得意的笑著……該死的!

  她咬緊牙關,恨恨的瞪著他好一會,終於不發一語的接過碗,賭氣的想一口氣把雞湯吞下肚,沒料到那湯還很燙,才喝了一口,粉嫩的舌尖便被燙著了,疼得她直冒汗,淚水湧上眼眶。

  「急什麼?又沒人跟你搶。」任之介接過她手上的湯碗,瞬間收起了眉眼之間的笑意,起身倒了一杯水湊上她的小嘴,「快含著。」

  這回藍綾沒心情跟他鬧彆扭,接過水杯便喝了一口水含在嘴裡,別開的臉紅通通的,眸子裡盈滿淚霧。

  「好些了嗎?」他伸手將她的臉扶正,陡見那眸間的淚光,心不由得一動,撫在她頰邊的手頓了頓,收起。

  那般輕柔的撫摸觸動了她,藍綾望著他收回的手竟感到有點失望……

  「把湯喝完,餓肚子對你沒好處。」說完,任之介若有所思的瞅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等等。」

  任之介回眸看她,「還有事?」

  「那隻野獸呢?」

  「不在。你想見他?」

  鬼才想見他!藍綾心中低咒一聲。

  「他什麼時候回來?」

  「有事嗎?有事我可以幫你轉達。」

  「喔?那好。」藍綾笑靨如花地道:「你就替我告訴他——我希望他馬上去死!沒問題吧?」

  任之介的眸子裡帶著一抹笑,卻面不改色,「我會轉告他的,不過,也許你可以自己告訴他,今天晚上他應該會回來。」

  這句「晚上他應該會回來」讓藍綾的心陡地一沉,只要想到那張令人憎惡的臉,她就寒毛直豎。



  當天空的色彩從昏黃換上黑幕,藍綾穿著長裙的身影已迫不及待的掛在二樓的窗台上,打算跳下去逃離這裡。不過想歸想,當她的雙腳懸空時,她幾乎就要打退堂鼓。

  不行!她非逃不可!要是讓那隻野獸回來玷污了她……想著,藍綾的心倏地一緊,感覺一股寒意湧上心頭,咬著牙閉上眼,雙手緊抓著用任之介替她買回來的一堆禮服串成的逃亡繩,讓身子往下蕩。

  她的心在那一剎那間似乎就要跳出來,恐懼的情緒蔓延到她的四肢,陡地一陣風吹來讓她手腳發軟得像是隨時都會跌落到地面。她稍稍地往下看,不看還好,這一看差點讓她岔了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快下來!」任之介兩手在胸前交叉,站立在庭院中央,仰頭望著盡入眼簾的春光,臉上陰沉沉地。

  下去?那不是等於自投羅網?他當她是白癡嗎?

  「不要!」嘴裡嚷著,藍綾的臉卻愈來愈蒼白,因為她知道自己的體力可能逞強不了幾時,隨時會有掉落到地上的危險,可是要她這樣被他一吼就乖乖往下跳,門都沒有。

  「你想摔死?」

  「摔死總比被你們這些臭男人污辱來得好!」她喘著氣吼道。覺得自己的雙手已經快抓不牢了,整個身子似乎不斷的往下沉。

  「少爺,梯子來了。」

  「嗯。」任之介迅速的爬上梯子,往藍綾垂掛的位置移去。

  眼看他就要近身,藍綾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轉頭又看了還有一段距離的地面一眼,考慮要不要乾脆眼睛一閉往下跳。

  「跳下去,你就連最後逃走的希望都沒有了。」任之介轉眼已來到她身旁,朝她伸出手,「過來,我帶你下去。」

  藍綾轉過頭來看他,反駁的話在對上他那雙溫柔得彷彿深不見底的黑眸時硬是吞進了喉嚨。老實說,此刻的她害怕極了,看到那雙對她敞開的手臂,她只有馬上偎向前去的念頭,而不是逃離。

  「啊!」就在她怔忡之際,腰肢已讓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牢牢勾住,在她花容失色發出驚呼的同時,身子一個凌空,已落入一個寬闊厚實的胸膛裡。梯子因承受著兩人的重量而劇烈搖晃,下意識地,她的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腰身,將他抱得死緊。

  此刻,兩人的身體緊密的貼在一起,任之介可以感覺到她柔軟的酥胸在他的懷中劇烈起伏,與他是如此的貼合,更可以感覺到她身上剛洗過澡的淡雅清香不斷的在他鼻尖繚繞,竟在剎那間擾亂他的心神,讓他的下腹部陡地緊繃得難受。

  彷彿感受到兩人之間那詭譎的氣流與親密,藍綾不由得抬起頭來,顫抖冰冷的唇瓣恰巧與他俯低的臉相觸,輕輕地掃過他的唇。

  「唔。」她的臉頰因這樣的碰觸而燒紅,對上他那雙若有所思的眸子時更令她心慌不已,忙不迭低下頭去,語無倫次道:「我們……難道要一直杵在梯子上嗎?」

  如果可以,他一點也不介意。任之介在心裡輕歎,又訝異於自己的怔忡與剎那間的迷惑。

  「下次要逃,找個不會把自己嚇死的方式,嗯?」他抱著她,可以感覺到她的顫抖與冰冷。

  藍綾因他溫柔的話語而仰起臉,眸子閃爍著狡黠的光亮,「先生,你在鼓勵我逃嗎?」

  「如果你逃得開的話,我不會阻止你。」

  「如果你願意放過我,我自然逃得開。」她抱著一點小小的希望,希望眼前這個似乎對她還算溫柔的男人好心的放她走。

  「我不可能背叛闕洛,要逃得靠你的真本事。」說著,任之介手勁一緊,抱著她慢慢的爬下梯子。

  「那隻野獸是不是常常綁架女人回來?」不然怎麼會有這麼高的梯子放在家裡備用,好像隨時等著把想逃跑的女人給抓回去似的。

  「他沒有綁架你,他是買下你。」

  「那沒什麼不同,同樣都是非法的勾當!」

  「我勸你收好你那不乖的舌頭,免得自討苦吃。」闕洛從來沒有耐性跟一個不尊敬他的女人說話,更把女人視為低等動物,女人敢頂撞他的沒幾個,就算有,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你關心我?」跳下梯子,藍綾幾乎馬上離開他的懷抱,因為她突然間覺得全身發熱,不知為什麼。

  「我只是在警告你,男人和女人畢竟是不同的。」任之介看著她,懷中突然少了她,竟讓他有點失落,這種情緒……當真可笑得緊。

  「你是怕那隻野獸傷害我?」

  「闕洛是個迷人性感的男人,如果你試著接受他,你會愛上他的。」

  愛上那隻野獸?藍綾不以為然的皺了皺眉。

  要她愛上那個闕洛,那她寧可選擇眼前這個時而溫柔、時而冷漠,卻令她感到安全的男人。

  「要勸服我乖乖的當那人的情婦?你還是省省口水吧!」藍綾轉身便走進屋裡,為自己這莫名其妙興起的念頭感到煩躁且無聊。

  她究竟是哪根筋不對,竟然會對這個傢伙動心?

  不!她當然沒對他動心!她只是說她寧可在兩人之間選擇他,如果真的沒得選擇的話。

  「你叫什麼名字?」

  一個人突然擋在她面前,讓她差一點撞上去,藍綾逃跑不成的怒氣幾乎要一觸即發。

  「你又是誰?」她挑了挑眉,沒好氣的反問道。這個女人一看就知道生在豪門之家,嬌滴滴的模樣像是皇親貴族,要是在古代,她必定是個百分之百的公主。

  「我……是任之介的……女朋友。」關羽蝶被對方的氣勢嚇了一跳,一想到她是闕洛的情婦自己不能得罪,遂放軟了聲調,「我叫關羽蝶,闕洛的父親跟我父親是好朋友,我們兩家是世交。」

  任之介的女朋友?藍綾的眉挑得更高了,胸口不知為何突然覺得一股氣梗著,難受得很。

  「你叫住我有事?」藍綾將束在腦後的發鬆開,懶洋洋的伸手撥弄著一頭烏黑如瀑布般的長髮,一雙眸子柔柔地瞅著她。

  「呃,這個……我剛剛看見你跟任之介……我只是想告訴你,他……他是我的,我是說……」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任之介是你的男朋友,要我以後不要抱著他?」

  關羽蝶聞言紅了紅臉,點點頭,抬眼之間卻瞅見任之介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已杵在門邊,面無表情的看向這裡,讓她心虛的慌了慌,一張小臉漲得更紅了。

  藍綾並不知道任之介在她身後,見關羽蝶紅著一張臉卻不說話,陡地壞心一起,道:「如果我說我就是喜歡抱著他呢?」

  「嗄?」關羽蝶愣愣地看著她,根本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你怕他被我搶走?」

  關羽蝶還是沒說話,卻覷了她身後的任之介一眼。

  「你知道嗎?如果我一直留在這裡,一定會把任之介搶走,如果你想要保住他,我可以教你一個方法,如何?」

  「她不會幫你離開這裡的。」

  關羽蝶還沒開口,另一個聲音便先行介入。任之介越過關羽蝶,上前扣住藍綾的手腕,接著一語不發的將她拉上二樓。

  「你放開我!我可以自己走!」把戲被人看穿,藍綾有些微的氣惱,不過最令她尷尬的倒不是這個,而是任之介那嘲弄的眼神,彷彿她是只永遠逃不出他掌心、老是讓他看笑話的小猴子,尤其還是在那個什麼關羽蝶面前……

  那女人真的是任之介的女朋友?一想到此,她又開始莫名的煩躁起來,被他拉著的手也不悅的想抽回。

  把她拖進房裡,任之介並沒有跟著進去,反而伸手便將門反鎖,態度轉變之快,讓藍綾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任之介,你給我站住!」她對著門板吼了起來。

  只可惜回應她的是無盡的沉默。

  他就這樣走了?是吧?但奇異的是,她的心好像也跟著他的腳步聲被帶走。



  走下樓,任之介看到一臉尷尬的關羽蝶,越過她,他朝吧檯走去,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便把酒飲盡。

  「你在生氣?」關羽蝶怯生生地走過來,看著他又倒了一杯酒飲下。

  任之介瞅了她一眼,淡然地道:「沒有。」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喜歡看你抱著她,所以我才說你是我的男朋友,如果你很介意,我可以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也不要趕我走。」

  「你多心了,我說過沒有生氣。」

  「可是你……」

  「沒事的話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對他明白下達的逐客令,關羽蝶關心的話也只能吞進喉嚨,幽幽地點點頭轉身離去。

  「少主回來了沒有?」眼角瞄見已走下樓看著他好一會的高嬸,任之介開口問道。

  「少主說今晚不回來了,少爺。」

  「嗯。」見她還立在那裡,任之介難得的露出微笑,問道:「高嬸,你是不是還有事要對我說?」

  「沒有了,少爺,只是藍小姐她……」

  「她怎麼了?」難不成她又想從窗子跳下來?

  「她似乎房裡頭摔東西。」

  摔東西?的確像那只野貓會做的事。

  任之介一笑,「她想摔就讓她摔,別理她。」

  「我也是這麼想,只是……裡頭現在卻一點聲音也沒有,我是在想,需不需要進去看看?她畢竟是少主的女人,如果受了半點傷或是鬧出人命,那就不太好了。」

  「我知道了,我會去看她,你可以去休息了。」

  「是,少爺。」把該說的話都說完,高嬸安心的退下。

  身為闕家紐約別墅的管家,她一向不允許有太多狀況外的事情發生,因為這裡就跟她自己的家沒有兩樣,從年輕到現在,算算她也在這兒待了二十幾個年頭,等於是看著闕洛和任之介長大的。

  喝下第五杯酒後,任之介才緩緩放下酒杯上樓。

  打開藍綾的房門,眼前亂得像是垃圾場的景象不禁讓他皺了皺眉。

  那個女人竟然把他派人買回來的名牌小禮服全都剪成一片一片的到處掛著,還把房裡可以摔的東西全都摔到地上,生怕闕家的錢用不完似的,高嬸送進來的晚餐更是被灑得四處都是,要是闕洛見到這情景,怕不找人把藍綾吊起來毒打一頓!

  「藍綾?」室內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任之介喚了聲,才剛跨進房裡,門後突然間竄出一道身影,拿著不知什麼東西便要從他腦門敲下,他一個俯身躲開攻擊,反手擒住了她。

  「該死的!」她詛咒了聲,沒想到自己守株待兔的結果竟然功虧一簣,害她躲在門後餓得要死又累得要死,現在像只小兔子被抓住了,只能瞪視著他,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的確該死。」任之介單手扣住她的兩隻手腕,將它們高舉過頭,兩眼一瞇,危險的朝她逼近。

  侵略的氣息猛地逼近,他口中吐出的酒氣吹送在她的臉頰四周,令藍綾的心狂跳不已,只能望著他愈來愈靠近的臉,連大氣都不敢喘,不一會整個人便被他按壓在門板上動彈不得,無路可退。

  「你……你想幹什麼?」此刻他的眼沉黑如墨,像是夜裡等著撲殺獵物的猛虎,全身籠罩的狂暴氣息讓人寒毛直立。

  「你也會害怕?」任之介欺近她,伸手便將她身上的衣服刷的一聲扯下。

  「啊!你幹什麼!放開我!快放開我!」藍綾大駭,下意識地掙扎扭動著身軀,卻在下一秒鐘被他用身體抵住,將她柔軟的身子夾在寬闊火熱的胸膛與門板之間。

  「用你的身體感覺一下,你會知道我想對你做什麼。」俯身望著她氣呼呼但依然美麗動人的容顏,任之介只想要吻她。

  用她的身體感覺?

  她有一剎那的愕然與迷惑,隨即像發現什麼似的漲紅臉,身子扭動得更厲害,大喊,「你這個大色魔!快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可要大聲叫了!」

  「你叫吧。」說著,他的唇已猝不及防的襲上她。

  這個吻來得那樣狂猛而迅速,藍綾來不及躲開,震懾於他那時而溫柔時而狂猛的男性氣息,深深的沉迷而不可自拔,不一會,她只覺得身子軟綿綿的站也站不住,只能伸出雙手攀住他,緊緊的依附著他。

  這情況就像之前在那搖擺不定的梯子上一樣,藍綾緊抱著他,再次感受那股安全與溫柔的情愫……
作者: 22498462    時間: 2010-7-8 11:23 AM

第三章


  這個懲罰性的吻原是要叫她害怕、哭泣而變得柔順,怎料體內的火苗一點即燃,早已硬挺的下腹部抵著她的柔軟,帶著酒精氣味的唇瓣一觸及她的唇,便一發不可收拾。

  任之介只想深深的吻著她,再也不想放開。

  他反手抱住她的身子以防她滑落到地上,當粗糙的大手撫上她那綢緞般的肌膚時,藍綾發出了一聲低吟,撩撥得他幾乎下意識地想扯去她身上僅剩的胸罩,用手掌罩住她的豐盈。

  「唔。」藍綾不住地輕吟出聲,身子火熱的更往他貼近,雖然理智不斷的告訴她這樣是不對的,他跟那隻野獸一樣是壞蛋,她怎麼可以對他的吻這樣投入且迷惑?

  但,她真的一點也不討厭他的吻與擁抱,甚至是喜歡的,喜歡他吻她時的激越與溫柔、專注與迷戀……

  被他這雙強而有力的手抱著,讓她覺得安全而溫暖,就算他現在要她把自己給他,她也不會拒絕吧?

  老天!她究竟在想什麼?她竟然想要把自己清白的身子給他,給一個仍稱得上是陌生人的男人?

  不,她究竟是怎麼回事?竟像個花癡似的,被人家一吻就忍不住以身相許?

  感覺到他的大手撫摸著她敏感挺立的蓓蕾,藍綾嬌喘一聲,下意識地貼向他。

  他的指尖彷彿帶著電流,只要他撫觸過的地方都會引來她深深的戰慄,那份美妙的感覺奇異地令她愉悅,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

  「你似乎很享受。」任之介硬生生地停了手,指尖輕輕地劃過她緊閉的眉眼之間,克制住自己想要她的衝動。

  緩緩地睜開眸子,藍綾一時半刻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的譏諷。

  是譏諷吧?否則他的表情為什麼冷得嚇人?

  藍綾愣了好一會,才氣得使力將他推開,頓時為方才自己的所思所想感到不齒與不值。她竟然會眷戀起他的溫柔與吻?這個一下子是頭狼,一下子又像隻羊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信任,她真的是瞎了狗眼!

  「滾!」濃濃的羞辱感不斷的朝她襲來,她護住自己半裸的身子蹲下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任之介有一剎那間的心軟與不忍,想將她抱起,想狠狠地吻她,告訴她,喜歡上他的吻與擁抱根本毋需覺得不堪與難受;告訴她,他也眷戀著她的唇與身體,美麗與野性的氣息。

  然而他終究沒有那麼做,因為她不是他的,她是闕洛的,除非闕洛不要她了,否則她永遠都是闕洛的情婦,他任之介根本不該碰她,今晚已經是個不該有的例外。

  「不要再做出這種事,如果走進來的是闕洛,你的下場絕不是如此而已。」

  撇下她,任之介頭也不回的離去。

  門開了又關,他一走出藍綾的視線,她才緩緩地伸手拭去眼角不經意間流下的淚。

  他究竟是怎麼看她的?當她是個妓女,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不!太過分了……

  方纔他吻她的時候是那麼的溫柔,看著她的時候是那麼的深情,讓她不由自主地心動了,然後他卻冷冷地潑她一盆冷水,指責她是多麼的不知廉恥,多麼的享受他的吻與愛撫……

  藍綾的淚一發不可收拾,愈想,心竟益發疼痛起來。



  會議室內已開了將近一個半鐘頭的會議,總經理闕洛才微笑的走進來,一時之間大家的目光都投注在他身上,只見他兩手一攤,大大方方地道:「各位請繼續,別讓我妨礙大家。」

  任之介瞅了有些衣衫不整的闕洛一眼,知道他昨夜一定又是窩在哪個女人那裡搞到現在,對這樣的他雖已習以為常,但他這樣大咧咧地不修邊幅走進來開會,根本是存心讓紐約分公司的人看笑話。

  他是故意的,任之介一對上闕洛投過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就十分明白,可是再怎麼不滿意,也只能在心裡頭歎息。

  「各位繼續。」任之介沉穩的嗓音喚回大家不約而同投注在闕洛身上那過多關心的視線。

  這一次他跟闕洛到紐約分公司視察業務是受闕氏企業集團的董事長——也就是闕洛的父親闕文的命令。

  這麼多年來,任之介在闕氏企業從助理升至業務經理,香港、紐約、倫敦、東京,只要闕氏企業的版圖範圍幾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更在短短幾年的時間內將闕氏企業的業務擴大到原先的三倍,營業額更在這兩年之中成長了百分之兩百。

  任之介雖不姓闕,高層人士沒有人不知道他是闕文的義子,對他的敬畏不全然來自他過人的能力,更多的是他在闕家舉足輕重的地位,當然,議論耳語是免不了的,至於闕洛這個空降部隊,一回闕氏便坐上總經理的寶座,更讓闕氏企業有關於任之介與闕洛爭位的傳言甚囂塵上。

  任之介不是沒聽到這些傳言與議論,只是不在乎,他的命是闕老撿回來的,他的一生都屬於闕家,不管闕家對他是好是壞,他根本不會計較與在乎,只想著回報與奉獻,一直都是如此。

  所以,不管闕洛老是喜歡當個掛名的總經理,幾乎不過問公司的事,在闕文面前,他還是盡可能的讓闕老對這個唯一的兒子感到滿意,因此,闕洛更是變本加厲,簡直到以耍弄他為樂的地步。

  「之介,這會開得夠久了吧?」闕洛突然出聲打斷一個經理的報告,一臉不耐的轉向任之介。

  「總經理,再半個小時會議就可以結束了。」在公開場合,任之介都稱闕洛為總經理,私下則稱他少主。

  「真是沒效率啊!我看還是改天再開算了,我還有事呢。」闕洛無聊的扯了扯領帶,懶洋洋的躺在椅背上。

  「總經理如果真有事可以先離開,我事後再向總經理報告今天開會的情況。」任之介不疾不徐道。

  闕洛挑了挑眉,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任之介,看來我根本就不必來開會,這裡有我沒我根本沒什麼不同,嗯?」

  「之介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擔心總經理有急事會耽擱了,所以才這麼說,如果總經理真的很關心這次的會議,希望全程參與,那為了避免耽誤您的急事,這個會議可以改期絕無問題。」任之介必恭必敬道。

  「是嗎?」闕洛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打算自己當總經理呢。」

  「之介不敢。」

  「不敢就好。」闕洛笑著起身,向大家揮了揮手,「你們繼續吧!有什麼事向任經理報告就行了,他可以全權代表闕氏,也可以代表我,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會議室內的人為了恭送闕洛,大家都不約而同的起身,態度之恭謹有禮再次博得闕洛一笑,滿意的走出了會議室。

  「搞什麼!」紐約分公司的總經理特別助理莎莉不悅的嘀咕了句。

  跟在任之介身邊這麼多年,他的能力與才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闕氏上上下下的事等於都是他一手包辦,可這個真少爺闕洛出現之後,卻把任之介當狗似的耍弄,常常故意讓他在大家面前沒面子,她真的是愈看愈氣不過,卻又不能拿闕洛怎樣,誰叫闕氏企業是他老頭開的呢,不過她嘀咕幾句總可以吧。

  任之介瞅了莎莉一眼,嚴厲的眼神帶著指責。

  「知道啦,不說就是。」被他一瞪,莎莉也不敢多話了,她為他打抱不平可不是第一次,也知道他絕不會領情。

  「收起你們看笑話的心態,把心思擺回正事來。葛林經理,你可以繼續報告了,待會我們會針對你提出的疑點進行深入討論……」任之介若無其事的很快回到他的工作崗位上。



  一回到麥迪遜大道巷內的別墅,闕洛已受不了的拉下領帶,呈大字型癱在沙發上,打電話給遠在香港的歐席亞——他的死黨兼他老爸生意上死對頭的兒子。

  「無聊!真是太無聊了!」

  「你又去惹任之介了?」歐席亞在電話另一頭搖頭微笑道。

  「真是知我者莫若歐席亞你了,不過你也知道任之介那個人有多無趣,不會生氣、不會發火,連表情都不會變,真的很無聊!」

  「你以為人家有你這麼閒,整天就想著如何整人啊?」

  闕洛大笑出聲,否認道:「這麼說就不公平了,姓歐的,要不是他從中阻礙,我跟我老頭的戲碼才好玩呢,誰叫他阻了我的玩興。」

  「都三十歲的大男人了,你還玩?」

  「難道要像你一樣蒼老?天啊!你簡直跟我老頭沒什麼兩樣,乾脆你來當他兒子算了,免得哪一天他當真被我氣死,我還罪過哩。」闕洛邊說邊解下襯衫的扣子,轉眼已脫下上衣,露出他長年游泳玩水鍛煉出的結實胸肌。

  「你老頭老謀深算,做他兒子我哪擔當得起。」歐席亞還是溫文的笑著,邊跟他說話邊看下屬呈上來的文件。

  「是怕折了幾年壽命吧?擔當不起?嘖!」

  「隨你怎麼說,反正真命天子是你不是我。」

  「別提這個了,替我想想要怎麼才能讓任之介背叛我家那個老頭吧!我什麼方法都試過了,他就是不上鉤,總不能真的要讓他像狗一樣趴在地上跟我搖尾巴吧?」

  「我該想像一下他會不會偷偷拿把刀殺了你。」

  「人被逼上絕路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還想多留幾條命風流快活呢。」闕洛瞇了瞇眼,點燃一根煙吞雲吐霧。

  「你也會怕啊?我還以為你是九命怪貓。」

  「當真是九命怪貓我就去幹美國特務了。」闕洛扯了扯嘴角,眼角突然望見從二樓翩然而下的女人,陡地想起什麼似的詭譎一笑,「喂,不跟你扯了,有好玩的了。」

  「任之介回來了?」

  「不,是女人,我在黑市買了個情婦,差點忘了。」

  「你去黑市買女人?」歐席亞以為自己聽錯了,微挑起眉,不太認同道:「你是不是玩過火了,闕洛?」

  「她可是任之介看上的,叫價一千萬美金耶,我怎麼可以不要?」

  「任之介?不會吧?」

  「就是,所以才好玩。我再打電話給你。」說著,闕洛立刻掛上電話,微笑著跨步朝那個女人走去。

  事實上,他連她叫什麼都還不知道,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太無聊了,也許她可以好好伺候他……



  藍綾壓根兒沒想到會在樓下碰上這隻野獸,瞧他一副想要把她吃了的表情,才步下樓梯的腳不由得馬上轉向,想來個眼不見為淨。

  「等等。」闕洛的大手快她一步的拉住她,嘲弄的口氣十分明顯,「見到主子你是這種態度?」

  藍綾沒好氣的回眸瞪向他,就算這男人長得人模人樣,但她對他第一個印象就差到極點,在她眼裡,就算闕洛是個世界級大帥哥,也跟無賴差不多。

  「主子?」她柳眉微揚,冷哼一聲,對他口中這個名詞非常不以為然,再見到他一副不可侵犯的高傲模樣,對他更加嗤之以鼻。

  「看來之介沒把你給調教好,女人。」闕洛粗魯的攫住她的下顎,將她的臉拉近自己,邪惡的瞇起眼,「或許該讓我親自來調教,告訴你什麼是臣服與溫柔。」

  他不懷好意的神情令她的心一震,下意識地便要掙脫他,可是他的力道與堅持大得出乎她意料之外,因為她的掙扎與扭動,她纖細的頸項幾乎要被他的大掌捏碎。

  「放開我!你這個大變態!」她又氣又痛的低吼著,淚已兜上眼眶。

  「我變態?」闕洛的眉高高挑起,玩弄的心情已被漸升的怒火所取代,「你是第一個敢這樣說我的女人。」

  「那又如何?你如果不是變態,為什麼要跑到那種地方買女人?你有錢有勢就可以無法無天、胡作非為了嗎?世上就是有你們這種敗類,才會有層出不窮的人口販子存在。」她盛怒的眸子迎向他,就算畏懼他眼裡散射出來的狠戾之氣,嘴上卻不饒人。

  「我就算無法無天、胡作非為,也不是你們女人管得著的!女人只不過是男人身下的玩物而已,身為女人的你未免太過多話了。若你好好伺候我,我還可以好好待你;跟我唇槍舌劍,你討不了什麼好處。」說著,闕洛一把將她推倒在階梯上,俯下身子壓住她。

  「你……想做什麼?」藍綾的背脊因猛烈的撞擊而疼痛難當,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但仍忙不迭將雙手護在身前。

  「你說我想幹什麼?」他邪惡的一笑,伸手便去扯她身上的衣服,「難不成你以為我把你買回來是為了跟我鬥嘴的?」

  「不!」她使力撥開他的手,想往後退卻根本退不了,想推開他壓在身上的身體也推不開,又急又氣之下只好將腿猛地頂向他的下體,同時張口咬他的手臂。

  「該死的女人!」闕洛痛得悶哼一聲,所有的玩興都被她這一著打散了,他現在氣得只想把她掐死。

  這該死的女人,她竟然敢這麼做,簡直是不知好歹到了極點!

  見他倏地鐵青的臉,藍綾趁他稍稍退開之際往後面的階梯挪去,眼神戒備的瞅著他。

  闕洛不讓她有逃開的空間與時間,長手一伸,抓住她的腳踝便往下扯,另一手用力撕裂她的裙子。

  「啊!」她驚呼出聲,雙手雙腳齊上,朝他攻擊。

  上一次當學一次乖,這回闕洛可沒讓她得逞,立刻將她的雙手制住,用碎裂的裙子將它們緊緊捆綁。她愈是掙扎他愈是得意的微笑著,接著伸手便要扯下她的底褲。

  「不!你不可以這麼做!」她驚恐的大叫,淚流滿面,雪白的身軀也因在堅硬階梯上奮力的扭動而傷痕纍纍、疼痛萬分,「求你……不要……」

  「求我?」闕洛揚了揚嘴角,「你不覺得太遲了點嗎?」

  不理會他無情的嘲弄,藍綾可憐兮兮地求饒著,「只要你不碰我,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是嗎?」闕洛又笑,卻是不懷好意的。

  他修長的指尖挑逗的滑過她的臉頰、她的裸胸,再滑上她平坦的小腹與底褲邊緣,存心戲弄她,看她無助的在他手中顫抖,看著她害怕的眼神。

  「不要這樣……」藍綾無助又深受屈辱的閉上眼,知道眼前這個男人若不主動放開她,她根本就逃不了他的魔掌。

  除非……除非什麼?她腦海中陡地閃過任之介那雙溫柔深情的眼眸。

  真是荒謬極了!她竟然會想到他?他是闕洛的人,根本不可能幫她,不可能,一千一萬個不可能。

  「張開你的眼睛,女人。」他闕洛根本不需要去強暴一個女人,何況對著一張彷彿受了萬般委屈的臉又有何樂趣可言?就算這張臉很美,也令他提不起「性趣」,可惜這個女人似乎無法瞭解這一點,真當他是飢不擇食?

  老實說,他寧可把她賣到妓館去,也好過做個愛還得來個全武行,他可沒有被虐待狂。

  藍綾緩緩地睜開眸子,忽然看見不知何時進屋來的任之介。她微微一愣,為自己此時此刻這樣狼狽的模樣被他所見而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難受與痛苦,尤其見到他那雙彷彿冷眼看世情的眸子正將她的赤裸收進眼底,她羞愧得幾乎想要尖叫。

  闕洛在她的眼神中察覺一絲絲的不尋常,回眸一望,也看見了任之介,剛打消的玩心又起。

  「嗨,你回來啦。」闕洛一臉微笑的向他打了聲招呼,「要不要加入我們?才正要開始呢。」

  「少主,你應該進房去。」任之介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們一眼,刻意忽略藍綾眼中那似乎帶著求助的神情,越過他們便要朝樓上走去。

  「等等,之介。」闕洛懶洋洋的起身,看也不看躺在地上狼狽不堪、衣衫不整的女人一眼,「替我把她帶到房間去。」

  任之介因為他這句話而回眸,他闕洛玩女人何時要他代勞過了?

  「你不是說我應該進房間去嗎?勞煩你把她帶上去,我想先去游個泳,沒問題吧?」闕洛見他面帶不解,自動自發的補了幾句。

  任之介瞅了他一眼,點點頭,正要伸手將藍綾扶起,她卻把他撥開,雙手緊抓著殘破的衣服遮掩身子,腳步不穩而飛也似的衝上樓去。

  望著她的背影,任之介微微地皺起眉,不過在轉瞬間他便收起不該有的情緒,將目光落在闕洛身上。

  「她已經自己進房去了,還有其他的交代嗎?少主。」

  「當然有。」闕洛兩手交叉在胸前,閒適的瞅著他,「趁我游泳的這段時間,教教她怎麼服侍一個男人,別老是跟我拳打腳踢的,你知道我的耐性不太好。」

  「我知道了,我會說服她聽話的,只不過……不是太容易。」

  「真不行,我說過可以把她賣到妓館去。不過,這還得看看哪一間妓館出得起一千萬美金買下她。」闕洛微笑的揮了揮手,步履輕快的往屋外的游泳池走去。



  任之介在藍綾的房門上敲了幾下卻沒有回應,裡頭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

  「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頭。再不開門,那就表示你不需要受尊重,以後我就自己用鑰匙進去了。」

  任之介話甫落,房門就打開了,藍綾已換上另一件衣服,把自己盡可能包得密不透風,像尊女神似的站在門邊,充滿敵意的瞪視著他。

  「有事?」她冷漠得像冰。

  「我帶來醫藥箱。」

  「做什麼?」

  「你受了傷。」

  「沒有。」

  「我看見了,不擦點藥,以後有得受的。」

  「那是我的事。」

  「是你的事,所以,隨便你要還是不要。」

  她瞪著他,久久不語,想高傲的拒絕,又不想在此時此刻見他頭也不回的離去。她不能否認自己想要見到他,尤其經過剛剛的事之後,她是多麼巴望他能伸出雙臂抱她。

  但這只是奢想罷了,她知道的,他根本不會幫她逃開闕洛——他的少主。

  「我有一句話想問你。」藍綾突然鼓起勇氣看著他。

  就算是奢想,她也不願放棄一點點希望。

  任之介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問吧。」

  「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作者: 22498462    時間: 2010-7-8 11:25 AM

本帖最後由 22498462 於 2010-7-8 11:26 AM 編輯

第四章


  這雙美麗像燃燒著烈火的眼睛,一頭烏黑發亮有如月光下的瀑布般令人著迷的長髮,那粉嫩白皙的容顏與不點而朱的唇瓣,她的美麗與光亮在在令此刻的任之介屏息。

  她的眸子帶著濃濃的期待,又像是在對他訴說什麼;她朱唇微啟,像是邀請他的撫觸……

  任之介俯視著她良久,才輕輕地搖搖頭。

  「你不喜歡我?一點點也沒有?」藍綾是失望的,甚至感到心痛。

  「沒有。」他冷漠地道。

  「你說謊!你的眼睛明明不是這麼說,我相信你是有一點點喜歡我的,要不,那一天你不會抱我、吻我……」

  「那是懲罰,很遺憾你竟然把它當成我對你的眷戀。」任之介輕笑的打斷她,像是在取笑她的自作多情與自以為是。

  他很少笑,這笑卻令她覺得刺眼難堪。她微仰起小臉,本就高挑的她還不及他的下顎,顯得如此虛弱與無助。

  「我不相信。」

  「那是你的事。」任之介的眸光閃爍著。她靠得這麼近,近得讓他想一把拉她入懷,好好的品嚐她。

  「我要你證明給我看。」藍綾的雙手主動纏上他的脖子,將柔軟的身子貼近他寬闊溫暖的胸瞠,定定的瞅著他。

  「沒必要。」他拉下她的雙手。

  她的手卻再度纏繞,不再讓他有推開她的機會。她溫熱的唇緊緊的湊上他的,不甚熟稔卻十分努力的想要討好他。

  她的吻生澀得令人心疼,卻又意外的令他全身上下都起了反應。他的身體渴望她,他的心也渴望她,有那麼幾秒鐘,他希望時間就這樣停止了,讓他可以毫無顧忌的好好抱她。

  沒有得到應有的回應,藍綾挫敗得想哭,她停止親吻,靜靜的靠在他胸前,只能感覺到他的體溫與起伏不已的胸膛。他沒有像那天一樣吻她、抱她,只是看她笑話……

  「你真的不喜歡我?」她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失落。

  「你該勾引的人是闕洛,不是我。」

  勾引?她說她勾引他?

  喔!沒錯,她是在勾引他,她寧可自己的第一次獻給這個男人,而不是那個粗暴的野獸!

  「要把身體給他,我寧可現在給你。」她這句話說得又淡又輕。

  他的身子明顯一僵,接著便把她狠很地推開。

  「不要胡說八道。」任之介轉頭要走,藍綾卻從身後緊緊把他抱住。

  「我說的是真的,如果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寧可要你不要他,你不要把我交給他,好嗎?我不要跟他,只有你可以幫我……」

  只有你可以幫我!這句話讓任之介的心驀地一冷,想起了她的處境,也想起了自己可以被利用的價值,他幾乎要為方纔那短短幾秒鐘的心動而自嘲。

  他再次冷漠的推開她,無情的回眸看她一眼,「我不會幫你。」

  「你……」她難過的看著他,想看清楚他的真心。在她這樣低聲下氣求他之後,他竟然還是無動於衷?

  「如果你想平安無事,就扮演好闕洛情婦的角色,否則你只有被賣到妓館一途。」

  見他轉身要走,藍綾又氣又急,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你……真的要把我交給那隻野獸?」

  「能當他的情婦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事。」

  「我不是那些女人!我也不希罕當他的情婦!」

  「可惜在你被賣到黑市等著人出價買你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闕洛是你的買主,除非他要放你走,否則你只能一輩子跟著他,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應該明白這一點。」

  「與其這樣,我不如去死。」藍綾緊咬著唇,第一次覺得真正的絕望。

  「如果那是你的選擇,我也管不著,不過,要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因為除非闕洛不要你,否則我還是會用盡一切力量阻止你。」

  「闕洛、闕洛,你是他家的狗嗎?只要他叫你往東你不敢往西?他如果叫你殺人,你是不是也照辦?」她激動的低吼。

  「沒錯,事實就是如此。」任之介面無表情的承受她的怒吼。

  「你……是懦夫!」

  「我是什麼都不關你藍大小姐的事,你只要管好自己就好。不要忘記我的話,除非你寧可被賣到妓館去當個人盡可夫的妓女。」任之介才轉身要走,就望見倚在房門外看好戲似的闕洛,不由得皺起眉。

  他來多久了?又聽到他們多少談話?

  他實在太大意了,竟然連闕洛上樓的腳步聲都沒聽到,兀自沉浸在莫名的思緒中,被這個女人搞得失去了理智。

  「如何?搞定了嗎?」闕洛的身上只穿著一件短褲,脖子上披了一條毛巾,剛游泳回來的肌膚還沾著水珠,看起來優閒恣意,有著令人欣羨的從容氣質。

  偏偏闕洛並非善類,脾氣壞、耐性差,身上從容的氣質只是他用來應酬的皮相,不是刻意裝出來的,是天生如此,常接觸他的人都會知道他迷人的笑容下其實總是帶著一絲絲邪惡的氣息。

  任之介看了他一眼,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站在那裡。

  「你有話對我說?」闕洛微瞇起眼,探問道。

  「沒有。」

  「你對她有興趣?」

  任之介又看他一眼,「沒有。」

  「一點興趣都沒有?」闕洛眸中帶笑的望著藍綾,「如果你喜歡,我可以讓給你,我說真的。」

  搶同一個女人?闕洛又要設計他了。任之介的眉宇一揚,突然有點厭惡起這樣的遊戲。

  「我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少主喜歡請自己享用即可,我下樓去了。」

  「我不介意你在旁觀摩,之介。」闕洛兩手交叉在胸前,微笑的對走下樓的任之介說道。

  回應他的,自然是一室的靜默。

  「你真的很變態。」藍綾冷冷的注視著站在房門口笑得一臉得意的闕洛,對他的言行簡直快要受不了了。

  他竟然邀請任之介來看他跟她做愛?他一定是哪裡有病!

  「注意你的措辭,女人。」闕洛回眸,神色倏地變冷,與前一刻的談笑風生大不相同。

  「你能拿我如何?殺了我?強暴我?」藍綾不屑的冷哼,「反正這兩樣不管我怎麼樣你都會做。」

  「你真是不怕死。」闕洛走近她,一把拉過她的長髮繞上指尖,「要不是你還有點用途,我真的會當場掐死你。」

  「殺人可是要坐牢的。」

  「我那偉大如天皇的老子會想盡一切辦法讓我好好活著,我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倒是你得擔心你自己,沒有一個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寧可把身體給另一個男人也不要給他,你說是嗎?」

  「你……都聽到了?」

  「你吼得那麼大聲,我不聽都不行。」闕洛訕笑一聲,「你喜歡任之介多過我,是嗎?」

  藍綾被他眼中那抹深思弄糊塗了,她喜歡任之介,他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為什麼她一點都看不出來?

  「回答我的問題,女人。」闕洛不耐煩的抬起她的臉。

  「不關你的事。」

  「嗯?」闕洛的俊臉湊近她,邪氣的一笑,「是不是要我把你衣服扒光了才關我的事?」

  「你……」她相信他說得到做得到,不久前在樓梯上他不就是那麼對她嗎?該死的!

  「說,我要聽實話。」

  藍綾瞪向他,原本不打算回應,但見到他那張高傲有如神祇的臉,就硬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是,我比較喜歡任之介,他比你帥、比你溫柔、比你體貼、比你憐香惜玉,我當然比較喜歡他。」

  「可是他沒有我有錢有勢,他只是闕家收養的孤兒,闕家的一切到頭來只會在我手上,他將什麼都不是而且一無所有,這樣,你是不是還要說你比較喜歡他?」

  藍綾看著闕洛,沒想到他會告訴她這些,那個任之介……,是闕家收養的孤兒?她卻罵他是闕家的一條狗………

  老天!她自責不已的咬住唇,真希望收回方才對那個男人所說的話。

  「有錢有勢怎麼樣?我不希罕!」她現在只想下樓去跟任之介道歉,就算開不了口,她也希望他知道她不是有心要傷害他的。

  「傻女人,你難道不知道闕家是香港數一數二的大富商嗎?放棄當我的情婦,你一定會後悔。」

  「當你的地下情婦,永遠見不得人?我藍綾的命才沒有這麼不值。」

  「這不值得要問我,不是問你,我可是花了一千萬美金在你身上。」闕洛無情的冷哼。

  「我會還給你,只要你馬上送我回台灣。」

  闕洛挑了挑眉,又是一笑,「聽你的口氣,你家很有錢嘍?」

  「我……」她被他問得啞口無言,說是也不對,說否定也不對,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只能軟聲道:「無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我說過我闕洛不是個大善人,不可能等你用一輩子來還這筆錢。」說著,他話鋒一轉,「不過,我可以讓你用另外一個方法還我錢。」

  「什麼?」只要肯放她走,不管是什麼方式她都可以接受。

  「當我的情婦。」

  「你……」藍綾氣得臉色發白,全身顫抖。還以為他會提出什麼好方法呢,原來狗改不了吃屎,到頭來還是這一句。

  「別忙著生氣,先聽完我的話。」

  「見鬼的你還想說什麼?」

  「我要說的其實很簡單……」



  一陣陣呻吟與吶喊在空氣迴盪。夜尚未深,整棟屋子裡已是春意無邊。

  任之介坐在吧檯前,一杯接著一杯的威士忌下肚,灼燒著他的胃與他的心。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下了多少杯酒,只知道自己的心跟著樓上那一聲接著一聲的呻吟而益發緊縮,整個人就像繃緊的弦隨時會斷裂一般。

  一聲激越的吶喊之後是不住的喘息聲與低吟,跟著的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任之介手中握著的酒杯不期然的碎了,碎片劃傷了一道口子,不到幾秒鐘的時間,他手上已鮮血淋漓。

  「老天!任之介,你在做什麼!」甫購物回來的關羽蝶一看見他手上的傷,忙不迭丟下手中的大包小包飛奔向他,著急的執起他的手,揚聲喊道:「高嬸!高嬸!」

  任之介抽回手,淡淡地說:「別叫了,她今天休假。」

  「休假?這麼巧!」關羽蝶緊張得眉頭皺在一起,「急救箱呢?你的傷口要趕快處理。」

  「小傷而已,不礙事。」任之介從口袋拿出一條手帕隨意包在手上,又伸手去拿酒。

  「別再喝了。」關羽蝶拿過酒瓶把它藏到身後。整個客廳都是酒味,天知道他喝了多少?「你如果不想讓我替你處理傷口,至少要到醫院去一趟,好嗎?如果有碎片不小心留在傷口裡會感染的。」

  「我說過不礙事,把酒給我。」任之介起身要取來她身後的酒瓶,手往她後腰探去,她不依的躲開。

  一閃一躲之間,兩人腳步一個不穩,雙雙往旁邊的沙發倒去。

  「啊!」關羽蝶驚呼出聲,酒瓶從手上掉落,當場碎了一地。

  「你把我的酒毀了。」任之介的身體壓在她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可以感覺到身下柔軟起伏的曲線,沉潛在體內多時的慾火剎那間被點燃。

  「任之介……」她伸手要推開他,他卻動也不動的看著她,令她驀地感到口乾舌燥。

  他的目光變得混濁迷濛,酒精和方才樓上的雲雨聲讓他的慾火一發不可收拾,而眼前的軟玉溫香他推拒不了,也不想推拒。

  這個女人愛他不是嗎?深深的愛著,好久、好久了,既然她愛他,他為什麼不能抱她、要她?

  「我想抱你,關羽蝶。」說著,也不等她應允,他火熱的唇已熱烈的覆上她的,一路纏綿而下,大手探入她的領口,解開她的胸衣,撫捏那早已為他挺立的渾圓。

  「任之介……」她嬌喘不巳,全身像是被丟到火中般灼熱,他的一個吻、一個觸碰都似鐵鉗一般,控制著她的靈魂與身體。

  下腹部磨蹭著她薄薄衣裙下柔軟顫動的私密處,任之介迫不及待的拉起她的衣裙下擺,將大手探了進去,撫摸著她滑嫩的大腿,接著揉搓那脆弱的花心。

  關羽蝶輕吟出聲,想伸手擋去他所帶來的燥熱與火苗,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更加迎向他。

  她為什麼要拒絕呢?這一天她等了好久,任之介終於肯抱她、愛她了,她為什麼要抗拒?

  不,她不需要抗拒,因為她愛他,他要,她就該給他。

  她的低吟嬌喘不斷刺激著任之介的感官,他低首舔上她裸露在外的豐盈,大手加速探進她而猛烈抽送。

  關羽蝶禁不住他這樣的撩撥與逗弄,一聲接著一聲的吶喊從口中溢出,她的雙手緊緊攀住他的肩膀,與他更加貼近。

  「我愛你,任之介。」她身上的衣服已讓他拉開,裙擺也被他撩到大腿上,幾乎與赤裸無異。

  任之介聞言一頓,卻沒有停下動作,在她達到高潮的同時,他解開褲頭一舉挺進她。

  「啊!」她哭喊出聲,雙腿緊緊纏上他的腰。

  宛若埋藏千萬年的熱源在一瞬間引爆,隨著他狂烈勇猛的推送,她的指尖深深的陷入他的背肌,與他一起再次飛上情慾的天堂……



  闕洛進辦公室好一會了,卻見任之介望著辦公桌上的文件遲遲未抬起頭,絲毫沒有察覺他的到來。原本想看他究竟到何時才會發現自己的存在,不過,在五分鐘之後,闕洛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嗯哼。」闕洛故意輕咳了聲,終於順利引起任之介的注意。

  「少主?你什麼時候來的?」任之介聞聲抬眼,站起身走向他,神情裡看不出一絲絲的異樣。

  「想公事?」闕洛摸了摸下巴,一臉詭譎的看著他,「還是想女人?」

  不習慣說謊也不習慣在闕家人面前抗辯,任之介選擇沉默以對。

  「你真的打算接受關羽蝶那個千金小姐?容我提醒你一句,她可不是隨便玩玩就可以算了的女人。」

  任之介瞅了闕洛一眼,還是沒說話。

  他當然知道關羽蝶不是可以玩玩就算的女人,否則依她纏著他的程度,他與她早發生關係,不會等到昨天晚上。

  「後悔了?」闕洛瞭解似的看他一眼,「酒後亂性,你不該喝那麼多酒。」

  「羽蝶是個好女孩。」只是不是他想要的女人。

  「喔,你的意思該不會是想要娶她吧?」

  「之介沒這麼說。」

  「如果你真的喜歡她,你跟她的婚事交給我來辦,保證一點問題也沒有,如何?」

  「之介謝謝少主關心,婚姻一事還不急。」

  「是啊,不急、不急,不過……你昨晚最好有做萬全的防護措施,否則把關老頭的女兒肚子搞大了可就沒完沒了。對了,我進來是要告訴你,中午我約了綾兒吃飯,你一起來吧。」

  任之介看他一眼,「有事?」

  「沒什麼事,只是跟女人在一起而不做那檔子事有點無聊,所以找你作陪嘍。」闕洛吊兒郎當地道。

  「那我找羽蝶一起去,熱鬧些。」

  闕洛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點點頭,「隨你。」

  他走出辦公室良久,任之介才緩緩拿起電話打給關羽蝶。

  「之介?你找我?」她的語氣是開心而驚喜的。

  「闕洛找我們中午一塊吃飯,有空嗎?」

  「當然有空,我在美國人生地不熟,會有什麼事。我十二點到公司找你,好嗎?」

  「我回去接你。」

  「接我……嗯,好啊,你怕我迷路啊?」關羽蝶撒嬌道。

  任之介輕扯了扯嘴角,「我是怕你遲到。」

  「我才不會……」

  「我還有事要處理,不多說了。」他突然打斷她。

  「嗯,待會見。」

  「待會見。」掛上電話,任之介突然覺得疲憊不已。

  他究竟在做什麼?有必要為了一個女人而替自己找另一個女人來當擋箭牌嗎?

  是,他是後悔了,當他幾乎把關羽蝶當成藍綾而激情的要了她之後,他不得不後悔。

  點燃一根煙,任之介雙腿蹺放在辦公桌上,沉浸在濃濃的煙霧中。

  這麼多年來,他真的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感到自己處境的悲哀。

  愛一個女人,卻要親手把她送給別的男人。

  愛一個女人,卻不能名正言順的開口說愛她。

  愛一個女人,卻只能抱著、吻著另一個女人。

  恨的是,他竟然還殘忍的把無辜的關羽蝶拖下水。

  天知道他的理智與過人的耐力都到哪裡去了?自從遇上那個女人,他就不斷的做令自己後悔的事。

  藍綾就像團美麗而光亮的火焰,總是令他不由自主的將注意力與目光鎖定她……

  是的,不由自主。

  然而,他卻不能因為她而跳進闕洛設下的陷阱。

  闕洛就像是個窮追不捨的獵人,而他任之介則是獵物,可笑的是,他甚至不知道闕洛想試的究竟是他對闕家的忠誠度,還是根本只是習慣性的耍著他玩,以逗他生氣為目的。

  他苦思不解,卻從來不曾開口問過。

  在闕家,他習慣當個無聲音、無自我的人,一直如此,從未改變過,可能以後也不會改變吧?

  想到這裡,他竟有些不確定了。
作者: 22498462    時間: 2010-7-8 11:26 AM

第五章


  Cortile是一家已經有二十三年歷史的意大利餐廳,後廳的屋頂是透明的玻璃鋪成,白天璀璨的陽光可以透入室內,讓餐廳內的花草生長茂盛,美不勝收,晚上則可以讓人們仰觀星空,一覽夜的神秘。搭配著羅馬磚牆,整個餐廳的氣氛營造得十分有情調。

  勾著闕洛的手臂走進餐廳,藍綾並沒有因為這家餐廳的美與浪漫而有一絲絲的愉悅。

  當情婦會有什麼好心情呢?何況她這個情婦當得一點也不心甘情願,臉上勉強的笑容連自己都覺得厭惡無比。

  當她看見任之介與關羽蝶同坐一邊時,一股不知叫慎怒還是心死的感覺開始排山倒海的襲向她,幾乎讓她想掉頭就走。

  「昨晚我們才『恩愛無比』,你沒忘了吧?所以請收起你現在這個像妒婦的表情,你該在意的人是我,不是任之介。」闕洛低聲在她耳邊輕喃,狀似親密,實則是警告。

  「你沒告訴我你約了任之介。」

  「我沒說嗎?真是抱歉,你也知道我是個大忙人,忘東忘西是免不了的,不過這不重要,不是嗎?你只要安安分分的扮演好情婦的角色就可以了,這是你交換自由的代價,其他的你都不用管、也管不著。」

  「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為什麼她老覺得自己可能被拖進一個無底的深淵中而感到不安?

  「我說了,你不用管,也管不著。」闕洛微笑的牽著她的手,在她的掌心輕輕地一捏,接著走向他們,在服務生的服務下落坐。

  「闕洛,你們終於來了,我都快餓死了。」關羽蝶笑著責怪,可是眉眼之間飛揚的快樂與幸福卻讓人無法忽略。

  「是闕洛的錯,待會罰我幾杯表示歉意。」

  「藍小姐不是一早就出門了嗎?你們怎麼現在才到?」

  藍綾見任之介的手始終在桌面下握著關羽蝶,又見她一副幸福至極的模樣,胸口突然一陣難受,胃也翻攪得厲害。

  「男女之間的事不必一一跟你報告吧,小蝶兒?你又不是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了,何況昨天夜裡的噪音可不小啊,你不會當我沒聽見吧?」

  「闕洛!你要死了你!」被這麼一虧,關羽蝶馬上紅了臉,害羞的偷瞄任之介一眼。

  不過任之介喝著剛剛叫來的酒,彷彿他們討論的是別人的事。

  「點餐吧,想吃什麼?」他把服務生送來的菜單推到闕洛和藍綾面前,端起酒又喝了一口。

  「炸起司肝醬餅、安比亞小麥湯、辣味香蒜花枝、橄欖香局野雞、鮮豆魚沙拉、巧克力沙樂美。」藍綾看也不看菜單一眼,便一連串從前菜點到甜點,點完餐,她幾乎馬上站起身,「我到化妝室去。」

  「我陪你。」關羽蝶微笑跟著她起身。

  「不用了,我想我找得到路。」藍綾對她禮貌的一笑,拿著皮包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關羽蝶被藍綾這般大咧咧的拒絕,覺得有點難堪,坐回位子上,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自在。

  「別在意,小蝶兒,我這個女人脾氣不太好,個性也古怪,你別理她。」闕洛像兄長似的伸手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是嗎?那倒奇了,你真喜歡些古怪的女人?」

  闕洛哈哈大笑,看了任之介一眼,話中有話道:「之介,我忽然想到我的車不知鎖上了沒,你替我去看看,我好安心。」

  「知道了。」

  任之介才要起身,關羽蝶忙不迭拉住了他的手,央求道:「我陪你。」

  他看著她,又看了闕洛一眼,沒打算應付。

  闕洛立刻笑著說:「不,你留下來陪我,難不成你要我一個人在這裡坐冷板凳?之介只是去一會,又不會跑掉,你不用跟得那麼緊吧?」

  「討厭!臭闕洛,把我說得像是黏人蟲似的。」關羽蝶不太甘願的放開手。

  任之介隨即像風一般的離開她的視線。

  為什麼她老是覺得抓不住他呢?就算跟他上了床之後也一樣,他的心彷彿根本不在的她身上。

  她一直知道他不想跟她扯在一塊,昨夜的事或許只是他喝多了酒之後一時衝動,她可以理解,但,今天他又為什麼要約她一塊用餐呢?還體貼的回別墅來接她……

  「人都看不見了你還瞧!」

  回過神,關羽蝶神情困惑的望向他,「闕洛,你告訴我,我是不是真的很不討人喜歡?」

  「是男人就不會不喜歡你。」闕洛應付似的說了一句,眼角不時的往外瞄,像是在尋找什麼。

  「是嗎?那你為什麼沒喜歡上我?」

  「我?」闕洛指著自己,大笑起來,「是你對我沒興趣吧?咱們闕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你老繞著任之介轉,我又不是瞎了。」

  「你……可惡!竟敢笑我!」關羽蝶被糗得滿臉通紅,粉拳不住地往他身上落下。

  對於女人慣用的小把戲,闕洛可謂應付自如,端看他有沒有興趣及多餘的耐性應付罷了,不過,大體說來,他還是喜歡識大體又乖巧聽話的女人,也只有這樣的女人,他才有興趣娶來當老婆。

  可惜,這樣的女人似乎還未在他生命中出現。



  任之介在藍綾踏出餐廳後就扯住她的皓腕,並一把將她拉到角落,避開眾人的視線。

  「你……」藍綾不敢相信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開溜的機會竟被這個男人破壞,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禁朝他低吼,「你該死的不去陪你的女人,追著我出來做什麼?」

  「我是奉命行事。」

  「奉命?」突然間到口的嘲諷又被嚥回去,藍綾不希望自己再用言語傷害他,語氣一轉,竟顯得有些無力,「你就不能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我一馬?你真的那麼希望我一輩子待在那隻野獸身邊?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石頭嗎?還是大理石?」

  「我不認為你跟著闕洛有這麼糟,昨晚……看來你過得還不錯。」話一說完,任之介馬上後悔了,為自已竟然在無意中洩漏出對她的在意而後悔。

  「我……」藍綾想反駁,但一想到闕洛會如何對她她就打了退堂鼓,氣得反唇相稽道;「你也不賴啊!關羽蝶那欲仙欲死的喊叫聲真是足以驚天地位鬼神,你的功夫一定棒呆了,才能讓她這麼享受,連回房裡都來不及。」

  任之介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好一會,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麼,事實上,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他不能否認,也沒有這個必要。

  「你是要自己裝作沒事似的走回座位上呢,還是讓我硬拉著你進去?自己選一樣。」

  「你不否認,是承認了?」

  「我跟羽蝶的事不需要跟你報告吧?藍小姐。」任之介戲謔的勾起唇。

  藍綾看著他,目光燦亮無比,燃燒著怒火與妒火,「任之介,我會恨你一輩子。」

  「請。」任之介伸手替她打開餐廳大門。

  「你的手怎麼了?」藍綾瞄到他纏著繃帶的手,不由得皺起眉。

  「昨晚太激烈,不小心弄傷的。」他不在意的笑了笑。

  「你……真是活該!」越過他,她逕自走進餐廳,一股氣悶在胸口,始終盤踞不去。

  她要是再自作多情關心這個男人才有鬼!

  藍綾一邊走著,一邊信誓旦旦地對自己說。



  「化妝室裡頭很多人嗎?怎麼去了那麼久?」闕洛眉也不抬,繼續低頭用餐,對方卻遲遲沒有回應,這才讓他不得不抬起頭來看她一眼了「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嗎?」

  這個明知故問的臭男人!

  藍綾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低頭用餐,答也不答一句。

  任之介隨後也回到座位上,關羽蝶漾開笑顏,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嬌滴滴地道:「之介,你回來了,車子究竟鎖上沒有?我已經替你數落闕洛一頓,叫他不要把自己的過失丟給你來收拾,下回他的車子要是再沒鎖上,就叫他自己鎖去。」

  「這沒什麼大不了。」任之介淡然一笑。

  闕洛優閒地插話,「是啊,之介都這麼說了,你還要抱不平?」

  「我不平啊,人家之介好歹也稱得上是你弟弟,闕伯伯對他更是器重有加,不是嗎?」關羽蝶自顧自地道,一點也沒發現身邊的任之介臉色變得難看。

  闕洛微挑起眉,笑了笑,對她這句顯然與事實不符的話不置可否,「羽蝶,你的菜涼了。」

  「這菜本來就是涼的,又想哄我了。」

  「關小姐,人家哄你是給你面子,你還是快點吃吧,吃完了我想快點離開這裡。」藍綾語氣不太好的插嘴。

  被她這一搶白,關羽蝶的臉垮了下來。這女人神氣個什麼勁?要不是看在她是闕洛情婦的份上,她早把杯裡的水潑到她臉上去。

  「不喜歡這裡?」闕洛覺得好笑,側過臉瞧向藍綾。

  「我人不舒服。」

  闕洛起身要拉起她。「不舒服就看醫生去。」

  「我飯還沒吃。」藍綾甩開他的手,繼續喝湯。

  「闕洛,你哪裡找來這樣古里古怪的女人?」關羽蝶氣不過,開始冷言冷語。

  「羽蝶,不要多話。」任之介輕斥。

  被他一斥責,關羽蝶傻了,心裡有萬般委屈,淚水在轉瞬間湧上眼眶,「可是我……」

  「你如果不想吃,我送你回家去。」

  「任之介……」

  「吃是不吃?」

  「吃。」關羽蝶不再多說,原有的好心情全沒了,不過,任之介難得約她出來吃飯,她不想把情況弄糟,再委屈也得忍受,因為她喜歡跟他在一起。

  藍綾見任之介對關羽蝶態度不佳,心中微微好過一些,不過錯畢竟不在關羽蝶,她就算不太喜歡她,也不至於幸災樂禍,因此她只是不發一言的繼續吃著一道接著一道端上桌的菜,就算這頓飯吃得再難過,她也逼著自己把東西全吞下肚去。



  步出餐廳後,藍綾將束起的長髮鬆開,讓風把她的髮絲吹起,在空氣中輕飄。她走在闕洛身邊,沒有像關羽蝶一樣緊緊挽著男伴的手,對闕洛那似有若無的嘲弄表情也僅只是抿了抿唇,不以為意。

  紐約的街頭像是寶石般散發著它獨特迷人的光華,迷惑鼓動著脆弱無依的心向它靠近,然後陷落,無法自拔。

  有多久沒有這樣走在街上了?她懷念台灣的一切,就算那兒的人事物並非盡如人意,但卻是她土生土長的地方,而且在台灣她是自由的,不像在這裡硬是被冠上情婦的稱號。

  情婦……

  藍綾的唇邊浮起一抹冷笑,從沒想過這兩個字會有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天。

  其實,沒想到的事何止這件?從她被綁架開始到被運上船偷渡到紐約來,哪一樣遭遇是她曾想像過的?

  他們來到停車場,闕洛的司機已等在車邊,她忽然停下腳步,心想,當她再次踏入那輛車,就注定得失去自由。

  就在她猶疑的短短幾秒鐘內,一記槍聲不期然的響起,劃破了靜謐的空氣。

  「小心!」任之介下意識地將闕洛撞開,下一秒鐘用身體擋住藍綾,將她整個人護在懷裡滾落在地上。

  關羽蝶愕然的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槍聲已不再令她驚惶失措,讓她愣在一旁不躲也不閃的是任之介那將藍綾護在懷中的舉動。他怎麼可以這樣棄她於不顧呢?她才是他的女人啊!在緊要關頭,他護在懷裡的卻不是她……

  「該死的!你杵在那裡做什麼?快趴下!」任之介朝暗處開了幾槍,眼角卻瞄見關羽蝶傻了似的直直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他鬆開藍綾,滾到關羽蝶身邊要將她的身子拉下。

  「放手!」關羽蝶突然瘋了似的甩開他。

  「你鬧什麼脾氣!快蹲下!」

  任之介使力硬將她拉到車後躲避,關羽蝶卻似吃了秤蛇鐵了心的要跟他作對,在他專注應付敵人的當下從旁邊跑了出去。

  「關羽蝶!」任之介氣急敗壞的大吼,為了保護她,只好跟著追出去。

  「不要!任之介!」藍綾看他追了出去,心慌意亂的也想跟上,卻硬是讓闕洛扯住,她不由得火大的回眸瞪他,「放開我!」

  「你不要再成為他的麻煩!關羽蝶一個已經夠了。」

  「可是我不要他死!」她的眸子緊緊鎖住追逐著關羽蝶的任之介,努力的想掙脫闕洛的手勁追出去。

  「他不會死,放心好了。」闕洛將顫抖不已的她扣在懷裡,肯定的安撫道。

  槍聲四起,藍綾的心痛得無法自抑,戰慄得幾乎要暈厥過去,想到前幾秒鐘他不顧生死的將她緊緊護在懷中,想到她是他最緊要關頭的守護,她就無法平息內心那股強烈的騷動與迷惑。

  「我不要他死。」她輕喃了一句,緊緊的閉上雙眸,看也不敢看前方一眼。

  「他不會死,我保證。」

  她睜開眸子瞅著他。「如果他死了呢?」

  「我的命賠給你。」

  「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他好好活著。」再次閉上眼,她心痛不已地道。

  不管任之介是不是屬於她,那都不重要了,她就是不要他死,不要他死……



  關羽蝶幾乎是一路哭到醫院,看著任之介被送進手術室,她更是淚如雨下,一發不可收拾。

  「不要再哭了,他不會死的。」藍綾皺著眉道。

  她的心已經夠亂了,而這個女人,從一開始便緊巴著任之介不放,讓她連靠近他的機會都沒有。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他根本不會受傷!」關羽蝶自責又愧疚,但那僅止於對任之介,而不是對這個任之介頭一個護在懷中的女人。

  要不是這女人,她不會在那麼危險的時候像瘋了一樣跟任之介鬧脾氣,他又怎麼會受傷!

  「你忘了他是追著你出去才被子彈射中的?他不顧一切的想要保護你,你卻說他是因為我才受傷?要是讓他聽見了,不知會作何感想。」藍綾看了她一眼,淡然地道。

  「我……」

  「要不是愛你,他有必要冒著生命危險衝出去救你嗎?」同樣身為女人,藍綾當然知道關羽蝶在乎的是什麼,氣的又是什麼,她這麼說只是不想給任之介添麻煩,可是她雖面無表情,心裡卻泛著酸苦。

  「你說他是愛我的?」關羽蝶愣了愣,有點傻了,「可是他第一個護著的是你,不是我。」

  「我是闕洛的情婦,他自然該先護著我。」

  「可是……」

  「沒有可是。」藍綾打斷她的話,懶得在這個時候還得去哄一個情敵。

  她轉身離開,因為心煩意亂的她根本無法好好的待在這裡等手術結束。

  闕洛追了上來,輕輕地拉住她的手。

  「做什麼?現在不必演戲。」藍綾用力想甩開他,可是沒辦法做到。

  「我是怕你偷跑。」

  「你……隨你,不過請你放開我的手。」

  闕洛無所謂的鬆開手,「你剛剛不是很大方的想把任之介送人嗎?難不成你現在又想為他守節了?」

  「你真的很可惡!」為什麼她之前會有闕洛這個男人似乎並不是真的那麼壞的錯覺?他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奚落她,看她笑話?看來她的靈敏度已經被飄洋過海的綁架生涯磨鈍了,才會老是自以為是。

  「是嗎?被你這麼一說,我真的汗顏了,不如我給你一個機會吧,這樣至少可以證明我這人並不算太壞,怎麼樣?」

  聞言,藍綾瞇起眼,「什麼機會?」

  「我讓你回台灣。」闕洛莞爾一笑,突然間大方得不得了。

  「回台灣?」她愣住了,怎麼想也想不到他會這麼說,「現在?」

  「是,馬上,機票、護照都不是問題。」

  「為什麼?」如果她沒記錯,昨晚他還以戲耍她為樂,強迫她演那場春宮戲,現在卻說要讓她走?他會這麼好心的放她自由?不,她一點都不相信。

  「因為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所以你可以走了。」

  「什麼答案?」

  闕洛得意的一笑,「任之介背叛我的事實。」

  「你說什麼?」藍綾挑起眉,不明所以的瞅著他。

  「你是我的女人,他卻對你動了心,就是背叛;在緊要關頭他沒護著我,反倒護著你,這也是背叛,光一個罪名就可以讓他滾出闕家,永遠回不來,你說是嗎?」

  「你……想把任之介趕出闕家?」

  闕洛不否認的笑著,「早八百年前我就想這麼做了。」

  「他對你們闕家這麼忠心,你怎麼可以……」

  「忠心就不會讓我受半點傷。」闕洛拉起袖口讓她看擦上藥水的傷口。

  藍綾瞠目結舌的瞪著他,彷彿他是外星人一般,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舌頭,罵道:「你……神經病!他都進醫院動手術了,你還拿你那點不算傷的傷來責怪他不忠心?你究竟算不算男人?」

  「我這點小擦傷是不算傷,不過我這裡……」闕洛按著自己的心,皺起眉若有其事地道:「可是大大的受了驚嚇,他罪無可恕。」

  「你……」

  「不過,這不干你的事,不是嗎?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我馬上請人送你回台灣。」

  「我不走!」

  她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把任之介丟下,讓他落入這個想置他於死地的瘋子手上?
作者: 22498462    時間: 2010-7-8 11:27 AM

第六章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關羽蝶趴在任之介身上哭得淅瀝嘩啦,臉上全是悔意。

  「我只是受了一點小傷,不礙事的,別哭了。」任之介伸手輕輕地拍著她哭得一抖一抖的身子,對她,他是抱歉的,因為他欺騙了她,也欺騙了自己。

  一個男人在最危急的時候該救的是自己的女人,而不是別人的女人,以這一點來說,他真的不配當一個男人。

  「可是你身上全是血……」關羽蝶抬起滿是淚水的小臉,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喃喃道:「要不是我跟你鬧脾氣,你就不會受傷了,是我的錯,我知道,你不必再安慰我了。」

  「誰對誰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還好好的,不是嗎?」

  「你罰我吧,要怎麼罰都行!」她抓起他的手擱在臉頰上,「我讓你打,好嗎?我只要你原諒我,不要生我的氣,你要怎麼打我都可以,千萬不要叫我離開你。」

  任之介忍不住歎息,搖著頭,他將她的臉托起,在她沾著淚的唇印下淡淡的一吻,「你這個傻女孩,我像是會打女人的男人嗎?」

  「任之介……」關羽蝶擔憂不已的看著他,就怕他怪她,不要她了。

  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任之介豈會不懂?

  「我也沒有叫你離開我。」他接著說了一句,不知是要讓她安心,還是為了要自己死心。

  她終於破涕為笑,「你不怪我了?」

  「我本來就沒怪你,傻丫頭。」他欲揉她的發,忽然想起那日撫摸著藍綾那頭烏黑長髮的感覺,手定在半空中半晌,不久即縮回去。

  「藍綾說你是愛我的,我本來不太相信,」她將臉枕在任之介的掌心,笑得甜蜜,「可是我現在信了。」

  藍綾說他愛關羽蝶?任之介神情一斂,覺得心像被利刃刺了一下。

  「你真的愛我愛到連生命都可以不要嗎?之介?」

  他無語,她好像也不是非要他回答,兩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各自想著不同的事,然而,這個畫面在旁人眼中看來卻是幸福的,至少在藍綾眼中是如此。

  放在門把上的手輕輕地縮回,她覺得病房裡頭根本沒有她容身的餘地,轉過身,她往來時的方向走去,只覺得一顆心不斷地往下沉,不知道何處才是盡頭。

  她為了他留下來,放棄已在眼前的自由究竟是對是錯?她的擔心與愛對他來說都是多餘的吧?

  看來他根本不需要她,也許正如她對關羽蝶說的,他當初之所以會先護著她,只是因為她是闕洛的情婦。

  藍綾苦笑著,像是失了魂似的走在紐約街頭,渾然未覺身後有人跟著她,將她的一切看在眼底。



  「我查到了,那些殺手是我以前的情婦派來的,目標不是我,而是綾兒。」闕洛瞇著眼,若無其事的對任之介道。

  「是嗎?那就好。」

  「你不擔心?」闕洛頗具興味的睨著他,「雖然事過半個月了,我的腦子可還沒燒壞,你當時極力保護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他是少主的女人,我極力保護她是職責所在。」

  「所以,如果她不是我的女人,你就不會冒死相救嘍?」

  「那是當然。」

  「嘖!你對我真是忠心啊!」闕洛笑著走到任之介面前,定定的與他的雙眼對望,「別以為我是瞎子,你為了一個女人背叛我,你說,該當何罪?」

  「我沒有。」

  「你有。你對我的女人動了心,就是背叛。」

  「少主誤會之介了。」他別開眼,不打算再討論這個話題。

  闕洛的目光閃了閃,一笑,「我誤會你?是嗎?」

  「之介對藍小姐絕無非分之想。」

  「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愛的人是小蝶兒?」闕洛冷笑一聲,「你若真這樣說,綾兒可是會傷心的呢,她為了你寧可繼續留下來當我的情婦不回台灣,就怕我傷害你,你聽了有沒有一點點感動?」

  聞言,任之介不解的看著他,神情有些微的波動。

  「我說,我要把你趕出闕家。」闕洛得意的宣告,看到任之介倏然改變的神色,他的心裡更加開懷。

  「少主?」

  「我是真的打算這麼做。任之介,闕家不需要兩個繼承人,也不會有兩個繼承人,你該明白的,不是嗎?」

  「之介從來沒有要跟少主爭位的念頭。」

  「那你留在闕家是為了什麼?就為了報答我老頭當年的收養之恩?鬼才相信你這麼崇高!少拿對付我老子的那一套來唬我!」

  「少主……」任之介微皺起眉,對這樣的指控感到為難,「之介真的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答應過闕文要一輩子待在闕家報恩,盡己之力輔佐闕洛管理整個闕氏企業,因為他的命是闕文撿回來的,闕家的恩情他就算用一輩子來還也不為過,從沒想過要圖闕家的一分一毫。

  他真的沒想到闕洛對他有如此之深的誤解,以為他待在闕氏企業是因為想在闕文死後分一杯羹!

  「那就離開闕家,離開闕氏,證明給我看啊!」

  「我不能。」

  「不能還是不想?」闕洛嘲弄的一笑,「闕氏畢竟是塊太大的餅,你捨不得放手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這一回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少主……」

  「你今天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背棄我,明天也可以為了更大的利益背棄闕家,我們闕家可不想養虎為患,你必須走。」

  「我不能,除非老爺親口要我走,否則我不會走的。」任之介挑明道,對他歷歷的指控面無表情。

  闕洛已不是第一次趕他走,自從回來接手闕氏企業之後沒多久就一直這麼做了,要不是他讓人抓不到把柄,根本不可能待到現在。

  只是,他一直以為闕洛只是以耍弄他為樂,並不是真心要趕走他,難道是自己的判斷有誤,闕洛一直視他如死敵,怕他貪圖闕家的一切?想到自己被人這樣輕視,任之介就算有再大的包容力都覺得氣悶不已。

  別人怎麼以為他不管,但如果闕文和闕洛是這樣看他,他又何必留下來自取其辱呢?離開闕家,他又不是活不下去,要不是為了報恩,要不是自己親口答應闕文要一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他根本不希罕闕氏的任何一件東西。

  「是嗎?看來外界傳聞你根本不把我這個少主看在眼裡,是一點也沒錯了。」闕洛冷哼一聲,背過身去。

  「之介留在少主身邊是為了保護少主、輔佐少主,這是之介僅可以為闕家做的事,請少主不要為難之介,之介可以發下重誓,對闕氏的一切絕不染指。我現在就對天立誓——」

  「不必了。」闕洛懶洋洋地打斷他。要是任之介真立下那種誓還得了?他的下半生不就得累得像條狗一樣?

  「少主!」

  「在那些殺手還沒繩之以法之前,綾兒就先交給你了,我要回香港一趟。」

  這突如其來的命令讓任之介沉默良久,明知道闕洛是故意把藍綾推給他,要他走入已設下的美人計,但他還是無法拒絕,不是嗎?不管闕洛說什麼,除了要他離開闕家這一項,其餘的他都會照辦。

  「怎麼?有問題?」闕洛回眸瞅著他。

  「沒有。」

  「那就好,我希望我從香港回來之後,我的綾兒身上一根寒毛也沒少,你可以保證吧?」

  「我保證藍小姐可以毫髮無傷。」

  「不止要毫髮未傷,連她的心,你也要一併還給我,懂嗎?我可不喜歡跟自己的女人做愛,她心裡卻想著別的男人,那真是太不給我面子了。」說完,闕洛頭也不回的走開。

  他臉上冷然的笑意一直在任之介眼前盤旋不去,他的話也幾乎在任之介心中生了根。



  門板被敲了幾下,藍綾有點慌亂的瞪視著房門,不知道外頭的人是誰讓她極度不安,闕洛在槍擊事件之後便沒有再來找過她,任之介在醫院裡更不可能,因此,她過了非常清靜的半個月。

  「我知道你起來了,開門。」

  是任之介?他出院了?他沒事了?

  藍綾聞聲幾乎要衝出去,但理智一下子打敗了感情,她刻意磨了好一些時間將臉上的喜悅與激動都平復了才緩緩地走去開門。

  「換件衣服跟我一道去公司。」任之介瞅了她一眼,對自己在外頭長久的等待沒說半句,轉身就要下樓。

  「去公司?為什麼?」

  「闕洛回香港去了,從今天開始你必須二十四小時跟在我身邊。」他背對著她淡淡地道。

  「為什麼?」

  「你有生命危險,我必須保護你。」

  「因為我是闕洛的情婦,所以你必須二十四小時保護我?」

  「正是如此,還有問題嗎?」

  「我不去。」

  「你如果堅持,我會親自扛你去。」

  「你敢?」

  「我只是奉命行事,無所謂敢不敢。」任之介回過頭來看她一眼,「你只有五分鐘的時間換衣服,希望你來得及。」

  「我說不去就不去,誰都無法勉強我。」她的傷心,他都看不見嗎?半個月沒見,他不關心她嗎?她為他哭得兩隻眼睛都紅紅腫腫的,她為自己沒有勇氣再走進醫院看他而難受,他卻根本不在乎。

  「我聽說是你自願留下來的,現在又何必跟我鬧脾氣?」任之介寒著臉,帶點指責意味的眼神瞅著她。

  「你聽說?那你該一併聽說我是因為什麼留下來!」

  「不就是因為捨不得闕家的榮華富貴?還有什麼?」

  「你……闕洛是這樣告訴你的,說我貪圖榮華富貴?」藍綾氣得牙齒打顫,為他這樣鄙視自己而心痛。

  「不管是什麼,那都不關我的事,我的職責是保護你。」為了讓他好好保護她,闕洛還故意把關羽蝶也帶回香港了。

  「我是為你留下的……」

  任之介猛地打斷她的話,「要為自己的行為狡辯有太多的方式,犯不著把我拖下水。」

  「你早知道的,卻不信我?還是你怕死,怕闕洛將誘拐他女人的罪名掛在你頭上,然後把你趕出闕氏?你就這麼在乎闕氏,這麼在乎它帶給你的名利地位,所以寧可當個懦夫,也不願意承認你愛上我了?」

  藍綾每說一個字,任之介的心就像被人用針扎一下。

  是,他是懦夫,不敢承認也不能承認自己對她的在乎!她說的都沒有錯,若真要比較,他比她更恨自己,只是沒有人會明白。

  「請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藍小姐,你已經是闕洛的人,就該安安分分當他的女人,要不、當初就應該讓他送你離開,回到台灣去。」

  「如果我還有選擇的機會,我會的!」她激動的對他咆哮,淚撲簌簌地落下,像散落的珍珠,「我是腦子燒壞了才會為你這種沒有心的人留下來!我真是後悔得不得了!」

  「快換衣服,我在樓下等你。」任之介漠然的別開臉。

  她的怨、她的恨、她的傷心、她的痛苦……全都不關他的事,他不想管,也管不著。

  「任之介!你明明愛我卻不敢承認,你是個懦夫!」藍綾追出去對著他的背影怒吼,情緒激動得差一點暈厥過去,要不是她扶著樓梯的欄桿,一定會就這樣墜下樓。

  為了平復突來的暈眩與不適,她撫住胸口,緩緩坐在地上不住地喘氣,任淚水滑落一臉。

  他就這樣頭也不回的走下樓了?該死的男人!她為他流了這麼多淚,他卻一點也不動容!

  醫院裡他撫著關羽蝶那張小臉的畫面又開始在她的腦海中放映,他對關羽蝶那樣的溫柔憐愛,卻對她冷漠無情……

  她以為他是愛她的,她真的這樣以為,要不,她何必為他留下來?她何必在乎他的生與死?

  可是,她就是在乎啊。

  就算他不愛她,她還是深深的愛著他……

  下樓的腳步旋回,任之介定定的看著她好一會,見她閉著眸子不住地喘息,痛苦的皺著眉,他的心被緊緊的擰著,最終還是克制不住對她的關心,彎身將她抱起。

  「放我下來。」她虛弱的掙扎,不必睜眼就知道是他,因為他身上的氣息從他抱過她的那一天開始便烙印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你在發燒。」碰上她的肌膚,才知道她身子滾燙得厲害,任之介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將她抱得更緊。

  「我是在發騷,不是發燒。」她冷笑一聲,卻突然間覺得呼吸困難起來,喘得更厲害。

  「忍著點,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低頭看見她好強又蒼白的容顏上滿淚痕,讓他幾乎忍不住想要替她吻去。

  抱著她,任之介腳步飛快的朝車庫走,將她放上車子前座後,稍稍暖了車便直往最近的醫院開去。

  她究竟病了多久?為什麼闕洛沒有告訴他?難道根本沒有人發現她病了嗎?闕洛雖不至於對女人溫柔體貼,但絕不會坐視女人生病而不聞不問,他究竟在搞什麼?

  該死的!如果剛剛他不折回來看她……想到自己的輕忽與大意,他就忍不住生氣。

  怒氣與擔心讓任之介抓著方向盤的手緊握,他不住地用眼角餘光觀看著她的情況,她也睜著眼看他,想要看穿他的心虛。

  「你真的不愛我?」靜默的空間裡,藍綾的眸子緊緊鎖在他線條剛硬的側臉上,急促的呼吸裡帶著濃濃的期盼。

  這樣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任之介一愕,不禁在心裡頭歎息,「你生病了,閉上眼睛休息,不要說話。」

  「不,我要聽你說實話。」

  「聽完了是不是就可以乖乖的了?」

  「只要你說的是實話。」她燦亮的眸中還帶著淚,一瞬也不瞬的瞅著他。

  他別開眼,不想面對她那雙黑白分明、敢愛敢恨的眸子,那雙會令他不由自主地陷落的眸子。

  「我真的不愛你。」

  「你說謊!我知道你說謊!」藍綾激動的撲上前,不管他在開車,她的身子緊緊貼著他,雙手環住他的頸項,「我可以證明你是愛我的,我可以證明,我可以……」她溫熱的紅唇倏地湊上他冰涼的唇瓣。

  面對她一連串突如其來的舉動,任之介措手不及,手一個打滑,車子衝出了車道,撞上旁邊的護欄,幸好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控制住方向盤並踩下煞車,才免於墜下山谷,驚險的救回兩條命。

  「你不要命了!」他扯住她的發將她的臉抬起,怒氣陡地冒上來。

  藍綾也被嚇到,但方纔那一刻她一點也不害怕,因為他那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的抱住她,就像半個多月前他在停車場用身體護住她那般,給她前所未有的依靠與安全感。

  「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就算死了我也不在乎。」

  「你簡直是愚蠢至極!要玩命也不該拿我的跟你一起玩,我沒有義務陪你一塊死,你最好搞清楚!」任之介為她的話動容,但張揚的怒氣一起,又豈是如此輕易便能平復?

  要是剛剛她真的死在他懷裡而留下他一個人,那他該如何自處?

  「到現在你還要演戲給我看?」藍綾淒楚的笑著,「我真想就這麼死了算了,我死了,你是不是就會對我說實話了?」

  「我對你無話可說。」他將她柔軟的身子狠狠推開,急得像是要甩開一個燙手山芋。

  未料,藍綾的身子因他這個舉動而撞上擋風玻璃,原本因撞上護欄而龜裂的玻璃禁不起這樣的撞擊而一片片碎裂,她的額頭被劃下一道傷口,流出鮮紅色的血。

  「啊!」她痛呼出聲,下意識地伸手往額頭摸去,溫熱的血液沾上她雪白的手,也驚得任之介一身冷汗。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再去觸碰傷口,拿出手帕摀住她血流不止的額頭,如潮水般湧來的悔恨幾乎淹沒了他。

  「我不會怪你的,你不要拿這麼恐怖的臉來嚇我,好嗎?」藍綾纖細白嫩的手輕輕地撫上他僵硬的臉龐,虛弱的笑了笑。

  「你若那麼容易被嚇死,就不會做出這種蠢事來。」任之介抓住她的手放在手帕上,「壓緊傷口,我出去攔車。」

  「叫救護車不是比較快,我這被輩子還沒坐過救護車呢。」

  說歸說,藍綾還是聽話的壓緊傷口讓他出去攔車,意識卻愈來愈模糊,終至昏了過去。



  「出車禍?」

  「是的,少爺。」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就在二十分鐘前,在前往醫院的途中。」

  「前往醫院?現在呢?情況怎麼樣了?他們都沒事吧?」

  「藍小姐進了急診室,任少爺則在外頭守著,很焦急的樣子。醫生還沒出來,情況還不太清楚。」

  「給我問清楚然後打個電話給我。」

  「屬下明白,請少爺放心。」

  「就這樣,我收線了。」闕洛放下電話,沉思了好半天沒說話。

  「出事了?」歐席亞從辦公桌上抬起頭來,對好友異常的怔忡十分關心。

  「任之介他們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裡。」

  「他開車的技術不是可比賽車手,會出車禍?」歐席亞覺得匪夷所思,瞇起狹長美麗的眼。

  「天知道他們在車裡做什麼?」闕洛嘲弄的撇了撇唇。
作者: 22498462    時間: 2010-7-8 11:28 AM

本帖最後由 22498462 於 2010-7-8 11:30 AM 編輯

第七章


  靜靜地守在病床邊,任之介緊握著藍綾的手。

  醫生在她額頭上縫了幾針,雖沒大礙了,可是醫生卻說她感冒發燒了好幾天,差一點就轉為肺炎,得住院觀察一陣子。

  蒼白的容顏上脂粉未施,然而這張臉還是美麗動人得令人屏息。從第一眼見到她開始,他便戀上了她眼中的烈火與一身的驕傲,然而,她卻又脆弱得令人不得不心生疼惜。

  醒轉的當下只覺得額頭疼痛難當,藍綾皺起眉,緩緩地睜開眼,陡然見到任之介望著她的那份深情與專注,所有的苦痛都減去大半,剩下的是委屈與感動。

  「覺得怎麼樣?」見那雙眸子睜開,任之介緊蹙的眉宇終是稍稍舒展開來,不由地將身子湊上前問道。

  「好痛好痛。」她微嘟起嘴咕噥著。

  「我去叫醫生來看看。」

  任之介才要起身,一隻小手便立即扯住了他。

  「我不要醫生,只要你。」

  「藍綾,別鬧了,先讓醫生看看你。」任之介抓住她的手,輕柔的將它放在她的胸口上,「等我一會,嗯?」

  藍綾又要嘟嘴,忽然見到他胸前的衣服沾了血跡,忙不迭要起身看清楚,「任之介,你的傷口裂開了嗎?我看看。」

  「我沒事。」他再次拉開她的手,微笑道。

  「騙人!你的傷口如果沒裂開,衣服上怎麼會有血?讓我看看!」

  「那血是你沾到我身上的。」

  藍綾狐疑的瞅了他一眼,「是嗎?」

  「我的傷口有沒有裂開,自己會不知道嗎?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感冒發燒了這麼多天,為什麼沒告訴闕洛?」

  「我為什麼要告訴那隻野獸?」聽到闕洛的名字,藍綾就沒好臉色,想到他曾經用那麼難聽的話污辱人,她就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

  「你發燒成這樣,就算你不說,他也應該會知道的。」除非闕洛這半個月來根本沒抱過她。

  任之介話中有話,聽得她光火,卻又不好說什麼,只好別開臉氣悶的道:「他……為什麼應該會知道?」

  任之介沉默了,覺得這個話題太曖昧也太沉重,至少對於他跟她之間的關係來說是如此。

  「你不是要叫醫生來嗎?快去啊!」藍綾紅著臉,快被這樣的詭譎氣氛悶死了,再這樣跟任之介相對兩無言,她真的會忍不住把闕洛那隻豬天殺的罪行公諸天下。

  任之介看了她一眼,走出房門叫來醫生跟護士,自己則守在一旁。

  醫生檢視過藍綾的身體狀況及傷口之後,點了點頭,轉向任之介,「藍小姐的身體已無大礙,你要我幫你看看傷口了嗎?再拖下去會發炎的。」

  聞言,藍綾的眸子陡地睜得老大。他竟然騙她?他的傷口明明裂開了,為什麼還要哄她說是她的血沾上他的衣服?

  「醫生,快替他看看啊!」見到任之介對自己的傷似乎無動於衷的樣子就令她生氣。

  「她真的沒事了?」任之介不理會她,逕自跟醫生說著話。

  「不會有事的,明天應該就可以出院了。」醫生再次確定。

  「你再不給醫生看你的傷口,我就拿掉頭上的紗布和手上的針頭,該死的你聽到了沒有!」她忍不住的對任之介吼道。

這兩個男人真是囉哩巴唆!一個醫生不像醫生,看見病人流血還不幫人家處理,一個病人不像病人,當自己的傷不是傷似的。

  醫生見這兩人如此,頗覺好笑的道:「藍小姐的聲音如此響亮,可見她的狀況很不錯,任先生應該可以放心了吧?」

  被醫生這一調侃,藍綾微紅著臉,任之介的唇角則是含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這種感覺是不是就是叫幸福呢?她不知道……



  遠離了醫院的刺鼻藥水味,微風徐徐吹來,藍綾開心得直想跳舞,身子恣意的在街道上旋轉起來,但轉沒兩圈頭就暈了,差一點撞到一旁店家的花台。

  「小心點,別玩了。」任之介長手一伸拉住她,語氣是寵溺而呵護的。

  「我高興嘛!」藍綾順勢半依偎在他懷裡,仰起臉微笑的望著他,眼裡有著說不盡的眷戀與深情,「你會這樣陪我散步一直到老嗎?」

  任之介輕笑著搖頭,不想在她開心的時候提一些殺風景的事,這些殺風景的事包括他的未來。

  「你真的不喜歡我?是嗎?」她帶笑的眼中含著失落,「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很煩,老是勉強你說些你不願意說的話?」

  「藍綾……」

  「你愛的是關羽蝶?」

  任之介笑了笑,輕輕地拍拍她的臉,「回去吧,天快黑了。」

  他率先走在前頭,籃綾飛快的提起腳步追上,才兩步就氣喘如牛的撫著胸口咳著,任之介馬上回頭朝她走近,擔心的皺起眉來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你老是在敷衍我。」她喘著氣,幽幽地瞅著他。

  「你想知道什麼呢?就算我說了,也不能改變什麼。」

  「我不想改變什麼,我只想聽實話。」

  「既然什麼也無法改變,聽了實話又如何?」

  她嗔怒的跺腳。「任之介!」

  「走吧。」拉住她的手往前走,他不再多說。



  香港闕家宅第

  「我叫你跟之介去美國視察分公司的狀況,你跑回來做什麼?」闕文在客廳見到正悠哉地看著報紙的兒子,火氣不由得上揚,忍不住開口數落他一句。

  「回來看您啊,您不是常說養我這個兒子沒用,我這不就回來看您了,您不高興嗎?不高興的話我現在就出門去,省得您看了礙眼,如何?」闕洛微笑著,對父親那張冷然的面孔早已到了視若無睹的境界。

  「你就會說話忤逆我,正事總不好好學,玩樂的事你最在行!不要以為之介老在我面前誇你,我就不知道自己兒子究竟是什麼德行。你愛玩、愛鬧就算了,到了紐約開個會也不肯安分,你是存心把之介逼走是不是?他現在要是走了,看你有什麼本事管理闕氏企業……」

  「你還在,不是嗎?」闕洛懶洋洋的打斷闕文一連串的嘀咕,放下報紙伸了伸懶腰,「要真怕闕氏沒有之介會垮掉,你就把闕氏的股份分一半給他,讓他當闕氏名副其實的總經理,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

  「你是真笨還是假笨?我把闕氏分一半給他,那你還混什麼?不到半年,整個闕氏就變成他的囊中物了!屆時上上下下的人都聽他的,你就算掛名董事長都沒人會理你!」

  「那又如何?之介可以把公司管理得好,我就坐享其成領紅利,當個輕鬆的老闆。我實在想不出這有什麼壞處可言。」

  「你……是存心氣死我嗎?」

  「能氣死你的只有你自己。想想看,之介對我們闕家付出的一切,就算分三分之二的闕氏給他都不為過,你卻用恩情壓死他,讓他成了一隻聽話的狗。他欠你的早就還完了,你又何必老是拿恩情壓著他不肯放手?」

  「你給我住口!」闕文惱羞成怒的咆哮道:「你懂什麼?放他自由,任之介就是一隻管控不住的飛鷹!闕氏的一切他瞭若指掌,讓他離開只會印證了養虎為患的道理。」

  「沒想到你這麼怕他。」闕洛冷笑一聲,「怕他怕到半夜都夢見他會把闕家的一切給拿走吧?連一個對你言聽計從的人你都防成這樣,像你這樣活著有什麼意義?」

  他早知道老頭子對任之介的重視只是表象,但沒料到他竟然對任之介防範到如此變態的程度,看來任之介非離開闕氏不可,留在這裡只是葬送一輩子的生命而已,根本沒有意義與價值。

  「闕洛,你最好搞清楚我是你爸爸!」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我爸爸,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放寬心胸去真正接納之介,將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而不是防他像防賊一樣,老是想著哪一天時機成熟了要把他踢出去。」

  「你……」闕文因為他話中的一針見血而愕然。

  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過自己的心思,他一路提拔任之介,就是要讓外人感覺到他對任之介的重視,但卻從沒想過要把公司交給他,甚至,等時機成熟了,兒子可以掌控整個大局,他便會想辦法讓任之介走路,讓他一輩子無法在商界立足。

  「被我說中了?自慚形穢?」闕洛勾起唇角一笑,「我真搞不懂任之介究竟哪裡得罪你了?當初是你自己把他接回來撫養長大,為什麼不能真正愛他,反而處處防他呢?」

  「他的野心太大,能力太強……」

  「所以你擔心自己的兒子不如他,闕氏遲早落入他手裡?」闕洛搖搖頭,淡然一笑,「那現在就把他趕出闕氏不正好?」

  「還不是時候。」闕文煩悶的瞪他一眼,不耐煩地道。

  現在任之介的名聲如日中天,能力有目共睹,公然趕走他,他不報復才奇怪,再說,自己也不想在商界留下一個窄量無情的罪名。

  「是啊,還不是時候,老虎總會反撲的,嚇都會嚇死你。」

  「闕洛!」闕文被兒子數落得額頭上青筋暴起,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他笑了笑,從容的站起身,「我會讓他離開闕氏企業的,而且很快。」

  「你……」

  「不只你怕,我更怕,他為了一個女人可以把我的生死置之度外,接下來不知道會不會因為那個女人要錢,所以把闕氏一點一滴的收進他的褲袋裡,你說是吧?」

  聞言,闕文瞇起眼,「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說什麼你該很清楚,你的眼線難道沒有告訴你,任之介愛上了我的女人?他為了那個女人,變得不再像是闕家死忠的狗,隨時都會背叛我,這個人已經留不得了,非把他弄走不可。」

  闕洛的心意說變就變,變幻莫測得連他父親都覺得不解。

  「你剛剛不是還在替他求情?」兒子的態度簡直讓闕文摸不著頭緒,一時之間竟有些錯亂。

  闕洛冷笑一聲,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我在替他求情?您是老糊塗了吧?我是您的兒子,您都會為我想,我豈不會為我自己想,把闕氏的大好江山拱手讓人?我又不是真笨!剛剛我只是想確定一下你的心意而已,免得我辦起事來礙手礙腳的。」

  「不行,我說過時機還未到。」

  「我等不及了,老爸。他的膽子愈來愈大,再繼續下去,他可能會為了那個女人設計把我殺了,您不會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吧?再說,闕氏我可以搞得定,不是非要任之介不可。」

  「你搞得定?」闕文可不認為如此。從闕洛回國接手闕氏開始,他根本不務正業,走倒哪都故意捅樓子,闕氏上上下下對他的評語可都不怎麼好,要人如何相信他?

  「你不相信?」闕洛點了一根煙,似笑非笑的瞅著他,「有你這樣有腦子的爸爸,身為兒子的我會笨到哪裡去嗎?我只是裝糊塗罷了,要的就是讓任之介對我毫無防備。」

  「你……」不會吧?連他都被蒙在鼓裡這麼久?

  「我可以搞定的,老爸,交給我,我會讓任之介乖乖的離開闕氏企業,不會說你半句話的。」



  夜裡,藍綾低低的哭聲迴盪在房內,尚未就寢的任之介從書房走到她的房門前探視,門沒關,他輕輕地推開門,房裡一片漆黑,在適應黑暗之後,他看到床上一個人也沒有。

  「藍綾?」

  哭聲止住了,卻沒有任何回應。

  「我開燈了。」任之介把燈打開,看見藍綾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靠在陽台的躺椅上。

  藍綾瞅了他一眼,伸手擦去眼角的淚,坐起身,幽幽地問了一句,「你還沒睡?」

  任之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緩緩地走到陽台上,將身上的薄外套脫下披上她的肩頭,微皺著眉責備道:「怎麼這麼不聽話?你才剛出院就坐在陽台上吹風,還想再進一次醫院嗎?」

  「只有這裡才看得到星星,紐約的星星應該和台灣的星星是一樣的吧?以前我常坐在我家陽台上看星星呢。」

  「你很想家?」

  「當然。那裡有愛我的爺爺、奶奶和姊姊,我好想他們。」

  「他們真的愛你嗎?還是又是你自作多情?」

  「你怎麼這麼說?」藍綾不太高興的嘟起小嘴,突然覺得有些冷,不由得將身上的外套拉緊些,「他們當然真的愛我,我失蹤好幾個月了,他們一定擔心得夜裡都睡不著。」

  「如果是這樣,那你真的很幸福。」

  「你似乎不相信我的話。」藍綾燦亮的眼神定定的看著他,看了許久才移開視線,不想讓他看到眸子裡的無助與脆弱。

  老實說,她是孤單的,雖然她有爺爺、奶奶和兩個姊姊,但不知為什麼,總覺得自己的世界好孤獨,自從爸爸過世之後,這樣失落的感覺更加明顯,只是她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我只是無法感受到人世間所謂的親情,沒有別的。」任之介並未忽略她眼中一閃而逝的難過,情不自禁的伸手輕輕撫弄著她的長髮,溫柔的出聲安撫。

  他習慣她像烈火,不希望她和他一樣孤單寂寞,如果可以,他一輩子都不希望她有這種感覺。

  「任之介……」她仰起絕美的容顏,突然間站起身偎進他懷裡,雙手緊緊的抱住他。

  真的,她可以感覺到他對她的在乎與愛,就算他矢口否認,她依然能深深的感受到。

  「你壓到我的傷口了。」他輕輕地推開她,撿起方纔她因起身而掉落的外套,重新將它披上她的肩頭,「外頭很冷,進房裡去吧。」

  她看了他一眼,乖乖地進房,接著背對著他將睡衣脫去。

  剎那間,雪白粉嫩的身上只留著一件內褲,裸露出她那宛如維納斯般完美性感的曲線。過了好一會,她才幽幽地轉身面對他,緊張得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你要我嗎?」她輕問著。

  豐挺誘人的酥胸隨著她的一呼一吸而上下起伏,粉紅色的蓓蕾傲然挺立,凝脂般的肌膚在柔和的燈光下泛著誘人的色澤,一雙修長的腿更勾勒出世間女人最完美的線條。

  任之介望著眼前美麗的人兒,濃得化不開的渴望洶湧而至。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都為她的美而亢奮緊繃,知道自己該以最快的速度遠離她。

  偏偏他的腳像定住了似的,動不了也走不開。

  藍綾覺得全身灼熱不已,單單被他的眼神凝望著就似乎要燃燒起來。緩緩地,她走近他,將赤裸裸的上半身貼向他寬闊的胸膛。

  仰起臉,她的舌尖像風一般輕柔的舔上他的頸項,接著來到耳際,他的身體因她的吻而震顫,這鼓勵著她更進一步動手解開他的襯衫鈕扣。

  古銅色健美的胸膛在襯衫下緊繃著,她的指尖拂過之處便似點燃火苗一般,惹得他慾火難耐,傷口隱隱地發疼,像是警告他應該馬上停止這一切。

  「藍綾……」他痛苦的低喃,伸手想把她貼靠的身子推開,然而,當他的大手一觸及她雪白滑嫩的肌膚之後,他知道自己再也抽不開身了。

  「愛我,求你。」

  她的舌尖舔上他的胸口,雙手貪婪的撫摸著他結實的胸肌,再輕輕地將臉貼上。

  任之介粗喘著,俯下身,迫不及待的吻住她嬌艷無比的紅唇,滾燙的舌尖與她的緊緊糾纏在一起。他將她推靠在牆面上,放肆的揉捏她。

  藍綾因他猝然間的轉變而興奮,更因柔軟的私密處緊貼著他腰際摩擦而在一瞬間慾火高張,她情不自禁的將腿圈得更緊,雙手益發努力的試著讓對方感到快樂,略微笨拙的撫弄著他。

  陡地,任之介抓住她的兩隻小手高舉過頭,將自己的身子俯低些,用濕熱的唇舌一一膜拜她光裸無瑕的身軀。

  「任之介……」她驚呼。

  「啊!不要……我不要……」她的手死命的捶打他,想將他火熱的唇推開,未料她愈是掙扎,他的吻更深、更蠻橫。

  有一剎那間,她真的覺得自己就要窒息而死了,身體虛軟得似棉絮一般,要不是任之介將她抱到床上,她可能就此昏過去。

  「小魔女。」輕歎一聲,他輕吻她的唇、她的鼻尖、她的耳垂,又在她的胸前徘徊不去,「知道嗎?我好為你著迷。」

  她的眼神迷濛,早被他的吻與指尖弄得神魂顛倒,連自己說了什麼都搞不太清楚,因此並沒聽見他深情的低語。

  「任之介……」此刻她只想燃燒,徹頭徹尾釋放體內的熱情。

  「你真的是個小色女。」任之介再次將她纏著他的小手拉下,用下半身緊緊的壓住她。

  「我要你,任之介。」她低聲央求,眼神裡飽含著濃得化不開的渴望。

  她真的好難受,也好想哭。

  任之介的唇不自主地勾起一抹笑,伸手撫摸她滾燙似火、璀璨如虹的美麗臉蛋。

  「別急,我會好好愛你的。」他低語,傾身向前,將慾望緩緩挺進……
作者: 22498462    時間: 2010-7-8 11:31 AM

本帖最後由 22498462 於 2010-7-8 11:33 AM 編輯

第八章


  「這是怎麼回事?」任之介悶聲不響好半天才開口。

  「什麼怎麼回事?」藍綾咕噥一聲,像只小貓咪般乖巧的偎在他寬大的懷裡,動也不想動。

  「你是處女。」

  「我本來就是……」她突然知道問題在哪裡了,微抬起眼來看向他,「你不喜歡我是處女?」

  任之介若有所思的瞅了她好一會,陡地伸手扣住她的下顎,激烈的吻住她,直到她快要窒息,他才不情願的將她放開。

  「闕洛沒碰你,可是那一天晚上……」他可沒忘記那間續不斷的呻吟聲與激情的吶喊。

  「那一天晚上是他逼我的。」說到那一天晚上闕洛的惡行,藍綾便忍不住咬牙切齒。

  「逼你什麼?」他的指尖溫柔的輕拂過她氣嘟嘟的小臉,誘哄道。

  「他逼我叫……」藍綾看向任之介,就是說不出闕洛要她做什麼,那種事……太變態,一想到就令她又氣又羞,無法啟齒。

  「說,他逼你做什麼,嗯?」

  「總之就是壞事。」她不想說。

  「他逼你叫春,故意叫給樓下的我聽?」

  藍綾的呼吸一窒,悶悶地別開臉,算是默認。

  「藍綾。」任之介扳過她的臉讓她面對他,吻上她的唇瓣與那瞬間被淚水沾濕的眼,帶著笑意的說:「我必須說,我很高興他只是逼你這個,而不是真的碰了你。」

  「那可是我用自由換的,他說只要我好好扮演他的情婦,過一陣子就讓我回台灣,所以我才答應他做那種羞死人的事……」一想到那之後發生的事,她忍不住生氣,突然伸出拳間往他胸膛捶打,「可是該死的你卻在樓下和關羽蝶翻雲覆雨起來!可惡!該千刀萬剮!」

  任之介痛得悶哼一聲,但並沒有阻止她,倒是藍綾聽見他的悶哼,一抬起頭來陡見他胸口上的紗布又沾了血,既驚慌又後悔。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忘記你受了傷……」她急急忙忙地想下床去拿醫藥箱,纖手卻讓任之介抓住。

  「不礙事的。」他微笑,將她拉入懷中。

  「不行!你這樣會死掉的!」都怪她,老是讓他流血,不然他的傷口可能早八百年前就好了。

  「我是九命怪貓,死不了的。」何況只是傷口裂開這一點小事。

  「可是……」

  「有了你,我捨不得死。」

  「你是有了女人捨不得死吧!」

  「你的嘴巴那麼壞,真不可愛。」

  「是啊,我是沒有關羽蝶那麼溫柔可人,你想她盡可以找她去,我藍綾可沒死巴著你不放。」藍綾別過臉去背對著他。

  那光裸無瑕的背美麗得令任之介看了呼吸又是一窒,濃濃的慾望再次襲向他。

  他不由地伸出手去由身後緊緊圈住她,修長而略微粗糙的指尖探向她胸前柔軟的聳立與飽滿,輕輕地挑弄她的蓓蕾。

  「任之介……」她嚶嚀一聲,又羞又氣的低喚他的名。

  「那天的錯不能都怪我,要不是你製造的那些效果令我控制不住的多喝了點酒,就不會情不自禁的碰她。」他輕咬她敏感嫩白的頸項,沿著背脊一直往下吻去,再扶著她的纖腰,將她的身子轉向,貪婪的含住她的一隻嬌乳輕啃著。

  她不由得將身子挺向他,讓他吻得更深,滿足的發出一陣又一陣愉悅的呻吟。

  他將她壓在身下,輕輕地摩擦挑逗著,「是你的錯,知道嗎?從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被你迷得暈頭轉向了,任之介不再是任之介。」

  「真的?」藍綾飽含慾火的雙眼直勾勾地瞧著他,不敢相信他所說的話。

  「百分之百。」一個挺身,他出其不意的進入她,將兩人的慾火徹底點燃引爆。

  她吶喊出聲,緊攀住他的肩,塗著惹丹的玉指深深陷入他古銅色的肌膚裡。

  她雪白中透著瑰麗的身子隨著他的強力抽送而狂顫不已,纖細的腰身有如暴風中的柳枝隨時會迎風而斷,聳立而有著美好渾圓曲線的雙峰亦因而劇烈擺動,修長而交疊在一起的腿緊密的糾纏著他。

  「你好美,藍綾。」他咬上她的耳垂,在她耳邊低語,彷彿有把烈火在他的下腹部燃燒著,讓他就要克制不住。

  「我愛你,任之介,我愛你……」她因承受不住他的需索,幾乎要哭了出來。

  「我也愛你,愛你……」他喃喃低語,迷戀地看著她因慾火而呈現在他眼前的美態。

  終於,一陣強力的推送之後,在汗水與吶喊聲中,他將兩人帶往情慾的顛峰



  晨曦初露,電話就震天價響,彷彿不把睡夢中的人吵醒誓不甘休似的,足足響了五分鐘。由於時間還早,高嬸又休假未回來,所以整棟屋子裡只有任之介與藍綾。

  「任之介,有電話。」藍綾早被吵醒了,卻遲遲沒有睜開眼,也許是不敢面對現實吧,她突然害怕昨夜對她極為溫柔的任之介會後悔對她所做的一切,又再度對她冷冰冰的,所以一直賴在他的臂彎裡不動。

  「讓它響。」微皺著眉,任之介輕輕玩弄她的長髮,神情有些凝重,不過這些洩漏在臉上的情緒,窩在他懷裡閉著眼睛的藍綾都沒看到。

  「可是很吵耶。」說是這樣說,不過她的嘴角卻露出一點點甜蜜的笑。

  她喜歡他為了她什麼天大的事都不管的魄力,雖然她也知道這樣很虛榮且不實際,但她就是喜歡,而且覺得幸福。

  「那我們就離開這裡。」輕推開她的身子,任之介率先下床,伸出手將她也拉下床,「換好衣服,收拾好行李,我在樓下等你。」

  「收拾行李?」藍綾不解的抬起頭,風情萬種的睨他一眼,嬌笑道:「做什麼?帶我私奔啊?」

  任之介沒有否認,只是輕佻起眉,柔柔的笑了笑,「我不喜歡我的女人問太多,跟是不跟都隨你。」

  「很踐喔。」她上前勾住他的脖子,微踮起腳尖吻他,「告訴你,我很討厭那些踐得二五八萬的男人。」

  「那些男人一定不包括我。」

  「何以見得?」

  「因為你老是勾引我啊。」任之介寵愛的捏了捏她的臉頰,將她湊上前的唇吻得更深,「像只八爪魚似的。」他輕歎。

  「你後悔了?」她突然將他推開,雙眸專注而認真的看著他。

  「任之介從來不做後悔的事。」

  「那關羽蝶呢?她怎麼辦?闕洛呢?他會怎麼對你?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你,卻硬要我扮他的情婦來引你上勾,難道他真的要把你趕走?」

  任之介眸光一斂,淡然道:「這些事情我都會處理,你不用擔心。」

  「任之介,我不希望令你為難,我只是想愛你而已。」藍綾的心情突然間變得沉重。

  之前的她只想著要確定他對她的愛,想讓心中的感情找到宣洩的出口,卻沒顧及其他,現在,她似乎不得不正視事情的嚴重性。

  如果闕洛要拿這件事來威脅任之介離開闕氏企業,如果關羽蝶不放過任之介……想著,藍綾不安的閉上眼,難以預料這件事究竟會引來什麼嚴重的後果。

  「我說過我會處理。」任之介抬起她低垂的臉,溫柔的伸手撫平她眉間的愁緒,「你敢愛敢恨,無所不用其極的勾引我,不會現在人到手了,反而想打退堂鼓了吧?嗯?」

  「才不!」她美麗的雙眼圓睜,充滿無比的決心與勇氣,「我還擔心你後悔呢!畢竟你老是拒絕我,當我是洪水猛獸……」說著說著,她的眼被淚霧佔滿,竟覺委屈起來。

  「傻瓜。」他將她攬緊,用細碎的吻安慰她。

  「自從上次你不顧危險的將我護在懷裡開始,我就決定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就算當你的地下情婦永遠見不得人……我也願意。」她緊緊的抱住他,眼淚沾濕他的胸膛。

  「小野貓也能這樣委屈?」他低笑著,心卻暖烘烘的,充滿感動與感激。

  真正愛一個人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好,這是他遇見她之後才一點一滴發覺的,而且還不顧一切的陷下去,沉淪在她帶給他的喜悅與幸福中,沉淪在那雙敢愛敢恨,彷彿可以將整個世界燃燒起來的眸子裡。

  「你敢笑我?看我不打死你!」她掄起拳頭要攻擊他,然而他胸口上的血漬又令她驀地縮回手。

  「怎麼?捨不得?」他又笑。

  「少得意,我只是想……等你傷好了再打死你不遲。」她嬌羞的別開眼。任之介的笑容總是令她心蕩神馳,渾身不自主地戰慄。

  任之介見著她美麗的嬌態,心不由得一蕩,竟又想要她了。

  「沒想到你也會害羞。」他有趣的俯身啄了她的唇瓣一記,並沒有順著自己的慾望抱住她,反而背過身找衣服穿上。

  因為此時此刻,他必須將她送到比較安全的地方,這比他對她的需索更加重要千萬倍。

  電話還是兀自響著,一陣又一陣的鈴聲像是宣告著他的罪狀,又像是警告他的未來充滿變數……



  香港

  任之介主動回來並不令闕洛感到意外,他就是這樣,就算知道回來後會面臨什麼事,他也絕不會就這樣一走了之,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該說他笨呢,還是天生是當人家奴才的命,也不管這是不是「主人」故意整他。

  「你把我的綾兒藏到哪去了?翻遍了整個紐約也找不到你們。」闕洛冷冷地瞅著他,語帶嘲弄道。

  「之介這次回來是要懇求少主把藍綾讓給之介。」

  「人都被你給吃了才來告訴我,也不嫌遲?」

  「之介自知犯錯,任憑少主處置。」任之介低垂著頭,必恭必敬的說。

  「任憑我處置?這可是你說的。」闕洛冷哼一聲,勾起嘴角笑了笑,「那就給我馬上滾出闕家,永遠不要再回來。」

  任之介抬起頭來,「老爺如果也答應的話,之介一定馬上離開。」

  「老頭子已經答應了,因為他也不想要養虎為患。」

  「少主……」

  「難道不是嗎?你會因為一個女人背叛我,當然也會因為闕家的財富背叛我。闕家當初收養你,可不是讓你來接收闕家財產,而是看你可憐,沒想到你卻無法做到忠心不二,僅僅一個女人就可以把你的心買走了,我們還能冀望你什麼?」

  「老爺子也這樣以為?」

  任之介不相信從小疼他的闕文心裡真的會這麼想。為了報答恩情,他把命賣給闕家也無所謂,可是,如果真如闕洛所言,闕文對他如此忌憚,他又何需留下?

  當初闕洛要趕他走,闕文可是再三要他留下來,說闕氏是他永遠的家,不必理會闕洛對他的挑釁與不友善,難道這一切是假的?他真的不敢相信。

  「沒錯,他早巴不得你走,只是礙於為人長輩,嘴巴說說要留你,你還當真留了下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也不跟你打哈哈,有話就挑明了說,藍綾我本來就不想要,送你無妨,只要你馬上離開闕家,一切好談。」

  「我想見老爺子一面,可以嗎?」他不死心的要求。

  「看來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老頭子究竟下了什麼藥,竟能讓任之介深深的以為老頭子十分疼愛他、重視他?闕洛感到納悶不已。

  「之介欠老爺太多。」

  哼,答非所問。要不是清楚任之介的性子,他還會以為他貪圖闕家的財富死賴著不走呢。

  「之介。」

  一陣輕喚讓任之介回過頭,見到闕文,他立刻跪了下去。

  「老爺子,之介做了錯事,請老爺子原諒。」

  「快起來、快起來,你這孩子做什麼行這樣的大禮呢?」闕文上前將他扶起,蒼老的面容上寫著無比的心疼,「就算你真的搶了闕洛的情婦也不必如此內疚,女人嘛,再找就有了,我叫闕洛大方一點把她讓給你,何況我也不會准許這不肖子把那樣來路不明的女人娶進門……」

  「爸爸!」闕洛捺不住性子打斷他的話,「闕家有他就沒有我,你自己挑一個,我話可說得很清楚了。」

  這種噁心的戲碼他實在看不下去,還真是他媽的真情流露,騙死人不償命!任之介縱橫商場多年,竟還會被老頭子騙得團團轉,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抓住一個人的心就死咬著不放!

  「闕洛,不准胡說八道!」闕文佯裝氣得想拿枴杖打他,任之介馬上伸手制上。

  「老爺子,您犯不著因為之介而動怒,少主並沒有錯。」

  「難不成你還真如他所言,貪圖闕家的財產?」闕文挑高眉問。

  「之介不敢,也不曾想過要闕家的一分一毫,老爺子給之介的已經太多,之介一輩子都還不了老爺子的恩情。」

  「那就留下來。」

  「爸爸,你這是擺明了不要我這個『親生』兒子嘍?」

  「你這個不肖子,我要你做什麼?要真讓我在你們之間挑一個,我寧可要之介,也不要你這個處處忤逆我的兒子!」

  「是嗎?既然如此,那我現在就走,不過我離開這裡後,可就不會再回來了,您自己要好好考慮清楚。」說著,闕洛拿起外套便要離開。

  「你……」闕文氣得臉色發青,一場戲快要唱不下去。

  「少主,該走的是我。」任之介伸手攔住他。

  闕洛得意的一笑,嘴上卻不留情,「那就馬上滾!」

  「闕洛!」闕文示意他閉嘴。

  「老爺子,之介錯在先,少主不怪罪已經是十分照顧之介了,請您不要再為之介跟少主鬧得不愉快,之介這就離開,您的大恩大德,之介只能來世再報。」任之介深深的朝闕文一鞠躬,依依不捨的看了他們父子一眼才緩緩地轉身離去。

  「之介……」闕文想喚回他,闕洛卻一個箭步擋在他面前。

  「讓他走,不要再唱戲了,我看了覺得很噁心。」

  「你……這個孽子!」他闕文怎麼會生出這樣一個兒子來?老是跟他唱反調不說,還處處拿針戳他。

  「我這個孽子可幫了你不少忙啊,趕人走不必您老人家出手,讓我做得漂漂亮亮的,你面子、裡子都有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你以為他是個容易打發的人?沒有闕氏,他一樣可以自己建立一個王國,把我們給打死。」就這樣讓他走了,闕文就是不能心安,像喉嚨梗了一根魚刺,十分不舒服。

  闕洛瞇起眼,對闕文眼中乍起的殺機感到不悅,出言警告道:「就算他要建立自己的王國那也是他的事,我樂於在商場上跟他一較長短,你可不要動他。」

  對闕洛可以洞悉自己的所思所想,闕文有著淡淡的訝異,看來,他真的低估了自己的兒子,以為玩世不恭的他永遠成不了氣候。

  「為什麼我老覺得你是故意要趕之介走的?」這幾天,他怎麼想就是怎麼覺得不對勁。

  闕洛微微一愣,點頭承認。「我當然是故意要趕他走的,一山容不了二虎,爸爸,這個道理你又豈會不懂?」

  「就這樣?」

  「就這樣,不然還有什麼?」

  闕文瞪視著兒子,一時半刻也說不出這是什麼樣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好像被設計了,而且還失去了某種東西,究竟是什麼呢?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香港機場,一抹嬌小的身影匆匆地往一個方向跑去,她身後則跟著幾個高大的保鏢如影隨形的保護著。

  幾乎是用沖的來到任之介面前,關羽蝶揚手「啪」的一聲,他的臉上馬上多了一道掌印,這一巴掌打得又用力又狠,半點不留情。

  「你該死!」她哭得梨花帶淚,一雙眼滿是控訴。

  「我是該死。」任之介不否認對她有著深深的抱歉。

  「你真的為了藍綾不惜背叛闕洛又拋棄我?」她以為他至少會為自己辯駁什麼,不管理由多麼牽強,她都已經打算原諒他,既往不咎,沒想到,他卻坦然承認一切,讓她一顆期待的心落了空。

  「對不起。」

  「你無恥!」她的手再度揚起,然後激動的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口,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你怎麼可以跟我上了床又拋棄我?該死的!如果你沒有喜歡過我,就不要這樣對我,你以為我關羽蝶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讓你玩玩就算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我……」

  「只是你的心被藍綾那婊子給勾走了?才短短幾天的時間,你就被她的狐媚迷得三魂七魄都飛了?」她傷心的瞅著他,「那我呢?我又算什麼?」

  「羽蝶……」

  「你根本不愛我,對不對?你一開始就愛著闕洛的情婦,不是我,對嗎?那一夜你只是喝多了酒才會對我情不自禁,是嗎?」她愈說心愈緊擰,臉色也愈來愈蒼白,「你說啊!我要聽實話!」

  一切的一切,其實她都知道的,只是她一直欺騙自己,什麼都不想聽、不想看也不願看。

  可是這樣還是沒用,沒用……

  到最後,他依然是別人的,不是她的。

  看著她虛弱的模樣,任之介有著不忍與疼惜,他明白錯在自己,無法對她的傷心無動於衷,但他也不想再欺騙她。

  「是的。」他狠下心說了。

  他才說完,關羽蝶的身子一個搖晃,軟軟地昏倒在他懷中。
作者: 22498462    時間: 2010-7-8 11:33 AM

第九章


  美國紐約

  藍綾心情鬱悶的掛上電話,為這個千篇一律的結果感到頹喪與不安。

  她打回台灣家裡的電話總是不通,打到姊夫的公司,他的秘書說他出差。可是自從她被帶到闕家別墅後,大半個月過去了,她幾乎每天都偷偷找空檔打上幾通越洋電話,剛開始的幾天是抱著希望他們到紐約把她接回去的念頭,現在則單純的只是想報平安,然而得到的結果依然相同。

  藍家似乎在一瞬間從地球上消失了似的,她找不到家人,聽不到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聲音,感覺上,她像是被遺棄的人,十分孤獨,尤其在任之介回香港已經三天的現在,這種被丟棄的感覺更加強烈。

  三天來,除了他到達香港機場時給了她一通電話,自此便像失蹤似的,打他的手機也沒有回應,等得她愈發心慌意亂。

  她擔心他出事,擔心闕家不會放過他,擔心他出了什麼意外,這幾天她睡不安枕,食不下嚥,憂慮幾乎將她淹沒。

  「乖乖在這裡等我,哪裡都不要去,知道嗎?」那一天,任之介把她帶到這棟小木屋時如此殷切的叮嚀著。

  「哪裡都不要去?那我不悶死、餓死、渴死?」她帶笑的眸子瞅著他,說些玩笑話想化開心中的愁雲,眼中濃濃的離情卻掩飾不了,臉上強裝的笑容差一點就讓淚水給顛覆。

  她不捨得他離開,一分一秒都不捨,總覺得他會這麼一去不回,她再也見不到他似的。

  「我一定會回來。」他看得出她是佯裝堅強,微笑而肯定的保證道。

  「一定?」

  「一定。」

  如果他一定會回來,為什麼要把他所有的存摺和提款卡都交給她?

  如果他一定會回來,為什麼他把機票和護照都替她辦好了,讓她隨時可以離開?

  交給她這些東西的時候,他竟還說:「除非你不想再等下去了,否則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回台灣,答應我,嗯?要回去,我陪你一起回去。」

  明明騙她,卻又給她保證,惹得她想哭。

  突地,她上前將他抱緊,淚水也在她撲進他懷裡的那一刻滑落,「我跟你一起去香港,好不好?」

  「你跟我去只會礙手礙腳,何況這事我可以搞定的,闕老爺子一向疼我,不會為難我。」

  「可是闕洛……」

  「他也不會真對我怎麼樣,我明白他的。」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讓我跟你一起回去?」

  「香港太亂,沒有這裡安全,我不放心把你一個人丟在飯店裡。」

  「這是個十分差勁的理由,任之介。」

  「這裡很隱密,別人要找到你並不容易。答應我,留在這裡等我,好嗎?乖女孩。」

  「我是小野貓,不是乖女孩。」

  「藍綾——」

  「好啦,我在這裡等你,不過就等你一個禮拜喔,超過了,我就自己回台灣去。」

  「原來你只肯等我一個禮拜,我還以為是一輩子呢,看來我得考慮、考慮為了你放棄闕家的財富究竟值不值得了。」任之介寵愛的摸了摸她的長髮,輕輕吻上它。

  「我才要好好想想,打算嫁給一個身家只有一百萬的男人,自己的腦筋究竟有沒有燒壞呢?」為了她,任之介似乎得放棄許多,這一點,他就算不明說她也知曉。

  他愛她,是真心愛她的,她知道。

  可是闕家的恩情可能抵得過他對她的愛情嗎?這也是她害怕的另一個理由,怕他因為忠於闕家而選擇放棄她。

  他會嗎?她不知道,不過,闕洛似乎巴不得快點趕他走,應該不會留他才是,她或許是多慮了。

  思緒從三天前離別那一刻拉回來,藍綾望著窗外愈來愈暗的天空,思念愈發深濃。

  她想他,好想好想他。

  門鈴聲突然間響起,藍綾被嚇了一跳,下一刻,她如風一般奔上前去開門。

  一定是任之介,他終於回來了!

  「任之介!」將門打開,藍綾不假思索的叫出聲,正要奔進他懷裡,卻驀地發現站在門外的並不是他,她愕然的望著來人,幾乎說不出話來,「姊夫?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們找你好久了,藍綾。」徐立人一臉微笑的望著她,「怎麼?你似乎並不高興看到我?」

  「怎麼會呢?我只是……只是太高興也太意外了。我找了你好久,可是你的秘書老說你出差去了……」

  「我是出差去了,到香港。」

  「香港?」提到香港,她立刻想起任之介,眸中閃過一抹憂心,「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任之介告訴我的,他要我來接你回台灣。」

  「啊?你認識任之介?」

  「不認識,不過他似乎知道我是你的親人,是他找上我的,告訴我你在這裡,讓我來接你,否則,我怎麼會知道你在這裡?藍綾,爺爺奶奶和你的姊姊們都十分擔心你呢,快跟我回去吧。」

  「任之介……他有沒有跟你說他為什麼不能親自來接我?」

  「你不知道嗎?他應該是要結婚了。」

  「結婚?」不!不可能!藍綾的心像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痛得難受。

  徐立人想到什麼似的,把公事包裡的香港報紙拿出來,「瞧瞧,這個人是他吧?我在報上看到這消息還嚇一跳呢,原來他很快就要跟香港關家小姐結婚了,日期還未定,不過聽說快了。」

  藍綾雙手顫抖的接過報紙,看到報上黑色的大標題寫著——

  闕氏企業接班人之一任之介與關氏集團千金關羽蝶好事將近

  闕氏企業接班人之一?好事將近?

  藍綾陡地笑出聲來,笑中有淚,酸楚得令人聞之不忍。

  「藍綾?你怎麼了?」徐立人一臉擔心,走上前去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我沒事。」她還是笑,卻不斷伸手去抹淚,未料淚愈抹愈多,怎麼抹也抹不盡。

  他要結婚了?他要和關羽蝶結婚了?

  闕氏企業接班人之一?哈哈,他還是選擇闕家,放棄了她對他的愛,或者,他本來就只是跟她玩玩,把她安排在這小木屋裡等他,其實只是不希望她跟他一塊到香港去破壞了他的婚事?

  她怎會這麼傻呢?傻得以為他是愛她的,可以為他放棄一切。

  「藍綾,你跟這個任之介……」

  「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她幾近歇斯底里的打斷徐立人的猜測。

  「可是你看起來不太對……」

  「不,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看到他要結婚了,我好高興,而且,姊夫,他還把你找來了,接我回台灣……我要回台灣!馬上就要回去!我要回家!」

  「好好好,我們現在就走,不過,我得先到澳門辦一點事,可能得耽擱上一兩天。」



  這幾天香港關家大宅內忙得不可開交,為了替新娘子量身訂做婚紗禮服、珠寶首飾,從各國請來的服裝與珠寶設計師紛紛提供最新款的設計讓關羽蝶挑選。

  她的臉上帶著微笑,卻有些不自然,因為這場婚禮有個不情願的新郎,說什麼也無法帶給她即將身為新娘子的滿足與喜悅。

  「小姐,你看看這樣式是今年巴黎最受歡迎的,映襯你的嬌美可人,再適合不過了。」關羽蝶的奶媽拿來一個設計師帶來的目錄,瞧得樂不可支,在她身上比啊比的。

  關羽蝶只是眼角抬了一下,手支著下巴,懶洋洋的說了一句,「還好,我不是很喜歡。」

  「那這件呢?設計師說這個款式獨一無二,是用今年最流行的紫色絲綢一針一線縫製而成的。」

  她還是提不起興致,「也還好。」

  「那這件……」

  「奶媽,我想出去透透氣,你幫我選吧。」她突然不耐煩的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往房門外走去。

  「可是小姐……」

  「叫你選就選,我都沒意見。」揮揮手走出房門,她突然覺得這場婚禮荒謬得可笑,因為她一點都不覺得開心,反而有著濃濃的失落感。

  這就是她要的婚禮嗎?她是一直想嫁給任之介,然而他卻不愛她,她真的要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

  花園裡玫瑰花的香氣撲鼻而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腳步不由自主地往父親關育勝的畫室走去。

  或許,是該跟父親談談的時候了,憑她關羽蝶的條件,不會嫁不到一個好男人吧,又何必強迫別人當她的新郎?

  如此想著,她的心突然開朗起來,近日來盤旋在心中的陰霾也一掃而去。

  原來釋然的心情是如此美好,這種解脫的感覺比讓她帶著遺憾走進禮堂不知輕鬆多少倍。

  在畫室外頭的花園見到父親,關羽蝶正要開口叫喚,藍綾的名字卻陡地穿過她的耳膜,令她不得不豎耳傾聽。

  「藍綾那丫頭上鉤了?嗯,很好。就照我們先前的計劃,今晚你把她帶到澳門外海,我的人會完成任務。她死了,你也可以安安心心名正言順的繼承藍家的產業,沒有人會懷疑你……」

  「那艘遊艇編號三七二?好……」

  關育勝的說話聲斷斷續續傳進關羽蝶耳中,她靜靜的躲在樹叢後頭,一直等到他關掉行動電話走進畫室,她才緩緩地從樹叢後走出,飛也似的往另一頭奔去。



  「你快走吧!」打開被鎖住的石門,關羽蝶立刻讓出一條路。

  「羽蝶?你……」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爸爸和藍綾的家人……我也不知道是誰,他們串通好了要害死藍綾,今天晚上在澳門外海,遊艇編號是三七二。我會替你安排一艘快艇盡速到澳門去,你必須掌握時間找到那艘遊艇,否則你心愛的女人就沒命了。」

  「我知道那個人是誰,謝謝你。」

  「你知道?」

  「嗯。」任之介感激的看著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才適當。「你懷孕的事……我會負責的。」

  「是假的。我只是想要逼你娶我而已。就算是真的,我也不要你負責,你的心不在我身上,嫁給了你,我也不會幸福。」她幽幽地道。

  「對不起,羽蝶。」任之介走上前,輕輕地將她攬進懷裡,「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一輩子都會記住。」

  「你不要記恨我爸爸把你關在這裡好幾天就行了。」關羽蝶推開他,笑得有些哀怨,「你快走吧,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

  點點頭,任之介越過她便要離開,關羽蝶忽然叫住了他。

  任之介回眸,與她盈滿淚的眸子對視。

  「你會想我嗎?」她抱著那麼一點小小的希望,希望他的心裡可以挪得出空間想念她,只有一點點也好。

  「我不會忘記你的,羽蝶,一個好心腸的女孩。」他上前在她額頭印下一吻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想到藍綾即將面對的危險,任之介一刻也不想浪費。

  其實他已調查清楚,只是她被綁架的事件在台灣還是個懸案,他本來要親自帶藍綾回台灣,把真相公諸於世,沒想到徐立人竟然又跟關育勝串通要陷害她。

  該死的!早該派人把他送進牢裡,而不是姑息養奸,讓他對藍綾再起殺機。

  藍綾如果知道綁架她的人是她至親的姊姊和姊夫,她會多麼難過?她一直以為台灣的親人一定為她的失蹤焦急萬分,卻不知她的失蹤對她的姊姊、姊夫來說反而是件快樂的事。

  他一直不想讓她面對這樣殘酷的事實,然而,該面對的遲早還是得面對,不是嗎?

  要怪,或許該怪藍綾死去的父親不該把藍家的一切都留給她,才會讓嫁出去的兩個姊姊心理不平衡而動起歪念。

  親情有時候真是淺薄得可笑,只要遇上利益衝突,一切就變得現實而殘酷了。



  海上風很大,甚至有點冷,藍綾不由自主地將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卻沒打算進船艙取件外套穿上的意思。

  「冷嗎?」

  一件外套突然罩上她的肩膀,她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何時走近的,這樣的貿然令她嚇了好大一跳。

  「你……」

  「我是你姊夫生意上的朋友,姓賴。」高大並穿著全身黑的男人微微一笑,顯得謙恭有禮。

  「喔,你們生意談完了嗎?」她微微退開一步,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男人的靠近與他臉上那近乎虛假的笑容。

  「還在談呢,只不過裡頭有點悶,所以我出來透透氣。」

  「喔,那你慢慢透氣,我想進去了。」藍綾也回他一個虛假的笑容,並將外套還給他,「謝謝。」

  「你太見外了。」男人接過外套時故意輕抓她的柔荑。

  藍綾不客氣的抽回並瞪他一眼。「要釣馬子到別的地方去,我不是你的對象,失陪了。」她掉頭就走,心裡已是一把火。

  這個男人究竟是怎麼回事?明知道她是姊夫的家人還敢對她動手動腳的,一想到他臉上的笑容,以及那故作君子卻扮得一點也不像的優雅,不禁讓她全身泛起雞皮疙瘩。

  「等等,藍小姐,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姓賴的男子擋住她的去路。

  甲板上只有他們兩個人,風呼呼吹著,卻吹不去在瞬間湧起的詭譎氣息。

  「你想幹什麼?」藍綾覺得不對勁,開始有些頭重腳輕,船在晃,她的身子彷彿也在晃,她搖了搖頭,想搖去那股突來的暈眩感,卻似乎愈晃愈暈,難不成她暈船了?

  「沒什麼,只是想跟你做個朋友而已。」他更加接近她,目光在她身上流連,漸漸地泛起邪惡的笑意。

  「鬼才要跟你做朋友……」藍綾往後退了好幾步,想跑,卻抵不住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暈眩感。

  「看來恐怕由不得你了。」見她站立不穩,姓賴的男人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伸手便將她摟住。

  「去你的!你要幹什麼?放開我!」她大叫,使力掙扎也掙不開他的掌握,朦朧中似乎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徐立人,「姊夫,快來救我!」她慌忙大叫,希望自己頭昏眼花之下沒有看錯。

  「別叫了,叫破喉嚨也沒人會理你。」

  「姊夫……」

  「放開她。」徐立人遠遠地站著,冷冷地道。

  「為什麼?我一點甜頭都還沒嘗到就放開她豈不可惜?你不就是要她死嗎?等我辦完了事,會把她推到海裡餵魚的。」他冷哼一聲,轉過身又要去吻藍綾,這回她死命抵抗,使盡全身所剩的氣力將男人推開數步之遙。

  「你剛剛說什麼?你再說一次!」藍綾扶住欄桿好穩住虛軟的身子,不敢相信自己方纔所聽到的。

  「我說什麼?你姊夫想要害死你,好謀奪藍家的一切,你這個傻女人竟一點也不知道,還姊夫、姊夫親密的叫個不停,嘖嘖,我真是為你抱屈啊!瞧你生得這麼美,怎麼腦筋像漿糊一樣不中用?」

  「你給我住口!」徐立人大喝一聲,跨步走向前一把揪住姓賴的男子的領子,「你是吃飽了撐著嗎?關育勝怎麼會派你這樣的草包來辦事!滾開!我自己來!」說著,大手便要往藍綾抓去。

  藍綾跌跌撞撞的躲開,卻不穩的跌坐在甲板上,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徐立人竟會想要責她於死地。

  「姊夫,你真的要殺我?」她緊咬住唇不讓自己昏過去,眸子裡寫著濃濃的失望與心死。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非得把她害死不可呢?就為了藍家那一間公司、幾棟房子,她親愛的姊姊、姊夫真非要殺了她不可嗎?她不懂,真的不懂,她都把公司交給他們經營了,他們竟然還不滿足!

  「殺了你,我才可以真正擁有藍氏企業。」

  「我可以把我名下的一切都給你們……」

  「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你已經知道我的想法,留你不得。」

  「你殺了我,難道躲得過法律的制裁?姊夫,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放了我,我什麼都不要,真的。」

  「放心吧,我會告訴所有人你是失足落海,沒有人會懷疑到我身上來的。」徐立人走上前將她抱起,想也不想的便將她拋向大海。

  「啊!」她驚呼一聲,感覺身子往下墜,下一刻,冰冷的海水便環繞在她四周。

  藍綾覺得身子不斷的往下沉,無法呼吸,她下意識地憋住氣,明白擅長游泳的她如果不是被下了迷藥,絕對能夠輕易浮出海面。

  她不願就此葬身大海,然而,一想到親人的背叛,任之介的拋棄,與自己在世上的孤單與無助,她突然不那麼想活著了。

  爸爸,我就要去找你了……

  任之介,我祝福你……

  閉上眸子,她不再堅持和死神對抗,放鬆身體,讓自己往大海深處而去……
作者: 22498462    時間: 2010-7-8 11:34 AM

本帖最後由 22498462 於 2010-7-8 11:35 AM 編輯

第十章


  半年後台北

  任之介主持完長達三個多小時的主管業務會報,才走進辦公室,一個像彩蝶般的身影便飛奔到他懷裡。

  「討厭,人家等好久喔。」藍綾長長的發如波浪般起舞,臉上笑靨如花,嘟起的小嘴像是撒嬌又像是生氣。

  「餓了?」任之介寵溺的捏了捏她的臉頰,微笑中有無盡的溫柔。

  「餓啊,餓死了,你最沒良心了,老讓我等。」

  「董事長讓你來做,我就不必老是讓你等了,嗯?」

  「公司交給我不垮了才怪,老爸在天之靈恐怕會氣得七竅生煙,還是省省吧,何況你一下子把藍氏企業弄得這麼大,豈是我區區小女子管得了的,光巡視那些分公司一次就得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我又不是吃飽撐著。」

  自從半年前她把藍氏企業交到任之介手上後,像是奇跡似的,一個小小的公司業務量竟然每個月呈倍數成長,國外訂單不斷的湧來,接都接不完,還有銀行捧著大把大把的錢硬是要借給任之介擴廠,她每天看著他忙進忙出,沒插手幫過一點忙,卻見他忙得十分起勁,臉上還不時掛著笑容。

  「我們結婚吧。」他再一次對她說。

  「不要。」

  「藍綾——」他無奈的看著她。

  「嗯?」她笑得開心不已。

  「你究竟什麼時候才答應嫁我?」

  「等我當情婦當過癮了之後。」

  任之介歎口氣,「你不是我的情婦。」

  「我是,你的正牌老婆是關羽蝶,不是我。」女人吃起醋來可以吃到老死,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雖然她知道他與關羽蝶的婚事是被逼迫的;雖然她知道他是深深愛著她的;雖然她也深愛著他,但只要想起她因他吃的苦、因他而受的罪,她就不甘願這樣嫁給他。

  落海那一晚,她是真的寧可讓大海吞噬,再也不想醒來,然而,後來有一雙手始終握著她,傳遞著不間斷的溫暖,訴說著不間斷的愛意。

  那聲音她當然認得。

  在昏迷的兩、三天裡,她不斷的落著淚,直到醒來對上那雙疲憊卻堅持守候著她的眸子,她大哭出聲,緊緊的抱住他,再也不願放開。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她哭喊著,有點歇斯底里。

  說祝福是假的,要是他真的娶了關羽蝶,她會恨他一輩子,怨他一輩子。

  「我不會離開你,半刻也不會離開。」任之介一次又一次的承諾,用細碎綿密的吻撫去她的驚慌,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撫她的憂傷與不安。

  他告訴她,徐立人入了獄,他們的對話全被錄進錄音帶裡,關育勝因涉嫌此案而被香港警方代為偵訊,關羽蝶也來找過他,求他放她父親一馬,畢竟是她通知任之介才能救回心上人一條性命……

  這許多事聽得她心煩,只是皺著眉,心冷冷的。

  唯有抱著任之介有力的身軀才覺得踏實,知道她不再是一個人,也不再孤單,不再無助。

  「你怎麼辦都隨你,只是,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姊夫的事……姊姊呢?她還好嗎?」

  「你姊夫沒拖你姊姊下水,至少可以表示他對你姊姊是真心的。」任之介安慰她道。

  「姊姊……一定會恨我吧。」

  「那是她自作自受,我放過她,在親情道義上你已經站得住腳,你不需要對她覺得抱歉,該感到愧疚的是他們,不是你。」

  「我不喜歡這樣。」

  「很多事情就算你不喜歡也是會發生,發生了就只有面對,懂嗎?」任之介撫著她的發,柔聲說。

  「求求法官吧,如果可以,我不打算追究。」

  「謀殺是重罪,你不追究也是有罪的。」

  藍綾疲憊的閉上眼,點點頭,「我累了。」

  「再睡一會,我找醫生過來。」

  接著,她又在醫院住了三天才出院,然後任之介帶她回台灣。

  就這樣,半年過去了,歷經風風雨雨,過往的一切都隨著歲月一點一滴的消逝,不同的是她不再覺得自己是一個人,她身邊多了一個任之介——一個她愛得深刻,怕是永遠也放不開的男人。

  她喜歡抱著他,享受那份真實感,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一種缺乏安全感的習慣。

  愛一個人的情感是這樣的深、這樣的濃,每一分一秒都想看見他、感受到他。這對一般人來說或許是奢望,對她藍綾而言卻不是,因為她是他的情婦,一個沒有情敵的情婦,一個隨時被渴望娶進門的情婦。

  也許這一輩子她都寧可當他的情婦,而不是老婆……



  香港闕氏企業的總經理辦公室裡,兩個高大俊挺的男人一站一坐,站著的是闕洛,一身的名牌休閒服飾與他身上那天生的傲慢相得益彰;坐著的人是他的客人兼死黨歐席亞,山本耀司的衣褲搭配米白色背心,顯得優雅迷人而出眾。

  「瞧瞧,我真是自找麻煩。」闕洛微皺著眉指著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每一件都說是急件等著他簽名蓋章,他乾脆當個印刷機算了,每天坐在大大的辦公室蓋印章。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任之介都被你趕跑了。」歐席亞斯文的笑著,眉宇之間卻帶著不著痕跡的戲謔之意。

  「他倒是風流快活,一個人躲到台灣去,身邊有美女陪著,完全不管我的死活,真是太過分了,虧我千方百計還他自由,把闕氏這個大爛攤子扛到肩上,哼!他居然還拒絕跟我們闕氏合作開發新加坡的那塊土地,小小的藍氏企業就跩個二五八萬。」

  歐席亞抿嘴一笑,「闕氏可是香港首富之一,你把它說成大爛攤子,不怕氣死闕伯伯?」

  「氣死他最好,要不是知道他心狠手辣,我也不必把任之介這麼個將才趕走。我從小跟任之介一塊長大,不想看到他一輩子這樣沒有自我的活著,在闕家,他永遠不會受到真正的尊重,早點攆他走,比留人留到後來被老頭子害死得好。」

  「現在呢?你既然已接下闕氏,就算再不喜歡坐辦公室的日子,還是得做下去,不是嗎?」

  「是啊,我會做到它垮了為止。」闕洛不在意的揚揚眉,笑了笑,「想像一下老頭子氣得頭頂冒煙的樣子吧,遲早會親自開口把任之介給找回來。」

  「任之介會回來?」

  「他現在抵死不與闕氏的任何業務發生重疊就是為了避嫌,老頭子應該心知肚明,對他應該會放心些,不過,除非是老頭子死了,否則任之介最好還是別回來。」

  「闕洛,你的心地真是好得令我受不了。」

  「現在才知道我面惡心善啊?虧你還是我的好朋友!」

  歐席亞淡然一笑,「我是嗎?我以為自己是被強迫當你的應聲筒兼出氣筒哩。」

  「歐席亞,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闕洛挑高眉。

  「別詛咒我,搞不好我哪一天真的陳屍街頭。」

  「呸!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沒有。」

  「那麼你說的是真的?遇上了什麼問題?」

  闕洛在一瞬間變得正經八百的樣子讓歐席亞笑出聲,「你那麼正經,看起來好好笑。」

  「喂,歐席亞,你耍我?」

  「豈敢!」歐席亞還是笑。

  「我叫你來可不是來笑我的,快,幫我看看這一桌子的文件,不行的全替我丟到一邊,行的就替我留下來,今天晚上我非得把它們全搞定不可。」

  「今天晚上?你沒搞錯吧?」這會總是溫文儒雅的歐席亞也不禁皺起眉頭。

  闕氏不會真被這小子給弄垮了吧?看來這個可能性挺高的。

  「沒錯!別擔心,闕氏這麼大,一時半刻還倒不了,你快幫幫我。」



  台灣與美國紐約警方合力破獲人口販賣集團,救出上千名被綁架及失蹤少女……

  報紙上寫著今年以來最令國際振奮的新聞,藍綾幾乎是用沖的跑到任之介的辦公室,指著上頭首腦的照片,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任之介,這……這個……」她喘著氣,不住地撫著胸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別急,慢慢說。」任之介擔心的走上前,遞給她一杯水,替她拍背順順氣,順道提醒,「還有,不要連名帶姓叫我,我不喜歡。」

  喝了一大口水,藍綾吐了吐舌頭,笑得一臉頑皮,「好嘛,叫老公可以吧?情婦可以叫情夫老公嗎?」

  「藍綾!」

  「不要連名帶姓叫我,我也不喜歡。」

  「你真的是想氣死我?」他一把抱起她,將她放在桌上,壓根兒懶得管她手上拿著的報紙,手一抽便將它們丟在一邊。

  「喂,等一下,那報紙我要拿給你看的……唔……」她急切叫喚的唇陡地讓他吻住,密合得連空氣都跑不進去。

  「說。」一會後,他的唇稍稍離開了她。

  「說什麼?」她星眸微睜,臉色嬌艷可人。

  「你說呢?」他可不打算這樣就放過她。

  「我說……那個報紙上寫啊……」

  「不說的話,我就在這裡要了你。」任之介說著,大手已探至她的衣裙下擺,一路摸上去。

  「啊!好好好,我說、我說,你放開我啦!」藍綾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忙不迭伸手撥開他不安分的手。

  「還不說?」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夠了吧?六次喔,你也得還我六次。」說完,她伸手要將他推開,結果反而整個人被壓在一個壯碩的身軀下。

  「六次就六次,現在就還你。」說著,他情不自禁的又吻上她的唇瓣,貪婪的想把她一口吞下肚去。

  「任之介……」她被他的吻撩撥得全身滾燙。

  「叫老公。」

  「老公……」

  「做什麼?」任之介已將她的上衣扯下,吻上她早已為他挺立抖顫的酥胸。

  「啊,不要……」

  「不要什麼?」聽見她的呻吟,任之介下腹部竄起的烈火又快又猛,眸子也飽含情慾。

  「你這個大色魔!」瞧見他眼中赤裸裸的慾望,藍綾忍不住嬌羞的別開眼。

  「我親愛的情婦老婆,當人家情婦哪有這麼害羞的?來,吻我。」任之介將臉湊上前,深情的看著她。

  「誰要吻你,臭美!」她將他的臉推開。

  「當初不知道是哪一個女人老是動不動就要來吻我,我怎麼忘了,你要不要提醒、提醒我?嗯?」

  「豬八戒!」她扯掉他的領帶,在他頸項上狠狠咬了一口,紅印清清楚楚的刻他的脖子上,「再笑我,我就把你身上的血吸光!」

  「世界上有像你這樣對自己的男人凶巴巴的情婦嗎?」任之介捂著脖子悶哼。

  女人發起狠來可真是不顧一切呵!哪一天他也許真的會不小心死在她這張利得不能再利的嘴上。

  「我就是啊,獨一無二的,不然你把我拋棄算了,反正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打算愛我天長地久……」

  任之介聞言,火大的吻住她,有樣學樣的咬她一口,痛得她眼淚都掉下來。

  「該死的任之介!你欺負我!」

  「這只是小小的警告,警告你以後不准再說這樣的話。」他替她拭去頰邊的淚,頓時又後悔心疼不已。

  「你……可惡!我要毀婚!」他愈擦,她的淚掉得愈凶。

  「綾兒,你忘了我們根本沒打算要結婚?」他苦笑一聲,溫柔的將她擁在懷中,「對不起,我弄疼你了。」

  沒打算結婚就毀不了婚,看來她一點談判的籌碼都沒有,真是愈想愈不劃算。

  「我不當你的情婦了。」

  「我本來就沒當你是我的情……」任之介的話突然打住,眸子微微一沉,不明的望著她,「你什麼意思?」

  「我要……」

  「不准!」

  不准?他竟然說不准?

  「原來你真的不打算娶我?」藍綾覺得好委屈,一雙沾滿淚珠的眸子幽幽地瞅著他。

  「誰說我沒打算娶你?是你自己不嫁給我。」見到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任之介不由得放柔了聲調。

  「我說我要嫁給你啦,是你說不准的。」

  「什麼?你剛剛是要說……」

  「我要嫁你啦,我要當你真正的老婆,一輩子唯一的老婆,也是你一輩子唯一的情婦。」

  「綾兒……」任之介有點感動,也有點生氣,沒想到等了大半年,這個女人還是連他求婚的權利也要剝奪。

  「怎麼?不願意?」

  「我願意。」

  「那還不吻我。」藍綾嘟起小嘴,害羞又期待的閉上眼睛,就像公主等待她的王子來吻醒她。

  歎口氣,任之介搖著頭忍住笑,眷戀纏綿的吻住她。

  被吻得十分舒服,藍綾情不自禁的咕噥一聲,滿足的笑了,突然間,她想起什麼似的睜開眼。

  「怎麼了?」

  「那個人口販子抓到了!」她非常興奮,眼睛睜得雪亮。

  「喔。」他對這個吻還意猶未盡,於是敷衍的應一聲。

  「台灣警方真的太厲害了,竟然可以抓到這個國際人口販子,而且還救出了這麼多人,報紙上還寫啊,是有一個幕後人士幫忙,才讓台灣和紐約的警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那個人逮到,我真想見見那個人,他真的好偉大……」

  「再偉大也不會比我吻你更重要,小野貓。」任之介歎息一聲,不想再聽她叨叨唸唸,霸道的以唇封住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整件案子的經過,因為,他就是報紙上寫的那位幕後人士。

  他跟闕洛一樣不是什麼善心人士,這麼做,只是為了報藍綾被綁架偷渡受苦之仇。

  她說他偉大,就偉大吧!有時候當個偉大的人感覺也挺不錯的,不是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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