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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萍妹 發表於 2011-6-22 01:40 PM

王飛揚 -【官人莫怕】《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15 01:25 AM 編輯

【書名】:官人莫怕(原名:官人我要)

【作者】:王飛揚

【內容簡介】:

  弱肉強食,腹黑當道;

  鬼怪出行,聖母繞行。

  這是一個有仇必報的婦人一邊打擊小三一邊竭力將自己相公拖上床的故事。

  此文劇情狗血,內容淺薄,經不起推敲。文風未准,口味較重並跟隨癲狂作者本人之心境而變化無常,內心強大者亂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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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萍妹 發表於 2011-6-22 01:41 PM

第零零一回

  我用蘸了口水的指尖輕輕在紙窗上捅了個窟窿,墊起腳瞇起一隻眼往室內看,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差點讓老娘噴出兩條鼻血來……
  
  微弱的燭火映照著扔在地上的凌亂衣衫……
  
  此刻,我的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想我也閱A 片無數,居然還是被這無比刺激的現場給震撼到了。怪不得粉絲們都願意一擲千金去聽 「現場」演唱會,現場確實是相當強大的!我一邊安撫自己劇烈跳動的小心臟,一邊眼皮不眨地偷窺室內滿溢的春光。
  
  半晌,驚覺到有人拉扯自己的衣袖,這才記起隨我一同來的侍女香兒跟秀秀。
  
  香兒發育較遲緩,十四歲了,個子還沒到我肩頭。
  
  秀秀比香兒年歲大一些,發育也更迅猛些,酥胸已算得上波濤洶湧了。
  
  我清了清嗓子,壓低到最小聲吩咐道:「都杵這做甚麼,去請將軍來,就說,嗯,就說看見黑影竄進了二夫人的院子,你們擔憂二夫人安危,請將軍來瞧瞧。可懂?」
  
  香兒跟秀秀乖巧地點了點頭,相視一笑,就轉身去了。
  
  我抱著胳膊站在夜色中,估計笑得一臉欠揍。
  
  看著她們身影遠去,一秒沒耽擱又將眼睛湊上那個小窟窿,接著監察室內火熱的戰況。
  
  誰說古代女子在床上被動且無情趣了?
  
  這時堂堂二夫人已經不知羞恥為何物,也沒有了平日的囂張跋扈,只是那一臉的情動模樣,反倒讓俏臉顯得有些猙獰。
  
  難道她與秦修從也是如此這般麼?
  
  突然腦海閃過秦修從的那張俊臉,依稀之中似見到秦修從身著薄衫,斜躺在床榻之上,眼神迷離地衝我勾了勾手指頭,我立馬噴著鼻血餓狼捕食一般撲向秦修從……
  
  想到這裡,頓時老臉帶領著心肝脾肺腎一起華麗麗地熱燙了一把,居然比眼前的二人雙修還來得讓人心蕩神搖。
  
  果真還是意淫霹靂無敵啊!
  
  我從自己陰暗的內心角落處摸出那殘留著的少許良家婦女的本性,擦了一把口水,估摸著時辰也差不多了,我迅速閃到了假山黑暗處貓了起來,等待著那驚人的好戲開場。幻想到秦修從看到這一幕時的精彩表情,我興奮得跟撿到五百萬的二傻子似的。
  
  刺激,實在是太刺激了!如若不是我本性還算純良,這會兒險些要笑出聲來了。
  
  沒貓一會,果真,看到了秦修從匆匆而來的身影,衣袂飄飄,腳下生風,果真他娘的緊張這個小狐狸精。
  
  秦修從負手匆匆走在前面,兩個護衛恭敬地走在後頭,香兒跟秀秀俯首跟在最後。我大氣不敢出一個,僵直著身體扒在假山的縫隙中偷看著狐狸精屋內的動靜。
  
  秦修從剛走到狐狸精門前就已經隱約聽到些許動靜,修長的身影在門前駐足,我的心都快要蹦出嗓子眼了。
  
  只是,可是,又只是,為何他居然沒有像我想像中那樣憤怒地一腳踹飛門板,拖狗男女一頓爆揍,然後再把鼻青臉腫的狗男女雙雙送去浸豬籠呢?
  
  男人捉姦捉得如此冷靜?
  
  這是——為甚麼呢?
  
  這時,秦修從輕揮手,香兒秀秀跟侍衛極識相地遁了。
  
  這會我伸著脖子跟長頸鹿一般密切留意著秦修從的面部表情。
  
  秦修從負手立在門前,微微轉身,漆黑的眸子在朦朧的夜色中依然亮得灼人,只是為何一直看著假山的方向?
  
  我忙降下身子,擺了個拉屎蹲,難不成,被秦修從望見了?
  
  不能吧?
  
  我大著膽子又湊進那條石縫中去張望秦修從。
  
  只見他微蹙眉尖,一副幫自己的風騷婆娘跟姘頭放風的無能模樣,如若不是他生得一副少有的堂堂之相,我真要把他當成是替西門慶跟潘金蓮把門的燒餅販子武大郎了。
  
  這樣的場景實在太詭異了。
  
  難不成,秦修從是個…………?
  
  我被這驚人的推測嚇了自己一大跳!
  
  你爺爺的,原來不是他不理我,壓根是他沒能力。
  
  神哪,難道這輩子,我注定守活寡了麼?我——哭!!!!!!
  
  秦修從在門前立了半晌,終於推門入了屋。我的神經再一次繃緊。
  
  喲呵,難道說好戲要上演了?
  
  我看見秦修從進了屋居然還不忘將門關關好,難道是怕醜事外露,還是說包庇狐狸精。
  
  秦修從,我錯看你了,你的寬宏大度簡直媲美仁慈的上帝了。
  
  我貓著腰潛到了門前,聆聽室內的動靜。
  
  怪的是,屋內窸窸窣窣的動靜,卻沒一個人言語的。我大著膽子湊進門縫望了進去……
  
  只見秦修從平靜地坐在角凳上,眼神冷清地望著跪在他面前全身光裸且瑟瑟發抖的狐狸精。
  
  頓時,我倒抽一口氣!
  
  男人去鳥何處?!!!
  
  莫非,
  
  想到這裡,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差點把自個整吐了。
  
  我強忍著胃部的不適,盯著室內人的一舉一動。
  
  接下來巨狗血的一幕,讓我忍不住狠揉了把自己的眼睛。
  
  只見秦修從扶起狐狸精,低聲說了一句:
  
  「你受苦了——」
  
  說完,還撿起地上的衣衫,輕輕披在二夫人的身上,一臉的疼惜跟不捨。
  
  我呸呸呸呸!!!!!!!
  
  這簡直比在步行街上看到金城武裸跑還來得不靠譜!!!
  
  她受苦??
  
  她!受!苦?????
  
  她受苦!!!!!!!
  
  她受苦?我才苦呢?我蹲在外頭足足讓蚊子咬了二十多口,要是全都抓回來拍一拍,那至少也得拍出小半碗鮮血。
  
  他秦修從眼睛瞎了嗎?自己的女人被人騎,他居然說一句:受苦了?
  
  不是他秦修從腦子進屎了,就是狐狸精實在是該得道成仙了,居然可以將一個男人迷惑得如此不分青紅皂白,愣是將一頂斗大的綠帽子戴得這麼有滋有味的、興高采烈的!
  
  我服了!
  
  不成,這種大場面,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我可不想白忙活一場!
  
  我腦子一轉,推門進了屋。
  
  屋內的兩人神色均一滯,秦修從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將眼神飄走了,而此時滿面淚痕的二夫人,眸中含恨地直視著我,三歲小孩子也知道她對我有敵意。
  
  我看著有些尷尬的兩人,忙喘了兩口粗氣,裝成是一路小跑來的樣子,撫著胸口關切道:「妹妹,聽下人們說你院裡混進了賊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狐狸精眸中帶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想到她方纔那般□不堪的模樣,我還真不敢相信是同一個人。
  
  她狠狠地咬著下唇,一副不想跟我言語的模樣,繼而還無力地靠進了秦修從的胸膛……
  
  我——忍了!!!
  
  我厚著老臉又上前詢問道:「妹妹,莫不是受了驚嚇吧?」
  
  終於,秦修從打破了沉默,輕攬著他的愛妾,低聲道:「賊人在我方才入屋之前,就已逃走了!」
  
  我偷偷瞄著屋內的不起眼起落,疑惑地說:「是麼?這賊人動作可真夠快的,堂堂將軍府都能逃得出去?還真是不簡單呢?可惜讓他跑了,否則教導一番,說不定日後還能加以重用呢?」
  
  說話間,我繞到他們的身後,去觀察床榻上的繡被,看看可否有藏著人的可能。
  
  「我總覺得此事蹊蹺,偌大的將軍府讓一個小毛賊跑了?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將軍,我很是不放心妹妹的安危,要不,再派人來搜搜吧?你們看這繡被裡都可以藏身的?」我誠懇地說著,然後猛得一把掀開被子,可惜,狗屁都沒有。
  
  然後我又踱到那一人高的烏櫃前,猛得一拉,大聲說道:「還有這裡!」



第零零二回

  然後我又踱到那一人高的烏櫃前,猛得一拉,說道:「還有這裡!」
  
  唉,居然還是連根毛都沒見著。
  
  姦夫啊姦夫,你到底死哪裡去鳥???
  
  這間屋子雖然擺設繁多,可確實是一目瞭然,唯有這兩個地方勉強藏得住人了。
  
  我繼續繞著屋裡閒逛,一邊東瞅西望,一邊暗自留意他們二人的表情變化。
  
  我一直認為秦修從被練兵練到面部神經全都壞死了,幾乎沒甚麼表情變化,總是冷著一副臭臉子,把身邊的人都當成是兵蛋子來□。所以在他身上很難找到突破點。
  
  我把注意力全集中在狐狸精的臉上,她確實淚眼一直追隨著我的身影,片刻都沒離開過。
  
  今個真是撞了邪了,一個大活人居然平白消失了?
  
  我認栽了。撤吧!
  
  我踱回狐狸精面前,柔聲說道:「妹妹,我看時辰也不早了,你受了驚嚇,還是早些歇下吧。」
  
  秦修從也表示贊同地微微點頭,然後很輕鬆地就將身材嬌小的狐狸精打橫抱起,放在了床榻上,還不忘溫柔地拉過被子蓋在那隻狐狸精身上。眼神中的寵溺足以讓我在炎炎夏日披上大棉襖那麼傳神跟——肉麻。
  
  秦修從啊秦修從,你還想怎麼噁心我?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眼下唯有拚命唸經才能壓抑下我心頭騰騰生長的嫉火……
  
  我擠出笑容也湊上去,一起替她掖好被子,咬著後槽牙,盡量笑得委婉,溫柔地說道:「妹妹,我跟將軍明日再來探你,你好生歇著。」說完拉起秦修從,打算飄然而去。
  
  不曾想,這只騷狐狸,居然一把拽住秦修從的手腕,梨花帶淚地撒嬌道:「將軍,奴家……怕……」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我回頭一看,此時,她衣衫不整,楚楚可憐,一臉的風情萬種加歡迎來搞,任憑是心腸硬若磐石的男人此刻也無法挪開半步,當然也包括那萬人敬仰的秦將軍。
  
  秦修從絲毫沒有猶豫,就掙脫開我拉著他的手,一屁股坐回床邊,頭也未回地對我說道:「夫人,我今夜就在這兒歇下了,你也回去早些歇著吧。」
  
  我愣愣地看著他們十指相扣,默默地在心裡念了無數遍阿彌陀佛,才按壓住自己想衝上前去撕爛狐狸精那張俏臉的衝動。
  
  半晌,我冒了句:「妹妹,要不姐姐也留下來陪你?」
  
  只見狐狸精跟秦修從同時表情怪異地望著我,我尷尬地笑了笑,「我說笑的,說笑的。」說完灰溜溜地遁了。
  
  到底是哪裡不對了?本該作威作福的是我啊,怎麼反而自己落得如此下場?
  
  我簡單分析了下,不是我軍無能,而是敵軍太狡猾!這極品小三實在是不易對付,我能做戲,她比我演技更佳,如果說我是金雞百花將,那她絕對是奧斯卡小金人了。也就是說她已經可以在菜地裡種人參了,而我卻只能種些小胡蘿蔔,那相差的等級絕不是一個手指頭數得過來的。
  
  論姿色,我是沒有她生得嬌俏可人,婀娜多姿。可秦修從怎麼看也不像是認胸不認人的膚淺男子啊?
  
  難不成,她真會甚麼巫術?
  
  我可不管她是否真的會巫術,又或者她真是成了精的狐狸,我一定跟她戰鬥到底,有她一日,我吳精彩都不可能過上太平日子。
  
  這該死的天氣也跟我作對,熱得人都幾乎要背過氣去了,看著窗外樹梢好似被點了穴一般的紋絲不動,讓我更加煩悶。
  
  我倒在床上發傻,一夜無眠。
  
  清晨時分,香兒跟秀秀打來清水為我梳洗,我坐在床榻上發愣。
  
  香兒端著清水,秀秀走到我身旁攤開手掌,笑說:「夫人,您又將自個的貼身之物隨意丟棄。」
  
  香兒跟秀秀跟著我一些時日了,知我習性,私底下我們交流得隨意又融洽。沒旁人的時候,她們也偶爾會跟我沒大沒小,這反倒讓我更自在些。我絕對是人性化的管理,所以他們倆姐妹對我也很是忠心。
  
  我斜了眼她手心中那塊黑麻麻的東西,一臉的不屑,嗤道:「騙人的東西,你要是喜愛,拿去玩兒吧。」
  
  乖巧的秀秀深知我反覆無常的性子,笑著說:「那奴婢先幫夫人保管著,您要是哪日想起了,再管奴婢索回就成。」
  
  秀秀剛想塞向自己腰間,我一把搶了回來,握在手中,笑道:「那你容我再想想,是否要交你保管。」
  
  秀秀眼睛笑得彎彎得,說:「成。」
  
  我握緊手心那塊冰涼刺骨的黑色寒玉,嗔怒道:「看你笑得一臉□,八成是想婆家了吧?」
  
  秀秀的臉立馬紅得跟被蒸過了一般,驚呼道:「夫人,看您說的。」
  
  年紀稍小一些的香兒默默替我梳著頭,更是羞得不敢搭一句話。我討了點嘴上的便宜,可是心裡也還是沒爽快到哪兒去。
  
  我將黑玉第無數次地透著光亮來端詳那朦朧的淡淡紋路,打從我第一眼看到它,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彷彿內裡的紋路並不是簡單印在玉中,而是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腦海中,感覺非常之奇特。
  
  依稀耳邊又傳來那蒼老的婦人聲音:「姑娘,它跟你有緣……」
  
  …………
  
  與幾位骨灰級好友出遊的途中,由於我個人有很嚴重的神經性腸炎,由其聽不得誰提「拉肚子」三個字,可很不幸的是,被一位損友一直在我耳邊絮叨著自己頭一天大拉特拉的輝煌事跡,結果我幾乎以跳車的姿態,奔下去尋找WC。
  
  更不幸的是,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路兩側只見到密密的竹林子,一丁點建築物的影子都沒有。幾位壞心眼的損友坐在車上笑得直不起腰,而我彎著腰痛苦得面部扭曲,欲哭無淚。
  
  其中一個衰人大聲提醒我說:「吳精彩,乾脆就地解決了吧?反正也沒人。」
  
  「你們不是人啊?不過還真是沒丁點兒人味!精彩就精彩,可不可以別提著名調著姓地喊啊?」我咬著牙怒吼道。
  
  就這破名字,我的人生還能有未來麼?
  
  老爹老娘也是,居然給我取了這麼個慫名字。據說老娘沒認識老爹的時候,就給自己未來的小孩取好了倆特別猛的名字,男的叫聰明,女的叫精彩,可是她老人家找老公的時候咋就不考慮一下姓氏呢?想到這,我哭死的心都有了。不過幸好,我是獨生女,苦我一個也就算了,要不然,我還會有一個叫做吳聰明的哥哥或者弟弟,那我們就一起杯具了。
  
  是的,我也確實人如其名,人生一片慘淡。生平沒啥愛好,獨獨對美男情有獨鍾,可我的人生是個大悲劇,一直處在我愛的人名花有主,愛我的人慘不忍睹的淒涼狀態中。想我風風雨雨二十幾年,居然連個正牌帥哥的小手都沒摸過,嗚呼哀哉,可悲啊可悲……
  
  於是乎,我瘋狂地將桌面換成金城武,手機換成古天樂,屏保換成了流川楓,房間貼滿了吳尊,直到有一天,堂侄女跑過來脆生生地跟我說:姨姨,你也喜歡飛輪海啊?
  
  噗~~
  
  我吐完血之後很是心痛地將吳尊撤了下來,換成了喬治.克魯尼。
  
  當喬治.克魯尼出現在小侄女面前時,她又很傻很天真地問道:這個也也(爺爺)是誰啊?
  
  唉,轉回頭說神經性腸炎的事情,那時,直到我臉都綠了才決定走進竹林深處去灌溉小草,身後傳來一群蛇蠍女們的哄笑,我可管不了這麼多了。
  
  那日,也怪了,彷彿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牽引,我居然越走越深入,真到我完全聽不到那幫女人們的嬉笑聲後,才開始停下來解決自己的人生大事。
  
  我哼著小曲,感覺很不同。
  
  確實很不同,光這小草紮著屁屁,就從小到大頭一回感受到。
  
  現在回頭想想,那天一切都好生詭異。當我打算從林子裡走出去的時候,我居然人生第一次失去了方向感。從哪個方向走進來的,我已完全無法分辨。心中大驚,以為自己遇到了傳說中的鬼打牆。
  
  其實現在想來,之後的際遇真要比鬼打牆刺激得太多了。
  
  那天當我屁滾尿流地奔出那片林子的時候,朋友們都嚇壞了。看著我一臉驚恐,大家都停下了調笑。當我們驅車離開的時候,我無意中摸向自己的口袋,一塊硬硬的物體不知幾時安靜地躺在了那裡,當我摸出來一看,頓時,我忍不住直著嗓子慘叫了一聲,身旁的女人們,突然聽到我的大叫,也都嚇得跟著我一起喊叫起來。驅車的朋友受到驚嚇本能地一腳剎車,我手中光潔潤滑的黑色物體也跟著慣性飛了出去,在空中留下一條炫目的美麗光束。
  
  這時,朋友們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統一認為我中了邪了。最後分析得出,我可能是不小心蹲誰家祖墳上拉屎了,被陰鬼纏身也說不定。
  
  我重重地喘出粗氣,給他們講我在林子裡的奇特際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6-22 01:43 PM

第零零三回

  我重重地喘出粗氣,給他們講我在林子裡的奇特際遇……
  
  失去了方向感的我在林子裡一陣胡闖,沒料想越走越僻靜。
  
  原本寂靜的林子居然傳來了潺潺緩緩的流水之聲,好奇心促使自己往聲響處走去……
  
  我這人雖然藝不高,但是膽不小。
  
  可當我看到那黑衣纏身的老婦人坐在溪水邊衝我陰森一笑時,我的白毛汗還是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
  
  並不是她奇特的裝扮,而是驚奇她到底幾時出現在那裡的?
  
  我禮貌性地打招呼,「嗨……」剛想說話,溪邊的婦人衝我和善一笑,說道:「你……終究是來啦……」聲音蒼老至極,猶如穿越了千年的歲月飄落在我的耳邊,讓人心頭莫名一緊。
  
  我禮節性地揮了揮手,打算盡快離開這詭異的地方。
  
  誰知我剛一轉身,身後蒼老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姑娘,別急著走。我有東西要贈你。」
  
  送我禮物?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我頭也未回的繼續往前走,老婦人又說:「姑娘,你真的不看看?它與你有緣!」
  
  鬼使神差的我居然真的停了下來,我不知害怕為何物地端詳著老人的樣子,她一身黑色的長袍,看不到手也看不到腳,嘴角的笑容雖然無害,可是那面上的皺紋,千絲萬縷,縱橫交錯,著實讓人感覺那並非短短數年可以留下來的痕跡,更向是上千年積攢下來的溝壑。
  
  我反問道:「老奶奶,你家裡人呢?你是不是迷路了?」
  
  她低低地笑,顫聲道:「老身在這兒太久了,是要走了。」說著艱難地拿起身邊的枴杖,撐起了自己的身子。
  
  她站定之後,從黑袍裡伸出一隻宛如枯枝一般的手,手背向上伸到我面前示意我。
  
  我愣了愣神,居然真的像被蠱惑了一般伸出了手去。她手指一鬆,一顆帶著刺骨涼意的黑色物件滑進了我的手心中。而我本能地五指一握……
  
  天地良心,我吳精彩真不是愛貪小便宜的人。
  
  只是,那顆雞蛋大小的東西在我手心中那種滑潤沁心的感覺,那麼的似曾相識,當我握住它之後完全沒有再鬆開的想法。
  
  老人微微一笑,費力地轉過身去,組著枴杖一步一顫地往山谷深處走去。
  
  我望著她越來越遠,遠到變成了一顆幾乎要消失的小黑點,我還依然抓著那顆怪石頭呆愣在溪水旁……
  
  半晌,我猛得回過神來,我惴惴不安地將黑玉拿出來對著天空張望,原本黑色的石身在陽光的透照下,變成了晶瑩的褐色,內裡更是呈現出一些錯綜複雜的紋路,凌亂而飽滿。
  
  我凝視了一會,原本涼意刺骨的黑玉,剎那間散發出刺眼的光芒,我警覺地雙眼一閉,可那刺目的光束居然在我閉上了雙眼之後還依舊眼前一片亮白。銀亮之中赫然閃現了一張模糊的面孔,輪廓居然似曾相識。我被自己產生的幻覺嚇到,本能性地將黑玉呈拋物線狀投入了溪水中,片刻也沒耽擱地逃離了那裡。
  
  駕車的老友,一臉慘綠地撿起掉在她腳邊的黑玉,抖聲問道:「吳精彩,難道你說的就是這塊嗎?」
  
  我用力地點點頭,說道:「恐怖的是,我剛明明將這塊破東西扔水裡了,它居然跟蹤我?!」
  
  老友做出渾身發抖極害怕的樣子,將黑玉砸到我身上,說:「還你!一點都不恐怖,拉屎時撿塊破石頭,居然還編故事來誆我們?不過你演得挺像的。嘿嘿~」
  
  「我呸呸呸,出家人不打誑語,我要是騙你們,就讓我這輩子嫁醜男。」我一臉認真地發誓。
  
  朋友們相互間遞了個眼色,沉默了下來。介於我平日對男人皮相的熱愛程度,他們都知道這個誓言對我吳精彩來說簡直比那些出門讓車撞死之類來得陰狠毒辣多了。
  
  那次的旅行,行程很滿,以至於我們瘋玩到幾乎淡忘掉了這事,誰知我又遇上了更瘋狂的一切。
  
  最後安排的活動是高空蹦極,我們互相激勵說:誰要是不跳,一輩子做 愛沒有性□。
  
  我暈死!原本我是恐高的,可是為了自己日後的「性」福生活,我也只能是哆哆嗦嗦地站上了跳台。可我卻一直退到了最後一個,好友們一個個的從我眼前後仰著墜了下去,臨跳之前還都不忘記喊一句垂死宣言,當然不是打倒帝國主義也不是□萬歲。
  
  刺蝟姐:「我!要!再!瘦!兩公斤!!!!————啊————啊~~~~~~~~~」
  
  彪悍的骨頭妹,長得一臉童叟無欺的傾城容貌,誰知姣好的面容下是一顆不怎麼善良的心,臨跳前她喊道:「刺蝟姐再胖五公斤——啊………………」
  
  眾人爆笑,只有剛被解救下來的刺蝟姐在下面氣得對我們哇哇亂叫。
  
  A Cup的小白喊:我要變成D Cup——
  
  剛剛被男友拋棄的豆豆:×××變成性無能!!!(×××為她前男友的芳名。)
  
  好好的高空蹦極被我們整成了超級許願池。
  
  最後輪到我……
  
  經過才女們無厘頭地演繹之後,我居然沒先前那麼緊張了。我大義凜然地站上了跳台,擺了個英勇就義的姿態,冷眼看著給我送行的姐妹們,無比傷感地說道:「同志們,為了新中國,犧牲我一個,還有後來人。你們不用替我惋惜,俺早已將生命奉獻給了革命給了黨,俺……」
  
  「俺都要睡著了喂!」刺蝟姐打了個哈欠,無情地打斷了我。
  
  我憤慨道:「你們這群反動派,社會主文的蛀蟲……我再也不要跟你們同流合污,我要去追尋新生活了……」
  
  我咬咬牙,閉上雙眼,乾嚎一聲:
  
  「我!要!嫁!個!帥!老!公……————」
  
  喊完,我勇敢地將身體向後倒去,頓時失重的感覺襲來,一種孤獨跟無助瞬間侵襲到我的全身,猶如在冰天雪地中裸跑一般,冷得透骨。風在耳側呼呼掠過,可自己耳中卻聽不見一絲聲響……
  
  沒有盡頭的墜落感戛然而止,另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飛快地向上彈拉,一陣窒息感傳來,緊接著一股比下降時的力道更為強大的衝擊力將我狠狠地拋向了空中,沉重的氣壓充斥著我的耳膜,唯有拚命地大聲喊叫。怎麼週遭變得寂靜無比?彷彿天地之間就只剩下了我一人?
  
  上衝感陡然消失。為何我居然感覺自己好像飄浮於半空中……
  
  猛得睜開雙眼,我居然置身在了一個沒有一絲聲響一點顏色的空間裡。天哪,老娘不會是一命嗚呼,上天堂了吧?
  
  我死了?我死了!我吳精彩居然死了?
  
  我我我我還是處女呢!我還沒有跟帥哥談過戀愛呢!最重要的是我還沒去戶籍科申請改名呢!
  
  這時,滿目的白色之中飄過一顆黑色的小點,那黑亮的物體停頓在離我三五米遠的半空之中。就在我努力分辨那是何物時,它自己突然開始慢慢膨脹開來,我仔細一看,心頭大驚,那不是別的,居然是溪邊老婦交與我的破石頭。
  
  那黑玉像泡了酵母一般不停地脹大,此刻內裡的紋路已經越來越清晰地呈現在我眼前,而那紋路彷彿是瞬間被注入了生命,根根都飽含著通紅的血液在內壁行走,看著尤為滲人。陡然,黑玉的身體在白色的空間裡發出黑藍色的陰森光線,就在此刻,我身體的失重感又再度襲來,另一股陰邪的力量試圖將我整個人往黑光中吸入,周圍的暗黑逐漸開始取代先前那刺目的潔白。
  
  難不成,我壞事幹多了,要下地獄了麼?
  
  可我除了在幼兒園時強迫同桌脫褲子給我小鳥看以外,我好像沒做過什麼壞事吧?
  
  剛這麼想著,我整個人就被一股強有力的旋風捲入那無窮無盡的黑暗中……
  
  「夫人,將軍瞧您來了。」香兒突然的言語打斷了我的思緒。
  
  秦修從主動來尋我,這還是開天闢地頭一回。我有些受寵若驚,忙將鞋套在腳上,奔到銅鏡那審視了自己一番。
  
  匆忙來到外廳,只見秦修從略帶愁容地坐在那兒品茗。
  
  我雙手相交,擺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走到秦修從身側欠身道:「妾身給將軍請安。」
  
  秦修從放下茶水,雙臂交叉抱胸狀,沉聲道:「夫人不必多禮。」儘管他語氣溫和委婉,但他的肢體語言已生動地對我表示了抗拒。
  
  我不與他計較,完全看在他這副上上等的皮相上。
  
  終有一日,他勢必會身心臣服與我,所以眼下這點小風浪,我斷不會放在眼裡。
  
  秦修從眉頭輕蹙,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高大的身影踱到我的身旁,原本頗為悠然自得的我,驚覺有些許的壓迫。
  
  我將眼神飄開,作害羞狀:「將軍作何這般望著妾身……」
  
  眼神中你來我往,我彷彿有一種在跟他調情的快感。
  
  秦修從伸出手指勾起我的下頷,眼神中稍帶不屑,說道:「夫人,近些日子你好似換了個人一般?」
  
  我抬著下頷,深深望進他的眼中,苦笑道:「從將軍納妾之後,妾身確實是換了個人。」
  
  秦修從身體一滯,勾在我下頷的手指居然也僵在了半空中,我故意欺身向前,讓他的手指無意中觸碰到我頸部的肌膚,他下意識地縮回了手,故作鎮靜地負於身後,整個人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秦修從在我逼視的目光下,將眼神飄向了我身後的方向,道:「夫人,我聽下人說你昨夜派人盤查了將軍府?」
  
  一個大活人平白消失了,我能不查嘛?再者說姦夫沒了,我怎麼去證實二夫人與人通姦?所以如若他不是姦夫的話,我管他誰誰誰呢,死了活了消失了,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笑了笑,說:「將軍一大清早過來,居然就是為了這事兒?」我清了清嗓子,「沒錯,是我吩咐的,妾身很不安,老是擔憂這賊人還在將軍府,而且很有可能還在二夫人的院裡,您說這要是普通的小毛賊也就罷了,可萬一是江湖中傳言的採花大盜,那可就壞了。妹妹又生得如此貌美如花,難免賊人心生垂涎之……
  
  「得饒人處且饒人……」秦修從突然打斷我,目光有些森冷。
  
  我心中咯登一聲,面上故作鎮靜,甚至連笑容都還掛在唇角,「妾身有些不明,您是說讓我饒了那毛賊?還是……別的甚麼人?」
  
  秦修從突然彎下腰湊進我道:「夫人,你懂。」
  
  我笑著將眼神移開,卻不知該如何搭話。
  
  這時,香兒匆匆跑了進來,倒是化解了少許的尷尬,只見她邊跑邊呼喊道:「不好啦,不好啦,二夫人她,她……」
  
  我訓斥道:「急個甚麼勁,慢慢說。」
  
  香兒嚥了口口水,撫著胸口道:「二夫人她,她自縊了。」



第零零四回
  
  心頭一驚,正想詢問,秦修從卻已緊張地奔了出去。
  
  我不屑地看著秦修從的背影,不緊不慢地坐了下來,端起方才秦修從的茶水押了一小口,冷聲道:「死了沒?」
  
  香兒搖了搖頭,說:「二夫人的貼身丫頭發現得早,這會兒,大夫正在瞧呢。」
  
  「就知她是扮扮樣子,走吧,咱們也瞧瞧熱鬧去。」
  
  我磨磨蹭蹭地來到了狐狸精的院子,還不忘記前後左右,犄角旮旯都審視一番,希望姦夫最好還能出現。
  
  狐狸精的院裡今日熱鬧非凡,我快走了兩步,做出是一溜小跑過來的焦急模樣,衝進了狐狸精的內寢,關切地喊道:「妹妹,你作何如此之傻啊?」
  
  狐狸精虛弱地躺在床榻上,而秦修從則坐在床邊緊握著她的手,一臉的關切。
  
  我仔細看了一下她細嫩的頸項,果真有一條深褐色的紅印,那條血印在她白皙的皮膚上顯得異常的刺眼,任誰看了都會心中一痛。
  
  我會不會有些玩大了?
  
  原本才收住淚的二夫人,此刻看見我的到來,淚水立馬又溢了出來,楚楚可憐的模樣,的確惹人憐愛。可當我看到秦修從望著她的眼神時,我的良心又讓狗給啃了。
  
  秦修從見我到來後,立馬換成了冷冷目光,說道:「水性楊花,不守婦道,還與人私通,宣容,你說這些繆傳到底是從何而起?」
  
  這些時日,秦修從再無視我,起碼都還會喚我一聲夫人,可是此刻為了這個狐狸精,居然提著名牽著姓地直呼我全名。我看,實則他最想問的是:宣容,這繆傳就是你牽的頭吧?
  
  宣容是我的名字,從那日蹦極之後醒來,我就變成了現在的我,宣容。
  
  奇特的是,宣容同我長相相差無幾,只不過比我多了一頭烏黑如瀑布一般的長髮,早知蓄著長髮可以變得如此溫婉,我前世就真不應該頂一頭短髮招搖數年。容貌暫且不提,最最重要的是,宣容居然還有一位現成的帥老公。
  
  有那麼幾日,我慶幸老天眷顧我,居然聽到了我那天撕心裂肺喊出來的燦爛願望。
  
  可殊不知,還沒來得及摸一把我那帥老公的小手,就發現,本該屬於我的男人日日摟著另一個如花美眷喜笑顏開,最重要的是這小三還是合法的。
  
  我這才發現,自己只是一個被冷落了的黃臉婆而已。
  
  「宣容?」秦修從見我發呆,忍不住又喚了我一聲。
  
  「丫……這些個下人也太沒規矩了,我明個好生盤查盤查,妹妹,你千萬要保重身體呀。」
  
  走得最快的是什麼?那絕對醜聞!
  
  可以捧紅一個人,當然也可以毀掉一個人。
  
  在這裡,我當然只想毀掉她。
  
  一個跟我分享同一個男人的女人,甚至胸揣著隨時取代我的野心。
  
  我——豈能容她?
  
  「將軍,你讓奴家死了算了。紅瑤實在沒臉活下去了。」此時的二夫人再一次發揮了自己的高超演技。
  
  我不禁在想,她若是真想去死,該多好啊?
  
  試問哪個女人會放棄眼前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呢?堂堂將軍府二夫人,最重要的是,她還擁有眼前這個男人至高的寵愛。如若除掉我,我想她至少願意活到下下下下輩子。
  
  這麼想來,她恨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既然,我可以理解她,我也希望她亦能理解我對她做的一切。
  
  剛剛奔進來時太匆忙,這時,我才發現二夫人的內寢滿滿地跪了一地丫鬟跟小工,其中最前面跪著的是在將軍府幾乎服侍了一輩子的老管家薛海。
  
  我問道:「薛管家,這是怎麼一回事。」
  
  管家恭敬地說:「回夫人,老夫已查出是誰惡意造謠生事,破壞二夫人清譽了。」
  
  秦修從突然大吼一聲:「到底是誰如此大膽!」說完,也不知是無意還是刻意地瞥了我一眼。
  
  我頓時一陣心虛。
  
  這時一個滿身是血的丫頭被拖了進來,扔在了地上。我心裡一驚,再看那丫頭眉眼陌生,鬆了口氣,沒想卻全數落在了秦修從的眼中,我忙尷尬地望向別處。
  
  長年征戰在外的秦修從看似爽直,實則沒有兩把刷子怎麼統領得住千軍萬馬呢?說不定,我早已被他看穿了。
  
  我立馬跨步上前審問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居然如此造謠生非,膽子真不小啊?給我拖出去割了她的舌頭。」
  
  「慢著——」秦修從緩步行至我的身側,望著扒在地上的侍女,「是誰教於你如此說的?」
  
  我心頭一緊,盯著滿臉是傷的侍女。生怕這是紀紅瑤安排的無間道,反咬我一口,我真是得不償失了。
  
  望著秦修從的側首,我的心跳猶如戰鼓一般,老天保佑這個丫頭不要亂講話。
  
  就在此時,那侍女抬了抬臉,滿臉的淚跟血融在一起,看著讓人心驚。看著她嘴張合之間,似要言語。我亦緊張到了極點,大氣不敢出一個。
  
  只見那侍女正欲言語——
  
  「好了,拖出去吧。」
  
  我心頭一鬆,這才發現,原來是秦修從替我解了圍。我抬手粘了粘額頭的汗,誰知撞上了秦修從望向我的目光,一臉的深意。
  
  我並未躲閃,大著膽子直視他的目光,不畏不懼。
  
  丫頭們都誠惶誠恐地退了出去,秦修從依舊直視我的目光,我老覺得自己像是□地站在人前,又彷彿他知道我的所有秘密一般,這種感覺——不好。我福了福身,跟下人們一起溜了出去。
  
  出了小院,我這時才忍不住緊張得雙腿發軟。
  
  我有些搞不明白,如若他知道一切都是我從中作梗,為何他面上佯裝不曉,反而還替我解圍。這讓我覺得,更像是一種警告,就是說:你別得瑟,你做的我都知曉,只是這次我放過你而已。
  
  可最讓我搞不懂的是,秦修從明明看到了姦夫,又為何包庇紀紅瑤呢?
  
  還有紀紅瑤那個狐狸精,想到她頸上那條深深的淤痕,倒讓人覺得她真有些想死的意思。
  
  不想了,告一段落了,姦夫沒了,造謠的抓了,又天下太平了。
  
  第二日日落時分,清風徐徐,悶熱去了大半。
  
  我搖著蒲扇,坐在荷塘的湖亭裡品茗,發現自己已經漸漸適應了這沒空調沒冷氣、沒電視沒電腦的枯燥生活,內心甚至有一種我本就該屬於這裡的錯覺。而且我有追求有目的,那就是苦苦思索著如何將秦修從徹底壓倒並同時將小三打倒的相關事宜。
  
  當然這些眼下都急不來的,太在意反而物極必反。所以我能忍也能等。
  
  現在的季節荷花開正艷,荷塘裡美不盛收。
  
  記得有一日晚間,內心煩悶,帶著香兒跟秀秀來賞荷,誰知剛走到池邊,就發現原本日間開得正旺的一塘艷荷居然全部變成了花骨朵,那時,我才知道,荷花居然是個晨開暮閉的小精靈。
  
  艷陽雖漸漸失去了火熱向西方緩緩地沉了下去,可卻留下了半邊火紅的天際,紅光映耀著滿塘的粉荷甚為奪目。我心知這荷花又快要閉合了,貪婪地不忍多眨一下眼睛。
  
  「佳人倚窗望,不知為誰思?」
  
  我順著聲音望去,落日餘暉下,錦衣玉冠的男子手拿折扇在滿目的翠荷前衝我盈盈一笑……
  
  「決計不是您就對了。」我沒好色地回了一嘴。
  
  「小王又怎會有秦將軍那般福氣呢?」冉逸折扇一收,大喇喇地坐在了我的對面,似笑非笑的眼角總是不自覺地傾露出絲絲的笑意,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桃花目?
  
  我見他這副反客為主的模樣,忍不住擺出一副拒客的態度道:「時候不早了,孤男寡女讓人見著,終歸是不太好。」
  
  「你我之間,清白如水,又有何懼?」他不以為意地說道。
  
  「人心險惡,不得不防啊。」我看著遠處,似自言自語。
  
  冉逸突然起身上前,拿過我手中的蒲扇笑道:「嫂夫人,這只繡扇倒是頗有些趣致,贈於小王算數了。」
  
  「世子,您還嫌奴家不夠煩麼? 」我沒好氣地搶回那把薄扇。
  
  冉逸不怒反笑道:「如此小氣,要不小王拿這把金絲折扇同你交換,嫂夫人意下如何呢?」
  
  「那可使不得,如若我收了世子的隨身之物,別說是晉陽城了,估計還沒踏出將軍府,就該被您那些個鶯鶯燕燕們用口水給淹死了。」說著我起身欲離去,最近在風口浪尖上,還是不要生是非的好。
  
  只見他邪佞一笑,拿著收起的折扇在我身前一擋,堵住了我的去路。
  
  這種狗皮膏藥,我還真是惹他不起,我有些無奈地問道:「世子委實無趣,府裡的漂亮丫頭多了去了,何苦拿我這種無味婦人來尋開心呢?」
  
  冉逸縮回紙扇,有些溫怒,可面上依舊笑得一派輕鬆,「那些清粥小菜,怎及得上嫂夫人這般咄人的風韻呢?」
  
  「世子,您還嫌身邊的狂蜂浪蝶不夠多麼?」我睨了他一眼,不悅地說。
  
  冉逸面露喜色,「如若嫂夫人點頭,那些個庸脂俗粉,我一概拒之。可好?」
  
  他越說越下道,我唯有閉口不答。
  
  沒想到冉逸鄭重道:「是要好生斟酌一下。」這個粘皮糖居然以為我在考慮他剛剛的提議。
  
  我笑道:「是啊,我得好好斟酌斟酌,一百年後再來答你。」
  
  原本一句玩笑話,他卻極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好,一言為定!」
  
  我就應該想到的,這廝跟個瘋子沒兩樣。
  
  我不再言語,卻見他也未有要走的意思,乾脆起身道:「既然世子也喜愛這清靜之所,我看我還是迴避一下吧。」說完起身欲走。
  
  這回他倒是未加阻撓,反而拿起石桌上的葡萄扔一顆入口,挑眉笑道:
  
  「堂堂將軍夫人居然是一個過河拆橋的主,那些合歡散……」
  
  我忙坐回他的身側,急道:「世子,您答應過我再不提此事的,怎麼出爾反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6-22 01:44 PM

第零零五回

  冉世子睨了我一眼,不悅道:「你翻面不認人在先的!」
  
  搭上這麼個磨人精,我還真有些追悔莫及,不得已又耐著性子坐了回去,偷偷瞅了他一眼。論容姿,他並不在秦修從之下,甚至比秦修從堅毅俊朗的五官更顯柔和精緻。如若將他的五官分開來看,任何一處都可將一個美貌女子生生比下去,可湊在一起反而又一絲女氣都沒有。這是怎麼個生長法呢?很神奇!
  
  秦修從與生俱來的男人氣息能讓女人不由自主會產生深濃的依賴感,而冉逸,就好比上上等的瓷器,精美而易碎,看看也就罷了,如若動手,那隨時有可能傷心又傷身的。
  
  我望著他微微帶笑的側顏,一臉認真地問道:「世子,你可不可以讓紀紅瑤愛上您呢?」
  
  冉逸目光一滯,訓斥道:「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了吧?」
  
  我冷笑道:「我看你是怕紀紅瑤根本不會對你側目吧?」
  
  我們四目相交,用眼神較量,誰也沒讓誰。
  
  突然,冉逸嘴角一勾,「難不成連合歡散都無用?」
  
  我挫敗地垮下臉,自嘲道:「原本算計得無差,誰知姦夫在緊要關頭居然平白消失了!死無對證嘍。」我頓了頓又說,「要不再試一回?」
  
  看著冉逸一臉若有所思,我還頗有些不習慣。半晌他像是自言自語道:「秦將軍也真允你如此胡鬧。」
  
  這話聽著有點刺耳,又彷彿帶著玄機。
  
  半晌,他又恢復了本性,邪笑道:「秦將軍的城池如此難攻,又有強敵嚴守,你作何不留意一下眼前人呢?」說話間桃花目中眸光閃動,似要漾開了一般,我居然看得心中一蕩。
  
  我想日後勢必要離這種殺傷力超強的危險份子遠一些才是了,保不準哪天,我的小魂小魄都隨他飛走了。
  
  我正色道:「世子,日後這種玩笑話還是莫說為妙。」
  
  本以為他在嘴上討些便宜作罷,誰知他突然正經道:「你又怎知我說的是玩笑話呢?」
  
  這種爛人,說真的像假的,說假的又像真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可無從分辨。我尷尬地扯著笑,說道:「好,我等著世子接我去做王妃。」
  
  冉逸撲哧一笑,說道:「你真不像是往日的宣容了。」
  
  我本就不是以往的宣容了,又怎麼能像她呢?
  
  但我想,她一定是一個善良女子,否則怎會被紀紅瑤欺辱至那般淒涼。
  
  我承認自己不那麼十分的善良,可我也本著一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做人宗旨。可如若別人欺人太甚的話,我亦決計會要她好看的。其實午夜夢迴,我也偶爾會反省自己對紀紅瑤做得一切是不是有些過分跟殘忍,可是從被害型到防守型再到進攻型,都是她逼著我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要怪,就怪她自己先來招惹我吧。
  
  說到冉逸,他雖貴為齊王世子,可我在他面前卻從不忸怩作態。想來好笑,自我變成宣容以來,人生中最屈辱的時刻居然被他全程觀摩了,我還有什麼放不低呢?
  
  關於那兩個醜陋的布偶,至今我都不願去回想。雖然不願去想,可是它終究是烙在自己的心上,無論如何都揮不去的。
  
  當我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跪在秦修從跟紀紅瑤的腳邊,才懂得了屈辱兩個字的真正含義。
  
  扔在我腳邊的是兩個做工粗造的手掌般大的布偶,胸前插著密密的長針,可最明顯的是布偶身體上面清楚地分別標明了秦修從跟紀紅瑤兩人的姓名跟八字。
  
  那一刻,我突然很想笑。
  
  記憶中在哪部宮斗的小說上看過類似的場景,沒想到我居然還能親臨這麼一出狗血的劇情。不得不說人生如戲。
  
  秦修從冷冷地問我:「你……還有甚麼可說的?」
  
  我只能是抬首冷笑:「妾身……無話可說。」緊接著我就看見紀紅瑤靠在秦修從身邊哭得期期艾艾的模樣。
  
  其實那日之前,我還沒怎麼恨過她。
  
  我知道,她爹是秦老將軍的老部下,她與秦修從亦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原本水到渠成的婚事,竟然被皇帝一道聖旨擊得粉碎。秦修從戰功赫赫,皇帝一個高興就給他賜了婚,秦修從又無法抗旨,就這樣不情不願地娶了御史大人之女。原本的天作之合轉眼間變成了怨侶,她心頭的怨恨應該不會少吧?可她卻因為對秦修從的一腔深情自願做妾,這還是不得不讓人佩服的。
  
  我曾經同情過她,因為實則宣容才是他們之間的第三者。
  
  可女人的慾望很可怕,從心甘情願到現在的步步進取,那一刻,我才知道她對我恨之入骨。
  
  秦修從那次是第一次對我露出如此陰冷的眼神,現在想起亦覺得心頭發寒。
  
  秦修從有些憤怒地問道:「這……真是你做的?」
  
  我咬著下唇,半晌都無法吐出一個字,東西確實是在我的房裡頭找出來的,我還能說甚麼?
  
  將軍府上下也先入為主地把紀紅瑤當成是女主人,宣容算什麼呢?再者說,府裡上下,確實也只有我有做出這種壞事的動機跟嫌疑。
  
  「如若我說不是我做的,你會信我嗎?」我很無助,與其說無助,不如說是怕。因我不知道這個時空裡對「扎小人」的這種惡婦人會如何處置?
  
  「將夫人帶下去,關進清思院,沒我的吩咐誰都不准踏進一步。」秦修從冷冷地吩咐著。
  
  這時哭得楚楚可憐的紀紅瑤撲通一聲跪在我的身側,急切地說道:「將軍息怒,我相信姐姐只是一時糊塗,決計不會有害人之意,請將軍看在紅瑤的份上,饒過姐姐這一回吧。」
  
  漂亮,她幹得委實漂亮,還嫌老娘沒死透再補一刀!面子裡子都有了,還顯得如此寬容大度。我隱約之中彷彿都聽到了滿院奴才的一片讚賞之聲。
  
  我呆呆地看著她自編自演的好戲,突然發現這不是倫理劇,是現實發生著的,而我,居然是受害者。
  
  我笑道:「妹妹,你的大恩大德,我到下輩都會銘記在心頭的。」紀紅瑤愣了愣,半晌,也沒接上我的話。
  
  那日碰巧出現在將軍府的冉逸很有幸地觀賞了這部分精彩的劇情。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玩世不恭的冉世子正色道:「修從,你真的相信是她做的?」
  
  秦修從亦冷冷地答道:「這是臣的家務事,不敢勞煩世子。」
  
  將軍府跟齊王府交好,那是因為過世的秦老將軍跟冉逸的老爹齊王為生死摯交,所以秦修從跟冉逸也算是光屁股娃娃的交情。冉逸在將軍府亦是來去自如,說不準一個高興,幾日不回王府的日子也不是沒有。
  
  秦修從向來說話不拐彎,冉逸碰了釘子之後,雖沒再言語,卻也完全沒有了平日的嬉皮調笑。
  
  就這樣,我成功地被送進了清思院。
  
  原本以為,清思院至多就是一個關禁閉的地方,不曾想,秦修從不愧是個練兵的,在我餓了一天一夜之後,才終於明白,這不單單是被關個禁閉這麼簡單。
  
  我就不信他們能餓死我!
  
  我坐在簡陋的黑屋裡,暗暗地落淚。老娘他媽的真還沒受過這種罪!
  
  傍晚時分,面若桃花、穿著艷麗的紀紅瑤踩著盈盈碎步,以勝利者的姿態來到我面前。
  
  「姐姐,你知你錯在哪了嗎?」
  
  我虛弱地點了點頭:「當然。」
  
  紀紅瑤身姿一轉,笑道:「姐姐,我實在不知該拿你怎麼辦呢?你教教我好不?」
  
  「妹妹冰雪聰明,姐姐這種鈍人哪配妄加指點。」我自嘲地說。
  
  紀紅瑤搖了搖頭,笑道:「何苦這般作踐自己呢?將軍的心這輩子都會在我紀紅瑤身上。你注定此生孤苦。」
  
  我嘴硬道:「其實不然,我們都還沒死呢?這些話只怕妹妹說早了些。」
  
  紀紅瑤不以為然地上前撩起我耳際的散發,柔聲道:「姐姐,我就是要留著你的命,看我跟修從如何恩愛。」說完大笑著離開了清思院。
  
  而我在她走後忍不住渾身發抖,也不知是氣得,還是餓得。
  
  入夜之後,只覺頭暈眼花,彷彿隨時就一命歸西了一般。所有自己吃過的食物都排成隊地來看望我一番。
  
  我無比堅強地忍耐著,因為我知道他們不會讓我死,只是教訓我而已嘛,我能挺住的。
  
  我處在半昏迷的狀態下在想,我記得電視上說人類的極限是可以餓一個星期的,為何我才一天一夜怎麼感覺就跟要死了似的呢?
  
  原本想著睡著就不餓了,誰知壓根一點睡意都沒有,我只能是睜著眼睛開解自己,他們就快來了就快來了。
  
  沒想到的是,到了午夜時分,果真聽到門外有細微的動靜。隨之,一抹讓人意想不到的墨藍色身影閃了進來。我還沒來得及奇怪他為何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就被他手持的拖盤中那兩個大白饅頭勾去了魂魄。
  
  我雖然餓瘋了,還是矜持地問了一句:「你怎麼會來?」
  


第零零六回
  
  其實那時的我跟他還並不相熟,再者說齊王世子風流不羈,世人皆知。連平日我在府裡瞧見他,都是強壓住自己的「好色」之心,盡量躲得遠遠的。
  
  雖然聽丫鬟們提過實則宣容跟他是兒時的玩伴,可這會他出現在這裡也略感冒昧。
  
  他如平時裡一般笑得若有似無,「只怕這將軍府除了我,還真沒人敢來給你送吃的。」
  
  既然他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好忸怩的?上前一手一個頓都沒打就往口中塞去。雖然我吳精彩平時毫無氣質可言,實則在帥哥面前還是比較自律的,可此刻,我簡直連自己姓什名誰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左右開弓猛塞了兩口,頓時噎得我直翻白眼,就這樣我還捨不得將口中塞滿的食物吐出來。這時,冉逸搖了搖頭,伸出細長的手指將茶水輕推至我眼前。我放下饅頭,猛灌了兩口,才勉強找回了正常的呼吸。我想,此時,除了狼狽二字我還真找不出第二個詞來形容自己眼前的囧狀了。
  
  也可能正因為如此,從那之後,我在將軍府再也沒有躲避過他,反而在他面前,我可以想說什麼說什麼,愛做什麼做什麼,一切泰然處之。我想,自己只不過在繼續著宣容跟他的兒時友誼而已,碰巧,他又生得挺俊俏的,僅此而已。
  
  但有時,即便生得再好看,也有令人生厭的一面。
  
  就比方說此時。
  
  當我再一次讓他給我弄點合歡散時,他居然笑彎了眉眼,說道:「如若是宣容你,我決計用不上那合歡散,亦能讓你□。」
  
  我一口茶水噎在喉間,猛咳了兩聲,望著他張合的淡唇,頓時一陣莫名的燥熱,隨即拿起蒲扇猛揮了兩下,掩飾道:「世子,您若是再如此口無遮攔,宣容可真要告退了。」
  
  冉逸突然仰頭大笑道:「說不準,秦修從就是不喜你這般假正經的模樣。」
  
  別說,這個登徒子,亦說得不無道理,我不禁望著那滿塘的秀荷微微地愣神。
  
  「宣容……」只見他眉眼帶笑,表情卻有些怪異地問道:「你……莫不是要將合歡散使在秦修從身上吧?」
  
  我心中一動,就這點意圖居然生生被他瞧了去。我忙打哈欠道:「世子,奴家有些乏了,先行告退。」如若再留於此,他這張破嘴還不知冒出些甚麼樣的下流話來?雖然我是相對開放的社會新鮮人,可在這閉塞的古代,咱還得保持點將軍夫人的儀態不是?怎麼地,也不能坐在這兒跟風流世子侃黃段子不是?
  
  我匆匆回到怡心院,翻箱倒櫃地尋出了上次在紀紅瑤身上沒使完的小半包□。可一想到那日紀紅瑤的□模樣,又不免有些怯意。雖然我前世窺閱過不少風月殘片,可是真到了自個身上時,卻有些不知所措。果真還是實踐經驗大大地勝過理論知識啊,靠書本真是一丁點兒用處都沒有啊。
  
  想我前世幾乎已經到了可以被冠名為老處女的年紀了,也沒有過實踐經歷,可悲啊可悲。其實不是我吳精彩腦袋封閉,而是實在沒遇上一個能讓鄙人渾身熱浪,奮不顧身的可口小菜。可眼下不同了,萬人敬仰、皮相俱佳的秦修從擺在眼前,而且還是合法可蹂躪的,我苦再不下手,我就真是穿越穿到秀逗了。
  
  秀秀看我拿著那包□坐立不安,一臉的疑問卻也未敢言語。她跟香兒是宣容娘家陪嫁過來的丫頭,在將軍府的這些日子,因為宣容的與世無爭,不但宣容自己常年被紀紅瑤欺辱,亦連累兩個丫頭一起,都沒少被府裡的人欺負排擠。可自打我成了宣容之後,我良好上進的精神風貌也帶領著她們在府上直起了腰桿子。
  
  怎麼說,我也是堂堂御史大人的千金,紀紅瑤她爹跟宣容她爹,光說官銜就差了十萬八千里。她完全就是依仗著秦修從對他的寵愛,恃寵而驕,將宣容吃得死死的。如若換成我,唉,不提了,我不一樣被紀紅瑤栽贓擺了一道,至今亦無法抬起頭來做人。總之,這紀紅瑤害人不淺哪。不過,依我看來,她也是秋後的螞蚱,沒幾日蹦頭了。
  
  年紀稍大一些的秀秀已經家完全不似香兒那般孩子脾性,古代的女子相對早熟一些,她已經會察言觀色,偶爾揣摩我的心思了,她見我微微愣神的工夫,試探性地問道:「小姐,有些話秀秀不知當講不當講?」
  
  這麼久了,我依然有些不耐煩她們這種忸忸怩怩的說話方式,「有甚麼當講不當講的,想說就說。」
  
  「是,小姐。」秀秀突然繞到我的身後,將柔夷輕輕擱在我的肩上,輕柔地揉捏了起來。我一陣舒適,險些忘記了問她到底要同我講什麼。
  
  「小姐,力道可好?」秀秀乖巧地詢問。
  
  我閉著眼睛,愜意地輕哼了一聲。
  
  「小姐,如若秀秀惹您不高興了,您可千萬莫要惱我啊。」秀秀小心翼翼地說。
  
  我有些不耐煩地說:「今個怎麼了,拐彎抹角的。再不說,我可真惱了。」
  
  「是,小姐。」秀秀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低聲道,「眼下二夫人正受寵,無論她做甚麼出格的事兒,將軍都是會袒護住她的。所以奴婢認為,小姐必須得抓住秦將軍的心,方可能在將軍府呼風喚雨。」
  
  雖然我也明白其中道理,可是這番話從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頭嘴裡冒出來,不得不說,腹黑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我故意逗她,笑著問道:「那你可有甚麼妙計,能讓我趁早抓住將軍的心呢?」
  
  秀秀低低地笑了笑,「妙計倒是沒有。其實小姐嫁過來這麼些日子,奴婢們從未瞧見過您做出任何取悅將軍的事兒。論容貌,小姐,您並不比二夫人差,可是就偏不去討好將軍,以至於那個二夫人眼下踩在您的頭頂……」
  
  秀秀見我沉思不語,忙跪下,埋首道:「奴婢該死,惹小姐不高興了。」
  
  我笑了笑,說道:「起來吧,我沒怪罪你,你說得一點兒都沒錯。」
  
  秀秀簡單的幾句話,我倒是還真受了些啟發。原來這不是簡單地將秦修從推倒就可以的?我想我又有得忙活了。
  
  誰知,我剛想從最基礎的入手時,秀秀就給我拿出一本殘書,滿面緋紅地交於我手上之後,即刻藉故跑開了,弄得我莫名其妙的。
  
  我一邊嘟囔著她神經兮兮,一邊隨手翻了那本殘書……
  
  剛翻開第一頁,我剛喝進去的一口茶水差點噴了出來,只見那發黃的油紙上畫著一副男上女下的交合之圖。我再翻回封皮,墨藍色的封皮上赫然寫著《房中七十二術》,實在是太有愛了。
  
  有趣歸有趣,可那粗濫的畫技,實在是讓人相當無語。甚至有些圖連哪個是男哪個是女都無法分辨,這怎麼能入我這學漫畫的人的法眼呢?可就這種質量的成人讀物,還是被無聊的我磕著爪子當成《笑語七十二則》翻了整個下午。
  
  在我翻到一張男下女上的圖時,赫然想到了那日騎在姦夫身上的紀紅瑤。從她尋短見之後,我就再也沒見著過她。這都好些天了,我這個做大婆的再不去瞧瞧她,好像有些說不過去。想到這裡,我將書本一合,帶著香兒跟秀秀就去了紀紅瑤的院子。
  
  可當我看到紀紅瑤時,心頭不免一震。天哪,短短幾日裡,紀紅瑤看似跟被陰鬼纏了魂一般,眼窩深陷,兩頰消瘦,整個人虛弱得彷彿隨時會癱倒在我眼前一般。
  
  我突然間有些不忍心,可是轉念一想,我在小黑屋裡受苦挨餓的時她飄然而來的囂張氣焰,我心頭那些個不忍心又立馬化為烏有了。
  
  紀紅瑤眼神黯淡地躺在床榻上,見到是我,沒有言語,只是將臉轉向了另一邊,默默無聲地表現了對我的強烈敵意。
  
  我支開了所有人,輕輕坐在床沿。替她掖了掖被子,柔聲道:「妹妹,你還沒輸呢,怎麼就變成這副模樣了呢?」
  
  紀紅瑤微微坐起身,這時我才發現原本她那黑亮如瀑的髮絲居然一點光澤都沒有了,此時烏突突地貼在蒼白的面頰上,實則有些駭人 。只見她咬了咬牙道:「姐姐,原來我一直錯看你了,我狠不過你。」
  
  我勾起嘴角,說道:「彼此彼此。」繼而笑道,「妹妹其實你也不用太難過,怎麼著,將軍的心還在你身上,你得趕緊養好身子好好服侍將軍,然後再好生看著我怎樣搶走你的心上人。」
  
  我看著淚水在她眼眶中打轉,她卻倔強地忍住眼淚不在我面前掉落,我心頭突然閃過一絲不忍。不過我不是那種當了□還想立牌坊的人,所以我選擇不同情她。
  
  最後,我勾著紀紅瑤單薄的下頷,微笑道:「妹妹,千萬不要想再在我身上使甚麼下流手段,我總會讓你加倍償還的,就像眼下一樣。」紀紅瑤的淚,終是脫離了自己的眼眶從眼角慢慢地滴落,滑到了嘴角……
  
  回怡心院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為何自己一絲出了惡氣的暢快感受都沒有呢?真是見了鬼了。
  
  可是當我帶著香兒跟秀秀回到怡心院,看見秦修從坐在那一邊品茗一邊翻閱我的那卷殘書時,我才知道甚麼叫真正的活見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6-22 01:45 PM

第零零七回

  吳精彩啊吳精彩,你說說你哪時候看黃書不成,非得趕在秦修從難得登門的時候。看了也就看了,為何出門之前,不把那本《房中七十二術》收收好呢?
  
  在怡心院看見秦修從還真不是什麼好事情。
  
  以前甚麼情況,我不懂。可自從我醒來變成了宣容之後,秦修從只踏進過怡心院兩回。第一回就是紀紅瑤自縊那回,他為了紀紅瑤上門來審問我盤查毛賊的相關事宜。第二回,就是眼前這回了。
  
  我硬著頭皮主動忽略掉秦修從拿在手上的禁書,欠了欠身,道:「將軍怎地未讓下人能傳一聲,宣容也好準備準備。」
  
  秦修從冷著一張臉將禁書放於手邊,沉聲道:「我聽說,你去探了紅瑤?」
  
  吆呵,這將軍府的耳目眾多啊。
  
  我微微笑道:「宣容不知,這府裡的消息傳得比我的腳程還快。」聽完我的話,秦修從臉色微僵。我忙改口道:「這些日子來,是我對她關心不夠,往後,我要同妹妹好生相處,決不會再給將軍添亂了。」
  
  可是我的這些諂媚話也未能讓秦修從面露喜色,反而眉頭輕蹙,道:「關心太多,也未必就是好事。」
  
  難道他還擔心我吃了紀紅瑤不成?
  
  我強壓著心頭的不快,乖巧地應道:「是,將軍,您要是不喜宣容同妹妹太親近,那宣容不去走動就是了。」
  
  秦修從聽了我的話,眼神一滯,可能未曾想我如此配合。千秋萬代的男人不都是愛逆來順受的小女人嘛,我也巧裝一把,反正也不丟一塊肉。
  
  秦修從點了點頭,也未再言語。半晌,他捏起那本泛黃的禁書,正欲開聲。我連忙說道:「這兩日宣容收拾自娘家帶過來的物價,誰知卻搜出了這麼一本羞死人的冊子,八成是娘親在我出嫁那日塞進了我的繡被的。」說完我呈害羞狀垂下雙目,卻又偷偷瞄了一眼秦修從,在成功地捕捉到他的目光時,又隨即作羞臊狀別開了頭去。
  
  關於攻克秦修從,突然覺得難度挺大。畢竟他帶兵數年,我很擔憂自己的這些小把戲在他看來猶如兒戲一般讓他不恥。可眼下,紀紅瑤身心受創,是我一舉攻陷秦修從的大好時機,我不允自己放鬆半分。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秦修從亦表現出一副欲起身離去的模樣。
  
  我忙搶在他起身之前說道:「宣容前兩日特意為將軍挑選了一些上好的毛峰,將軍如若沒有甚麼要事,不知……」我故意留下半句話不講完,一來能化解些許唐突,二來希望稍帶表現出一個失寵女人的不自信。
  
  細水長流之後,方能水到渠成。慢工出細活,我不急於一時。
  
  原本已準備抬屁股走人的秦修從,坐在那裡沒再言語。
  
  已做好被拒打算的我,看著他坐在那裡扮深沉,一時沒有搞懂他是個什麼意圖。這時平日裡就聰明伶俐的秀秀,歡快地答道:「奴婢這就去沏茶。」我微微一愣神之後才反應了過來。
  
  也不知是想留下看我搞甚麼鬼還是真的拉不下臉離開,總之,他秦修從是真的留了下來。這麼單獨跟秦修從待在一起的情況還真是實屬罕見,我突然感覺到些許的緊張,尤其是他右手邊還放著那本《房中七十二術》。
  
  我正襟危坐,不敢側目,尤其怕望見那本禁書,平日裡舌燦如花的我,此刻卻獨獨盼著秀秀快些歸來。可是我估摸著這死丫頭她定是自作聰明地想讓我跟秦修從多待一會,所以才磨磨蹭蹭地到現在還不回來。
  
  我不自覺地向門口張望,沒想盡數落入秦修從的眼中。這時,秦修從長身立起,說道:「我還是改日再來品夫人的茶吧。」我不但沒覺得惋惜,反而覺得心頭一鬆。待當秦修從真的離去了之後,我又開始恨自己如此無能。可轉念一想,這已算是一個很好的突破了。甚好甚好,發展太快也不適合這兒的國情。
  
  儘管我想得開,可還是有人不樂意了,秀秀噘著小嘴,不悅道:「小姐啊,您怎麼讓秦將軍走了呢?」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急甚麼,機會大大的有。」說完拿起桌上那本殘書一邊看一邊嘿嘿直樂。
  
  我知道機會肯定會有的,只是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看看,天都幫我。
  
  沒幾天,齊王設宴。
  
  齊王當然就是冉逸的老爹。
  
  宴請秦修從夫婦到齊王府一聚,這種場合,秦修從是無法攜紀紅瑤出席的,再怎麼受寵,她還只不過是一個拿不上檯面的小妾,反之我這個光明正大的大老婆就天經地義地跟在了秦修從的身旁。
  
  大概日落時分,被秀秀跟香兒聯手收拾得雍容華貴的我頂著至少五公斤左右的頭飾登上了馬車。人剛坐定,就發現一身錦服的秦修從也隨後上了馬車,平靜地坐在了我的對面。我挺著老脖子撐住自己超重的頭,雖然很痛苦,可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吹起了小口哨。平日裡秦修從就已英氣咄人,今兒個略加一身容服,居然讓我不自覺地低下頭有些不敢逼視,甚至馬車噠噠噠地行了半晌,我也未能抬起頭來。我心道,許是頭飾壓得。
  
  我們尷尬著一路無語。話多必失,我識得其中道理。
  
  馬車大概行了大半個時辰,穩穩地停了下來。我正想起身,只見秦修從先我一步起身掀簾下了車,我隨後小心翼翼地彎腰正待下車時,卻發現一隻寬厚的手掌平伸到了我的眼前,待我抬頭望見欲牽我下車的人時,不禁身體一滯。
  
  秦修從伸著寬大的手掌,等著我將手放入。我突然好生緊張,可他卻一臉的平淡無常,我唯有垂著目,硬著頭皮將手擱在了他的手掌中。
  
  這時我才發現,秦修從舞刀弄槍、殺敵無數的手掌大我不是一點點,當他厚實帶繭的大手突然包裹住我微微帶汗的手掌時,我居然很無聊地身心一蕩。彷彿他不是握住我的手,而是撫摸到了我的敏感帶一般,整個人都跟著微顫。天哪,吳精彩,就算沒有男人也不能發 情發到這個地步。
  
  我深吸口氣,掩飾一下自己的胡思亂想。唉,怎麼這身衣服這麼厚實,熱得人要死。
  
  當我雙腳剛接觸地面的那一刻,秦修從立馬就放開了我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我忍不住在心裡頭罵他徦正經。
  
  這時,月已當空,抬首望去,金燦燦的三個大字《齊王府》掛在了夜色中,端端透著一種權貴之氣。
  
  「秦將軍對嫂夫人還真是體貼入微啊?」順聲尋去,冉逸立於幾名隨從之首,笑得一臉古怪。只見他身著一襲簡素的袍子,連墨色的髮絲也只是用髮帶隨意束起,雖跟他平日裡去將軍府時錦衣玉冠截然不同,卻別有一番難言的風采來。
  
  可惜啊可惜,怎麼看都是人模狗樣的,說出來的話卻總是不那麼中聽。
  
  「這要是小嫂嫂見了,該是上房揭瓦了吧?」說完負手一笑,眼神卻鎖在了我的身上,望得我渾身發毛。這廝莫不是以為我的□計劃在短短幾日裡已實施成功了吧?
  
  我埋首不語,秦修從一臉淡定地拱手客套道:「勞駕世子大駕迎候,秦某真是愧不敢當。」
  
  冉逸勾著嘴角瞥了一眼秦修從,不屑道:「秦將軍幾時也沾染了這些個世俗之氣,盡講些浮誇之詞?」
  
  秦修從仰首哈哈一笑,然後與冉逸並肩向府中走去。冉逸轉身之際,卻略帶深意地瞧了我一眼,我忙將腦袋一低,故意不去理會他投來的目光。
  
  盛夏之夜,日間的悶熱也沒散去多少,齊王特將宴席設於花園之中,賞月飲宴,也未嘗是一件美事。待我跟秦修從雙雙落座沒一會,就見到齊王攜著王妃信步而來……
  
  齊王看樣子五旬上下,普通大叔一枚,再看王妃,我頓時明白了冉逸那副臭皮囊的優秀因子是從何而來的了。
  
  王妃看起來彷彿就三十出頭的樣子,眉目含笑的模樣,同冉逸甚像。
  
  我與秦修從忙起身行禮,沒想齊王袍袖一揮,朗聲道:「自家人,切莫拘禮,本王就是不喜那一套。」王妃亦微笑著點了點頭,一臉的溫厚。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教育出冉逸這個好色胚子的模樣啊。真替她惋惜。
  
  我不自覺望向冉逸,沒曾想,他亦瞇著眼角,看向我的方向。我忙轉頭看向王妃的方向再不側首。
  
  王爺王妃在上首的宴台上依次落座,冉逸則單人獨桌地坐在我跟秦修從的對面,我與秦修從見他們坐定之後也坐了下來。
  
  這時,王妃望著我溫和地笑道:「宣容啊,自打你出嫁以來,我還是頭一回瞧見你呢。在將軍府可還習慣?修從沒欺負你吧?」
  
  看王妃對我的熟絡勁,丫頭們說的宣容同冉逸為兒時玩伴應不會有假。
  
  只不過,這王妃劈頭蓋臉就問秦修從有沒有欺負我,我倒是覺得有些突然。難道說她知道將軍府發生的那些雜事?肯定是冉逸那個碎嘴子到處在散播。
  
  我溫順地說道:「將軍府很好,修從……修從也待我很好,多謝王妃掛心。」
  
  王妃歎了口氣道:「宣容這孩子從小就乖巧懂事,可惜我們逸兒沒……」
  
  齊王此時突然使了個眼色給王妃,王妃頓時會意地嚥下了口中正欲脫口的半句話。



第零零八回

  王妃頓了頓改口說道:「修從啊,娶到宣容可是你的福氣,千萬好好待她。」
  
  秦修從臉色稍稍一滯,轉而平靜道:「修從定會好好待容兒的。」
  
  我渾身一麻,容兒?我沒聽錯吧?我突然好懷念吳精彩那個慫名字。麻歸麻,我還是為了力證我們的夫妻情深,含笑與秦修從對望了一下。
  
  「那是將軍府的家務事,哪需母親您來勞心。」冉逸忍不住開口道。我心道:你小子難道操少了嗎?
  
  王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繼而對著冉逸嗔怒道:「最讓我勞心的是你,你要是早些娶妻生子……」
  
  「母親,今日這酒同前些日子宴請六皇叔的不同啊。」冉逸突然打斷王妃,把話題轉嫁到了酒上。秦修從則在我身旁突然搖頭輕笑出聲。我不禁有些莫名,這好似是我頭一回見著秦修從發自內心的笑意。實則……還挺好看的。
  
  那天的晚宴,吃得其樂融融。秦修從與齊王更是頻頻舉杯,以至於後來席間演變成了齊王同秦修從對國家大事內憂外患的激烈研討會。我聽得無趣,獨自舉杯,居然也飲到了微醺,王妃更是提早退場歇下了。
  
  王爺同秦修從顯然還沒有盡興,居然又轉戰書房,臨走時給冉逸留下了一句話:「我同賢侄有國事相商,你帶宣容四處走走。」
  
  我望了望坐在對面的冉逸,只見他勾起嘴角笑得一臉平常起身踱到我眼前,說道:「小王不知是否有幸帶嫂夫人在王府四下走走?」
  
  我推脫道:「我有些醉了,不想隨意走動。」
  
  冉逸道:「難不成,你……怕人說閒話?」
  
  我知他存心激我,亦笑說:「我有何閒話給人家說,世子還真是多慮了。」其實我並不怕甚麼閒言碎語,只是不想節外生枝。畢竟這小王爺走到哪裡都比較扎眼,個人也認為離他越遠是越好。不過我越疏遠他,他反而越是擺出一副我過橋拆橋的模樣。
  
  我軟拒了他,他倒是沒像平日裡那般軟磨硬纏,反而笑著上下打量起我來。我忙四下望了望,說道:「你難不成怕別人沒得閒話說嗎?」
  
  他不理會我的溫怒,輕浮地說道:「嫂夫人裝扮起來還真是別有一番風韻。」
  
  我沒好氣地說:「王爺磊落過人,怎會生出你這般浪蕩的世子?」也不知是因為飲了些酒水,還是怎地?今夜同他說話的語氣更加沒有收斂,只是說完不免又有些悔意。
  
  不過他似乎也毫不在意,反問道:「本小王難道不磊落麼?」
  
  我有些口軟下來,道:「您是……另一種磊落。」心想,他畢竟還是齊王世子,雖然同宣容相熟,但是我卻也不能太過分了。
  
  冉逸仰首哈哈一笑,又道:「我倒是還真想瞧瞧有朝一日秦修從對你俯首稱臣的模樣了。」繼而語氣又一軟,「只是宣容你……此生就這般過活了嗎?」
  
  我想也沒想,說道:「不然怎地?考個科舉?中個狀元?」
  
  冉逸聽罷,低低一笑,眸光晶亮,看得我心智一亂,忙深吸了口氣來撫平自己方才驟亂的心神。我頗有些尷尬地別開臉去,一邊暗暗訓斥自己防禦能力太弱小,怎麼見到美男就神經紊亂,不受控制了呢?
  
  一番閒扯之後,夜色已濃郁,可王爺依舊沒有放人。我不停地往秦修從同王爺離開的方向張望。冉逸則坐在對面獨飲,時而古怪地說道:「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就想念你的夫君了?」
  
  冉逸平日裡就愛說些輕浮之語,所以我也沒放在心上,獨自飲著杯中酒,佯裝聽不見。冉逸亦覺無趣,也未再言語,只是粘膩的目光始終未從我身上挪開過半分,煞是煩人。煩歸煩,可一瞥見著他那俊美倜儻的翩翩模樣,我又實在是討厭不起來。唉,真是妖孽啊。
  
  我刻意將他忽略,想著自己的心思,秦修從這麼久都還沒有回來,八成要被王爺給喝高了吧?想到這裡,我心頭爬上一絲竊喜。如若,他醉到不醒人世,我就順道將他弄到怡心院,再順道將他弄上床,再……
  
  我在心底奸笑,如果是那樣,連□都省了。想到這裡,忍不住有些飄飄然,也不知是不是我喝多了些?
  
  大概又往肚子裡倒了幾杯酒的工夫,終是見到秦修從被王爺放了出來。只是我心頭有些微涼,未曾想秦修從只是略有些微醺,步履依舊很穩健。我頓時難掩失望之意。
  
  秦修從說道:「夫人,我已同王爺告辭,咱們也該回府了。」說完又同冉逸拱手道辭。
  
  我順從地點了點頭,起身欲行,可望著近在咫尺的秦修從,又有些不甘心。我站起身,腳步一陣趔趄,順勢往秦修從身上倒去……
  
  秦修從自小習武,此時,反應極快地一把將我攬入懷中,待見到我們如此親密的體態時,他表情有些漠然。而我則大著膽子地靠在秦修從的懷中,做出一副無力的模樣。秦修從身上特有的男性氣息猛然間纏繞住我,我亦像是真醉了一般渾身發軟。我順勢將臉貼到秦修從厚實的胸膛,撫著額頭,柔聲道:「將軍,妾身真是沒用,多貪了幾杯就……」
  
  這時,秦修從尚未言語,冉逸卻多口道:「嫂夫人醉了,只怕吹了風更加不妥,要不先在鄙府小住一晚?」
  
  我是聽出來了,這廝在壞我好事。早知如此,上了馬車再醉該多好?
  
  我靠在秦修從的懷中捕捉到了冉逸的目光之後瞇著雙目,迷離地噴射著怒意,用看人渣一般的表情注視他。
  
  冉逸先是木然地望著我,繼而微微勾起嘴角,笑得不動聲色。
  
  我唯有戀戀不捨地將自己的身體推離秦修從的胸膛,仰首細語道:「將軍,宣容方才只是起身得急了些,這會兒好些了。」
  
  秦修從點了點頭,說:「好,那回府吧。」我垂首「嗯」了一聲,順從地退到秦修從的身後。
  
  冉逸道:「既然嫂夫人無礙,那小王也就不強加挽留了。」他反頭望了我一眼,如蜻蜓點水一般,笑得無風無浪,我亦微微一笑,怒得無風無浪。
  
  齊王府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將我們送至了王府門前。冉逸拱手與秦修從道別,秦修從拱手回禮,我亦對冉逸微微欠身,冉逸笑而不語。
  
  待我走到馬車前的時候,頓了頓。這要是我吳精彩,半瓶洋酒下去依舊還可談笑風生,來去如風。可眼下咱是宣容了,一個柔弱的古代女子啊!
  
  我輕抵額頭,盡量顯現出一些柔弱,硬著頭皮往馬車上爬。我剛將手搭上門邊,誰知一股力量襲來,我的雙腳直接就離開了地面,當從驚訝中反應過來時,我已被秦修從打橫抱起放入了車廂之裡。雖然這是我費心要取得的效果,可是真的發生時,我居然有些緊張訝然,緊接又被竊喜佔據。
  
  我假裝小聲驚呼了一聲,作羞怯狀不去望秦修從。
  
  秦修從將我放入車內繼而平靜地轉過身去跟冉逸低聲客套。就在車簾即將合上的那一瞬間,與冉逸目光相撞,我嘴角一彎,快樂得相當表面化。冉逸眼角一瞇,卻瞧不出喜怒。
  
  秦修從跨上了馬車,坐在我的對面閉上養神。而我卻苦苦冥思自己眼下該做些甚麼?誰知馬車剛動了沒一會,我胃裡就開始了波濤翻滾,酒這玩意兒,我倒是經常喝,中的洋的,不中不洋的,雖稱不上是海量,但至少也算是有量之人。怎麼今兒個老娘這麼想吐呢?
  
  想來可能跟這交通工具有關,我又強忍了一會兒,卻還是無法控制自己不停地打酒嗝。
  
  又堅持了一陣,秦修從突然開口說道:「不妥嗎?」
  
  我撫著胸口,緊咬著下唇點了點頭。秦修從目光冷凜地看了我半晌,默默地移了過來,挨在我身側坐下,我心頭又一喜,萬里長征這第一步總算是邁了出去。
  
  做夢都想搞到手的男人此刻貼我如此之近,我再不揩點油,那真是對不起我吳精彩八輩祖宗了。這麼想著,我試探性地將腦袋輕柔地靠向他的肩頭,咦?沒有動靜?我竊喜著又嘗試著貼得近一些,還是沒動靜,好,接著我大膽地放鬆自己完全靠在了他的身上。
  
  心頭剛剛一美,吐意又來了,我忙掐住自己的虎口,試圖用疼痛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老娘好不容易才摸到了一點美男的邊,如果這時候吐了,也實在是太煞風景了吧?我不能吐,一定不能吐。
  
  接下來,我是否應該裝暈迷,然後在暈迷之中對盤中小菜上下其手呢?
  
  這麼想著,我的淫爪就已伸向了他的腰間輕輕圍繞住,他身體雖然一滯,卻也還是沒有動彈,我亦不敢再動彈半分,可我這心裡就已跟那上躥下跳的松鼠一般在林間撒歡。
  
  今天這晚宴安排得甚好,齊王還真是體恤民情啊。
  
  太快了,幸福來得也太突然,我興奮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怎樣將他帶回怡心院?再怎樣成功地將他撲倒在床?我——還得要好好斟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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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萍妹 發表於 2011-6-22 01:46 PM

第零零九回

  也不知是這美酒上頭,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總之這會我抱著如此秀色可餐的「佳人」,整個人飄飄然……
  
  馬車在夜色中匆匆而行,其實每一下微小的震動都會讓我的胃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可我依舊強忍著不適,如狗皮膏藥一般貼在秦修從的身上。
  
  奇跡般的堅持了大半時辰之後,馬車終是停穩在了將軍府的大門前。我依舊微閉著雙目,唯有等著秦修從將我抱下馬車,才有機會將他弄到怡心院。可沒想到秦修從反而將我環在他腰間的手臂輕輕推開,我頓時心中一涼。這時,聽得秦修從低聲道:「到了。」
  
  我依然閉著眼睛裝死。
  
  秦修從輕歎了一聲,將我扶靠至車廂上,自行先下了馬車,我依舊不動聲色。果然秦修從下了馬車之後又反身將我抱出了車廂,心頭一喜,手臂立馬極其自然地掛在了秦修從的頸上,面頰同時也不甘落後地貼上了秦修從的胸膛。
  
  這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在我吳精彩攻陷美男的征途中,稍微畫上了光鮮燦爛的一小筆。當然了,離勝利仍很遙遠,所以我低調。
  
  由於閉著雙眼,我無法看清門前的動靜,感覺上去應是有幾個家丁已等候多時了。
  
  這時聽到薛管家的聲音傳來:「夫人,這是……」
  
  秦修從冷然的聲音自我頭頂飄出,「貪了幾杯而已。」說話間,已抱著我向府中行走。聽秦修從的語氣,心情好像還不算差,我稍稍鬆了口氣。
  
  悄然動了動眼皮,微瞇出一條縫,發現這是回怡心院的方向,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就被接下來該如何處理給難住了。
  
  沒一會就聽到秀秀跟香兒的聲音傳來:「啊,夫人這是……」我不敢睜開雙眼,任由秦修從將我抱入了內寢,聽腳步聲,家丁們應沒有踏入怡心院。這會兒,我估摸著應該只有香兒跟秀秀跟隨在秦修從的身後。
  
  兩個臭丫頭,趕快給我閃人哪。
  
  沒想到,這時聽到秀秀的聲音傳來,說:「將軍,秀秀這就去打些熱水來給夫人敷面。」緊接著就聽到急促漸遠的腳步聲,我還沒來得及歡喜呢,又聽那腳步聲驟停。秀秀的聲音再次傳來:「香兒,你還傻站著做甚麼,快些隨我去。」緊接著就聽著兩人前後腳地急跑了出去。
  
  這個小人精啊,我真沒白疼她。
  
  這時,秦修從已將我放至了床榻上,剛想直起腰身,卻發現我的兩條胳膊正勾著自己的脖子,正欲抬手取下我交纏在他頸上的手臂,未曾想我卻又緊了緊。
  
  他彎著後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氣氛頗有些尷尬。可我管不著,今兒個可讓我逮著你了,看你還能跑哪去?
  
  秦修從終是開聲道:「宣容,你這是做甚麼?」語氣頗有些森冷,多半已知我扮醉的了。因為秦修從心平氣和的時候都還會喚我一聲夫人,可如果是質問加氣惱的時候,總是直呼我的名字。
  
  既然他已知道了,我也不稀得做戲了。
  
  我微微抬目,楚楚可憐地說道:「將軍,奴家只是有些怕……」
  
  MD,更想吐了,我怎麼像是被紀紅瑤上身了一般,講這些我自己聽著頭皮都發麻的話呢?狐狸精果然是要經過修煉才能非常人所不能,自歎不如啊自歎不如……
  
  可當我想到那次,紀紅瑤也是一句「奴家怕」,秦修從立馬就將身心都留下交與她了,我也就覺得不那麼肉麻得要命了。最重要是結果,不是麼?
  
  接著我又下了血本一般地抽抽搭搭地說:「您就這麼狠心讓宣容如此孤獨終老麼?」
  
  秦修從輕蹙眉間,沉默不語。我鬆開纏在他頸間的手臂,望進他眸光中,柔聲問道:「將軍為何從不理會宣容,莫非您真要待到我年華逝去,依舊佯裝不見麼?將軍,您看這院中的迎春花都已寥落多少回了,宣容真的受夠了這讓人心肝枯竭的等待。」說話間,我將雙手放在他胸前,仰首懇求道:「將軍,你就好生瞧瞧我,成嗎?」
  
  天哪,我絕對快要吐了,不知是喝多了,還是實在太肉麻。
  
  只見秦修從坐在床邊眉頭皺得更深,慍聲道:「你醉了。」
  
  他娘的,軟硬不吃。
  
  眼下這種狀況,我還真有些焦躁,自己的老婆這樣淚水連連地乞求他,他居然還是一副風雲不動的模樣。秦修從的心真是TNND石頭做的嗎?
  
  我有些搞不懂,到底是紀紅瑤的手段高明,還是說,他和宣容之間有甚麼外人不明的芥蒂,才導致眼下這般不溫不火,不進不退的彆扭模樣。
  
  心念一動,趁勝追擊,我坐起身攀上他的頸項,將雙唇送上,死馬當活馬醫,今兒個就算他是個柳下惠,我也得將他試出來。
  
  在幾乎快觸碰上他的雙唇時,我突然停了下來,幽怨地低聲說道:「將軍,奴家哪裡不好?」
  
  秦修從雙唇近在咫尺,呼吸有一些急切,伴著淡淡的酒氣噴灑在我的唇角。原來男人也可以這般誘惑的,我拼了老命才壓抑下自己狠狠親上去的衝動。我知這事急不來,即使我現在將他撲倒,他也成功就範,可那將變成是一場衝動的遊戲而已,真真是太不好玩了。感覺到他劇烈起伏的胸膛,天知道,也許他現在更想我撲過去狠狠蹂躪他一番也不一定呢?
  
  可我偏不!
  
  我存心將雙唇離他如此之近卻不再做進一步的動作,只是用哀怨的眼神看進他的雙眸之中,我敢保證,不消多大工夫,他定會冰山融化,變成奔騰大海般波濤洶湧。我等得起……
  
  週遭彷彿靜止了一般,唯有他重重的呼吸搔得我渾身難耐,呼吸亦有些紊亂。
  
  突然,秦修從一把將我從他身上推開,我的後背重重地撞在了雕花床頭,疼得我險些背過氣去。最緊要的是剛剛五臟六腑經過這麼一晃動,先前被自己苦苦壓抑下去的那想吐的感覺又回來了。
  
  我強忍著胃部的不適,呼吸急促地望著秦修從,他的臉色亦不怎麼好看,眼神散著薄怒直直地看了我半晌,我稍稍有些心虛地不敢直視他,一邊在想,我是不是玩得過頭,又激進了些?
  
  我正這麼胡思亂想著,秦修從突然欺身上前,提起我的胳膊微微用力,我手臂一麻,被迫撲向他去,當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時,雙唇就已被他的薄唇覆上……
  
  我微微一愣神,用盡蠻力一把將他推開,伸出腦袋扒在床邊大吐特吐了起來……
  
  如果有人問我此刻的心情,我只說三個字:我!想!死!
  
  那夜,待秀秀跟香兒將我收拾安妥之後,已經是雞鳴時分。我心如死灰地躺在床上想,這也實在太囧了,我連秦修從是甜是鹹還沒嘗出來呢?這個吻甚至短暫到我都不知有沒有碰上他的唇。我發瘋般地捶了幾下床,早不吐晚不吐,反而在秦修從主動就範的時候——吐了。早知如此,蹲在馬車上吐了得了。
  
  啊!!!真是氣死人了。
  
  當我稀里糊塗睡了過去之後,我做了一個夢,夢見紀紅瑤挽著秦修從的胳膊站我面前,兩人一唱一和地嘲笑著我的無能,我羞臊得無處藏身。驚醒過來時,居然已是日落時分。
  
  我推著推自己疼得快要炸開的腦袋,在想,這古代的酒入口甚是香甜,原來後返勁如此驚人。我頭一回飲這酒水,未曾想將自己生生給喝多了。
  
  頭一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我還真希望是自己喝多了產生的幻覺。我這人臉皮雖不算薄,可卻也不敢輕易去回想那丟人的場面。
  
  秀秀見我醒了過來,忙奔了過來,說:「小姐,你可醒了。奴婢這還是頭一回見你飲酒,嚇壞我們啦。」
  
  我接過秀秀手中的茶水,說道:「秀秀香兒,你們快些將這房裡的東西給我換了去,一點味兒都別給我留下。」我撫著胸口,想到昨天的酒氣,忍不住又一陣反胃。
  
  香兒跟秀秀對視了一眼道:「小姐,您歇息的工夫,我們都已經全部都撤下去了。」
  
  我皺了皺眉,說道:「怎麼還能聞到些酒氣呢?唉,罷了,你們給我更衣,我出去走走就是。」
  
  她們服侍我更完衣,簡單用了點晚膳之後,我搖著蒲扇獨自往荷塘晃去……
  
  其實這偌大的將軍府,我最喜愛的就是這片荷塘了。據說,這片荷塘是秦老將軍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建造的,也就是秦修從的母親。當年秦修從的娘親,風華絕代,舉世無雙,只不過可惜的是秦修從出世時難產,可憐的女人連看都沒看上一眼自己的親骨肉,就永遠的閉上了雙眼。痛失愛妻,秦老將軍許多年都無法釋懷,長年抑鬱寡歡,一生再未娶妻,真到最後病重垂危依然喃喃念著自己愛妻的姓名。
  
  宋荷,是秦修從母親的名字,這一塘的翠荷也是秦老將軍一生的寶貝,他在世之時,亦是每日都在這荷塘獨坐懷念自己的亡妻。
  
  秦修從該不會是跟他爹一樣的情癡吧?如若他那般鍾情於紀紅瑤,我看自己也真該退場落幕了!
  
  我剛在湖亭中坐下,就望見匆匆而來的薛管家,我詢問道:「薛管家,作何如此匆忙?」
  
  薛管家恭敬道:「回夫人,冉世子過府來了,老夫急著備晚膳。」
  
  我皺了皺眉,心道:這個掃把星又做甚麼來了?



第零一十回

  我不解道:「薛管家,備晚膳怎會往這個方向?」
  
  薛管家低頭道:「回夫人,將軍同世子今兒個要在這湖亭用膳。」這時我往遠處一看,已有好幾個下人手拖食盤向我的方向走來。
  
  我蹭得起身,說道:「丫,在這兒?」我連忙向湖亭外行走,真是出門不利。雖然並未想躲著秦修從,可也不想馬上就見到他。畢竟我在半日之前剛吐了他一身,怎麼地也得大家稍稍淡忘了一些再見面,比較不會那麼尷尬。
  
  為了避免與秦修從相遇,我提著裙角,飛快地往怡心院的方向走去……
  
  只聽得薛海在我身後急道:「夫人,您的……」我自顧自地往前走,壓根也沒聽清他說些什麼?我也不想耽擱時間回頭去理會他。直到走出了後花園,才微微鬆了口氣。
  
  快到怡心院方才鬆開自己拖沓的裙身,可看著自己空空兩手,總覺得缺點甚麼?赫然想起我離開時薛海在我身後說的那句我沒聽清的話語,原來是在提醒我,將蒲扇拉在了後花園。這要是讓秦修從同冉逸見著我的香扇,不更讓他們知道我刻意在躲他們,我忙折身往後花園走去。
  
  為防止冉逸同秦修從已經到了,我並未直接闖進後花園,而是悄悄在花園的矮牆之外偷偷張望。
  
  喲,真是好險,幸好沒闖進去,果然他們二人已經到了。
  
  湖亭中,冉逸身著白色壓銀邊的長衫,手中依舊端著他那把金絲折扇,一副風流才子的飄逸模樣。而秦修從則一身黑衣裹身,平平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氣。偶有微風佛過,一白一黑衣袂微擺,荷葉亦輕顫起舞,我竟然有些看傻了。只是,二人不知正說著些甚麼,都微微蹙著眉頭。
  
  這一冷一熱,一剛一柔,更是看得我這心,一上一下,撲騰個不停,殺傷力實在是太強了。
  
  我呆呆看了半晌才憶起此行的目的,再定晴一看,冉逸已將我的香扇拿與手中把玩開來,眼中卻少了平日的調笑之色。
  
  「他……如何能……」一陣清風拂過,忽聞得冉逸的聲音微弱地傳進了我的耳朵。他?他是誰?難道在說我麼?我忙貼近些牆壁,縮著脖子仔細聆聽。
  
  可惜的是,這風也不知亂七八糟地想往哪刮,他們的談話斷斷續續地傳過來,毫無中心內容,急得我胸中一陣煩躁。
  
  秦修從:……你……(整句聽不清楚)
  
  冉逸:……不信你……(前面後面都沒聽清)
  
  秦修從:……起誓(就聽到兩個字)
  
  冉逸:你答應過我不碰……女人的。
  
  我抓心撓肝地拼湊著他們的言語,真到冉逸那最後一句才稍稍聽得清些,我頓時如遭雷擊。
  
  不碰女人?他……他們?
  
  原來?天哪,怎麼會?他們怎麼會?
  
  我的老天爺啊!您是在玩我了吧?
  
  我肯定自己酒還沒有醒,一定沒醒。我得回去補個覺,好好想一想,幻覺幻覺,全是幻覺,甚麼都沒聽見,甚麼都沒看見。
  
  我如同遊魂野鬼一般蕩回了怡心院。做夢也不能想到的場面,他們?居然?我的天哪,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我雖不排斥同性之愛,可那其中一個卻是我正兒八經的老公呀?如若他彎了,我此生真就玩完了。冉逸,我更是做夢也不會將他與斷袖之癖聯想到一塊去。明明一個風流輕浮,一個貪戀紀紅瑤,怎麼會?他們怎麼會?
  
  對啊,想到紀紅瑤,我反倒是可能理解那日秦修從故意包庇姦夫的行為了。講不定連紀紅瑤也是幌子,壓根用來掩飾他跟冉逸的……的……的那種事情。
  
  我吳精彩跟帥哥美男真是天生相剋,這一世好不容易讓我逮著了,偏偏最出眾的二位爺攜手一起玻璃了。我要找誰說理去?
  
  現在回想起冉逸總是從中阻撓我與秦修從的好事,原來他並不單單是因為閒散無聊,而是壓根不想別的女人染指秦修從。可如若事實是這樣的話,他又為何在我被關禁閉的那夜給我送吃的?他假意對我示好,到底又是安得甚麼心呢?難不成,他為了騙我去對付紀紅瑤?
  
  想來,真正的宣容備受冷落卻在怡心院不怒不爭,難道,她實則是知道秦修從同冉逸的那一種非一般友誼的,畢竟他同冉逸相熟。原來他們是「好姐妹」?
  
  可昨夜我明明感受到秦修從目光中有燃燒著火花,這也就表明著他對女人還是有興趣有衝動的,只是我太不爭氣而已,否則昨個夜裡就可以讓他現出原形。
  
  難道說,秦修從的性取向已經扭轉回來了,而眼下,只是冉逸一味地在逼秦修從正視自己的承諾。如果是這樣,我好像還有些希望吧?
  
  MD,就算我想信金城武在我眼前裸跑,也不敢相信,冉逸居然變成了我的情敵。
  
  複雜,實在是太複雜了。如若這是個耽美故事,我就是那試圖掰直彎男的不折不扣JP女了。善良如我倒是想成全他們了,可是,這個世界,我又不能單獨申請離婚,另去尋找自己的幸福。所以,我吳精彩唯有繼續戰鬥,戰鬥,再戰鬥。
  
  可是我明顯感覺到自己士氣低迷,原先一個美女紀紅瑤已經挺頭疼的了,現在又多一個美男冉逸,而且還手捏著我些許的把柄,吳精彩啊,你怎麼能蠢到差點跟某人推心置腹呢?果然「美人」都心如蛇蠍啊,任何一個都信不過!
  
  我在怡心院胡思亂想了一整夜,眼睜睜地看著窗外微明,東方泛白。
  
  第二日,我匆匆來到紀紅瑤的院裡,心中忐忑萬分,還真有些怕紀紅瑤拿掃把將我趕出去。再者說,秦修從已經嚴格勒令我不許跟紀紅瑤走動了,我看我還是速戰速決,快些離去較好。
  
  當我看到紀紅瑤時,她正在案前寫字,只見她微微俯首,頸後一片雪白的肌膚甚是是耀眼,如若她不是我情敵的話,我真覺得她是一個大美女。肌白勝雪,面若桃花,無意之中又總是透出一種柔弱的小女人姿態,連我這個做女人的都移不開目光。
  
  今日的她已經明顯比我上次見到時狀態好很多了,她身穿一件淡粉的素紗,亦讓有些蒼白的面色稍顯紅潤了一些。只是見到我時的表情依然不悅,她無視著我仍舊揮著筆,沒有搭理我的意思。
  
  我笑呵呵地上前,伸腦袋湊過去看著她落筆,說道:「妹妹不僅聰慧過人,還寫著一手好字啊。」我厚著臉皮與她攀談。
  
  她身體微微一側,命丫頭將她剛寫完的字收了去,我一怔,面上笑意未減,有何了不起的?不就幾個破字嘛,想當年我還被老爹送到少年宮學過一陣子書法呢,只是效果不理想而已。
  
  我笑道:「妹妹,莫不是還記恨姐姐吧?」
  
  紀紅瑤輕哼了一聲卻未言語,默認了,還恨著。
  
  我道:「其實算起來,如若不是你先陷害我,我又怎會如此狠心對待妹妹呢?」紀紅瑤聽完我的話,身體一滯,依舊沒有理我。
  
  我有些無趣,又說道:「妹妹,這些天我想了我們之間這些過往,實則算起來,也不知是誰對誰錯,也許是我過分了一些,可你也要替姐姐想一想啊。」
  
  紀紅瑤突然冷笑一聲:「你到底想說甚麼?」
  
  我無視她一臉不屑的表情,認真道:「再這樣鬥下去,與你與我都無任何好處,我想過了,與其同你這樣老死不相往來,還不如我們一起好好伺候將軍,你看可好?」
  
  紀紅瑤認真地審視著我,彷彿看怪獸一樣的不可思議。半晌,睨著我道:「既然姐姐都可以釋懷,紅瑤又有何放不開的呢?」話畢,紀紅瑤笑得有些陰森。
  
  傻瓜才會相信我們能夠和平共處。這裡,我先自己騙自己一下吧。我必須盡快收拾戰場,因為比紀紅瑤更可怕的勁敵已經強勢壓進了,我不能坐以待斃。
  
  我淒苦地說道:「妹妹,姐姐以前很傻很天真。你同將軍並不是一朝一夕的感情,將軍的整個身心都擺在你的身上,豈是我想搶就搶得了的。我現在才真正想明之中的道理。姐姐……只是好生羨慕你。」
  
  此時,紀紅瑤看我的目光更加冷了,只是緊鎖的眉頭卻一點點地鬆了下來。
  
  我上前輕握住紀紅瑤的雙手,柔聲道:「將軍同我說了,他此生就只為你鍾情,心中再擺不下第二個女人了。」我垂下雙目,無限哀憐地說,「我……認命了。」
  
  紀紅瑤的雙手陡然反握住我,急道:「將軍真是如此說的。」紀紅瑤眼中燃燒著異樣的神采,剎那間脫胎換骨了一般。
  
  我輕輕點了點頭,紀紅瑤渾身一輕,嘴角亦不自覺得掛上了淺笑,彷彿飽受澇水的小苗,陽光突現,正快樂地搖曳身姿。
  
  從那以後,紀紅瑤已勉強同我和平共處了。當然了,她又恢復了以往那般高高在上的模樣,因為胸揣著秦修從的愛戀,她猶如注入了新鮮血液,鮮活快樂。只是依舊不將我擺在眼中,因我在她眼中只不過是一個得不到愛的可憐蟲,最重要的是,她還不可憐我。
  
  這一切讓我省了不少心。
  
  這一陣子,我亦低調地在怡心院養著,大門不出二門不入。從那夜我無比主動地挑逗之後,就故意躲著秦修從,我當這是簡易脫水版的欲擒故縱。
  
  我人雖在怡心院宅著,可我並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我讓香兒跟秀秀密切留意著將軍府的一切事宜,最緊要的就是冉逸何時出現?可令我失望的是,那日湖亭之後,他們兩個好似真的鬧上小彆扭了一樣。平時裡冉逸一個月至少有二十個日子都會在將軍府渡過,眼下我掐指一算,足足過了十多天了,他依舊未踏進過將軍府一步。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就這麼晃晃悠悠地又過了幾日,終於讓我把冉逸給盼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6-22 02:49 PM

第一十一回

  我冒著淋漓細雨,在冉逸離開將軍府的必經之路上安排著與之偶遇的場景。
  
  當等待半晌的我,終於望見他緩步向我走來時,我居然緊張得手心冒汗。多日未見的冉逸與往日無異,只是獨來獨往的他,今日卻多了個隨從跟在身側為他撐著油紙傘。
  
  飄飄細雨中,傘下的男子微微頷首,明眸一笑:「嫂夫人作何如此匆忙?怎麼連個下人都未隨著?」說話間從隨從手中接過油紙傘,緩緩舉過我的頭頂,擋住了我眼前的風雨飄搖。
  
  我心沒來由的一暖,險些忘記自己候他的目的了。
  
  我尷尬一笑,仰首道:「世子有些日子沒過府了?」我明知顧問。
  
  冉逸點了點頭,說:「秦將軍為國之重臣,豈能陪著我這種閒散王爺日日玩樂呢?」
  
  我又閒扯道:「王爺與王妃可好?」
  
  冉逸道:「好的很,只是那夜飲多了幾杯未能相送,有些過意不去,特讓小王代個話呢。」
  
  「這是哪裡的話,宣容還真是擔當不起。」我這麼應和著,也不知是因我撞破了他們之間的秘密,還是說冉逸今兒個卻有不同,總覺得他今日一派正經的模樣,倒是讓我拘束得很。
  
  半晌,他居然沒有接我的話,我亦頓覺尷尬,原本要說的話卻早忘到了九霄雲外。我欠了欠身,說道:「宣容不耽誤世子回府了,慢行……」今日氣氛不對,我還是先閃了算了。
  
  我看到冉逸握著傘柄的手指微微用力,繼而看了看傘外的細雨,平靜道:「那小王送嫂夫人一程吧。」
  
  我剛想推拒,誰知他已撐傘率先轉過了身,那隨從亦垂首留在了原地。我深吸了口氣忙跟上了他的腳步。
  
  並肩緩步走著青石小道上,細雨綿綿,我想著心事,有些忐忑不安,時不時轉首偷偷望他,他亦面色不動地望向前方,一派漠然,我想了想大膽道:「世子今日有所不同呀?」我竭力保持平日裡同他玩笑的語氣輕鬆地說。
  
  他微微側首,望向我笑道:「我看是宣容你心境不同吧,瞧別人自然能瞧出不同來了。」聽完這句話,好像之前的冉逸已經回來了六七分了。
  
  「此話怎講?」我佯裝不解道。
  
  冉逸微笑不語。
  
  我又說道:「宣容是心境大不同了,看開了,隨心了,眼下這般……也挺好的。」
  
  冉逸腳步驟停,反身望向我道:「此話怎講?」
  
  我自嘲地輕笑出聲,避開他的視線望向別處,說道:「修從說他心中此生再容不下第二個人了,我……亦就是那第二個人。」我歎了口氣,垂下了雙目。
  
  冉逸微微蹙眉,狀似不解我的話語。我又道:「修從說他心裡只有紀紅瑤,此生,我就唯有是靠邊站了。」
  
  老天爺可千萬別打雷啊,容易誤傷我這個杜撰瞎話、挑撥離間的女人。
  
  只是冉逸並沒有我想像中那般備受打擊,反而眉頭漸鬆。我大感無趣,甚是沒勁。
  
  原本想得是,與其讓冉逸看我跟紀紅瑤的好戲,不如我退居幕後,默默坐在台下品著茶、翹著腳看別人廝殺,那來得痛快過癮。沒想到的是,冉逸居然一臉的無所謂,這腹黑,算是極品了吧?居然能將澎湃的內心掩飾得如此之密。
  
  這時,冉逸突然雙眼一瞇,射出異樣的光芒,問道:「這……是秦修從親口說與你聽的?」
  
  我眉峰一挑,「當然。」別打雷,閃電更不行。
  
  我心念微動,好像有轉機了。
  
  這時,冉逸一手撐傘,突然將另一隻手擔在我肩上,問道:「那宣容你會如何做?」平日裡雖然同冉逸偶爾調笑,可是任何肢體上的接觸都從未有過。而此刻,他手掌中的熾熱彷彿直接穿透了我微濕的衣衫,隨時要燙傷了我的肌膚一般。
  
  我望向他不帶絲毫笑意的雙眸,有些怯意地喃喃說道:「我是他的妻子,不管他如何,我亦會守他一輩子。」
  
  他聽完我的話,抬起了放在我肩頭的手,實則更像是無力地垂落,頓時我肩上一涼,心頭也跟著一空,卻搞不懂自己所欲何為。
  
  他立直身體,微瞇雙目,小聲地重複道:「守他一輩子,守他一輩子……」
  
  傷害紀紅瑤時我內心沒一點兒掙扎,為何眼下只是稍微騙他一騙,我這心裡就跟淌血了一般,隱隱地疼,真他娘的見鬼了。
  
  快!誰喚隻狗來,把我的良心給吃了,我謝謝他了嘿。
  
  那日之後,冉逸來府上的日子稍稍勤了些,甚至時不時還在將軍府小住,我當然是能躲就躲,盡量低調。
  
  經過連日的淅瀝小雨,今兒個天空終是些許地放晴開來,而幾乎長了霉的我在怡心院到底是坐不住了。
  
  秀秀跟香兒近日來也一直懵懵懂懂,自從上次酒醉之後我就變得足不出戶,她們想問卻又不敢出聲。今日看到天空放晴,我又主動要求出去走走,她們自然歡喜雀躍,急忙奔過來為我梳洗打扮。
  
  我抱著隨便走走的心態,誰知卻不由自主地還是來到了荷塘,滿塘的荷葉都掛著的晶瑩水珠,此時映著艷陽,猶如顆顆珍貴寶石一般。我坐在湖亭裡看著滿目的翠綠,吹著雨後清甜的微風,與秀秀香兒談笑風生,心情甚是愉悅,
  
  當我聽到香兒說兒時無知,以為自己長大就是要嫁於自己爹爹做娘子時,忍不住不顧形象地大笑起來,笑得忘我到有人已然走近,我亦渾然不覺。
  
  「何事如此熱鬧?」
  
  我一見來人忙停下調笑,起身道:「將軍,今日陽光明媚,帶丫頭們出來走走。」
  
  此時,秦修從身側的紀紅瑤明顯面色不悅,我還真不知我幾時又得罪她了。罷了,不理她就是。當我將目光放在紀紅瑤身上時,卻感到多日未見的秦修從目光如炬地鎖在我的身上,另我週身不適。
  
  這麼一想,還真是好些日子沒見過秦修從了。如若不是我刻意出現的話,秦修從是根本不會主動出現在怡心院的,我想,在秦修從眼中我就如同那透明的空氣一般,無形無聲,好了壞了瘋了傻了,估計他秦修從全都不會放在心上的。這麼想來,心頭閃過一陣失落。
  
  只是秦修從今兒個望向我的眼光有些不同以往,我望向紀紅瑤,紀紅瑤依舊一臉的怨恨模樣,罷了,我順桿子做吧。我對著秦修從欠了欠身說道:「妾身出來已有一會兒了,這會兒也該回去了,不打擾將軍同妹妹的雅興,妾身告……」
  
  「宣容,你在躲著我麼?」秦修從突然打斷我冷冷地問。
  
  我微微一怔,又是宣容,一叫我的名字,我就知道沒好事,唉,我怎麼又招惹到他了?我忙垂道道:「妾身不敢!」
  
  秦修從追問道:「那為何我一來,你就急著要走呢?」
  
  我忙低頭委屈道:「妾身是真的怕擾了您同妹妹的興致。」
  
  秦修從突然語氣一柔:「都是自家人,無須這般拘束。」
  
  「是,將軍。」我順從地答道。
  
  秦修從踱步到我面前,又道:「夫人,我聽下人說,近些日子你從未出過怡心院,怎麼一回事?」喚我夫人了,還好。
  
  「回將軍,妾身這些日子身體不適,才未出來走動。想來與近日的氣候有關。害將軍掛心,妾身真是過意不去。」我裝作惶恐地說道。
  
  秦修從正欲開口說些甚麼時,紀紅瑤開聲道:「我這個做妹妹對姐姐真是關心不夠,回頭紅瑤讓大夫去怡心院給姐姐好生瞧瞧去。」紀紅瑤這話說得,完全是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態,不過我不同她計較,誰笑到最後還真是不一定!
  
  秦修從贊同地點了點頭,我也故作輕鬆地同紀紅瑤客套了一番。
  
  那天的會面在一派安詳和氣的氛圍下圓滿結束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又在怡心院宅了起來,就這樣大概過了三四日的樣子,紀紅瑤居然率先登門來了。
  
  我忙吐了嘴裡的爪子殼,命秀秀將桌上的一片狼籍收拾整齊之後,將自己髮絲抓得松亂之後病怏怏地躺在了床上。
  
  我瞥了一眼紀紅瑤,只見她身後跟著將軍府的大夫,我虛弱地坐起身,柔聲道:「妹妹,你來了啊?」
  
  紀紅瑤抬著下頷,說道:「姐姐作何憔悴成這般模樣?」
  
  我扯了扯嘴角說道:「只是身體有些不適,無礙。」
  
  紀紅瑤嘴角掛著一絲冷笑,說:「姐姐,還是讓大夫給你瞧瞧吧?」
  
  「不用勞煩大夫了。我睡上一覺,明日就好了。」我固執地說道。
  
  紀紅瑤突然面露鄙夷之色,說道:「姐姐,這可是將軍吩咐大夫來瞧你的,你就莫再推卻了。」
  
  我心中一喜,終於不再是小透明了,至少現在秦修從還有留意怡心院的情況,這是一個好現象。
  
  我面上不動聲色,低聲道:「大夫,您還是請回吧,就同將軍說,我無礙。多謝將軍勞心了。」
  
  此時 ,紀紅瑤突然輕嗤一聲,湊近我,用低到只有我勉強聽得清的聲音說道:「你以為使這招就可以讓將軍來瞧你,別做夢了!」
  
  我亦坐起身,在她耳際柔聲道:「妹妹,你怕了嗎?」
  
  紀紅瑤臉色一變,道:「我有何怕的?」
  
  「那你如此慌張做甚麼?」說完,我向床頭微微一靠,笑望著一臉慍怒的她。
  
  紀紅瑤終是拂袖而去。我不禁感慨:唉,如此沉不住氣,能做甚麼大事?
  
  今日的怡心閣甚是熱鬧,因為在當夜,秦修從居然也來了。



第一十二回

  當我聽秀秀說秦修從來了的時候,我無比亢奮地躺在內寢的床榻上吩咐秀秀,讓她告訴秦修從已經睡著了。總之讓他見不著我就對了。
  
  秀秀大惑不解,我笑而不語。
  
  當晚,秦修從人還沒坐下就吃了個閉門羹,沒說甚麼逕自離去了。
  
  第二日,我故意拖到晌午時分才起床。果然,秦修人帶著大夫匆匆而來,秀秀站在我身側低低地笑。
  
  我見到秦修從,忙抱歉地說:「今日妾身方聽丫頭們說,將軍您昨夜過來了,丫頭們真是不懂事,也沒有叫醒我,害將軍白跑一趟,真是過意不去。」
  
  「夫人無須多慮了,身子不適是應當早些歇下的。」秦修從語氣平緩,卻依舊與我保持著些許的距離。
  
  我輕點了點頭,沒再言語。
  
  「徐大夫,你給夫人瞧一瞧吧。」秦修從吩咐道。
  
  大夫忙示意我伸出手臂讓他號脈。我配合地伸出手放在桌上,大夫手指輕放於我腕間。剛號上脈,就眉頭深鎖,撚鬚不語,苦大愁深的模樣,估摸著他是沒號出我有啥毛病,我心中甚感好笑。
  
  秦修從望著大夫一臉的深沉,忍不住也皺起了眉頭。
  
  半晌,大夫眉頭漸鬆,笑道:「回將軍,夫人是因前些日子連日陰雨,再加上潮濕滲體,導致虛弱氣短,胸悶上火,調理些時日自然就能恢復如初了。」
  
  我微笑著謝過大夫。大夫又道:「夫人應多出去走走,身子才能好得快些。」
  
  我垂首不語,秦修從望著我說道:「夫人,實在悶得慌也可讓下人帶你出府走走。」連日來的陰霾突然一掃而散,來這兒這麼久,唯一一次出府就是去齊王府赴宴那回。若大個京城長甚麼樣子,我還真不知道。
  
  盡量克制著自己內心的愉悅,我面色平靜道:「是,將軍。」
  
  大夫都說了,沒事要多走動走動,好,我聽他的。於是,第二天,我來到了紀紅瑤的院子。
  
  我到時,紀紅瑤正斯文地舀著解暑的酸梅湯,抬眼見是我,不屑道:「姐姐,您還真不見外?」
  
  我笑答:「看你說的,上回妹妹好意帶大夫來瞧我,我這個做姐姐的,怎能不上門道聲謝呢?」
  
  紀紅瑤垂目不語。我上前毫不外氣地坐在了她的身側,她依舊沒有看我,當我空氣一般。我搖著手中的蒲扇,說道:「這天兒還真挺悶的,妹妹你要是也閒著,不如陪姐姐去後花園走走吧。」
  
  紀紅瑤道:「我們還沒熱絡到如此地步吧?」
  
  我假裝嗔怒道:「妹妹,不是我這個做姐姐的說你,將軍終日為國事操勞,咱們做妻子的就不能讓將軍省些心麼?」說完,我偷偷看紀紅瑤的表情,只見她心中雖然不快,面上卻生生壓下了,因為我說的話,她亦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只見她蹭得起身,說道:「那走吧。」
  
  我笑著跟在紀紅瑤的身後往後花園走去。
  
  將軍府的後花園分兩處,一邊是荷塘,一牆之隔的另一邊種著許多的奇花異種,各式草木、假山湖亭,亦修整得錯落有致。
  
  今日,我卻沒去荷塘,而是去的花園處。
  
  遠遠望去,就見滿目花草之間兩抹絕塵的身影坐在石桌兩側品茗築棋,並時不時有笑聲隨微風飄蕩過來。這就是我不去荷塘的目的。我偷偷望了眼紀紅瑤,低聲道:「妹妹,既然將軍同世子在這兒,我們還是別去擾了他們的雅興了。」說完,我先轉身離去。
  
  紀紅瑤點了點頭,亦跟著我離開。
  
  往荷塘去的路上,我笑說:「世子跟將軍還真是形影不離啊。」
  
  紀紅瑤說道:「他們自小就相識,感情甚好這也是正常。」
  
  我道:「那是那是,這是我們知曉的,只是外人見了,還真倒像是……」我故意留了半句話在口中未言明。
  
  紀紅瑤身體一滯,我忙笑著打岔道:「妹妹,你還當真啦,逗你玩兒呢?將軍如此寵愛你,怎會去好男色之風呢?」聽完我的話,紀紅瑤身體並未放鬆多少,反而是不停地回頭張望秦修從的方向。
  
  我趁熱打鐵,假裝不經意地說:「話說,世子這般容姿,男人見了都保不準會心間蕩漾吧。」
  
  紀紅瑤突然仰起下頷,篤定道:「將軍可不是那種人。」
  
  我故意未搭話,紀紅瑤得不到我的回應後,有些迷茫地望了望我,顯然方纔那話自己都講得都沒甚麼底氣。
  
  半晌,我笑說:「妹妹,就算是將軍好男風,咱們做妻子的也管不了。所以啊,大可不必自尋煩惱。」我當作無意之言這麼一說,逕直向前走去,而紀紅瑤卻愣愣地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繼而我嘴角一彎,喜得風雲無動。
  
  目的達到,找了個借口,我就溜回了怡心院。自那日起,我也再沒主動找到紀紅瑤,當然,紀紅瑤更加不會主動登門來找我的。
  
  我優哉游哉地在怡心院收集著紀紅瑤跟將軍的消息,探子(秀秀同香兒)回報,據說這些日子,紀紅瑤一反常態,總是有意無意地粘乎秦修從,噓寒問暖,照顧周道,大有佔為己有的意思。
  
  相對於紀紅瑤步步為贏,我卻如此低調,秀秀跟香兒日日坐在怡院裡唉聲歎氣,卻又不敢來問我為何近日來對秦將軍如此冷漠。我無所謂的態度,更是讓他們擔憂,甚至都暗暗以為,我已經跟紀紅瑤認輸了。
  
  就這麼閒下來之後,我才知曉原來夜南國局勢大亂,當今聖上實則是一位被皇后嚴氏架空的傀儡帝王,朝中實權均落入外戚之手,整個冉家江山搖搖欲墜。只是,嚴氏一族尚有兩點忌憚,那就是兵權在握的秦修從,還有就是先皇的一奶兄弟齊王冉桓,也就是冉逸的老爹。
  
  原本只要齊王與秦修從一經聯手,不費吹灰之力就可將嚴氏一夥剷除。可秦修從偏偏愚忠,誓死效力皇帝,而皇帝卻是個裡外不管的懦弱君王,始終放任嚴氏一族在朝中橫行。至此,三股勢力僵持不下,造成了如今這內憂外患的混亂局面。
  
  說到嚴氏一族,不得不提到宣容的老爹宣不韋,他是先皇親點的御史之位。原本與將軍府、齊王府都相交甚好,誰知眼下居然跟嚴氏綁在了一塊,一代忠臣眼下卻變成了冉世江山不折不扣的大反派。而我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奸臣之女,這讓我頗為苦惱。好在秦修從兩邊不靠,只是一心想為冉氏帝王效忠,這完全同過世的秦老將軍的教導有關。秦修從自小被秦老將軍洗腦灌輸,秦氏一族就是為了穩固冉氏江山而存在的。他可謂的忠孝還真是過於迂腐。不過也正因為秦修從的迂腐,才生生將齊王與嚴氏的波濤暗湧的鬥爭,壓制在表面平靜化的階段,始終未能澎湃起來。
  
  實則我更不知道,應說他秦修從愚忠呢,或是說他心思甚密,完全縱覽著大局呢?
  
  想到這些,將軍府的兒女情長還真是不足掛齒了。可此時,看著眼前二個稚嫩面孔眉來眼去,又甚覺在趣。
  
  秦四兒恭敬地立在我面前,時不時偷偷瞄一眼我身側的秀秀,秀秀頓時滿臉紅雲。
  
  我笑問道:「四兒,你說得可准?」
  
  「回夫人,句句屬實。」秦四兒擺出一副練武人的豪爽抱拳道。
  
  這秦四兒自小就跟在秦修從身邊,除了不上陣打仗以外,秦修從平日裡一切生活習作都是由他一手負責,算是秦修從的貼身助理了。就是因為我平日裡總讓秀秀去打聽些秦修從的情況,秀秀與秦四兒一來一往,就這麼「勾搭」上了,待他們已經發展到眉目傳情的階段了,我才會過意來,原來,這兩個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已經滋生了男女之間那種不可言喻的曖昧情愫。
  
  這對我來說還真是天大的喜訊,為我賺了個內應,秀秀果然給我爭氣啊。
  
  我吩咐秀秀道:「替我送送四兒。」秀秀扭扭捏捏地上前,看了一眼秦四兒之後,立馬羞得低下了頭去。秦四兒撓了撓頭,一臉傻笑,彆扭地跟著秀秀出了怡心院。
  
  我押了口茶,笑咪咪地盤算開來。
  
  日落時分,我來到了秦修從的書房,這些日子來,我這還是頭一回主動找上秦修從。
  
  秦修從的書房,說是書房,實則兵器多過於書本,各式各樣我未曾見過的兵刃器具琳琅滿目,看著我眼花繚亂。
  
  秦修從見我走進,將手中書一合,立身問道:「夫人尋我何事?」
  
  我走近了些,瞥了眼那藍色的書皮,原來是一本兵法佈陣。我仰首笑道:「難道妾身無事就不可尋你來麼?」連日來的低調冷淡,突然換成了一副熟絡模樣,秦修從居然有些不適應地身體一怔。
  
  我又道:「妾身身子大好,特來多謝將軍。另還有一事相求。」
  
  秦修從眉頭一緊,「何事?」
  
  我又湊近了些,說:「妾身聽說娘親近些日子想我想得緊,不知將軍可否容妾身回家中小住些日子。」
  
  秦修從道:「夫人,你在府中來去自如,以後這些事無須過問任何人。」
  
  我低頭道:「謝將軍。」
  
  我見秦修從沉默無語的模樣,我竟然也跟著稍稍覺得有些尷尬。我道:「將軍,那妾身不擾您了。」
  
  此時,秦修從彷彿更是一副讓我早些走的意思,我這心裡頭突然也覺煩悶,我跟自己說無數次,冷靜冷靜,千萬不能激進。
  
  我轉身行至門前,正欲抬腳出門。身後傳來秦修從的聲音:
  
  「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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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萍妹 發表於 2011-6-22 02:53 PM

第一十三回

  我聞聲而立,反頭不解地望向他。不解在於,今日這一聲「宣容」完全不似以往般質問的語氣,平淡到彷彿就只是為了叫一聲我的名字而已。
  
  我忙道:「宣容在。」此次我也沒有自稱妾身,而是同他一樣,喚自己宣容。
  
  秦修從撫了撫自己的額頭,甚是煩憂的模樣,「我會離開京城一些日子,你……萬事小心。」
  
  我怔了怔,難道他在擔心我麼?又或者是怕我對付紀紅瑤?我寧願相信前者。
  
  我裝作吃驚道:「將軍您這是要去何處啊?」
  
  秦修從避而不答,說:「不必掛心,我多則月餘少則半月就回來。」
  
  我點了點頭,道:「將軍大可放心,宣容決計不給您添亂子。」
  
  可我卻在心中奸笑,可能嗎?不能!
  
  第二日,秦修從帶著十幾個手下離開了將軍府。我亦收拾好行裝,帶著秀秀跟香兒還有幾個下人高調地回了娘家。
  
  剛踏上馬車,我就飛快地將秀秀為我備好的男裝換上了身,然後命下人超近道直奔城東的半坡五里亭。
  
  到了五里亭,馬車剛剛停穩,我立即跳下來,將那一身拖沓的女裝,耳墜手珠之類的統統扔回馬車裡,我一邊整理衣衫,一邊吩咐他們速速離去。
  
  秀秀牽了一匹馬,苦著臉將韁繩交於我手上之後,忙取出梳子,先將我的髮髻打散,為我束起長髮,繫上髮帶。
  
  我忙尷尬地笑了笑,說:「瞧我這腦子,著一身男裝卻頂著個婦人頭……」
  
  原本我是想說笑來著,誰知秀秀卻突然哭了起來,邊哭邊說道:「小姐,你跟奴婢回去吧,奴婢真的好不放心你……」香兒見秀秀一哭,也跟著嚎了起來,「小姐,您要是實在不願回去,就帶上我們一起去吧。」
  
  我捏了捏香兒的小臉蛋,佯裝薄怒地說道:「我昨個是怎麼說的,你們都不聽我話了是不?」
  
  秀秀抹了把淚,道:「秀秀同香兒還沒跟小姐分開過呢……」
  
  我將她們兩個同時攬在懷中,說:「要知道,你們小姐絕不是胡鬧之人,此行的必要,我亦同你們講得很清楚明白了。你們得信任我,是不?」
  
  她倆同時含淚點了點頭,我也終於成功地將哭哭啼啼的她們給打發走了。
  
  獨留我一人一馬在亭中焦急等待。
  
  他們走的官道,算起來也就與我們超近道慢出半個時辰左右的樣子。我估摸差不多了,就學著男人的模樣,負手立於五里亭中,不停地張望著出城的方向。
  
  果然沒一會,馬蹄踢踏的聲響往我的方向激進。我將髮帶往腦後一甩,站在亭中微笑。十多匹難馬乘漸行漸近,沒一會工夫,就嘩啦一下全湧到了我的眼前,頓時,濺起一陣漫天的塵土飛揚,嗆得我滿口灰塵。
  
  我雖故作鎮靜,可還是忍不住咳了兩聲。
  
  為首的男人,突然一拉韁繩,馬兒在我眼前立定長嘶。我看著那像是發狂的黑馬,心中實則緊張異常,面上卻刻意仰首平靜一笑。
  
  待馬兒安靜下來,馬上的男人提著韁繩俯首一望,俊朗的面容頓時一驚,皺眉道:「宣容……?」
  
  我學著男人的模樣,抱拳朗聲道:「見過將軍。」
  
  「胡鬧!」秦修從突然大喝了一聲,嚇得我渾身一激靈。
  
  「念雲,刑末,護送夫人回府。」秦修從霸道地吩咐道。
  
  我不慌不忙地說道:「謝將軍!」話畢,我做出一副要被遣送回去的失落模樣,末了又補充道,「不過將軍您千萬記得讓他們把我關起來。否則,我還是會追回來的。」我牽著馬,假意往城門口的方向走去。
  
  念雲與刑末算是秦修從的親信,此刻騎在馬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均無奈地望著秦修從。秦四兒更是一副心虛的模樣,正眼都不敢瞧秦修從。
  
  念雲、刑末、屠相和,他們三人為秦修從手下最器重的三名戰將,念雲刑末已隨秦修從南征北戰過一些年頭,獨立作戰的經驗已經相當豐富,而屠相和不差英勇,可生性卻殘虐,以至於秦修從為了壓制屠相和的戾氣,而故意放任冷落他,更加重用念雲與刑末。誰知屠相和不但沒有覺察悔改,反而性格愈加暴戾自大。甚至立功心切,不顧軍紀,私自帶領兩百精兵去剿殺離京城四百里處的黑風山的山賊們。秦修從大怒,急帶著兩名大將來追捕屠相和。誰知這一消息又被我從秦四兒處得知了。我吳精彩豈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平日在府裡,不是紀紅瑤就是冉逸,哪有我摸上邊的份。所以我把心一橫,就跟著來了。富貴險中求,大不了被遣送回去唄。
  
  我剛越過秦修從的身側,秦修從開口道:「你當真以為我不敢關你麼?」
  
  我回頭仰首道:「你當真以為關得住我麼?將軍,如若……你不喜與我同行,我們黑風山見也成!」
  
  秦修從蹙眉望了我半晌,突然哈哈一笑,俯身道:「你……若騎得了這馬,我就帶你同行。如若不可,那就乖乖回將軍府。」秦修從篤定地望著我,心知我必定騎不了這馬。
  
  我扯了扯手中的韁繩,望了望身側的棗紅大馬,又望了望秦修從,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失落地撫了撫馬兒的身體,對它說道:「馬兒啊馬兒,今兒個有一位大將軍很是瞧不起人,所以,你得給我爭氣點,甚麼都不用做,只要溫柔些,安靜些就成,好麼?」說完我將耳朵湊到馬口前,點了點頭,「好,你既然已答應我了,那就一言為定,千萬別把本少爺給摔了啊。」
  
  秦修從勾起嘴角跨在馬上,極有耐心地看著我自編自演。我嘴角一勾,手拉韁繩,一蹬馬鐙,小腿猛得用力,直接翻身上馬,自認為動作瀟灑又利落。實則屁股下面的馬鞍咯得我屁股生疼,我強忍著不適,眉頭都沒皺一下,依舊保持著輕鬆地微笑望著秦修從。
  
  秦修從依然不相信我會騎馬,抬著下頷,示意我操控馬兒。我硬著頭皮,雙腳輕輕在馬兒的肚皮上一夾,頓時那馬兒極聽話地行走了起來,而此時,我全身僵硬著卻不知該如何去控制它。
  
  這時秦修從說道:「眼下後悔還來得及。」
  
  我回頭喊道:「不後悔,我鐵了心要上黑風山。啊——」誰知馬兒被我大聲一喊,突然像是受驚了一般在官道上狂奔。我慘叫了一聲,死命地抓緊了手中的韁線,可身體完全失控不知該如何處理。
  
  兩側的樹木風景向身後急行,風在耳側呼呼地吹,我心中害怕極了,明明跟朋友們騎過馬的,為何今日這緊要關頭怎麼全都不記得了呢。天哪,不會我吳精彩今日要葬身在這馬蹄之下了吧?我不要!我不想死!
  
  這時,秦修從焦急的聲音夾著風聲中傳來,只見秦修從身體前俯駕馬奔跑在我身側,而我卻連頭都不敢轉一下。只聽道秦修從喊道:「手,把手給我……」
  
  我拚命搖頭,打死我,此刻,我也不會鬆掉手中的韁繩,絕不!
  
  幾乎並行的兩匹馬越奔越快,此時秦修從的聲音更加焦急,大喊道:「宣容,信我,把手給我。快……」
  
  此時,我彷彿被嚇掉了魂一般扯著韁繩俯在馬背上,聽到秦修從喊完這句話之後,突然彷彿被驅了邪氣一般,心下頓時坦然,我喘著粗氣反頭望了望秦修從,閉上雙眼顫抖地向他伸出了手……
  
  誰知我騎著的馬越奔越快,秦修從一直無法握緊我的手,我試圖努力再多伸些過去,可是恐懼讓我無法多使上一分力氣。而此時,我握著韁繩的另一隻手,由於用力手心已被韁繩割破,此刻鑽心的疼痛襲來,我的手指立馬不受控制,唯有眼睜睜地望著韁繩從我手中滑落,卻無能為力。頓時,我眼前一黑,慘叫著往地上栽去……
  
  胳膊上一陣酸痛襲來,刺骨的疼。
  
  這會本該狗啃屎的我,為何還處在顛簸的狀態呢?待我睜開雙眼,卻發現,我不知幾時已經移到了秦修從的馬背上?更精彩的是,此時,我正面對著他結實的胸膛扒在他懷中,而且本能反應地手腳並用纏在秦修從的身上。
  
  秦修從的馬兒漸漸平靜。而我的髮帶早已不知飛向何處,我披頭散髮地撲在秦修從的懷中,心裡明明知道已經安全了,卻還硬是擠出兩滴淚來,依舊將手腳纏在他的手上,不曾放鬆片刻。方纔的恐懼都已飛到月球去了,全身心都因為佔著秦修從的便宜而有些沾沾自喜。
  
  此時的秦修從居然輕輕拍著我的後背,鬼上身一般柔聲說道:「沒事了,沒事了……」
  
  我忙將手中的兩根鋼針人不知鬼不覺地扔在了地上,接著又抱緊了些秦修從。
  
  這時,秦修從十幾個手下,齊刷刷圍了過來,問道:「將軍,還要送夫人回府麼?」



第一十四回

  我不耐煩地瞥了一眼這群煞風景的大老爺們,說道:「將軍,您答應我說只要我騎上這匹馬就……」
  
  秦修從歎了口氣打斷我道:「刑末念雲,你們先帶人快馬加鞭趕往黑風山,秦四兒同我跟夫人隨後與你們黑風山匯合。」
  
  我心頭一喜,只是喜悅的同時,對方纔那匹被我戳了屁股的棗紅大馬又稍稍有些歉意,但我一想到我家那只偷了我臭襪子藏在狗窩裡被我狠狠踢過屁屁的黃金獵犬,這才記起,我並不聖母,甚至還有些凶殘,想到這裡,我也就釋懷了。
  
  由於帶著我這個累贅,我們的行程慢下來不少。日落時分,我們才來到離京城不遠的汾陽鎮。今日,這是我真正意義上出了將軍府,不僅出了府,還出了趟遠門,真是賺了不少。
  
  秦四兒顯然是跟著秦修從走南闖北的熟練工,逕自先行我們打點好了一切,傍晚時分已為我們安排好了客棧和晚膳。
  
  簡單用些晚膳之後,秦四兒天經地義地為我跟秦修從安排在了一個房間,當我得知這一消息時,面色雖很平靜,但心海已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塊,正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此時,我看著燭火下的秦修從,怯怯問道:「將軍,您累了一天,早些歇下吧。」
  
  秦修從怪怪地望了我一眼,卻未有言語。
  
  一陣尷尬的沉默之後,我頗有些坐立不安。半晌,我不情願地說道:「我看我還是去隔壁將秦四兒換來伺候將軍吧。」說著起身向外走去,秦修從沒有阻攔我,只是微微側首望著我。
  
  走至門前,我回首說道:「將軍不用擔憂宣容,雖是頭一回在客棧住宿,但宣容並未生怯,反倒覺得頗有些趣致。」我故意慢走了幾步,以示心中的慌張。
  
  果然,秦修從在我身後低喚了一聲「慢著。」我立馬停下了腳步,頓都沒打一個。
  
  「是,將軍。」我恭敬地回答。
  
  秦修從緩步踱到我身側,說道:「你一個婦人家,總歸讓人不放心,你……就在這裡歇下吧。」
  
  我心中美得燦爛,可面上卻帶著難色,「可……您……」
  
  「時辰不早了,明個還要趕路,你先歇著吧。」秦修從吩咐道。
  
  「是。」我恭敬地走回房間,輕輕放下床幔,又低頭走回秦修從的身旁,怯生生地說道:「將軍,平日在府中,宣容也沒有好好伺候過將軍,真真是我這個做妻子的未盡本份,今兒個,就讓宣容好好伺候將軍就寢吧。」
  
  此時,秦修從眼中稍稍閃過一絲慌亂,那卻是我從未在他眼中捕捉過的一種另類的神情。我說完,低著頭欲去解他的腰封。他身體僵直著,卻急忙伸手輕輕擋開了我欲伸向他腰間的雙手。
  
  我仰著臉,說道:「將軍為何如此嫌棄宣容?」說完,我趁秦修從沒留意,用勁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逼自己蓄起滿眶的淚,抬著淚望著秦修從,一副我心不甘的淒楚模樣。
  
  「夫人多慮了。」秦修從默默地冷起了一張臉,連這句夫人都叫得充滿了客套同距離。
  
  難道我還是太激進了?這秦修從到底慢熱到了何等程度?
  
  我垂首苦笑,「興許是吧。」
  
  秦修從繼而坐回去,押著口手中的熱茶。我默默坐回他的身側,低頭不語,他亦是沉默不語。
  
  半晌之後,他轉首望了望我,疑惑地問道:「宣容,你……」
  
  我微笑道:「將軍既然不睡,那宣容就這般陪著將軍,也未嘗不妥。」
  
  秦修從皺眉望著我,說道:「你作何這般固執呢?」
  
  我微笑不答,秦修從卻微微歎了口氣。
  
  夜半時分,我望著和衣而眠側臥在我身旁的秦修從,滿意地笑了。儘管眼下他只給我一個後背,這也已經算是飛越般的進展了。俗話說得好,烈女怕纏男,我就要做一回那「纏男」,我就不信自己搞不定他。
  
  我估摸著秦修從大概熟睡了,側身大著膽子將手臂輕擔在了他的腰間,可當我的手剛一碰到秦修從的腰間,就感到秦修從身體稍一繃緊,我心頭一驚,原來他並未熟睡,正想抽回手,繼而想想,管他呢?反正就當是自己睡著了的無意識舉動。可意外的是,秦修從卻並未阻止我的偷襲行動,我也稍稍放了點心。
  
  還有一句俗話叫「得寸進尺」,形容我此刻那是再恰當不過了。我見秦修從沒有反抗,我又將身體往他背上貼了貼。說不緊張,那是編瞎話。此時我已經手心有些冒汗了,這麼美好的一個男人,怎麼就落我手上了呢?雖然眼下只是給我一個後背,可是他只要一轉身,我就能看見他俊美的五官,唉,想想就足以讓人無法按捺。
  
  這回秦修從身體動了動,卻將身體平躺了下來。我瞬間閉上眼睛裝睡,可是手卻未從他身上挪開半分。由於他翻身過來,我原本擱在他腰間的手掌,此時卻落在了他結實的小腹上,我這心「咚咚咚」地猛烈跳了起來。我這人雖然平日裡口無遮攔,可是身心之間還是較單純滴,所以在我前世一直保持著老處女之身的事實上,朋友們也經常糾結不已。還是那句老話,我吳精彩就沒有碰上那對胃口的小菜,教我如何能奮不顧身呢?可眼前的秦修從就不一樣了,對他,我可是時時刻刻準備著無償獻身呢?
  
  半晌,我才喘勻了自己的呼吸,身旁的秦修從離我很近很近。一不做二不休,我抬起大腿擱在了秦修從的身上,不完全估計,這會還稍稍碰到了一些他的敏感部位,這個結論,讓我身心都興奮不已。
  
  此時,也不知是尷尬還是怎麼的,秦修從也可能是為了與我保持一些安全距離,居然面對著我將身體側了過來,他有些微重的呼吸帶著熱量噴灑在我額間,我的呼吸也瞬間跟著找不著調了。
  
  他到底是醒了還是睡著的?我們此刻的身體接觸其實還瞞曖昧的,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突然緊張得渾身開始僵硬,放在他身上的手腳也都開始微微發抖了。
  
  這時,我裝作在無意識般的夢魘之中,緩緩將身體扎進了他的懷中,又將放在他腰間的手臂攬緊了一些,然後在心中毫不吝嗇地讚賞自己:吳精彩,你好樣的!連我自己都忍不住崇拜自己了!
  
  其實,原本做好要被秦修從推開的準備了,可怪得是,秦修從居然半晌也沒有動彈一下,真是怪得很。我可管不了他那麼多,能揩油的機會,我豈能放過呢?
  
  就在我沾沾自喜的時候,更怪的事情發生了,秦修從居然伸過手臂,將大手貼在了我的後腰上,這一放,可不得了,原本佔人便宜時那種美滋滋的心態頓時沒有了,只覺得那手掌下的肌膚彷彿燃燒著火苗一般燥熱。我不自覺地扭動了一下身體,不禁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睡覺了?還是把我當成是紀紅瑤一般來摟抱了。轉念一想,管他呢?如若是生米煮成熟飯,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就在我奢望著,秦修從能否在睡夢中將咱倆的事情辦了的時候,秦修從突然一把將我推離了自己的身體,逕自轉過了身,繼續留給了我一個令人無限遐想的後背,我這才終於從自己意淫中徹底醒了過來。
  
  我傻愣愣地望著他後背半晌,難道說他把我當成了紀紅瑤,後來發現是我,終究還是得給我一個後背?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
  
  想到這裡,我也憤憤地轉過身去,與他後背對後背,一夜到天明。
  
  第二日清晨,待我從恍惚中醒來時,秦修從沒在房裡,我想到昨夜的一切,忍不住懊惱萬分,到嘴邊的肥肉怎麼會為了自己小小的情緒給折騰沒了呢?
  
  我極鬱悶地換上那身男裝,起身打開房門,秦四兒捧著食盤已候在了門前,低聲道:「夫人,這裡都是些粗食,您就隨意用些吧。」我點了點頭,將秦四兒讓了進來。
  
  我笑望著秦四兒一一將粥點放在桌上,說道:「四兒啊……」
  
  秦四兒忙恭敬道:「小的在。」
  
  我笑道:「沒外人,不必拘禮。」
  
  「是,夫人。」
  
  我拿起手中的湯匙,攪了攪碗中的熱粥,說道:「我見你同秀秀相熟,有些事兒,也不妨同你說說。前兩日府中的阿財與我提起,想求我將秀秀許給他。只是那丫頭年紀還小,也不知她……到底……」我故意剩下半句不講,不緊不慢地舀了勺粥送入了口中。
  
  秦四兒忙道:「夫人,秀秀……」只見他年輕的面龐紅到了耳根子,也沒說憋出一句話。
  
  我笑了笑,說:「那丫頭自小在我身旁長大,將她指給誰,那也就是我一句話的事兒……」說完,我看了看秦四兒,秦四兒忙撲通一聲跪在我身側,急道:「夫人,小的是真心喜歡秀秀姑娘的,小的……小的……小的……」我直視他半晌,他也沒小的出後面的內容。
  
  我笑道:「我又未說將她指給阿財,你不用如此慌張,起來說話。」望著眼前這張稚嫩的小臉,我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像白雪公主——她後媽。
  
  秦四兒跪在地上,半晌也沒有動彈,我又道:「你自小在將軍身旁長大,咱們畢竟是自己人,如若秀秀點頭,我自然還是樂意瞧見秀秀與你結為連理的。」我瞥了一眼秦四兒,見他鬆了一口氣,急躁的神情也一掃而光。多單純的孩子,喜樂完全寫在臉上,真是一點不讓人費心。
  
  只是那麼一瞬間,我腦海中突然浮過一張俊逸的臉龐,不禁在想,那張日日掛著和煦笑容的臉到底有沒有在掩飾著甚麼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6-22 03:52 PM

第一十五回

  秦四兒在我的威逼利誘下,內心無比堅決地同我站在了一條戰線上,接著又很自然地刻意同我講起了一些將軍的習性與喜好。原來這娃並不是眼前見著的這般單純無害嘛。
  
  當日日落時分,我們終於來到了黑風山附近的一個小鎮,秦四兒為我們提前找好了客棧落腳,剛入房沒一會,刑末念雲居然就出現了,只是身後多了一個五花大綁的粗獷漢子,那人濃眉大眼,臉方口闊,我想,他應該就是罪臣屠相和了吧。
  
  從古溯今,軍人都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可這屠相和居然生生就是犯了軍家大計,我估計秦修從應不會輕饒於他。
  
  秦修從負手而立,冷眼望著屠相和半晌也未有言語,只是那深重的怒意,令週遭的一切幾乎都要凝結成冰了一般。此時,念雲率先打破了此時令人窒息的寧靜,拱手道:「回將軍,相和帶來的人馬全都被寨裡人給俘了。」
  
  秦修從眉頭一皺,大喝道:「甚麼!?」
  
  念雲身體一僵,垂首重複道:「隨相和來的人馬死傷過半,餘下的兄弟亦全讓山賊給俘了。」
  
  我心中一驚,這是哪來的毛賊們?居然連秦修從手下的精兵強將們都能給虜了?實在是令人咋舌。
  
  這時全身捆綁的屠相和,跪在地上仰臉道:「將軍,求您鬆了我,我這就跟那群小毛賊拚命去……呃……!」
  
  只聽屠相和悶哼一聲,我抬眼望去,居然是秦修從一腳將他踹翻在了地上,秦修從雙目射焰,吼道:「你當我還能留你活命?」
  
  我心中一驚,平日裡秦修從冷冰冰的模樣我是沒少見,可這般凶狠粗魯的樣子我倒是頭一回見著。眼見那屠相和蜷著身體看似痛苦的模樣,實則我心中還挺爽的,這般不守軍紀累人害已的人,再英勇也終是一介莽夫,難成大器。
  
  念雲刑末同時撲通一身跪在屠相和身側,刑末拱手道:「將軍息怒!相和只是一時糊塗,才釀此大禍,請將軍饒他性命。」
  
  我突然很不合時宜地笑出了聲。原本神情凝重的眾人,齊刷刷地望向我,眼神甚是迷惑。我忙板下臉來,垂下了頭。
  
  想到之前紀紅瑤的說辭,我這一時沒繃住居然笑出了聲來。沒想到這刑末看似溫吞,怎麼同紀紅瑤一般,使這些落井下石的下三濫招數,這種粗糙的嘴上功夫,連我都不稀得用。
  
  「夫人,有何如此可笑呢?」秦修從冷冷的聲音傳來,我頓時一激靈。
  
  「呃……沒,臣妾只是認為,眼下不是說嚴懲的時候,而是應當商議一下如何將山上的人盡快救下來。兵被賊給掠了,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讓夜南的百姓們恥笑。」我諾諾地說。
  
  秦修從皺眉望著我,我有些心虛地低著頭。半晌,秦修從問向念云:「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最後我聽著個七八成,原來刑末同念雲趕到的時候,屠相和的人馬已同黑風山的山賊們混戰在一起了。誰知山上毛賊們人數眾多,儘管刑末同念雲及時趕到又英勇善戰,可依然還是寡不敵眾,唯有強行壓著屠相和先撤了回來,等秦修從發落。
  
  「這黑風山的山賊到底是何來歷?」秦修從問道。
  
  其實據我所知,這夜南國並不太平。外戚干政不說,舉國上下一些激進的不安份子更是拉幫結派,動不動就來一場反動戰爭。搞得全國上下屢屢不安,這些小幫小派中規模最大的當屬臨安一帶的誅夜教。顧名思義,誅夜南國。這支反動派人才濟濟,又仗著天高皇帝遠,居然在臨安一帶搞得有聲有色。而眼下夜南國朝中混亂不堪,完全無暇去顧及這一支所謂的誅夜部隊。
  
  所以秦修從如此問話,我想他亦可能會將這些山賊歸到國內的哪一支反動派裡頭。
  
  此時,秦修從亦很合時宜地命秦四兒將我送去了另一間屋休息。我也唯有默默地隨著秦四兒來到了隔壁的房間。唉,多大點事,女人聽一下又能怎地?姑奶奶我還真不稀得聽呢。
  
  秦修從與幾個手下在房間裡商談了一整夜,而我則在隔壁豎著耳朵聽了前半場,後來實在是無聊,於是就上床睡了下來。
  
  第二天清早醒來,秦四兒為了打點好早點,我無味地用了一些,就溜到大街上閒逛。秦四兒受將軍所命,則寸步不離地隨在我左右。
  
  這裡的一切對我來說新奇無比,行人的衣著不說,那些各式臨街的小鋪更是讓我眼花繚亂。總結一下,其實這古人除了沒有一些高科技的產品以外,實則也同我們一樣,工作生活睡覺吃飯,無差,一點無差。
  
  我平日就全無淑女的文靜秀氣,這會兒扮成男裝倒是可以一返我的本性,不用再去做那個低眉順眼、輕聲細語的將軍夫人了,心頭甚是暢快,彷彿整個人都跟著解放了一般。
  
  秦四兒恭敬地隨我在街上閒逛,而我本就沒有甚麼耐心,轉了一會,實在無聊得緊,就吩咐秦四兒回客棧罷了。這時,我才發現自己一種很可怕的習慣,除了秦修從以外的事物,我居然一點也不關心,甚至完全提不起精神,這真是不好的發現。
  
  就在回客棧的途中,身側突然被奔跑的行人猛撞了一把,幸好秦四兒及時扶上了我才未有摔倒在地。我正想發火,突然發現街心居然黑壓壓地圍著一圈人群,甚至還有不少人依舊往人堆裡聚集。這裡三層外三層擠過去,啥也看不著啊。我吩咐秦四兒過去瞧瞧狀況,秦四兒點了點頭,就一溜小跑地去了。
  
  我站在路旁人少點的地方冷眼旁觀,沒一會,秦四兒紅著臉地跑了回來。低聲說道:「回夫人,一個婦人好似……好似要臨盆了。」
  
  「啊……有這種事兒?」我驚道。
  
  大街上生孩子,我倒是頭一回看見,我忙湊上人群打算看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秦四兒倒是很貼心,見我上前,忙隨我一起擠開我身邊的人群。
  
  待我擠進人群之後,眼前的場面讓我心頭一緊,只見一個年輕婦人抱著西瓜般的肚子半躺在地上,痛得滿面是汗水,卻咬著下唇哼也不哼一聲,倒是身旁的兩個高壯的大老爺們跟無頭的蒼蠅一般,一邊訓斥著圍觀的人群,一邊不停地對地上的婦人說:「大嫂,你再忍忍,再忍忍。」
  
  我不禁想笑,這孩子都快出來了,是忍就忍得住的麼?可當我看到婦人腳邊流了一地的羊水時,我再也笑不出來了。用我淺薄的醫學常識想,我也知道這馬上就要生了啊!
  
  婦人痛得眉頭緊鎖,卻愣是不呼出聲。就憑她這一股子賭氣般的倔強模樣,我突然有一絲的不忍心。只聽得她同身邊轉來轉去的男人說道:「快……快將這些人散了去……我不成了……」
  
  我這才明瞭,原來她更在意的是這數十雙眼睛望著她時的難堪與羞臊。收到命令的兩個粗壯漢子開始粗野地哄攆人群,甚至開始動起了手腳。外圍的人群瞬間開始散亂,而我在簇擁之中也被擠得無法立足,反頭一看,連秦四兒了亦不知被擠向了何處?此時,我並不擔憂會找不著秦四兒,反而婦人咬著下唇的倔強模樣深深印在了我的腦海之中。我本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可是此時,我卻突然不忍離去。
  
  我逆著人群的方向往前擠了過去,當我滿臉汗水終於來到婦人面前時,那兩個漢子的其中一個伸手擋住了我的去路,凶狠地說道:「再行一步,我要你的命!」眼前的年輕男人眉頭深鎖,一臉的焦急神色還帶著憤怒。我怔怔地立在他面前,卻不敢再行一步。我喘著粗氣道:「想不想救你大嫂?」男人的氣勢頓時弱了下來,卻面帶疑色。
  
  「還不快些閃開!」我大喝了一聲。面前五大三粗的男人居然被我的聲音嚇得猛一激靈,之後,居然乖乖地讓了開來。
  
  我在婦人面前蹲下身來,誰知那婦人突然間臊紅了臉,嘴上卻喊出了一句不怎麼友好的說話:「二庸,替我殺了他!」
  
  我身體一滯,這好端端地怎麼殺起人來了。我轉念一想,猛得抓起她的手,只見方才被她喚二庸的男子猛得一步跨上前來,試圖阻止我,就在那一剎那,黝黑的面孔頓時黑紅黑紅起來。因為此時,婦人的手正好被我擱放在自己胸前的柔軟之上,我淡淡道:「放心,我同你一樣。」
  
  此時,婦人嘴角稍稍柔和了一些,虛弱地說:「我……快……生了。」
  
  我皺眉道:「看出來了。」這時,堅強了半晌的婦人,終是落下淚來,說:「我不要讓旁人見著……」
  
  「我明白。」我向四周焦急地張望了一番,心中尋思著主意。此時,一個賣油紙傘的小檔闖進入了我的視線,突然想到前世看到的電影畫面,頓時鬆了一口氣,吩咐道:「那個二用啊……」
  
  「二庸——」他居然不合時宜地糾正我的發音,我真是氣沒打一處來,故意喊道:「二用,你去將那的油傘全包下來。」 這次,他倒是沒反抗,雖面帶疑色,卻也順從地照我說的話去做了。
  
  當他將十多把傘捧回來之後,我讓他跟另一個漢子一起全部撐開,圍著我跟婦人密密地擺了起來。
  
  婦人臉色蒼白地衝我微微一笑,我禮貌性地回之一笑,繼而彎腰替她褪去裙下的褻褲,並脫下自己的白色外袍一同鋪在她的雙腿之間。
  
  「你自已能行了麼?」我問道。雖說咱是從科學社會穿來的,但這種血淋淋的場面,我直覺自己可能還沒有勇氣去觀摩。
  
  女人咬著下唇點了點頭。我長吁了口氣,將頭轉向了一邊。
  
  這時,又有一個漢子身邊領著一名老婦直奔我們的方向就過來了。只聽那漢子焦急說道:「產婆……產婆來了,產婆來了。」
  
  我衝著女人會意一笑,悄悄退至一旁,產婆緊接著就圍了上來。
  
  我立在二庸的身側,他則木訥地垂首一旁。半晌,我望過去,他始終沒敢抬頭瞧我,只是那臉在陽光下還是黑紅黑紅的。沒一會,秦四兒也焦急地找到了我,頓時鬆口氣,看了看眼前的場景,也沒說甚麼。
  
  半個時辰之後,一聲嬰兒的啼哭,穿透了整個街道,我也心頭一鬆,正欲笑著離去,地上的婦人居然虛弱地說道:「留步。」
  
  此時,旁邊的二庸想也沒想就又伸出鐵臂攔住了我。
  


第一十六回

  秦四兒怒意頓生,忙將我擋在身後。我在秦四兒身後狠狠地瞪了一眼二庸,他立馬低下了頭不再瞧我,只是攔著我的手臂卻沒半點收回去的意思。
  
  我轉回頭,只見那婦人懷中抱著嬰孩向我微笑。說實話,那婦人感激的神情,反倒令我有些週身不自在。其實今兒個並不是我吳精彩善心大發,真就只為那婦人倔強的眼眸。
  
  婦人扯了扯嘴角,低聲道:「今日多得恩公出手解圍,如不嫌棄,可否到寒舍小聚,也好給我們母子一個報答的機會。更何況,您的衣衫……」
  
  我往她懷中一望,只見包裹那嬰孩之物,斑斑血跡之下可不就是我的那件白色外袍。
  
  我笑了笑,道:「舉手之勞,不足為提。在下要事在身,委實耽擱不得,夫人的盛情,在下記於心上了。這件袍子,粗衫一件,您丟棄算數了。」
  
  婦人勾起嘴角,道:「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原本虛弱的婦人此時居然露出了些許的俏皮之色,那一聲「恩公」,也是刻意加了些調侃之意。我不以為意,亦有意玩笑道:「江湖兒女,來去無名。」
  
  婦人聽我如此一說,居然低低地笑開了,繼而吩咐道:「二庸,放恩公離去。」
  
  我微微頷首示意,木頭樁般的二庸此時終於垂下了阻攔住我的手臂。
  
  湊過一番熱鬧之後,回到客棧已是傍晚時分,秦修從一夥人依舊是黑著一張臉。實則他的手下被抓走,與我來說,並沒有多大的感懷跟煩擾,可看著他們各個表情如此凝重,我也唯有同他們一般垮起了臉。
  
  秦修從見我與秦四兒歸來,眼角未抬,未有言語,我也極識相地躲回了隔牆的房間。沒有一會兒秦四兒備了些簡單的晚膳來到我的房間,又同我透露了一些秦修從他們的計劃。
  
  黑風山的山名是經由黑風鎮之名而來。黑風山位於黑風鎮的城邊,地勢險峻,易守而攻,而且氣候濕潤,山體常年置於煙霧繚繞之中。十里八親的鄉親們走進去都不免迷失方向,更何況那裡又常年盤踞山賊,更是無人敢深入一步。這些山賊原只有稀稀拉拉的數十人,本不成氣候,誰知近年來朝廷腐敗,附近的些貧苦山民都紛紛入了黑風山。衙門府又是天高帝遠,能不理就不理,以至於現在這黑風山的山賊人口遞增,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
  
  秦修從昨夜派人去臨近的衙門借人,誰知那些官兵全被派去鎮壓起義的暴民,衙門內也唱起了空城計。
  
  唉,瞧瞧這亂世!
  
  秦修從一時氣憤,命手下快馬加鞭趕去京城領兵,決定一次性踏平黑風山,給那些山裡的毛賊來個痛快。秦四兒還說,秦修從決定今日入夜時分,領念雲、刑末夜探黑風山。我還沒來得及吃驚,又接收了一條更不好的消息。
  
  秦修從命秦四兒明日一早將我送回將軍府!
  
  我頓時黑起了一張臉,原本想著此行攔回屠相和之後,我們一行人就樂悠悠地一併返回京城。沒料想,眼下這黑風山居然要迎來一場惡戰。更讓人煩惱的是,我還要被遣送回去,這真真是一團糟亂。
  
  我有些欠缺冷靜地奔到秦修從的身旁說道:「將軍,宣容不回京城,回,也要等將軍同我一起回。」
  
  秦修從微微蹙眉,揮手讓念雲一干人等都退了出去,說道:「這兒不安全。」不知為何,今日秦修從的語氣居然帶一絲絲的柔和,完全不似平日那般森冷。
  
  我仰首說道:「就算是讓宣容去死,也要守在將軍身邊。」說完這話,居然將自己麻到渾身一冷。
  
  秦修從目光鎖著我,半晌歎了口氣,說道:「回將軍府等我。」
  
  我依然倔強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剛說出一個我字,秦修從突然握住我的雙手,打斷我重複道:「回將軍府等我!」
  
  我原本還想軟拒,可低頭一看自己的雙手已秦修從的手掌包裹,頓時心中彷彿化成了一灘春水,張著嘴半晌也沒有吐出一個字。
  
  我抬首望向秦修從的雙眸裡,那裡顯現出一些我意會不出的神情,我居然就這麼鬼使神差地向他點了點頭,說道:「那宣容一切聽從將軍安排。」秦修從聽到此言,亦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可是話一出口,我又有些懊惱,怎麼一下就中了美男計了呢?望了望自己同秦修從緊握在一起的雙手,也就釋懷了,至少這趟沒白跑,還是小有收穫的。
  
  此時,秦修從微一低頭亦看見我們交纏的雙手,回過了神來,又慌忙鬆開了手。我頓時手背一涼,心也跟著一涼,唉,這秦修從啊,我怎麼就料理不明白他了呢?
  
  這天夜裡,秦修從領著刑末同念雲去夜探黑風山。說不擔憂那是假的,我輾轉反側直到了天明時分,依然是闔著雙眼而毫無睡意。
  
  清晨時分,秦修從依然未歸,我找來秦四兒問話,秦四兒焦急亦寫在臉上,可是依然鎮定地整理著包袱道:「夫人,將軍昨個吩咐了,不管他們回未回,我們都得自行起程返京。」
  
  我歎了口氣,問道:「四兒,你說將軍不會有事吧?」
  
  秦四兒扯著笑安慰我道:「夫人請放寬心,將軍甚麼大場面沒見過,幾個小毛賊怎能難著將軍!」說雖如此,秦四兒還是擔憂地張望著門外。
  
  用了早膳之後,秦四兒與我踏上了回京的路途。只是一路上我們都未有言語,心中都掛念著同一個人的安危。
  
  午後時分,我們經過一片寂靜的林子,估摸著是快要出黑山鎮了,秦四兒取出乾糧與水囊,我們就地休整。
  
  我擦了把額頭的汗水,用手掌扇出些許涼風,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然濕透。我昏暈無力地飲了口水,隨意進了點食糧。抬頭望見刺目的陽光從參天的大樹中投射下來,讓人禁不住心中發慌。也不知是這林子太過壓抑還是擔憂秦修從所至,總之這裡的一切都讓人心中毛毛的。
  
  我們簡單修整之後,秦四兒將我扶上了馬,打算繼續趕路。
  
  就在此時,原本溫順的馬兒,突然躁動不安起來,任我們如何安撫都無法平靜下來。我心中煩亂,真是的,老娘這次又沒扎你屁股,你彆扭個甚麼勁?
  
  就在秦四兒安撫馬匹的時候,突然四周傳來群馬狂奔的聲音。我心頭一喜,低頭問秦四兒:「是不是京城來兵了?」
  
  秦四兒眼神閃過些許慌張,說道:「回夫人,一去一回,最快也得要明日午後,兵馬才能趕到黑風山的。這……肯定不是。」
  
  我看到秦四兒眼中的慌亂,禁不住也開始緊張了起來。此時,馬兒愈加狂躁,不得已,秦四兒唯有將我攙扶下了馬。
  
  馬蹄聲漸近,沒一會,林子深處頓時湧出了一批人馬。我心中一驚,目測一下,至少不下二十人,秦四兒快速將我擋在身後,皺眉看著前方,一臉的戒備。
  
  我往前方看去,只見那二十來人,清一色的大老爺們,奇特的是他們全裹著相同的黑灰色頭巾。我正仔細打量時,那群人馬呼啦一下就將我同秦四兒圍在了中間,各個手中揮著大刀,面色猙獰,口中吆喝著我聽不懂的暗語。
  
  這些看起來不怎麼善良的人群,一定不是好人,莫不是我們遇上山賊了吧?
  
  想到這裡,頓時雙腳一飄,若不是有立在我身前的秦四兒,我這會兒八成會栽倒在地。
  
  這時,我跟秦四兒的馬匹受了驚嚇,原地不停的尥蹶子,我更是驚得定在原地大氣不敢出一個。將我們團團包圍住的男人們,此時嘻笑道:「哈哈,兄弟們,看啊,這個小白臉細皮嫩肉的,獻給咱三哥,他肯定歡喜得緊。哈哈……」
  
  我耳根一熱,我看了看秦四兒不怎麼白的臉,在想,莫非這「小白臉」是指我?
  
  又有幾個男人騎著馬圍近了些,「看著臉面是挺白嫩的,誰知身上是不是皮光肉滑呢?哈哈……」
  
  此時,為首的大漢跳下馬來,腆著一臉下流的笑容,說道:「這位小相公,可否陪大爺上山走一程?」
  
  聽著這些男人污言穢語,我還不知如何反應?只見秦四兒漲紅著一張臉,似乎隨時要衝上前去拚命一般。我緊拉著秦四兒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衝動。
  
  我強壓著內心的恐懼,扯著笑道:「在下同這位大哥恕不相識,實在不敢叨擾。」話一出口,我明顯感到自己的聲音都在微微發顫。
  
  為首的男人仰頭哈哈一笑,道:「有點兒意思,哈哈哈哈……」他話一出口,其他的人都哄笑著跳下了馬。秦四兒依舊將我擋在身後,身體緊繃。
  
  我緊張地幾乎站不穩身體,不禁在想,這秦四兒到底武功如何啊?轉念一想,如若真是以一敵百的主,只怕這會兒早衝上去廝殺了。這可如何是好啊?我們怎麼攤上了這倒霉事兒呢?
  
  為首的壯漢,抱著胸說道:「這個小隨從還挺忠心的!給大爺說說,這是打哪來,要去哪兒?」
  
  我忙一步上前,低頭說道:「這位爺,在下走南闖北做點小生意,不懂這兒的規矩,無意冒犯了幾位爺,在下先給您賠不是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我用胳膊肘搗了一把秦四兒,秦四兒機靈地會意過來,忙掏出身上的幾錠銀子,雙手奉上。
  
  那壯漢瞥了眼秦四兒手中的銀子,眉開眼笑,伸手取回之後,又盯著我望了一會,說道:「小兄弟,挺識相嘛,只是……」
  
  我後頸陣陣發涼,他娘的看著我的眼神絕對沒安好心。
  
  我苦著臉道:「家中老娘重病纏身,只怕沒幾日可活了,在下這是趕回去見老母親最後一面,這是我唯一能盡的孝道了,只求諸位爺給在下行個方便,在下……」
  
  壯漢大手一揮,打斷我道:「看不出來小白臉還挺孝順。」說著回頭大聲吆喝道,「兄弟們,如何?聽你們的!」
  
  身後的一群人哄笑道:「要麼留財要麼留人?既然人家捨了銀子,那就只怪咱三哥同他沒緣份嘍!哈哈……」我屏著呼吸,再不敢多言,眼見自己的一滴汗水從額間垂下。
  
  壯漢將銀子隨手往上一拋又大手一接,道:「算你小子運氣好,滾吧!」
  
  我忙彎腰謙卑道:「是是是,小的這就滾這就滾。」話畢,拉著秦四兒的胳膊就往前走。
  
  我們腳步飛快,生怕這群土匪隨時改變主意。只是在經過那壯漢身側的時候,他將秦四兒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番,那一臉的若有所思,令人感到說不出的陰森。
  
  我實在想不了這麼多,只能是拉著秦四兒一路狂奔……
  
  誰知在我們剛奔出不遠,只聽身後那壯漢大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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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萍妹 發表於 2011-6-22 03:53 PM

第一十七回

  我身一滯,卻如何也不敢回頭張望。
  
  此時身後又傳來那壯漢的呼喊,「快,抓住那兩個小子!他們都是朝廷的狗賊!」
  
  我心中大驚,杵在原地發起了傻。秦四兒反應極快地拖著我就往前跑,可還沒奔幾步,就被這群山賊團團包圍在了中間,秦四兒急忙將我擋在身後。山賊瞬間湧上前,傾該間就與秦四兒動起手來了。
  
  秦四兒一邊護我一邊與之纏鬥本就瞻前顧後施展不開,再加上山賊們都揮著大片刀,赤手空拳的秦四兒明顯處在下風。我彎著腰一邊擔心自己被片刀砍到,一邊擔心秦四兒不敵。
  
  秦四兒再怎麼不濟,畢竟也跟著秦修從多年,底子並不弱,而且這群山野毛賊們的胡亂進攻顯然毫無章法可言,鬥了半晌,他們亦無法攻近我們的身邊。
  
  可畢竟山賊人多勢眾,眼見秦四兒功夫不差,這會也不急著攻上來,反而是拉大戰局,逐漸耗損秦四兒的體力。我心中著急,卻一點法子都沒有。就在我六神無主的時候,只見那為首的壯漢突然無恥地偷襲一刀劃在了秦四兒的左臂上,秦四兒一個踉蹌,終是鬆開了我的手。我心頭大亂,沒想為首的壯漢上前一步猛得將我往懷中一帶,我不得已靠在了他的胸口,緊接著一把斑斑血跡的刀鋒就架在了我的脖頸上。
  
  秦四兒見我涉險,頓時僵住了身體。這時身側的一個毛賊一腳踹在了他的後背,他悶哼一聲撲在了地上。我見秦四兒不止是左臂,連臉上也掛了彩,此時卻還依然絕狠地對挾持我的壯漢喊道:「放了他!」
  
  我微微反頭,喘著粗氣說道:「這位爺,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們只是求財,作何如此相待?」
  
  壯漢冷哼一聲,道:「你小子別跟老子做戲,你們分明就是朝廷的人!」
  
  我心一虛,嘴硬道:「這位爺,你們的確是認錯了,我們真真就是過路的生意人。」身後的壯漢冷笑道:「死到臨頭還嘴硬,真當我等山野莽夫不識貨,那小子明明穿著官靴。」
  
  我大驚,忙看向秦四兒的腳間,心中頓時一涼,忙故作鎮靜道:「我看這位爺還真是不識貨,您去京城一逛,這種官靴連賣胭脂水粉的小鋪都有的賣,我們真不是朝廷的人。」
  
  沒想到我這一番說辭,他們居然聽信了大半,頓了頓,問道:「你們真不是朝廷的人?」
  
  「小弟要是官兵,天打雷劈!」我極爽快地發著毒誓,他爺爺的,老娘本就不是官兵!
  
  頸間的刀鋒鬆了鬆,我緊張地吞了口口水。氣還沒松一個,突然眼前刀鋒又一緊,身後的男人大喝一聲,「管他娘的是人是鬼,統統給我帶上山。」
  
  就這樣,夜探黑風山的人沒有回來,我們這兩個準備回京城的居然上了山。
  
  我一路死瞪著秦四兒的官靴,出個門你就不能低調點找雙平民百姓的靴子來穿麼?可是氣歸氣,看著他滿臉的血跡,又甚是擔憂。直盼著京城的救兵快些到來,踏平這黑風山,我要讓他們哭著跪在我面前救我饒命。
  
  我們一路被押進了黑風山,進山時分已經日落西山頭了。山中陰風陣陣,我不禁後背發寒。難怪人人說這黑風山易守難攻,這黑風山的路體本就陡峭異常,山路更是窄得不像話,此時連那馬兒都是步步謹慎,不過這些馬兒顯然已熟適此山地型,眼下已然來去自如了。
  
  我跟秦四兒被他們捆綁著,磕磕絆絆地被帶到了黑風山的半山腰。原本我以為他們的老窩怎麼地也得設在山頂,可巧妙的是他們居然在上山的一條岔路口直進了半山腰的深處,這是一塊極其隱蔽的處所,任誰也不會想到他們會將老巢設在這半山之中。我焦急萬分,不禁為秦修從他們捏把汗,再有謀略的人估計也直奔山頂去了。
  
  大概又行了將近一個時辰,當我鞋底都快磨穿了的時候,終於來到了山賊的老巢——黑風寨。
  
  瞅著這名兒就知道這裡當家的多麼不負責任,原本黑風山跟著黑風鎮之名而來就已經挺不負責的,居然還冒出個黑風寨?陡然想到自己眼下的處境,吳精彩,你一個垂死之人怎麼還能騰出閒工夫挑剔人家的寨名?
  
  黑風寨裡火把通明,人頭攢動,望見同伴綁著兩個人,無一不興奮地奔了過來起哄吆喝著。儘管我心中害怕得緊,可為了不讓秦四兒那孩子擔憂,我還是強裝著一臉的鎮定。趁著混亂,秦四兒在我身側低聲道:「都是奴才不好,連累……」
  
  「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的傷如何?」我小聲詢問道。
  
  「無礙,皮外之傷。」
  
  聽他這麼一說,我頓時心頭漸鬆,只要挺到明日午後,大隊人馬押進,我們就有救了。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個年輕的儒雅男子,此人異於旁人,衣著斯文,面相又生得和善,完全不似旁人那般匪氣十足。
  
  只見那人皺眉行了過來,問道:「老四,這又是些甚麼人?」
  
  押著我們的壯漢答道:「三哥,看我給你帶回個好東西,嘿嘿……」說話間,將我猛得往前一推,毫無防備的我一個踉蹌重重摔在了男子的腳邊。
  
  我正想從地上爬起來,誰知雙手被捆,無奈掙扎了半晌亦無法站立起身。這時,那男子伸手一把將我從地上提了起來,待看清我的臉面時,原先緊皺的眉頭一鬆,唇角一勾,我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那被喚作「三哥」的男人輕柔地拍掉我白衣上的塵土,手指勾起我的下頜笑道:「作何如此慢待貴客?」他掛在唇邊的笑意漸散,讓人看了不寒而慄,而我居然也是傻愣著沒講出一個字來。
  
  此時秦四兒猛得掙扎,喊道:「放開他,給我放開他……啊……」
  
  「啪」得一聲,秦四兒被那叫老四的壯漢實實扇了一個耳光,秦四兒頓時摔倒在地,那壯漢上前一把揪著秦四兒的衣領,又欲動手。我皺眉望著眼前這個有嚴重同性戀傾向的男子,冷然喊道:「放開他!」
  
  他們喚「三哥」的男人,此時嘴角含笑,居然真的開口道了聲,「放了他。」
  
  這是那老四同一幫山賊們哄笑起來,調侃道:「你們看,我一點沒說錯吧,三哥果真就是歡喜這般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哈哈哈……」
  
  老三不怒反笑,吩咐道:「鬆了綁送過來。哈……」說畢大笑著闊步離去了。
  
  我頓時雙腳一軟,險些癱在地上。
  
  山賊們哄笑著將我扛在肩頭行走,我一陣眩暈,毫無作用地胡亂掙扎著。沒一會,就被他們拋進了一個鋪著草蓆的大床,接著一群人又哄笑著離去。我撫著被勒出血痕的手腕望了望四周,這是一間看似簡陋卻擺設齊全的屋子。屋內紅燭已燃過半,就在我還沒來得及恐懼時,就見那被喚作「三哥」的男人大步進屋後反手掛上了門撐。
  
  我驚恐地往床裡退了退,說道:「你別過來,別過來……」
  
  男人笑了笑,說:「怎麼似個娘們一般?」
  
  我頓時醒悟過來,告訴他我是女人不就完了嘛!我正欲開口,可仔細一想,這裡只是一個男人,可外面那是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而且看起來似乎都很飢渴的模樣,如若知曉我是女人,說不定□我都是有可能的!不是被菊 爆就是被□?我怎麼落得此等地步?
  
  這時,我定了定神,說道:「三爺,您聽我說……」
  
  他眼角一抬,道:「你想說甚麼?」
  
  「在下,在下真不好這種……這種……啊……」我話還未講完,他猛得竄上進來,拉住了我的雙腳。我慘叫一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見他□著說道:「指不定你一會兒就喜歡上了。」我拚命掙扎著大聲喊道:「求您,求您放過我,您的大恩大德,小的畢生不忘。」
  
  陌生男人的氣息陡然竄入我的鼻息,我心中一陣生厭,他笑道:「我勸你還是省些力氣吧。」說話間,就開始撕扯我的衣衫。
  
  「啊——」我突然慘叫了一聲。
  
  他被我高分貝的噪音嚇得陡然一僵,緊接著我面色平靜道:「我自己脫。」
  
  他突然就放開了我,說道:「你既然想通了,我也省些力氣。」
  
  我迅速地從他身下爬了出來,翻身踩在了地上,氣憤地望著他。
  
  他半側著身體慵懶地躺在床榻上,眉峰一挑,冷然道:「為何不脫了?」
  
  我咬著下唇,淚水不知幾時已在眼眶中聚滿,再也堅強不下去了。他嗤笑道:「大男人哭哭啼啼,像甚麼樣子?」
  
  我忍著淚絕然道:「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就在你面前咬舌自盡。」誰知我話還未講完,他動作極快地又將我拽回了床榻之上,而不安分的雙手已無恥地探到了我的腰間。我不停得捶打著他身體,可我自認為不輕的拳頭落在他身上彷彿完全綿軟了一般。我無畏地掙扎反而令他更加興奮地加快了手上的撕扯。
  
  吳精彩,你是未來社會的人,趕快想辦法!想辦法!再慌亂也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想想女子防狼術。
  
  想到這裡,我抬起膝蓋猛得撞向他的□,他頓時猛抽了一口冷氣,從我的身上翻了下去。□犯!信不信老娘讓你此生都不舉!心中正痛快著,突然反應過來,忙跳下床後奪路而逃。
  
  剛打開門奔出去時,他就強忍疼痛狂躁地從床上跳下,口中咒罵著向我追了過來。
  
  我不敢回頭,跌跌撞撞地奔出了屋子。誰知沒跑出幾步,就被他撲倒在地上,我後背一痛,他整個人跨坐在我身上,猛得將我雙手反向摁在後背上,只聽他咬牙怒吼道:
  
  「臭小子,再跑給老子看啊?!」
  


第一十八回

  此時,我雙手被摁在背後使不上一丁點兒的力氣,只能是拚命踢動自己的小腿,希望就此打亂他的束縛。可他此刻彷彿是被激怒的野獸一般,猛得將扒在地上的我翻轉了過來,同時將我的雙手摁在了頭頂,雙目赤紅地吼道:「一會我就讓你瞧瞧三爺的厲害。」
  
  這時,並未走遠的山賊們看見了我們如此斗纏在一幕,忙又折了回來瞧起熱鬧。
  
  他一手摁住我的兩隻手,騰出一隻手開始在我身上下手。我屈辱地破口大罵,他依舊無動於衷。山賊們此刻哄笑著觀摩獸性大發的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粗暴地撕扯著我的衣衫,只聽得那老四喊道:「三哥,看這溜光水滑的,你可得溫柔些待人家啊。哈哈……」
  
  這才發現自己的肩頭已經暴露在外頭,我咬著下唇,拚命忍住的淚水彷彿都流進了心裡,驚恐萬分。內心一團糟亂,甚至連死我都想到了。
  
  秦修從你到底在哪裡?
  
  只聽「刺啦」一聲,面料被撕扯之後發出了一聲刺耳又尖銳的聲音,我雙眼一閉,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甚麼?
  
  突然一聲悶哼,周圍頃刻間安靜了下來。
  
  我忙睜開雙眼,只見那老三捂著左肩半躺在我的腳邊,方才看熱鬧的人群頓時都收住了調笑。我抬眼望去,只見我身側立著一個高大的男人,那人微微轉首,深深皺著眉頭。
  
  「二……用……」我無意識地嘟囔著。
  
  男人眼神中詫異之色不比我少,他慌忙蹲下身子,黑紅著一張臉將身上的衣衫脫下來圍在我的肩頭,低聲糾正道:「二庸。」
  
  我癡癡地望著他,實在不解為何他會突然出現?
  
  這時那老四將老三從地上扶了起來,有些氣急敗壞地質問道:「二哥,你這是做甚麼?」
  
  二哥?!我心頭一震,我滴媽呀,我真的是掉進土匪窩了!
  
  二庸並沒有理會他們,只是淡定地將我從地上攙扶了起來,又略帶著一種特有的羞澀,問道:「你……沒事吧?」
  
  我驚魂未定喘著粗氣,依舊還是想不通他怎麼也變成山賊了?這時,他見我未有言語,又悄聲說道:「有我在,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說完看似線條粗獷的漢子,居然臉面又紅了不少。
  
  我終是稍稍放下了心,這時頭腦簡單的老四又喊道:「二哥,你幾時也好這口了?」這時老三也捂著胸口,埋怨地說道:「二哥,你要是歡喜送你就是了,怎地同兄弟動起手來了?」
  
  二庸也不解釋,扶起我就走。留在原地的老四氣得直跳腳,一群看熱鬧的山賊也是詫異不已。
  
  我感激地望了望身旁木訥的男子,低聲道:「我的隨從還……」
  
  二庸頓了頓道:「放心,我這就命人去放了他。」話畢又轉首,「他真是朝廷的人麼?
  
  我搖頭道:「不是。」
  
  「哦。」二庸明顯肩頭一鬆,繼續往前走。
  
  這傻老爺們,就這麼輕易相信我了?
  
  「我們倒還真是有緣?」一個清亮的女聲傳來,我順聲望去,只見那天在街頭產子的婦人,站在不遠處微笑地望著我。
  
  我鬆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還真不想有這般緣分。」
  
  婦人朗朗一笑,道:「如若今兒個老三真是碰了你,我一定為你做主,讓他娶了你就是!」
  
  我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們家老三……唉,甭說笑了。」我忙擦了擦冷汗。那日在街邊見她,就知她不是一般尋常女子,沒料想她居然還是黑風寨的女土匪。我見她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江湖兒女的率直豪氣,我盡然也好似與她相熟已久般,並不自覺地放下了戒備。
  
  婦人眉眼一轉,又道:「老三不成,老二呢?」
  
  「大嫂!」二庸忙喚了一聲,打斷了婦人的胡言亂語,繼而望了望我,頓時面色更加古怪了。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說:「您該不會是想用這法子來給我壓驚吧?」
  
  婦人聞言,呵呵一笑未再言語。
  
  那天夜裡,他們倒是好吃好喝的給我備了一桌子。跟這個婦人的閒聊當中之得知,她名叫康慈,她相公弟兄四人原本是這黑風鎮的小富之家,當地官府腐敗,搜刮民財且貪得無厭。他相公被官府設計陷害入獄,後來他們兄弟齊心合力將他救了出來,可府宅已□搜,他們無家可歸,走投無路就帶著一干家丁躲避在此山中。日子久了,人多口眾,一干人等等著吃喝,無法子,會些拳腳功夫的就仗著這裡地形險要,在山腳下專劫些富商。一來二去,就這麼生存了下來。只是她相公生性耿直,見寨中人漸漸愈來愈似山賊般無法控制,整日又幹些傷天害理之事,他窩火在心、鬱鬱不歡,沒想積鬱成疾,一病不起,入了春天之後就再也沒有睜開過雙眼,留下了一大堆的爛攤子還有康慈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
  
  說到這裡,她歎了口氣道:「那日下山也是為了阻止這寨裡的人胡鬧,我說過千萬次不能招惹朝廷的人,可是……我一個婦人家,又有誰真意聽從我的話呢。」
  
  想到這,我猛得一驚,明日午後,京城的救兵肯定就攻上山來了。一旦上來,這山寨裡的人肯定要被屠殺個乾淨。我倒抽一口涼氣,雖然這寨子裡不少人得罪過我,可是看著眼前這個失去丈夫又剛剛產子的女子,心上閃過一絲不忍。
  
  我這正想著如何勸她離開寨子一些日子呢,突然又有人來報,「說是又後山的陷阱抓了幾個人。」我一緊張,手中的水盅險些被摔落在地,
  
  康慈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說道:「這可如何是好?定是官府的人查到山上來了。」
  
  我故作無意的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康慈歎氣道:「前兩日一批官兵圍剿黑風山,結果人數不敵,死的死傷的傷,餘下的都被寨中的人給關起來了。我就知此事棘手,這黑風山也決計太平不了了。」康慈繼而握住我的手道:「這山上都是些粗野漢子,這些日子又很是不太平,明日一早,我就派人將你們主僕送下山去。」我知康慈一番好意,順從著點了點頭。想到方才聽到有人被抓的消息,又心中焦急,我想八成就是秦修從他們,這可如何是好呢?
  
  我道:「姐姐,難道你們就在這裡等著被官兵圍剿麼?」
  
  康慈苦笑道:「妹妹,你有所不知,他們雖然尊稱我一聲大嫂,可誰又能將我這個婦道人家放在眼中?如若可以,我也想帶著孩子去個安全的地方,至少不用似眼下這般提心吊膽地苟且過活。」
  
  我想了想,說道:「姐姐如若想保黑風寨太平,眼下即刻就得將那些關押的官兵統統放走。」
  
  康慈沉思了片刻,道:「可,萬一……」
  
  「沒有萬一,你信我!」我有些衝動地脫口而出,說完之後我有些許的懊惱,康慈更是疑惑地望了我半晌沒說出一個字。
  
  當夜,二庸就將秦四兒放了,又命人瞧了秦四兒的傷,好在沒有大礙,我也稍稍放下了心。這時,我同二庸慌稱,有兩個隨從在山下同我失散了,希望他能帶我去看看是否他們也被關在了山寨,他倒是挺痛快地就領著我去了。
  
  好在,被關押的人裡頭,並沒有秦修從,我頓時鬆了口氣。想想,又覺得好笑,秦修從一身武藝,怎會被幾個毛賊捉了呢?我還真是瞎擔心了。
  
  回去的路上,我對二庸說:「如果信我,你就帶著康慈連夜撤離黑風山。」
  
  二庸腳步一停,道:「你到底是甚麼人?」
  
  「你別理我是何人,我只是不忍康慈母子遇險。」我說完,看著二庸面露質疑,我歎了口氣,本人難得聖母了一回,不曾想卻被人瞧成了不安好心。
  
  二庸堅定地說:「我不會棄兄弟不顧的。」
  
  「名字還真沒取錯,二庸……」我小聲嘟囔道。
  
  二庸明明聽得真切,卻也無所謂般不發一言。話我已說到至此了,他們如若還是不聽從我的,我也無法子了,只能是歎氣搖了搖頭。
  
  二庸將我送回房間,說道:「這裡很安全,你好生歇下吧。」
  
  我看著眼前這個老實的漢子,又想到了康慈,還有明日秦修從的進攻計劃,還真是一點法子都沒有,聽天由命吧。
  
  二庸轉頭欲走之際,我追問道:「你……當真不走?」他堅定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
  
  我忍不住在心裡道了聲:二傻子。
  
  我反身插好了門栓,正準備上床躺下,可想到了老三,忙將那桌子也推了過去將門死死擋住,這才安心地躺了下來。
  
  剛躺下沒一會,忽聽窗外有微小動靜,忙從床上跳起來,將窗子從裡面也反插了起來。
  
  正待轉身之際,突然一股很強的力道將我整個人帶入了懷中。我心中大驚,八成是那個變態老三!忙開口呼救,誰知那人緊接著就從背後摀住了唇口。
  
  我壓抑著心中恐懼拚命掙扎,此時,背後男性的呼吸探至我的耳側,刻意壓低的男性聲音亦瞬間傳入我的耳中: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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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萍妹 發表於 2011-6-22 03:55 PM

第一十九回

  我頓時停下掙扎,反應過來之後,瞬間就將自己埋進了他的胸膛,說道:「真的是你!」
  
  被我熊抱住的男人身體微滯,雙手也僵在空中半晌才緩緩落在我的後背上,只是身體依舊繃得緊緊的。
  
  我賴在他懷中竊喜了半晌,他終是輕輕推開了我,有些冷然道:「離府才幾天日子,你怎地就結交了這幫子江湖朋友?」語氣明顯帶著嘲弄。
  
  便宜佔得差不多了,我抬頭委屈道:「將軍有所不知,宣容險些……險些……」說話間,低頭淚水欲垂。
  
  秦修從皺眉等我言語,我頓了頓道:「說來話長,過去的算數了,宣容不給將軍徒增煩惱。」
  
  秦修從歎氣道:「若不是發現了秦四兒一路留下的暗號,我們真是如何也找不到他們這賊營。」
  
  我尋思了半晌問道:「救兵何時能到?」
  
  「天明時分。」秦修從話說間從窗縫中望了望外頭的情況。我頓時心頭一震,脫口問道:「不是最快也要到明日午後麼?」
  
  秦修從轉臉古怪地望著我,說道:「怎麼?捨不得?」
  
  我尷尬一笑,說道:「將軍真會說笑。」不明秦修從今兒個如數古怪的言辭到底是從何而起?
  
  想到康慈母子,心中有些焦慮。我想了想,說:「將軍,如若不動用一兵一卒就可將所有人救出來的話……」我沒再講下去,只是細細觀察秦修從的面色。
  
  「願聞其詳。」秦修從神色淡然地說道。
  
  我勾了勾嘴角道:「那我們得先偷出一樣東西。」
  
  半個時辰後,一聲嬰孩的啼哭劃破了黑風山原本寂靜的夜空。我望了望懷中柔軟的小嬰孩,只見他兩隻小到不能再小的手掌在空中胡亂抓撓,我生怕他一不小心刮花自己柔嫩的小臉,忙小心翼翼地握著他的小手,緊張到我的心都跟著微微顫抖,生怕一不小心弄傷了如此弱小的他。
  
  我笑著抬頭問道:「你為何相信我?」
  
  秦修從面無表情:「不知。」
  
  話說間,我將房門大開,抱著孩子同秦修從還有秦四兒一起走了出去。只見寨中火光沖天,聞聲而來的山賊們舉著火把黑壓壓地將我、秦修從還有秦四兒圍在了中間。
  
  我低聲同身旁一身黑衣的秦修從說道:「將軍身手也不怎麼樣嘛,這麼快就讓人家覺察了。」
  
  秦修從不以為意,只是微微側首,小聲歎道:「此事萬萬不可傳言出去,如若讓他人知曉我秦修從偷竊人家的嬰孩,我這一世英明就全數毀盡了。」
  
  我同秦四兒同時笑出了聲,秦修從瞬間轉頭瞪向我們,我跟秦四兒立馬收住了歡騰的笑意。我硬著頭皮低聲道:「將軍這是想護屬下周全,就算讓天下人都知曉了,也只會道一句,秦將軍英明神武,不拘泥小節。」
  
  秦四兒怯怯地向我投來一個讚賞的目光,秦修完全一副從充耳不聞的模樣,只是嘴角卻微微在上揚。
  
  這時那粗魯的老四跟衣冠禽獸的老三一同靠上前來,老四罵罵咧咧道:「老二跟大嫂果真是引狼入室,快將孩子交出來。」說話間似要衝上前來同我拚命的模樣。秦修從與秦四兒見狀忙大步向前將抱著孩子的我擋在身後。
  
  我毫不在意地從他們中間穿過,立在他們身前,不知為何?此刻秦修從站在我眼前,我一點不知恐懼為何物。
  
  望著快步向我走來的老四,我淡然道:「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摔死這孩子。」
  
  那老四聽完我的話,立馬定在了原地,再不敢動彈一下。就在我話剛說完的工夫,人群中擠出一個淡黃色的婦人身影,只見她滿面淚水,可那望著我的眼神好似望著蛆蟲一般鄙夷。此時,一片寂靜中只有孩子的啼哭在夜色中斷斷續續,又聽得康慈顫聲道:「你……你……」
  
  我雖然心頭一忍,可還是面色冷然地說道:「康慈,不想孩子有事的話,速速放了那些關押的官兵。」
  
  康慈好似完全聽不到我的話語,依舊念叨道:「你……為何……」
  
  我瞅了瞅漸漸欲亮的天色,有些沉不住氣地說道:「我再說一次,放人!」
  
  這時,康慈突然腳步有些趔趄,不知幾時出現在他身旁的二庸一把扶住了他,只見二庸面色陰冷地望向我,唇間輕顫道:「你……到底——」
  
  我見天色已有些微亮,不耐煩地打斷他道:「好!既然你們忍心看著你們大哥絕後,那我也就不手軟了。」說完做出欲舉起嬰孩的姿勢……
  
  康慈見狀立馬渾身一緊,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二庸同老三同時大喊了一聲:「住手!」
  
  這時老四在後頭也大喊了一聲:「放人,快放人!!!」
  
  我頓時鬆了口氣,忙將孩子抱在了懷中晃了晃,試圖讓他停止哭喊。
  
  沒一會兒工夫,我抱著孩子見到秦修從的手下被全數放了出來,列隊整齊地立在了我們的身後,他們面色驚喜的同時又帶著濃郁的羞臊之意。秦修從面色鐵青地望著這幫手下,眉頭皺得跟刀刻進去一樣。我估摸著,回到京城,這麼些個人每人一頓大板子是肯定少不了的了。
  
  此時,見康慈幽幽轉醒,我舒了口氣,喊道:「還有,你們全都給我放下兵器!」
  
  那老四聽我這麼說完,罵道:「你個王八羔子,讓我們放下兵器,那還不如讓我們排排列隊在你面前自行了結了算數。」
  
  死到臨頭還知道罵人,我正想與他對罵,一看天色已經大亮了,我忙道:「放下兵器,我定饒你狗命!」
  
  老四咆哮道:「信你才是孫子!老子他媽的跟你拚命!」話說間整個人上竄下跳,若不是二庸同老四強行按著他,這會兒他該上前將我撕成碎片了。
  
  康慈只是狠狠咬著自己的下唇,含恨望著我,我避開她射怒的眸子,說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定會將孩子還於你們,並保你們平安。如有半句虛言,我……我不得好死!」說完有些心虛地望著秦修從,晨光中,他眸中一派平和,我大著膽子賊兮兮地說道:「將軍,宣容隨意發些毒誓,應不會湊巧應驗吧?」
  
  秦修從面色一僵,我忙垂首盤算。
  
  半晌,秦修從驀然冷笑道:「既然夫人都已算計好了,我亦無話可說。」
  
  我忙低頭恭敬道:「那宣容先謝過將軍啦。」
  
  話畢我望向康慈,堅定地說:「你信我!」康慈此時淚水稍稍收了些回去,嘴角微微抽動,繼而轉首說道:「康慈懇請大家放下兵器,康慈給大家磕頭了。」說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這時,原本心硬如鐵的山賊們此刻再也無法有半分推卻。二庸同老三老四為了自己已故大哥的唯一一根命脈,率先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緊接著「框框當當」的聲響傳來,所有的山賊都開始放下了手中的刀刃。我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是落了下來。
  
  山賊們將刀刃放下的同時,天氣已然大亮,東方的天穿已放出了一片赤紅。就在此時,秦修從的大隊人馬在念雲刑末的帶領下也已攻進了山寨。
  
  山賊頓時方寸大亂,忙想撿起腳旁的武器抗戰,只聽得秦修從對著開進山寨的官兵們大呼一聲:「統統住手!」秦修從如此威嚴地聲音一出,頓時,連欲撿兵器的山賊們都被震到僵在了原地。
  
  我忙對二庸示意眼色,讓他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二庸立馬明白我的意圖,微微揮手,所有的山賊們頓時都停下了動作。這時,秦修從命令手下上前將山賊們的武器統統收繳了回來,儘管那些山賊們眼神中都帶著憤憤的神情,卻也沒誰再敢反抗。
  
  原本包圍著我們山賊此時卻被黑壓壓的官兵們給圍個水洩不通,真是三十年河東轉河西啊。沒有武器的山賊們明顯連戾氣都去了不少,稍稍年少一些的此時已然顯露了些許的驚恐之色。
  
  我抱著孩子走上前去,像是遞交傳世瓷器一般謹慎地將孩子交於了康慈手上,歎氣道:「快些還與你吧,這小小的人兒在我手中,實在是夠讓人心驚膽戰的。」
  
  康慈忙將孩子抱在懷中,聲音極小地道了句:「謝……謝。」
  
  我勾起嘴角來到老四面前,面帶微笑地望向老四,老四被我笑得心中發毛面色僵硬,我將秦四兒喚到我身側,說道:「四兒,一刀一巴掌,不拖不欠!」
  
  那老四身體頓時滯住,原本又想破口大罵,可一見我們人多勢重,愣是張了張嘴又合上了。
  
  此時,秦四兒上前在我耳側小聲嘀咕道:「要是對打還可,眼下這般,小的……小的下不了手!」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這沒出息的,給他個報仇的機會,他卻不要,真是氣煞我。轉回頭看了看秦修從,只見他雙手抱胸,看不出喜怒。而念雲刑末都低著頭,雙肩卻在微微抖動著。
  
  既然他度量如此之大,我還真不好再說甚麼了。我又踱到老三身旁,仰首望著他,這人倒是讓我有些發愁,雖說是他□未遂我,可我又不能反過來□他洩憤,突然之間還真不知該如何處置他了。
  
  這時,突然有人從身後將我帶入懷中,手臂攬過我的腰身,帶著些許嘲弄之意低聲說道:
  
  「夫人該不會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這只怕……不妥吧?」
  


第零二十回

  我驚喜萬分地低頭望了望他纏在我腰間的手臂,秦修從如此主動投懷送抱還真是開天闢地頭一遭。我一邊在心中埋怨秦四兒這個碎嘴子,一邊又暗暗竊喜他說得好。如若秦四兒不將我與老三之間的恩怨說與秦修從聽,我又怎能換來「佳人」一抱呢?暗爽中……
  
  可還沒來得及回味,秦修從忙又鬆開了手臂,依舊似往日那般與我保持著些許的距離。他望向那老三,如同護食的野獸一般眼中閃著絕狠的光。而那老三更是一改往日的倜儻模樣,整個人跟個蔫茄子一般垂首站立。
  
  我尋思了半晌,還是決定表現一下自己不為人知的善良一面吧。我仰首同秦修從說道:「罷了,宣容不同他計較了。」
  
  秦修從聽我如此說,微微俯首,睨著我道:「你……不是有仇必報麼?」他這句話一語雙關,突然我又想到了紀紅瑤,感覺不太爽。
  
  我亦故意嘲弄道:「那要看仇家是誰,相……公。」我聲音極小地哼了聲相公,誰知卻被離我最近的老三聽了個真切,頓時有些愕然地望著我。這男同志如若知道自己碰了個女人,那內心應該感覺焦慮又噁心吧?
  
  我看著老三變化萬千的面色,突然在心頭升起一絲快感,讓你動老娘,我噁心死你!
  
  那日的結局還算皆大歡喜,秦修從既然答應我不追究,我亦完全信任他。至於康慈,我想反正此生都不會再見一面了,我也再未同她言語半句。她亦心頭坦蕩,只是目光溫和地注視我同秦修從離開了黑風寨。
  
  這次有驚無險的行程,在外人看來,我同秦修從的關係還是同以往一般,只是我心中明白我與他之間已有一種異樣的情愫跟默契在慢慢滋生,只是眼下它有些虛無縹緲,無形無聲,但我堅信,它在不久的將來定會慢慢顯現出來,我仍須耐心等待。
  
  秦四兒許是因為同我共患難了,眼下對我更是忠心耿耿,這當然是無法同外人言明的,甚至連秦修從也依舊蒙在鼓裡。
  
  眼瞅著快到京城了,我照舊同秦修從分頭回將軍府。秦修從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默默地無視我一系列之無聊舉動。
  
  由於我與秦修從的前後腳回府,絲毫未引起他人的懷疑,包括紀紅瑤。
  
  回府第二日,我與紀紅瑤在荷塘偶遇。
  
  紀紅瑤一身紅衫,嬌美的面容比那雨後的花朵還要艷麗欲滴。望見是我,抬眼笑道:「姐姐回了娘家,還如此勞心將軍府的風吹草動?」
  
  我亦和善微笑道:「妹妹此話怎講?」
  
  紀紅瑤面上假意的微笑立馬收了七成,不屑道:「將軍前腳回,您後腳就跟回來了。」
  
  我笑意未減,道:「難不成,你在怕我麼?」
  
  紀紅瑤俏臉一僵,繼而嗤笑道:「我怕你?笑話!」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不再言語。紀紅瑤見我沒出聲,立馬又欺上來,媚笑道:「將軍日日在我院中留宿,我有何好怕的?」
  
  我突然發覺紀紅瑤這個女人在我離開的幾天工夫裡智商銳減,居然試圖用這種話來激惱我?
  
  好吧!我承認,她確實是成功地激惱我了!
  
  我深吸了口氣,壓抑住自己騰騰的怒意,笑道:「那我這個做姐姐的,還真得謝謝妹妹整日如此操勞替我伺候將軍了。不過我這個當姐姐的也得好好說說你,雖說這春宵值千金,可你們也得好生保重身子,畢竟將軍還得為國事操勞,妹妹你更應體諒才是。」
  
  紀紅瑤只是低低一笑,可能將我的話當作是,我這塊欠缺灌溉的龜裂土地對人家那濕潤肥沃的土壤□裸的嫉妒吧。
  
  「我身子如何了?」秦修從聲音陡然傳來。我同紀紅瑤忙起身微微欠身給秦修從行了禮。
  
  負手走在秦四兒前頭的秦修從一臉倦容,看樣子,昨天夜裡耕地沒少出力氣!
  
  這時,紀紅瑤行禮之後,搶答道:「將軍,姐姐正吩咐紅瑤好生照顧您的身體呢。」
  
  我在心中苦笑,這紀紅瑤只怕生下來就是為了迷惑男人的吧?只見此時秦修從溺愛的目光投在紀紅瑤身上,那是從未出現在我身上的一種眼神,突然有那麼一刻,我心中生長出了瘋狂的妒意。
  
  秦修從若有所思地望了望我,欲開口說些甚麼,卻始終未有言語。
  
  尷尬的沉默,讓三個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這時紀紅瑤率先開口道:「啊,對了,紅瑤新繡了一副牡丹圖,將軍如若得閒的話……」紀紅瑤說話間帶著小女人的嬌嗔憨態,任哪個男人都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我不以為意,自暴自棄地想:走吧走吧,都走了我眼前清靜。
  
  我東張西望地最後將視線還是落在了秦修從的身上,只見他目光亦緊鎖住我,突然想起前兩日相處還算融洽的日子,驀然心念一動,猛得心跳也跟著拉下了幾個拍子。
  
  我默默垂下頭不再看他,直盼著他攜他的二夫人快快離去,省得我看著紀紅瑤心裡頭鬧騰得緊。
  
  可是秦修從居然望了我半晌,轉首對紀紅瑤說道:「紅瑤,我有些話要同宣容說,你……先迴避一下。」
  
  我同紀紅瑤同時身體一滯,完全沒想到秦修從會說這麼一句話。我忙望了望紀紅瑤的神情,只見她原本帶笑的嘴角還沒放下,眼中卻赫然閃過失落跟幽怨。半晌才諾諾地欠身道了句:「是,將軍。」
  
  見紀紅瑤已走遠,秦四兒這個小滑頭也立馬就跟著消失了。轉眼間,就剩下我同秦修從兩個,我心頭莫名爬上了慌亂跟不安。
  
  我強裝鎮靜地拿著手中的蒲扇把玩,秦修從見狀,居然伸手摁下我手中的動作,說道:「宣容……」我微微仰首,不解地望著今日有些反常的他。
  
  秦修從歎了口氣,低聲道:「自從你上次醒來之後,如同變了一個人。」
  
  我身體一僵,面上卻故作鎮靜。我不是第一次聽他說這句話,只是今日卻稍顯不同。秦修從又道:「你不僅換了一個人,好似有一些過去的事兒你亦忘卻了大半。」
  
  強壓著自己心頭的波濤翻滾,愣愣地望著秦修從,想起自己來到這個時空頭一回睜開眼睛時的情境。
  
  那是宣容大病初癒的日子,可也就在那天,真正的宣容已不知去向了何處?我睜開雙眼第一次見到的就是秦修從立於窗前的背影。我瞇著眼睛望著那抹挺拔的身姿,恍若隔世。當他轉過身來,俊臉毫無表情地望著我時,我直當自己是在夢中發花癡。因為這種夢,我不止做過一兩回。
  
  待我又看到圍著我轉悠的秀秀同香兒時,我才知老天對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甚至在我全身上下,居然沒有一丁點兒我存在過未來時空的證據,除了那塊古怪的破黑石頭。
  
  我花了數日來緩和自己紛亂的內心,最終才慢慢地面對現實。而釋懷的原因是,我認為也許老天在冥冥之中刻意牽引著自己同秦修從的緣分。所以我認命了,認真了,甚至開始沾沾自喜的時候,突然知道了身邊還另有一個受寵的女人紀紅瑤。
  
  這真是一個大笑話,可我並未被打倒,也從未懼怕過,可是此時,望著一臉平靜的秦修從,我驚恐萬分,因為我不知他還會說出甚麼足以令我內心掀起軒然□的話語來。
  
  他依舊雲淡風清地說道:「如若你真真是忘卻了以往的事兒,那你一定不解我為何刻意冷落你?」我不解地望著秦修從,半晌卻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強迫自己鎮靜,千萬不能讓秦修從瞧出我的一絲慌亂。
  
  秦修從淡淡地望向遠處,說道:「我不能背棄承諾。」我咬著下唇,猛然想到那日他與冉逸在亭中的爭執,腳步有些微顫。
  
  內心雖忐忑,可我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大膽地向前一步,仰首道:「為何紀紅瑤可以,我就不可以?」話一出口,我有些後悔,撕開表面的假象之後,我不敢保證窺見到血淋淋的現實之後,我還能否坦然面對?
  
  秦修從被我如此一說,眼中閃過片刻的震驚,雙唇張合之間,卻愣是沒說出一個字。
  
  都怪平日我將自己壓抑太深,壓抑久了人真的會變態的。時至今日,我想我吳精彩再假裝下去那真是太沒有意義了。眼下我最需要的就是那麼一些些的衝動。
  
  我望進秦修從的雙眸之中,儘管那裡有太多我無法讀懂的情緒,可我還是執意要說明,我湊上前道:「我不理過去的種種!」原本篤定威嚴的秦將軍在我強硬的進攻下,此時稍顯大亂。
  
  我又上前一步,走近他身前,仰首望著他,堅定地說道:「宣容此生都會守在你秦修從的身邊,直到將軍真心接納我。」話畢,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我露骨地問道,「將軍,你對宣容真的毫無男女之愛麼?我……不信。」
  
  秦修從與我四目相對,氣息微亂。我惦起腳將雙唇送至他的唇間,柔聲說道:「將軍,你如此急促的呼吸是為了哪般?」我雙唇微張,故意在幾乎碰到他雙唇的位置停頓了下來。要命啊,我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原本想著誘惑人家的,誰知眼下這般,自己反倒把持不住地想貼上去狠狠啃咬秦修從的雙唇。
  
  我趁熱打鐵,盡可能將語速放到輕柔緩慢,「我不信,將軍腦中從未出現過宣容的模樣,或微笑或哭泣,或……未著寸縷。」魅惑地說完,我有些許的不安,真不知這個時空的男人接受能力有多強?這句話對秦修從來說是否力道太猛了點?
  
  我——很擔憂。
  
  話一脫口,那就猶如撥出去的水,反正收是收不回來了,我唯有繼續演下去。我將手輕輕按在他結實的胸膛,低聲道:「只要將軍一句話,宣容……甚麼都願意為將軍去做。」我緊張地觀察著秦修從的反應。好在秦修從並沒有大呼一聲「□」,只是那眼中原本的慌亂一瞬間被一種莫名的火焰給取代。他陡然抓起我放在他胸前的手,微微用力,瞬間就將我的手摁在了我的後腰處,我吃痛地哼了一聲不由自主地靠上了他的胸膛,此時我們身體的空間距離頓時降至零減。
  
  秦修從眼中燃燒著異樣的光芒,可我卻無人分辨,那到底是震怒或者還是其它的甚麼?
  
  我愣愣地望著秦修從,只見他眸光閃動,眉頭緊鎖,我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個。就在我與秦修從凝神對望之際,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把油滑之腔:
  
  「小王居然有幸一睹秦將軍的閨房之樂,真真是眼界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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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萍妹 發表於 2011-6-22 03:56 PM

第二十一回

  我同秦修從驚愕地望著依舊華服裹身、風采翩翩的冉逸,均忘記了此時我們過於親密身體姿態。
  
  半晌,率先反應過來的秦修從猛得鬆開了我被他摁在後腰的手臂,人也頓時敏捷地從我身旁彈開,那古怪的神色彷彿是偷腥被捉一般驚慌失措。我心頭一陣失落,如若這是被紀紅瑤撞見,他也不一定能像眼下這般慌張異常吧?
  
  我望著白衣耀眼,神色自若的冉逸,實則他才是紀紅瑤口中說的那個時刻監視將軍府風吹草動的人吧?我們這才回來不到一天的光景,他就找上門來了。
  
  秦修從面色稍帶拘謹地扯著笑容,說道:「世子幾時過府的?怎地不讓下人通報一聲?」
  
  冉逸折扇一收,微笑道:「不妨!有幸一窺秦將軍同嫂夫人此般恩愛情境,那是小王修來的福分。」冉逸玩世不恭地拿著折扇在自己的手掌上輕輕一敲,雙目微瞇,笑得滿面春風。只是不知心虛還是怎地?那遲遲未暈開的笑意在我看來,卻令人週身不自在。
  
  我轉念一想,撞破也好,反正這是遲早的事兒。只是今兒個沒佔著秦修從的便宜讓我多少有些忿忿。這麼想著,打定主意,爛攤子交給秦修從吧,姑奶奶我要先閃避一下。我低首作羞臊狀,對冉逸福了福身,道「宣容不妨礙將軍同世子商議要事,先行告退了。」
  
  秦修從略略不安地瞧了瞧我,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而冉逸則笑意未減地望向我,一派泰然。
  
  我趁此機會趕緊溜走,再不敢回首多望一眼。
  
  只是在我剛走出後花園,卻遇見了面色不比我好多少的紀紅瑤。
  
  我詫異地分析著她眼前所處的地理位置,居然剛剛好可以遠觀荷塘湖亭的全景。我心下瞭然,不止我喜歡偷窺,原來眼前這人也有此好。
  
  我笑了笑,道:「妹妹盞茶工夫才行到此地?這腳程還真令我有些擔憂。」
  
  紀紅瑤冷笑道:「大庭廣眾之下,投懷送抱,這是良家所為麼?」
  
  我輕笑出聲,「居然讓妹妹給撞見了,還真是怪羞人的。」
  
  「不知廉恥!」紀紅瑤居然恨恨地脫口而出。
  
  我笑意陡然一僵,上前一步湊近她,低聲說道:「紀紅瑤,你聽清楚,只要有我宣容在這將軍府一天,你就永遠只能做個二夫人。你也別說我這個做姐姐的未告戒你,倘若你再似眼下這般半點規矩不懂肆意激怒我的話,對你可真沒半分好處!」說完我深吸了口氣笑呵呵伸手撫過她面色陰鬱的俏臉,「如若你真想在這將軍府作威作福的話,待日後將軍娶個三夫人或者四夫人之時,我可就不攔著你了。」
  
  紀紅瑤聽完我的話身體微微一晃,咬著下唇雙眸含恨地望向我,沒說出一句話。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了!方才一番話講完,我通體都順暢了!
  
  就憑此小妞的囂張氣焰,我還真得快快地搞定秦修從才是。
  
  實則最最讓人氣憤的是,原本我打算貓在外頭偷聽一下冉逸跟秦修從說些甚麼,結果生生被這可惡的紀紅瑤給攪和了,真是氣煞我也。
  
  自那日之後,讓人意外的是,紀紅瑤居然乖巧無比,整天不是給我送些小禮物就是沒事找事地登門來同我聊聊無關緊要的廢話。
  
  即使我現在智商為零了,也不會認為這紀紅瑤是因為那日我對她的恐嚇生效,主動修好來了。
  
  我含笑接納了她好些日子,可她的樂此不疲讓我很是煩躁。日日這麼掛著假意的微笑已讓我這臉皮幾乎要抽筋了,可我又不能同她紀紅瑤說:你以後別來我怡心院了,煩你,你不知道麼?
  
  我依然默默地忍受著觀察著,想看看她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麼藥?
  
  …………
  
  這一日,天空有些灰暗,微風徐徐之間,悶熱倒是散去了不少。兩頂將軍府的坐轎在城南偏僻的法弘寺門前悄悄地停下下來。
  
  這時法弘寺裡的老方丈帶著一干人等呼啦一下就湧到了轎前迎接。我搖頭歎了口氣,上個香麼也如此勞師動眾,我服了。
  
  被清了場的法弘寺裡頭頗為冷清,我跟紀紅瑤在大殿下跪虔誠上香。晌午時分,老方丈又為我們備了各式齋宴,說是齋宴,可那豐富多彩地擺了一大桌子,著實看著令人眼花繚亂。
  
  飯後,紀紅瑤又欲領我去聽老方丈講禪,原本我是吃飽飯就懶得走動的人,可我一時好奇心起就撇下秀秀同香兒跟她去了。
  
  原本這寺廟就已地處偏僻,可那禪室卻是修在離法弘寺的後山更加幽靜之處。同樣沒有帶侍女的紀紅瑤與我單獨兩人在林間小道走了半盞茶的工夫,我疑惑地問道:「妹妹,這禪室離大殿未免也太遠了些吧?」
  
  紀紅瑤笑道:「姐姐,你莫不是怕了吧?」
  
  「佛家聖地,我有何懼。」我篤定地說道。
  
  只見紀紅瑤腳步越來越急促,我停下步子彎著腰微喘道:「妹妹,這禪室未到我的兩隻腳只怕是要廢了。」
  
  這時,紀紅瑤突然含笑靠到我的身邊,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淡淡道:「真不知將軍貪你哪點好?」只見她面色絲毫未動,而我的手腕卻傳來一陣劇痛。心下暗暗一驚,原來這看著如隨風楊柳般身姿的紀紅瑤居然是會功夫的!
  
  我忙將手腕從他手中掙脫出來,扯著笑道:「莫同姐姐鬧了。」
  
  此時紀紅瑤俏臉離我很近,說道:「姐姐,妹妹在你眼中望到了驚怕,是麼?」
  
  我微微側道,避開她頗為陰森的目光。她亦瞧向遠處,勾起嘴角,柔聲道:「我同修從自小一起長大,在我還不知何謂男女之愛時,就已知自己必然要做他妻子的。待紅瑤稍通男女之情時,更是將他奉為自己的英雄,這世間的男子再無一人可以入得了紅瑤的心間。為了他,我甘願做小妾,因我知他心中有我,所以值得。紅瑤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去死,紅瑤亦毫不畏懼。可……可唯獨不能忍受他將目光在任何一個女子身上停留。」話畢,又將目光轉向我,「那日我見他望向你的眼神……」說完,她狠狠咬著自己的下唇,深吸了口氣又道,「他怎能對你動情?怎麼可以?不可以——」
  
  我小腿一軟,看著紀紅瑤由於仇恨而有些扭曲的面孔,不害怕那完全是裝的。
  
  我試圖委婉地平息她的戾氣,低聲道:「妹妹,你多慮了,將軍除了你以外,心中再無第二個。」
  
  紀紅瑤冷笑著自顧自地說道:「從你狠毒地毀我清白的那一刻,我紀紅瑤做夢都盼著今日。」聽完她的話,我驚恐地吞了口口水。
  
  「他明知你如此待我,卻又依舊縱容你之時,我就應當想到的,我真真是太傻。」紀紅瑤搖了搖頭,繼而又凶狠地盯著我,「我也就能容忍你到今日了。」話說間雙手陡然扼住我的頸項,力度之大以至於我後背直接撞在了樹幹上,驚起了林中鳥兒群飛。
  
  我驚恐地抓住她扼在我頸間的雙手,試圖去減弱她雙手的力度,可看似纖弱的她手勁卻大得嚇人。我越發慌亂地掙扎反倒令自己胸腔的空氣更加稀薄,越發呼吸不得,想呼救卻也哼不出半點聲音。
  
  紀紅瑤雙目圓睜,一副要置於我死地的瘋狂模樣。我見紀紅瑤此般駭人的模樣,心中恐懼到了極點,如若再被她這麼掐著脖子,不消半刻,我就將死於非命。
  
  我強烈的救生慾望也讓我使出了一股蠻力,用盡全力將腦袋猛撞上她的額間,她全無防備地被我狠撞一把,陡然鬆開了扼住我頸間的雙手,我藉機忙抽出身子,往大殿的方向發足狂奔。
  
  此時,反應過來的紀紅瑤發瘋了一般追了上來,我一邊急奔一邊拚命呼救。可紀紅瑤明顯快出我許多,眼瞅著就要追上我,我不敢回頭,唯有咬著牙往前狂衝。突然,腳下一歪,我整個人失去平衡地猛撲向了地面,還沒來得及去顧及摔痛的身軀,腳踝就傳來一陣劇疼。嚴重的扭傷痛得我冷汗連連,想站立起來都已十分困難,更別說奔跑逃命了。
  
  紀紅瑤瞬間放慢了腳步,緩步走來,居高臨下地望著我,那嘴角莫名陰森的笑意,足以令人在三伏天裡感受到刺骨的陰寒。
  
  我艱難地撐著自己的身軀向後挪動……
  
  紀紅瑤冷笑道:「姐姐,看,天都不幫你,你還活得成麼?」話畢,欲欺身向前,我忙轉身向前爬去……
  
  「夫人,二夫人……」
  
  林中赫然傳來將軍府家丁們的呼喊,我忙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就在我呼喊之際,林間就已看到了家丁們的身影。
  
  紀紅瑤望見他們,頓時僵住。
  
  我鬆了口氣,盯著她毫無血色的俏臉,冷笑道:「看樣子,老天還是偏袒我宣容多一些!」
  
  我吳精彩做事向來不靠運氣,進寺之際,我已同秀秀香兒交待明確,讓家丁隔在不遠處暗中跟隨保護我同紀紅瑤,距離控制在我一呼救他們就能立即出現的範圍之內。
  
  家丁們連忙從不遠處圍了過來。此時,只見紀紅瑤突然在原地大喊道:「來人哪,救命啊!」我眉頭一皺蹙,半晌才反應過來,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家丁們瞬間圍至我們身側,紀紅瑤也停下了呼喊,從地上攙扶起我,關切地詢問道:
  
  「姐姐,你沒事吧?」



第二十二回

  那日回到將軍府,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懷同重視。
  
  先是紀紅瑤寸步不離看守著我,當然,這完全是屬於不懷好意,所以姑且不算數。
  
  最重要的是秦修從在我們回府沒一會就匆匆來到了怡心院,表情凝重地望著徐大夫為了詳細診斷。那徐大夫診斷之細緻彷彿連我的頭髮絲都被他數查一遍似的,最後在我耐心即將要耗光了的時候,得出診斷結果:輕微扭傷。最後見我在床榻上表現出來那不死不活的虛弱模樣時,又慎重加了一句:但,夫人受到了嚴重的驚嚇,需要靜養些時日。
  
  我低著頭想,這將軍府的大夫好像很容易當的樣子。
  
  見我無事,秦修從詢問起日間的情況,我抬眼望了望紀紅瑤,卻不知如何開口。告訴他紀紅瑤想殺我?肯定不成!而且說了也沒人會信我,秦修從更加不會相信。就在我躊躇不定之時,只見那紀紅瑤搶先說道:「將軍,都是紅瑤不好,非纏著姐姐與我同去法弘寺上香,誰知路上遇見賊人,還連累姐姐受傷……」說話間,眼眶之中居然蓄滿了淚滴,欲落不垂的模樣,別提多楚楚可憐了。
  
  這一刻,我真的折服在她精湛的演技之下了。
  
  此時,我氣勢低迷到了極點,發覺自己很無能,或許我吳精彩真的鬥不過她!
  
  我有些萬念俱灰地望著她自編自演,深深地歎了口氣,也不想作任何解釋。
  
  我到底在爭甚麼?如若秦修從心裡有她,成全他們算了,我這是何苦將自己搞成這樣,不就是一個男人麼?我吳精彩再怎麼「貪色」也還不想將自己的小命搭進去!
  
  可他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好看又怎樣?姑奶奶我一樣不稀罕了!
  
  就在我自抱自棄之時,發覺到秦修從望著我同紀紅瑤的額頭,默默不語。
  
  難不成他瞧出了些端倪?
  
  轉念一想,就算是瞧出來,他也很有可能會當成是我想害他心間間上的肉,偷雞不成蝕把米。唉,罷了,我吳精彩再也不爭了,隨他去吧。
  
  半晌,我下了逐客令,說道:「將軍終日為國事操勞,宣容這點小傷無大礙的。秀秀香兒,替我送將軍同二夫人。」說完,我毫不客氣地一拉繡被,將自己捂個嚴實。
  
  我承認自己此時有些沉不住氣,還有些任性,可是我又何苦為了一個男人如此壓抑自己呢?搶也搶不到,打也打不過,真不知自己還能做些甚麼?
  
  只是蓋上被子的那一剎那間,委屈與不甘,還有想將紀紅瑤掐死在眼前的念頭一起冒出來瘋狂折磨著我,眼眶也慢慢酸脹甚至開始潮濕……
  
  扭傷好了數日,我還是不想踏出怡心院一步。最可怕的是自己嚴重缺乏安全感,隨時隨地都會擔憂紀紅瑤又來殺我,更不提自己半夜驚醒的次數。
  
  秀秀跟香兒一併感受到了我低迷的情緒,全都戰戰兢兢地從不敢主動同我說話。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幾日,發覺自己好像已經習慣了此般平靜自若、無慾無求的自在日子。只是不知是否因為我的主動退卻,反倒讓秦修從偶爾隔上幾日就會主動來怡心院轉轉。
  
  看樣子,這廝也會玩欲擒故縱。
  
  我以前緊盯著他時,他對我不聞不問,眼下我看開了,他反倒來勁了。我依舊由著性子對他不冷不熱,他反倒也心平氣和,每每只是看看我就走,說不上幾句話,也飲不完一盞茶。
  
  這晚,秀秀同香兒為我備好溫水之後,我就吩咐她倆去早些歇下。
  
  正欲寬衣沐浴,突然聽見窗外有微小動靜,之後,又匡噹一聲。我頓時心頭一緊,心想:不會是紀紅瑤那小妞又殺我來了吧?我忙想張口呼救,忽聽得那窗外傳來熟悉的聲音,低聲道:「宣容,是我。」
  
  我急忙喊道:「等一下!」飛奔到窗前,將嵌在上面的鋒利刀刃取也下來扔在地上,慌忙打開了窗。
  
  只見被淋得似落湯雞般的黑衣男子,面色古怪地皺了皺鼻尖,問道:「這……甚麼味兒?」
  
  我捏著鼻子,尷尬道:「你還是別知曉的好。」說話間,他就從窗外跳了進來。接著,他伸腳踢了踢我扔在地上的刀鋒,說道:「你這是做甚麼?」
  
  我道:「做甚麼?當時是救自己的命。」
  
  他摸了摸臉上的液體在鼻尖輕嗅了嗅,突然間面色大變,連平時裡一貫和煦的淺笑也跑得無影無蹤,怒吼道:「這……你……」
  
  我忙伸出食指在唇間一點,噓了一聲,他頓時會意地將後面的話語嚥回了口中。這也不能怪我,我日夜都堤防著紀紅瑤來殺我,所以就在窗前做了些小陷阱,誰知竟然被他享用了去?
  
  我為了防止他再同我計較,忙扯開話題反問道:「這深更半夜的,你怎麼會來?」
  
  他面色一展,道:「日頭裡來有失妥當。」
  
  我冷笑出聲,「世子真真會說笑,日頭裡失妥當?難道深更半夜就合乎禮數了?」
  
  冉逸望了望我,卻也沒找出說話來應對我,這跟往日的舌燦如花倒是大大不同。轉首再一看平日裡一派倜儻的冉世子今夜如此狼狽之樣,又頓覺好笑,連日來的陰鬱也跟著一掃而空。想來,自上次被他撞見我與秦修從的好事之後,好似真的再也沒有見過他。
  
  他反身將窗關嚴之後,正欲上前同我言語,我忙退後一步,揮著袖口嫌棄地說道:「世子,有甚麼話,您站在那說就好。」
  
  他聞了聞自己的衣袖,語氣帶著薄怒:「瞧你幹得好事!快些替我想法子。」
  
  「最好的法子就是您還從窗口跳回去,回您府中,沐個浴更個衣……」說到沐浴,他突然直直望向屏風後頭目光微亮。我忙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待我望見屏風後頭那冒著裊裊熱氣的木桶時,忙想出聲,他卻唇角一勾,搶先說道:「多謝嫂夫人了。」
  
  我忙制止他道:「世子,萬萬不可,萬萬不可……」我心中緊張萬分,雖然咱是個未來的人,從不受這些禮教束縛,可是眼下咱存活在這個時空也不能太放肆了不是?
  
  冉逸見我有意阻止,不悅道:「宣容你可別忘了,這是誰做的好事?」 這廝平日裡就是一副臭美又愛潔淨的潔癖模樣,我想今夜這般,可能真真有些對不住他了。
  
  我歎了口氣,別開頭隨他去了。
  
  我背對著屏風而坐,忽聽得那窸窸窣窣地脫衣之聲,我整個人突然莫名地燥熱了起來。更甚的是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居然開始出現冉逸那張似笑非笑的面孔,甚至在緩緩地解衫……
  
  我撫了撫胸口,試圖平定一下自己此刻異常紛亂的心跳,奶奶的,我吳精彩真是色心犯上,不分對象了。
  
  我拚命壓抑自己放緩呼吸,不想讓他瞧出我的不妥。半晌,我聽著一絲細微的入水之聲,我知曉他已經泡進了溫水之中,狂跳的心才稍稍緩和了些許。
  
  我緊張地聆聽屋外的動靜,尷尬地催促道:「你……動作快些……」
  
  他不以為意的語氣傳來:「趕我麼?」
  
  我有些慍怒地說:「我看啊,我沒讓人殺死,倒先被你害死了。」
  
  突然,室內一片寂靜,半晌,冉逸開口道:「到底是何人要加害於你?」
  
  我歎口氣道:「還能有誰?當然就是秦修從的心頭肉了。我一死,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將軍夫人了。」
  
  聽完我的話,他在屏風後沉默不語,剛剛緩和了些許的尷尬氣氛陡然間又圍了上來。我只能是又不耐煩地催促他,「世子,您要是沐浴好了,就速速離去吧。您看,我在這將軍府已是腹背受敵了,您就高抬貴手,別再給宣容添亂了。」
  
  冉逸還未搭話,突然就聽到了細微的敲門聲音。頓時我的心臟就提到了嗓子眼,驚恐地聽著動靜,卻如何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這時,秀秀的聲音傳來:「夫人,將軍探您來了。」
  
  我頓時雙手捂上自己的唇口,驚出一身白毛汗。天哪,天哪!怎麼辦!怎麼辦?我像是被驚雷閃過,傻愣愣得完全不知作何反應。
  
  「夫人,您睡了麼?」秀秀的聲音又再次傳來。
  
  我這才猛得反應過來,忙起身奔進屏風裡頭,赫然望見冉逸依然優哉游哉地泡在溫水裡,眼中些許的慌亂也被他掩飾得風雲無動。我正想發飆,咋一見到他微露在水外的□胸膛時,頓時有一種腦部嚴重充血的錯覺,甚至感覺隨時會充血至鼻間流出來。整個人帶著強烈的眩暈,半晌我才捉回自己游離的魂魄,緊張地壓低聲道:「怎麼辦?怎麼辦?你害死我了。」
  
  他亦同樣低聲平靜地說:「他們當你歇下了,不會硬闖的。」
  
  我豎著耳朵去聽門外的動靜。半晌,外頭沒甚麼動靜,只是秀秀低低地說著甚麼,我卻聽不大清楚。我一邊焦急地細聽門外的情況,一邊還不忘在心裡詛咒這個半夜三更來給我惹事非的傢伙。
  
  外頭的動靜越來越小,我大著膽子溜到了門前,扒在門縫裡去瞧外頭的情況。不看還好,就一眼差點沒將我活活嚇死。
  
  門廊外頭,秀秀的身影早已不見,滿目月光下唯有秦修從那孤寂的身影背向著我負手而立。
  
  我心中大驚,為何他還沒有離去?千萬種思緒在腦中飄過,最後被另一種慌亂取代。想到上次捉姦時,他也是這麼一副樣子守在紀紅瑤的門前。
  
  莫非我今兒個要被捉姦在澡盆了?!
  
  難不成這小王爺是跟紀紅瑤合起伙兒來害我的?想到這裡,我忙撤回屏風那裡怒視著冉逸,又焦急地指了指門外。
  
  冉逸斜了我一眼,居然無所謂地勾著嘴角不搭理我。
  
  我被她的態度激怒了,眼下唯有讓他快些躲起來,才能得以全身而退了。
  
  興許是心情緊張了些,腦子空白了些,腳步虛無了些,總之,我剛踏到桶邊,就踩到了桶裡溢出的溫水,腳下一打滑,重心不穩,眼瞅著就往地面倒去……
  
  我不自覺地驚呼了一聲,繼而被一個強有力的手臂穩穩托住身體,他另一隻手即刻在薄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我連忙緊閉了唇口,可是方纔那一聲還是如期傳了出去。
  
  此時,只聽得屋外秦修從的聲音再度傳來:「宣容?」
  
  我嚥了口口水,急得我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只聽得秦修從在屋外又說道:「宣容,你可好?宣容?」
  
  此時,我突然忘記了害怕,惡狠狠地咬牙切齒對冉逸說道:「老娘今夜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冉逸眸光微亮,抿嘴一笑,低聲道:「好!說話算數,本小王候著你。」
  
  伴著門板破裂的聲音,兩扇無辜的木門頓時「匡當」一聲大開……
  
  恐懼在我腦海中突然昇華至空靈狀態,我想那就是一種等死的感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6-22 03:58 PM

第二十三回

  「宣?——」只見秦修從神色焦慮地奔了過來。待望清屏風後面的我時,只道出一個「宣」字就突然收了聲。
  
  我強扯著笑意,道:「宣容還真是大意,居然在這溫水之中睡了過去……害將軍擔憂,真是過意不去。」說話間,我將自己□的身子又往水中縮了縮,僅將自己的臉頰露在水外。
  
  秦修從聽我語氣支吾閃躲,可能當我是害羞所致,亦配合地別開了頭去。
  
  我從頭一回見著秦修從到現在,還從未像此刻這麼盼望他速速離去的。望著屏風外他模糊的身影說道:「宣容無事,將軍早些回去歇下吧。」我話剛說完,就望見聽著動靜的秀秀跟香兒緊張地奔了回來。她們陡然見我與秦修從一裡一外,氣氛顯得古怪,又當我在算計些甚麼,忙帶上門匆匆溜走了。
  
  我在心中暗暗叫苦,雖說眼下看起來是像這麼回事,可是這真不是我本意來著。
  
  門一關,室內的氣氛陡然變得曖昧還有——恐怖。
  
  秦修從站在屏風外頭深深歎了口氣,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心急如焚,忍不住又說道:「將軍若是無事,還是回去早些歇……」
  
  「這些日子,你如此躲避我,當我不知麼?」秦修從突然有些惱怒地打斷我,人也轉過身,隔著屏風直視著我。
  
  我低下頭,「將軍多慮了,宣容不敢……」
  
  「我很是不喜你這般有意疏遠的恭敬——」秦修從語氣含著薄怒如此說著,身影卻也越過了屏風走近了我。
  
  望著他瞬間來到我眼前,我頓時驚呆,彷彿突然被人往懷中揣了一個定時炸彈。
  
  我驚恐地抱著胸前的□,仰頭說道:「將軍,有甚麼話待明日說成麼?眼下這般真的有違妥當。」
  
  我見秦修從眉頭輕蹙地望著我,陡然間一隻手伸入手中,抓住我的手臂,面孔赫然貼近,與我四目相對。
  
  眼見秦修從雙唇在我眼前閃爍,忍不住口乾舌燥,不經意地抿了抿雙唇。也不知是我剛剛的小動作過於誘惑又或是□著的雙肩視覺效果衝擊力較強,秦修從的雙唇居然在我眼前越來越近……
  
  我產生錯覺了麼?為何我認為他此時這是想要吻我呢?
  
  頭腦一熱,居然整個人也跟著微顫。這是一個多麼好的機會啊,時間對了,地點沒問題,人物……人物……人物卻多了一個!?哦,天,我差點忘記了!
  
  我忙將雙手推在他胸前,阻止住他的動作,冷聲道:「將軍自重——」說完這話,我恨不得即刻咬掉自己的舌頭,我千辛萬苦不就是等這一刻嘛?居然,我居然還得違背自己的「色心」拒絕他?老天啊,你這不是有意揮斷我吳精彩的前途麼?
  
  秦修從目光一緊,說道:「別忘了……你是我的妻子。」
  
  我深吸了口氣,說道:「將軍,如若你還沒有弄清自己的心意,請不要碰我……」
  
  秦修從身體一滯,有些茫然地說道:「我……不知自己的心思,我只想要看看你,聽聽你說話……」
  
  我心頭振奮異常,彷彿是經歷了連日的悶熱潮濕,突然間狂風暴雨,而我站在大雨中,暢快淋漓,只想大喊出聲。可一想到眼下的處境,我冷靜地徐徐道:「那將軍唯有自己去聆聽自己的心思了,有了答案再來尋宣容吧。」
  
  秦修從眸光一黯,盯著我半晌,欲再言語,卻只是動了動雙唇沒說出一句話,終是緩緩鬆開了抓著我手臂的手掌,說道:「夫人,下回還是留個下人伺候你沐浴吧。」
  
  我咬著下唇,望著他負手而去。
  
  心頭閃過的失落轉眼間卻又被雀躍取代,至少他秦修從眼中已經有我了不是。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哼,紀紅瑤,老娘我不報仇,我就不是吳精彩!
  
  秦修從已然走遠,我正在合計著如何報仇雪恨之時,眼前的溫水之中赫然冒出一張水妖般的面容,我嚇得忙向後靠向了桶邊……
  
  由於屏息的關係,此時他大口喘著粗氣,□的胸膛亦跟著劇烈起伏。烏黑的髮絲如數浸濕,此時正順著水滴沿著白皙的面頰緩緩流下,溫水從他姣好的容顏上撫過,流過淡色的唇間,閃著眩暈的色澤……
  
  眼前的畫面說不出的蠱惑跟邪佞,望得我心「通通」直跳,激烈程度甚至遠遠超越了方才秦修從欲吻我的那一刻。
  
  只是再定睛一看,他此時的眼神卻不怎麼友好。我正欲開口之際,忽聽得秀秀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夫人,你還好麼?」
  
  我忙推開他將他擋在身後,扒在桶邊一望,居然秦修從離去之後木門依然大開著,我忙說道:「秀秀,我……沒事。你將門關了,早早歇下吧,我很累,不要再讓任何人來打擾我,聽到沒?」
  
  秀秀頓了頓,乖巧地應了聲「好」,就關上門離去了。好在我這屏風在夜晚時分,不是那麼的通透,秀秀匆匆一瞥倒是甚麼都沒發覺,還好。
  
  一系列的刺激,讓我忍不住有些癱軟地扒向桶邊,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甚至忘記了此時我同冉逸如此「坦誠」的相待方式。可就在我還沒來得及喘息之時,身後的男人突然大力扳過我的身體,將我推靠在桶邊……
  
  他兩隻手分別在我的身側推著桶邊將我控制在他的身前,有些古怪地問道:「歡喜得緊,是麼?」
  
  我望著他水淋淋的上身,陡然想到眼前尷尬的處境,咬著牙說道:「眼下這般已經有失禮數了,世子還是快些離去吧!免得遭人話柄。」
  
  「小王向來不在意那些狗屁世俗之禮。」他眼神陰冷,完全不似往日那般和善帶笑。
  
  他突然騰出一隻手輕柔地撩起我耳際的濕發,調笑道:「嫂夫人,如若被秦將軍知曉你深夜時分與另一個男子赤身裸體共享鴛鴦浴……你說,他還會想要看看你,聽聽你說話麼?」陡然記起自己以往對他跟秦修從曖昧關係的推斷,懼意頓時上竄,他若是此時陷害我?我真的死字怎麼寫都不知了。
  
  我不敢再說一句話,心中卻在不停盤算到底該怎麼辦?
  
  半晌,我望著他陰冷的嘴角,別開臉沉聲道:「世子莫再捉弄宣容了。」
  
  他突然輕佻我的下頷,我被迫直視著他,他挑眉輕笑道:「你為何不敢望我?」
  
  我依舊又別開頭,逃離他手指的控制,低聲說道:「莫要鬧了。」說話間,我侷促著將雙手環在自己的胸間,好在這桶溫水還熱氣飄飄,倒不至於被他望了去。
  
  我看了眼今夜有些陰晴不定的冉世子,著實想不通他今夜此行的目的。可想來想去,我亦覺得他都不會害我。不知為何,我始終信任他,當然與那兩個饅頭的恩情不無干係。他畢竟在危難關頭解救過我,就憑於此,我也不會將他當成是我的敵人。可是一想到秦修從,我心情又有些糟亂。他與秦修從到底是個怎樣的關係呢?
  
  不管甚麼關係,必須得先將眼前的窘狀化解了去。我低首垂目,心中忐忑萬分。現在這種狀況,誰先出水都欠妥當,我望了眼方才急脫在桶邊的衣衫,躊躇不定。眼下,我到底要怎樣才能將那衣衫取回來套在自己身上呢?
  
  我更加不指望他先出去幫我遞衣衫,至少我下身還有件薄裙,而他……我真就不敢想了。
  
  想了想,我將自己的長髮拔到胸前,倒是可以勉強遮住胸前兩點,我正欲起出水,誰知他卻突然欺向上前,皺著眉頭低聲問道:「宣容,你為何突然間戀上了秦修從?」
  
  「丫……」我有些聽不懂他此話是甚麼意思。難道以往的宣容對秦修從沒有愛意麼?這……未免也混亂了!
  
  我佯裝鎮定地說道:「眼下這會兒,不是傾談心事的好時候吧?」我語氣中微微透著怒意,「話說,世子還未說於宣容聽,到底為何深更半夜大駕光臨我怡心院。」
  
  他聽我如此一問,身體一怔,半晌諾諾說道:「我……我只是有些擔憂,畢竟……多日未見……」他斷斷續續,前言不搭後語地含糊說著,說到最後突然一把摁住我的雙肩,道:「總之,你不能同秦修從一起。」
  
  我面色一僵,難不成他想同我坦白他與秦修從之間的牽扯?
  
  我正視著他,半晌無語。他又重複道:「宣容,應承我好麼?」
  
  見他美目之中儘是期待的神色,我居然心頭泛起了不忍,歎了口氣,道:「可……他是我的相公——」
  
  「我不理!」他居然有些任性地打斷了我。
  
  我不悅道:「世子,你為何總是緊盯著我不放呢?你在我這裡耽擱的時日,秦修從同紀紅瑤都可以生一堆孩子了,你若想管,就去紀紅瑤那張羅吧。」
  
  他雙手依舊摁在我□的肩頭,眉間赫然緊皺,居然滿面的疑色。
  
  此時我又有些惡毒地說道:「你的心思我明瞭,可我要說的是,不管是你或者紀紅瑤,我都不會將秦修從拱手讓出。」說著,我顧不得甚麼禮義廉恥,欲出水去,取回自己的衣衫。
  
  他突然雙目瞪圓、目光訝異地說道:「宣容,你莫不是真患了失心瘋吧?」我被他這麼一嚇,忙又縮回了水中。
  
  就因為被我看穿了心事,他居然詛咒我得失心瘋?
  
  我目光如刺,說道:「你與秦修從的事兒我不予理會,但也請你不要插手於我同秦修從之間。」
  
  他突然低笑出聲,「宣容啊宣容,你讓小王說你些甚麼好呢?」
  
  我被他笑得毛骨悚然,難道……我看錯了?聽錯了?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覺得我也許真的疏忽了……
  
  就在我思緒亂飛之時,一張掛著調笑的俊容陡然靠近我眼前,甚至於他挺直的鼻樑已經輕觸到了我的鼻間……
  
  我慌忙向後讓了讓,只聽得他低聲道:「宣容,見你平日聰慧過人,居然也有如此愚鈍之時。」話說間他又湊近了些,蠱惑道:
  
  「本小王絕無龍陽之好,宣容如若不信?大可一試便知……」
  


第二十四回

  「本小王絕無龍陽之好,宣容如若不信?大可一試便知……」他玩世不恭的語氣之下帶著□裸的暗示。
  
  他玩笑也好,試探也罷,我未聽進去半分,只是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張俊美得邪乎的臉,呼吸極其之不順暢。
  
  冷靜,冷靜,吳精彩你不能見到美男就雙眼發直,腦子發昏!
  
  我尋回自己的聲音,道:「世子好龍陽與否,均與宣容無關!」
  
  眼前原本調笑的面容在聽完我的話之後,陡然一僵,冷聲道:「宣容,你莫要激怒我?」
  
  望著他此時冰涼正經的雙眸,原本被他這般死纏爛打鬧得很是煩躁的心中突然泛起懼意。我護著前胸,與他四目相對了半晌,終是別開頭去不再理會他,我鼓起勇氣從水中起身,欲跨出去撿自己的衣衫……
  
  可就在我剛一起身之時,赫然被他伸手從腰後撈過,他手臂同時用力,我瞬間就踉蹌著撲進了他□的懷中。我正想仰首叫罵,雙唇頃刻間就被柔軟覆上……
  
  腦海中突然白茫茫一片……
  
  安靜——寂靜——心跳聲——
  
  原本一片空白的大腦突然飄過秦修從的模樣,我頓時尋回理智,使出蠻力猛得推開了他。
  
  我顧不得自己的□,慌亂地跨了出去,迅速撿起地上的衣衫披在身上,直到我抓緊了自己的衣襟口,才稍稍平息了自己方才驟亂的心跳。
  
  想我吳精彩活了這麼些年,與男人這般□相粘,著實還是頭一回。不曾想我這老枝老葉,居然還敏感得很,以至於現在這肌膚之上還有方才觸碰他身體時的燥熱之感。
  
  我含恨怒視著他,他卻不以為意地靠回桶邊,嘴角漸揚,慵懶輕道:「秦修從從未如此待過你吧?本小王今夜吃點虧,就讓你討些便宜。」
  
  我咬著牙擠出了三個字:「不要臉!」
  
  「有沒有比方才聽到秦修從的話更加歡喜?」他居然還恬不知恥地說著輕薄之語。
  
  我怒氣直竄腦門,道:「無恥,快給我滾!」
  
  他不怒反笑,「宣容此般潑辣模樣,本小王頭一回見,倒也頗有幾分不一樣的趣致。」
  
  我在心中詛咒了他半晌,暗暗決定再也不同他有任何糾纏。這廝完全就是生著一副好皮囊卻一肚子壞水的下流胚子,居然消遣到老娘頭上來了!
  
  我正了正身,冷聲道:「世子若再不離去,我可要叫人了?」
  
  他斜了我一眼,滿不在乎地說:「如若你有膽量出去叫,本小王一定在此候著。」說完笑瞇瞇地瞧著我,篤定我不敢出去喚人。
  
  我越過桶邊,說道:「世子說話算數!」心中忍不住罵道:無賴!
  
  「當然。」他揚眉肯定道。
  
  我將衣衫整理好將自己包個嚴實,向門口走去,邊走邊說道:「齊王世子風流好色,居然垂涎於秦將軍的夫人,夜半登門,欲行不軌……」說話間,我將他除下的黑色夜行衣撿起,「剛好還有這身行衣作證。我想,這消息傳出去,對齊王府來說不見得是甚麼光彩之事吧?」說話間,我慢慢吞吞故作開門的姿勢。
  
  只聽得身後一聲無奈地低喚:「宣容……」
  
  我轉過身,微笑道:「世子稍安勿躁,我這就去喚人。」
  
  只見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宣容,就算你如此狠心趕小王走,也得給小王……找件乾淨的衣衫吧?」
  
  …………
  
  那日之後,我像躲瘟疫一般躲著冉世子。
  
  他那晚的所作所為,我至今無法猜透。而且他與秦修從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係,我也無法斷定。有可能是我誤會,但也不排除他可能為了看緊秦修從反而存心來挑逗我的可能性,所以我對他只能是敬而遠之。
  
  慶幸的是,那夜之後,他來將軍府的次數明顯少了很多,這讓我頗感欣慰。更令人稱奇的是,我與秦修從的關係居然也日漸緩和,而且有往越來越好的方向去行進。
  
  秦修從在那夜之後,隔天就會來怡心院小坐,雖然言語不多,卻也能陪我品上一盞菜,偶爾還會同我吃上一餐飯。這讓我竊喜萬分,沒多久就將冉世子夜鬧怡心院的□事件遺忘在了腦後。
  
  這天日落時分,秦修從似往日一般來到了怡心院。
  
  秀秀同香兒備好茶水,相視一笑,道:「將軍,奴婢們去備晚膳。」說完福身隱了下去。這兩個小機靈看到近日秦修從來得勤些,那興奮勁比我還誇張。我只是在心中暗暗歡喜,她們可好,嘴邊都哼上小曲了,我搖頭輕笑。
  
  「何事如此好笑?」秦修從押著茶問道。
  
  我輕遮唇口,不好意思地說道:「宣容是笑那兩個小鬼。」
  
  秦修從眼角一揚,不解道:「兩個小鬼?」
  
  我笑道:「我那兩個鬼丫頭,見著將軍日日過來,比我還歡喜得緊。」
  
  「那……宣容你呢?」秦修從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盞,認真問道。
  
  我被他陡然一問,有些不知所措,緊張到放在桌上的手也攥成了拳頭。
  
  他見我低首不語,突然伸手將我攥成拳的手緊握在了手中。我心跳加速卻也不敢輕易呼吸,生怕眼前這只是幻境。
  
  秦修從將我的手拉了過去,帶繭的手掌粗粗地磨砂在我手背,說不出的酥麻刺激。我壓抑著興奮勁,扮作害羞不敢抬頭的模樣垂首不語,可心中卻樂開了花。
  
  「我秦修從自記事起,不是在征途上就是戰場上,對女人……對女人真的是一竅不通。」我抬首望著秦修從,他目光一片柔和,連語調都輕柔無比,「我秦修從是一個粗人,對女人,我亦從未去推測過她們的心思,也從未想著去知曉。可自從上回從黑風山回來之後的這段日子……」他頓了頓,「見不到你時,我會想……會想你此時在做些甚麼?瞧見你時,又想知曉宣容此刻在想些甚麼?這……讓我很慌張,忍不住又厭煩你,可一想起你,我又不自覺地想即刻見到你……」我深吸了口氣,忙伸手輕按在他唇間,阻止他繼續再說下去。
  
  不是不想聽他說下去,而是我要先消化一下他方纔那一番話。自我穿來之後,他跟我說過的所有話都加在一塊也遠沒有此句這麼長。待我意識到他方纔那番話的意義時,我整個人像是突然被放飛至空中的煙火,燃燒著,眩暈著……現在誰要是給我一對飛火輪,我可以直接飛過太平洋,再飛到月球上,再飛到太陽上……呃……太陽先免了!總之,這一刻,我吳精彩的內心非常非常之興奮、開心、歡喜、快樂、刺激,還有很多很多,抱歉我一時尋不到那麼多的形容詞來精確描述我此刻激動的心情。
  
  這——是我吳精彩人生中頭一回得到帥鍋滴表白……
  
  我很想——華麗麗地大哭一場!
  
  我哆嗦著太過於興奮的唇角,憋死了無數腦細胞壓抑著自己隨時而來的仰天長笑,赫然垂首嬌喚一聲:「將……軍……」
  
  秦修從依然握著我的手背,低喚道:「宣容……」
  
  我忽又抬首道:「宣容心裡好亂,將軍容我靜一靜,好麼?」秦修從可能是沒想到我會突然而來這麼一句話,頓時話語哽在喉間,面色尤為無助。
  
  說完此話,我硬著心將一臉莫名其妙的秦修從請出了怡心院,連口飯都沒讓他吃上。
  
  我咬著下唇望著他遠去的挺拔背影,天可憐見,我是多麼想將他推倒在床狠狠蹂躪一番!
  
  這時,躲在一旁偷聽的秀秀像鬼魂一般遊蕩了過來,將一臉花癡的我生生嚇了一跳。正想責備她走路無聲,她卻鼓著小臉,想發火又不敢的模樣小聲嘟囔道:「夫人,奴婢猜不透你了!」
  
  我笑道:「讓你猜透,那你不就變成我了。」
  
  她依舊不悅道:「將軍眼下對夫人如此上心,夫人您怎地又將將軍趕走了呢?」
  
  我捏了捏她的小臉蛋道:「你還小,乖,打醬油去罷。」說完忍不住自己嘿嘿樂了起來,秀秀一臉古怪地望著我,卻也不敢再吱聲。
  
  不是我方才發神經,而是我突然想到一句話:男人對越容易上手的女人越不會過於珍惜。反之,擺在眼前想到卻得不到,那才是男追女的至高境界。
  
  我不能讓自己太快屈服在他的懷抱中,至少等到明日?不,後日!還是大後日吧!怎麼說他也折磨我這麼久,讓他吃點苦頭權當是報仇了!
  
  接下來的兩日我快樂地在將軍府遊蕩,可是卻獨獨躲著一個人,那就是——秦修從。
  
  可有的時候越是想躲開的人,卻總是能不期而遇,比如說紀紅瑤。
  
  從上次她想對我下毒手之後,這是我頭一回見著她。讓我詫異的是,她容顏有些憔悴,甚至連平日裡的囂張氣焰也弱了下來。雖說,我不怕她,可是想到上次她猙獰的模樣,心中不免有些毛毛的。
  
  我靜靜地坐在湖亭中飲茶,風雲不動望著遠處,亦裝作瞧不見她。
  
  她卻也臉色平淡,故作無事狀,道:「姐姐,好興致呀?」
  
  「妹妹別來無恙啊。」我用杯蓋拔了拔飄浮的茶葉,心中有些發慌,早知不讓秀秀回去給我取甚麼狗屁蒲扇了。
  
  她毫不客套地在我對面坐下,笑道:「就是幾日未見到姐姐,心中甚是掛念。」
  
  我望著她陰森的笑意,心中如生草了一般,直盼著秀秀快些回來。她見我不理不睬,又欺身上前,佯裝平靜地問道:「姐姐,您在等將軍麼?」
  
  見她整個人似乎都魔障了,越發不想再與她糾纏下去,我客套道:「妹妹,我身子乏了,想回怡心院歇息會兒。」說完起身欲離去。
  
  誰知,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力度甚是嚇人,只見她有些癲狂地說道:「你是有意躲我麼?」
  
  我大力甩開她的牽制,怒斥道:「紀紅瑤,這是在府中,你莫要太放肆了!」
  
  她無所謂地大笑道:「姐姐,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是否怕我了?」瘋子!此刻她的模樣同瘋子真沒有兩樣。我不去理會她的歇斯底里,逕直跨出湖亭。
  
  沒料想,她又追了出手,拉著我的手臂,狠然道:「宣容,你說,你到底用了甚麼妖術迷到將軍成日往怡心院跑?」
  
  我冷笑道:「紀紅瑤,沒了男人,難不成你就活不下去了麼?」說話間,我掙扎著想擺脫她的控制。可她卻如天降神力一般緊緊拽著我的胳膊,絲毫不見鬆手。我們就這樣一直拉拉扯扯地來到了湖亭曲橋之上。
  
  「將軍不是普通的男人,她是我紀紅瑤此生唯一愛過的男人。」她突然咆哮道。
  
  我充耳不聞,伸手去扳她的手指,只想速速離去……
  
  誰知就在此時,她突然面色陰冷地說道:「我不好受,你也別想活!」
  
  說話間,猛得將我往荷塘中一推,毫無防備的我心中一涼,頓時仰面往池中倒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6-22 03:59 PM

第二十五回

  就當我身體向後往水中仰去之時,求生的本能讓我在慌忙之中胡亂抓著救命稻草……
  
  誰知離我最近的紀紅瑤居然被我猛得抓住了衣袖。
  
  這會兒,就算是天皇老子在我眼前,估計我也六親不認了。驚恐之中我唯有死死拽住紀紅瑤袖口的上好面料。紀紅瑤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慌在了橋邊,驚恐之下完全無法承受我身體的重量,一瞬間,我倆雙雙栽入了水中……
  
  就在我埋進水中那一剎那,突然靈光一現,MD,我怕啥?老娘會游泳!而且小學時還參加過校隊呢!
  
  許是由於太久未落過一滴雨的關係,這荷塘裡的水質不是普通的差,剛剛落進來時不小心嗆了口水,噁心得我直翻白眼。
  
  我忽視這一池的渾水,調整著自己的姿態想快些浮到水面上去,赫然感到紀紅瑤在水中不停地上下撲騰,而且時不時踢蹬到我的身子,導致我根本無法冒出水面。
  
  此刻我才反應過來,這死女人居然是不會游泳的。心頭一喜,這紀紅瑤果真是害人終害已。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竊喜,她居然猛得一把扣在我的肩膀。我心中一驚,要知道,這不會游水之人,求生時的本能會讓她在水中亂抓胡撓,可一旦讓她抓到,很有可能會將救她的人都拖下去一塊浸死的。想到這裡,我忙掙扎著想擺脫她。誰知她在水中撲騰半天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個借力之物,作死地不撒手。
  
  我心中暗罵道:這個女人心腸委實太壞,到死都要拉個墊背的!
  
  我被她緊抓之際,越是著急,越是無法浮到水面上,甚至連呼吸都無法屏住,結果又一口髒水從鼻間灌入,我忙屏住呼吸,伺機尋找突破口。
  
  媽的!在岸上鬥不過她,在水中我難道還不是她的對手麼?
  
  眼看自己就快要憋不住口中的這一口氣了,我心急如焚。思緒紛亂下,我突然向她靠了過去,張口就在她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下去……
  
  善良的小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是我!
  
  我牙齒間持續用力,她果真吃痛地鬆開了雙手。我忙仰面向上,將臉送到水面,扣住曲橋大口喘著粗氣。這時只聽得秀秀的哭聲傳來:「快來人哪,夫人掉進水裡哪!救命啊!」
  
  秀秀背對著我的方向,跺著雙腳焦急萬分,顯然並未瞧見我已經冒出水面。我轉頭看向紀紅瑤的方向,只見那裡一個小小的水渦,冒著些許的水花慢慢地沒了蹤影。
  
  此時,我若是游過去救她,實則易如反掌。
  
  可我若真是去救了,那我吳精彩就是那天字第一號大蠢驢!
  
  不過,瞧見別人在我眼前活活淹死的感覺其實挺怪異的,哪怕我恨她恨得要死。
  
  可怪歸怪,我依然還是不會去救她。報應,誰讓你想先害我來著!可,她要是真死了,會不會做鬼也不放過我的?這女人活著就已經很難對付了,再化作厲鬼,我豈不是更鬥不過她了?我自顧自地胡思亂想著,可是想來想去,我依然沒能成功地說服自己去救那個女人。
  
  這時,只聽得糟亂的聲音傳來。我歎了口氣,也該她紀紅瑤命不該絕,一時半會兒應該還淹她不死,這些家丁肯定能救得了她。想到這裡我吸了一口氣,不顧這池水的污濁潛了下去……
  
  我潛下去當然不是救紀紅瑤!我只是想,她紀紅瑤奄奄一息,我卻生龍活虎的,也有欠妥當。我還是暫且沉入水中,等著這幫子奴才來搜救我為好。
  
  當然我預防這幫子蠢才萬一無法正確搜尋我的位置,所以在我沉入水中之時,伸出雙手在水上胡亂撲騰幾下,裝作垂死掙扎的模樣,然後慢慢滑入了水中……
  
  果然聽到岸上聲音傳來:「夫人在那,夫人在那,快……快!」
  
  聽完這話,我安心地沉入了水中。只聽得「撲通」一聲響,有人率先跳入了水中,緊接著又有人跟著跳下來。一時之間,這荷塘熱鬧非凡,倒頗有些像游泳館的感覺。
  
  我緊閉著雙眼,屏著呼吸。沒一會兒,就感覺自己被人緊擁在懷中,接著又被那人緊緊抱擁著浮出了水面。我依舊眼皮不抬,任人將我抱著送上了曲橋。
  
  「宣容……宣容……」居然是秦修從在低喚我的名字。我正想著作何反應之時,感覺自己面頰一熱,居然是秦修從見我不醒,伸手在我面上重重地拍打了兩下,我在心中暗暗叫苦:秦修從,你他娘的對女人能不能下手溫柔些。
  
  這時,秀秀嚎啕大哭的聲音傳來:「夫人,你……不能死啊……夫人……夫人……」這傻孩子,你夫人哪那麼容易死啊!
  
  我繼續裝作昏迷的模樣,突然感覺有一隻濕淋淋的手摁放在了我頸部,忽聽得秦修從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拍起我的臉頰,「宣容……宣容……」
  
  「咳……咳……」我裝作被水嗆到輕輕咳了兩聲。原本想再挺一會兒,可是再演下去,我這半邊臉只怕有被拍成發麵包子的可能。
  
  我虛弱地將雙目抬起一條縫,秦修從衣衫盡濕的模樣赫然在眼前……
  
  原來是她救的我?!
  
  我正想開口言語,突然秦修從猛得一把將我摁在自己胸口。他動作幅度太大,再加上我從水中出來還沒來得及喘上幾口新鮮空氣赫然被摁在他的胸間,導致我眼下完全無法呼吸。
  
  本該偷著樂的我卻根本無法享受這突如其來的幸福,唯有自虐般地用力將自己從他胸中推開,重重地喘著粗氣,說道:「宣容……宣容,透不過氣來了。」
  
  秦修從可能意識到自己方纔的失態,望著我的目光有些微怔。就在我剛想好好喘口氣時,他突然又一把將我攬進了懷中,這次只是將我淺淺擁在懷中,動作很輕很柔,彷彿生怕我再呼吸不到似的。
  
  我抬起手臂擁上他濕透的身軀,胸間像被人澆了一勺蜂蜜,甜進了五臟六腑……
  
  「幸好你無事……」秦修從在我耳邊低語。這一刻,我想,就算再將我送進池塘裡喝幾口臭水,我也認了。
  
  「將……軍……」紀紅瑤微弱的聲音陡然傳來。我同秦修從的身體同時一僵,我光顧著幸福了,突然之間倒是將她忘一個乾淨。
  
  我同秦修從轉首順聲望去,只見紀紅瑤似個水鬼一般被幾個家丁同丫頭扶起半靠坐著。那望向此時相擁著的我們,眼神更加淒厲可怖,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甚至懷疑此時的她到底是人是鬼?
  
  她滿目的淚水在眶中閃爍,我甚至感受到了一種絕望的氣息將她緊緊環繞,那無助的表情飄浮著死亡的碎灰,我幾乎聽到了她心碎的聲音……
  
  難道就只因秦修從給了另一個女人的擁抱麼?
  
  又或者說,險要關頭,秦修從選擇相救了另外一個女人?
  
  原本應該沾沾自喜的時刻,我卻在她陰狠眼神的逼視下心念無法再動一下。見她顫抖的雙唇張合之間似要言語,卻吐不出一個字。我抬眼望向秦修從,他亦回望著紀紅瑤,眼中的情緒我雖窺探不明,可我只知道他此時輕攬著我的雙臂並未鬆開分毫,這——就足夠了。
  
  我再望向紀紅瑤,生怕她胡言亂語,忙搶先說道:「將軍,都是宣容不好,一時大意失足落水,幸得紅瑤妹妹捨身相救……」
  
  紀紅瑤面色一怔,下唇顫抖著怒視著我,突然間狠狠咬上自己的下唇,彷彿生生要將那咬出血肉才甘心一般,這個畫面讓我心悸不已。我想如若可以,這會兒,她最想咬死的人是我吧?
  
  我又仰首道:「將軍,我無事,你快去瞧瞧紅瑤妹妹。」明顯被紀紅瑤駭人的眼神嚇到,我忙催促秦修從去平復一下那小妞的怨氣。
  
  秦修從在我的推促下,去了紀紅瑤的身邊,我不但沒有失落,反而還鬆了一大口氣。
  
  那日之後,「見義勇為」的二夫人足足病了數日。
  
  我有時在想,她對秦修從到底用情到了多深?她的生與死、喜與樂統統圍繞著這一個男人。秦修從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可以讓她的人生從平和到翻轉甚至狂風暴雨。這是我兩世人都未曾有過的感受,說真的,我也真的不想去體會。
  
  雖然在那天,我在那一剎那間彷彿觸碰到了秦修從的心,可讓我失望的是,自那日之後,秦修從又似乎刻意躲避著我。也許是我太敏感,可是那實在太過於明顯,讓我不得不這麼想。
  
  而且據探子秦四兒回報,說秦修從這些日子經常日夜守著紀紅瑤,更加讓我胸間煩悶、怒火上竄。而且我最擔心的是,紀紅瑤那兩面三刀的女人,很有可能會對秦修從說是我惡意將她推入池中的,想到這裡,我這心裡更加惶恐不安。再加上秦修從這些日子刻意冷淡我,基本上可以確定紀紅瑤那女人這麼捏造了。
  
  我的天哪,為何她說甚麼秦修從就信,我說的就全是放屁呢?
  
  難道這就是他們兩小無猜的定義麼?
  
  我突然想到了與宣容兩小無猜的人,腦海中赫然全是那日與之□摟抱的曖昧畫面,我忙搖了搖頭,試圖甩走那些灼人的記憶。
  
  話說就在秦修從搖擺不定的這段日子,將軍府突然接到宮中頒來的一個爆炸性消息,頓時將我炸得粉身碎骨、支離破碎……
  


第二十六回

  秦將軍接到聖旨,八月初八領兵十萬親帥出征,攻打滄南起義軍。
  
  我從秦四兒口中接到這個消息時,頓時愣若呆雞,腦海中能想得到的話語脫口而出:「秀秀今兒個初幾?」
  
  秀秀怔怔地想了想:「八月初六。」
  
  我蹭得站起身:「將軍在哪兒?」
  
  我提著裙角就往秦修從的書房飛奔……
  
  當我喘著粗氣闖入秦修從的書房時,未曾想念雲同刑末兩元大將都聚首於此。由於奔走太急,我彎著腰上氣接不上下氣地說不出一個字。三人均詫異地望著我,我吞了口口水,勉強將氣喘順了,再不顧甚麼狗屁禮儀規矩,衝口問道:「將軍,您真的要走麼?」
  
  秦修從並未回答我的問題,只是揮手讓念雲、刑末退了下去。
  
  我見他們離去,忙挨上前去又問道:「果真……要走麼?」
  
  秦修從輕輕吐出四個字:「軍令如山。」
  
  我心中一涼,雖然心中明白秦修從肩上職責緊要,可從我穿來之後秦修從並未離開過晉陽城,此次突然離京,我卻完全無法適應。
  
  「您若是走了,我……」我其實並不知自己要說些甚麼,只知道,這個時候,我不想他離開半步。
  
  「我又不是不回。」秦修從突然開口道。前世在電視上瞧見的戰火紛飛、鮮血淋淋的畫面齊齊聚集在我的腦海中,我忍不住渾身發寒。
  
  「我……不想你去。」我底氣不足地喃喃說道,實則更像是說與自己聽。不知為何?想到秦修從即將要離開,而我又完全無能為力,心中不免失落萬分。彷彿我千辛萬苦追逐的目標,在離我一步之遙,甚至唾手可得之際,轉眼間灰飛煙滅,無影無蹤……
  
  想到這裡,眼眶居然有些發酸,怎麼會這樣?不應該是朝著這個方向行進的啊。
  
  我上前一步說道:「將軍,宣容不願一人留在將軍府,帶我一起好麼?」 我滿臉期待地望著他。想到上次去黑風山的日子,上回都可同行,此次又有何不可?
  
  「胡鬧!」秦修從赫然打斷了我。
  
  我皺眉看著他的雙眸,大著膽子說道:「沒有你的將軍府,那還叫將軍府麼?」
  
  秦修從凝視著我突然歎了口氣,低聲道:「宣容,莫要再胡鬧了,到了滄南,我根本無法顧及你。」
  
  我像是燃起了一絲希望,忙說道:「我保證不給將軍添一丁點兒麻煩。」
  
  秦修從目光陡然間變得冷淡,說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怎可日日拋頭露面、隨意行走?」
  
  我赫然抓住他的衣袖,依然不死心地乞求道,「那我著男裝,一定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將軍,求您帶宣容一起去吧。」
  
  秦修從冷著俊臉,顯然毫無情面可講。我突然有些火大,脫口而出道:「將軍歡喜了,是麼?」
  
  秦修從聽我如此一說,眉心漸緊,滿面的不解。
  
  「這些日子來,你不是一直躲避著宣容麼?眼下好了,初八一到,您就如願擺脫我了。這麼看來,初八原來竟是將軍大喜的日子!」我噙著淚委屈地說道,「將軍怎能如此狠心,無視宣容所做的一切,難道我真的如此不合將軍心……嗚……」我還有那些多的委屈沒有言明,唇口卻突然被封,而覆著它的並不是其它,而是秦修從微涼的雙唇……
  
  我仰首愣住,瞪著雙眼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突如其來的吻停在我的雙唇間,卻不止是吻這麼簡單!
  
  這是秦修從頭一回如此主動……
  
  我心中一柔,瞬間反應了過來!不好!老娘又中了他的「美人」計!
  
  我剛想掙扎著推開他,沒料想他突然雙手摁在我的後腰間,我根本無法騰出力氣來推開他。他雙唇只是輕輕覆在我的唇間,很輕很柔……那些許陌生的男性氣息讓我雙腳陡然發軟,情不自禁地閉上雙眼攀上了他的雙肩……
  
  苦苦追逐的男人此時正緊擁著自己,讓我不禁有些飄飄然。正當我有些欲亂情迷之際,秦修從突然將我從他懷中輕輕推出,微微喘息道:「乖乖等我。」
  
  呃……果真是「美人」計!
  
  我有些怨恨地抿了抿唇,正欲反駁,可是一瞥見他那誠懇溫柔的眸子,心頓時又軟了下來,更加不忍破壞此時如此平和甜蜜的氛圍。
  
  我幽怨地點了點頭。先應承他算數,反正腳是生在我身上,到時他們前腳起程,我後腳偷偷跟著,我就不信他秦修從還能將我綁回來不成!
  
  仰首看著秦修從此時有些晶亮的雙唇,心臟頓時抖了兩下。按常理說,良家婦女宣容這會兒應該羞臊不已地低首遙望自己的大腳趾頭。
  
  可是我吳精彩呢?
  
  赫然想到方才太過於短促濕淺的親吻,我心很是不甘。又突然伸出手臂勾住他的頸項,勾起嘴角說道:「宣容可以乖乖留下,只不過……」秦修從見我整個人投懷送抱,身體一僵,卻並未退縮,反而伸出手臂緊攬過我的腰身。我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道,又順勢往他身上粘緊了些。
  
  秦修從俯首望向我,驀然笑道:「只不過甚麼……」
  
  我踮起腳往他唇間湊了湊,媚笑道:「將軍打算如何賞賜宣容呢?」說完又將勾著他頸項的手臂緊了緊。
  
  秦修從眼角陡然閃過一抹笑意,彷彿還帶著不經意的羞澀。我看得面色一滯,不禁有些癡了。此時的秦修從全無平日那般冷酷淡漠,實則更像是一個溫柔的儒雅男子,這讓我覺得很是新奇。此般模樣的秦修從反而更具誘惑力,激得我這個良家婦女頗有些「獸性大發」的意思。
  
  我又貼進了些,柔道:「將軍,為何不言語?」
  
  秦修從終是將我推離自己的身體,眸中含笑道:「賞賜麼……待我回京之日再補,較為妥當。」
  
  我頓時面孔一板,就知他不是那麼容易對付!他可能一早就瞧出了我欲偷偷隨行的意圖。
  
  沒想到,第二日八月初七就證實了秦修從是多麼不信任我。
  
  八月初七這天,我剛從睡夢中醒來,就聽秀秀神神秘秘地說:「府中上下所有人都被將軍訓話了,誰若是允夫人您離開將軍府一步,統統軍法處置。」
  
  原本睡眼惺忪的我,陡然一激靈,清醒無比了。
  
  我緊張道:「你聽誰說的?」
  
  秀秀抿了抿唇,一副害羞的模樣,我心下明瞭,肯定是秦四兒那小子說的。
  
  完了完了……
  
  我連隨行的男裝都備好了的,這……可如何是好?
  
  八月初七這天,我又一次硬闖入了秦修從的書房,還是念雲刑末同秦修從三人。
  
  此次,還未等秦修從指示,念雲刑末他們二人就互看一眼,連忙知趣地退了出去。
  
  我氣憤地說道:「將軍,您這是做甚麼?」
  
  秦修從倒是不裝糊塗卻也未想搭理我,只是抬眼望了望我,微微一笑。
  
  我忙哀求道:「將軍,您就答應帶我隨行吧?」
  
  秦修從眉峰一挑,慍怒道:「戰場豈是兒戲,我主意已訂,宣容無須再多言了。」我望著他稍稍陰冷的眼角,儘管心中煩悶,卻也垂首再不敢言語。
  
  興許是他見我此般低落的模樣,心有些不忍,居然上前一步把我攬入懷中,輕輕將我的額頭抵在他胸前,輕撫著我的髮絲,柔聲道:「此行定會速戰速決,多則月餘,我必定回京。」
  
  月餘?
  
  想到這裡,我臉又是一垮。
  
  可是耳邊秦修從的低語,溫柔如春風拂過,將我的失落與煩躁瞬間拂平了。我正想在他懷中再賴上些工夫,誰知又被他喚來秦四兒將我帶了出去。
  
  回到怡心院,越想越覺得不對,怎麼秦修從稍稍洩露一點柔情,我立馬就就犯了呢?數次都是想要與之理論的,卻都被他在一吻一抱之間,將我的銳氣全數挫了個乾淨。吳精彩啊吳精彩,你怎麼就如此沒出息呢?
  
  就這麼想著,我又想去闖秦修從的書房,可剛站起身,又覺得不妥。再去,那就是第三回了,秦修從該厭煩我了吧?
  
  我忙遣秀秀去秦修從那通報,說我方才身體不適突然昏倒,請秦將軍趕緊來瞧瞧我。
  
  秀秀倒是也沒問緣由,很聽話地拔腿就跑了。
  
  果真沒一會兒秦修從就匆忙而來,我忙躺回床榻上裝作無力的模樣半靠在了床頭。
  
  秦修從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笑道:「宣容,你莫再出這些鬼把戲了?」
  
  我依舊裝模作樣道:「將軍幾時也會講笑了。妾身真的身體不適。」
  
  秦修從低低一笑,「既然宣容身體不適,看來是無法隨軍了。」
  
  「隨軍?!」我頓時兩眼放光,從床上坐直了身體,連病都忘記裝了。
  
  再一看秦修從雙目含笑的模樣,頓時垮下了肩膀,喃喃道:「妾身這些小把戲真真讓將軍見笑了。」既然已成定局,我也再不勞心了。翻身下床,不安道:「將軍,您可要快些回來啊?」
  
  秦修從只是歎了口氣,沒再言語。我亦大膽地上前將自己埋進他的懷中,為何我同秦修從的感情剛剛有些起色的時候,他就要出征了呢?我還沒有成功地將他推倒呢,他怎麼就走了呢?
  
  推倒?推倒!推倒……
  
  秦修從不是明兒個才出發麼?餘下的工夫用來推倒他那是完全夠用了。
  
  說話間,我有些急不可耐地將魔爪伸向他的腰間,欲輕扯他的腰封……
  
  他赫然將我欲行不軌的手摁下,蹙眉問道:「你這是做甚麼?」
  
  我仰首說道:「宣容高低是離不開這將軍府了,所以欲先領賞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6-22 04:00 PM

第二十七回

  秦修從臉色一變,「刑末念雲還候在書房等我商談出征之事,休要胡鬧。」說話間,攥著我的手,不允我再有任何不軌。
  
  我像狗皮膏藥一般粘在他身上,絲毫不見氣餒之意,「那就讓他們候著!」我有些賭氣地說。
  
  秦修從哭笑不得,唯有仰首歎息。
  
  我當他默認了。
  
  我想從他手中拽出自己的雙手,可秦修從面上雖沒有言語,那攥著我的手掌卻沒有放鬆半分。我焦急地不停掙脫,他卻淡淡一笑,無奈道:「宣容莫再鬧了。」
  
  我仰首認真道:「誰有閒工夫同你胡鬧,你快些鬆手,就來不及了!」
  
  秦修從眼中儘是不解,半晌,他在我耳際小聲道:「宣容,等我回來,可好?」
  
  又來這一招!這次,我可是學聰明了,無論如何也不允自己在他片刻溫柔之下妥協。我道:「為何此時不可?」我目光緊鎖住秦修從,不容他有半分退卻。
  
  秦修從在我目光逼視之下歎了口氣,突然低身將我打橫抱起,往床榻走去……
  
  我驚呼一聲,突然意識到接下來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的情事,頓時心「突突」跳得厲害。雖然在心中幻想過萬千次這種情境,卻未想到自己在這一刻,居然老臉有些發燙,這實在是令人費解!我怎麼突然就害羞了呢?
  
  我不敢仰頭去望秦修從,唯有將臉深深地埋進他懷中……
  
  秦修從緩緩將我放於床榻之上,我垂下雙目,如何也不敢正視他。秦修從和衣在我身側而臥,調侃道:「方纔你拚命留我,此時又作何不敢望我了?」
  
  一定是日頭太亮的原由,才會讓我如此般羞窘。我想如若要是夜晚興許我這老臉就能風雲無動了。
  
  「……」我頓了頓,卻實在不知如何應對。想我平日裡才思敏捷談笑風生,可此刻,卻有一種腦筋糾纏短路的錯覺。
  
  秦修從突然將臉頰埋在我的肩窩,低聲道:「真有些不捨離去……」
  
  我以為他說的是初八之行,正欲開口,卻見他陡然翻身下床,喚道:「來人!」我疑惑不解他的意圖,傻愣愣地望了半晌。
  
  這時,秀秀同香兒並肩走了進來。
  
  秦修從平靜道:「夫人身體不適,你們倆守好了,決計不允她隨意走動。」說完望都沒望我就踏出了門去。我頓時懊惱萬分,原來他方纔那句「捨不得離開」是說的此時,我真是大意了。正想惱怒,可想到他那聲如輕歎般的「不捨離去」,心中又忍不住甜絲絲的,好似攀上了雲端。
  
  可再次望向秦修從匆匆而去的背影,又不免失落萬分。
  
  我歎了口氣斜靠在床頭,難道撲倒他就如此之難麼?他秦修從的心難道是鐵打銅鑄的麼?我如此投懷送抱也無法讓他為我動搖半分,我甚至忍不住咒罵起書房候他的念雲刑末來了。明日將軍就要出征了,他們也不知看點眼色行事,怎麼地也得放人家夫妻溫存一番吧?
  
  夫妻溫存?
  
  我為何突然想到了紀紅瑤,他秦修從該不會狠心捨下我去同紀紅瑤溫存了吧?
  
  想到這裡,我忙驚慌地跳下了床。跟秀秀香兒吩咐道:「你們倆,快,快,替我守著將軍書房,任何風吹草動立即回來稟報。」
  
  兩個丫頭見我著急的模樣,半分沒耽擱地慌忙去了。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可笑,秦修從與紀紅瑤的男女之事,不知做過多少回了,眼下就算是我阻止住了,那又有何意義呢?
  
  我甚是煩惱地將自己平擺在床榻之上,內心糾結萬分,滿腦子都是秦修從與紀紅瑤□交纏的畫面。
  
  半晌,我突然從床上坐起。心想,反正明日將軍出征了,不管以往如何,明日起程之前,我定讓她紀紅瑤摸不上秦修從的邊。
  
  想到這裡,我追到秦修從的書房,剛好見到秦四兒同秀秀在書房外竊竊私語。
  
  我微笑著上前,秀秀率先望到我,忙紅著臉問道:「夫人,您怎麼出來了?將軍那會兒吩咐說……」
  
  「好啦好啦,我自有分數。」我無奈地打斷了秀秀的說教。
  
  我笑嘻嘻地踱到秦四兒面前,秦四兒被我笑得心中發毛,忙恭敬拱手道:「小的參見夫人。」
  
  「都是自家人,將規矩放一放。」我親切道。秦四兒同秀秀互望一眼,兩張年輕的臉龐頓時爬上了紅雲。
  
  我走到秦四兒邊上,閒問道:「四兒,將軍在書房麼?」秦四兒輕輕點了點頭。
  
  「同念雲、刑末?」我又問道。秦四兒又點了點頭。
  
  我頓時放下了心,又問道:「二夫人今兒個有來探過將軍麼?」
  
  秦四兒認真道:「今兒個,夫人來兩回,二夫人來了兩回,但是夫人進書房一回,二夫人只是來望了望就回去了,並未見著將軍……」我揮揮手打斷他,這小子,誰要聽他說得如此詳細了?
  
  我道:「四兒,將軍明日就要起程了,與刑末念雲定是有要事相商,不管是誰,都不允擾了將軍,明白麼?」
  
  「小的明白!」秦四兒恭敬道。我就知他機靈,小伙子還是很有前途的。說完我就轉身回了怡心院。
  
  回到怡心院度日如年地熬到日落時分,就實在是坐不住了。我又快步來到書房,只見秦四兒依舊忠心耿耿地守在門外。
  
  我上前問道:「二夫人有來過麼?」
  
  秦四兒答道:「半個時辰前來過。」喲呵,小腿跑得比我還勤。秦四兒又道:「小的同二夫人說了,秦將軍一旦得閒,我定說與將軍聽二夫人來過,不用勞煩二夫人來回奔走。」
  
  我抱著胳膊湊近了些,挑眉望著他,他侷促得撓了撓頭,紅著臉低頭道:「夫人放心,即便將軍有工夫,小的也不會說的。」
  
  我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心中甚是滿意。
  
  又在門前同秦四兒胡扯了幾句,再抬頭一望,連月兒都掛上樹梢了,再這麼等下去可真不是個事兒。
  
  八月初七的夜晚,我又一次闖入了秦修從的書房。
  
  這次,他們三個反倒全無詫異之色,均很平常地望著我。秦修從似乎還略帶著笑意,彷彿篤定我一定會來一般。我見秦修從絲毫未帶怒意,大著膽子說道:「明日就出征了,將軍您體諒下屬下,他們二位也需同妻兒嘮叨告別呀。」
  
  秦修從被我說得面色一怔,念雲刑末同時望向我,目光中居然帶著感激同竊喜。原來這二位爺也著急回家撫慰嬌妻,被我如此一說,正合心意呢。
  
  秦修從可能聽我說的不無道理,輕輕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念雲同刑末如同被大赦的囚犯一般忙拱手退了出去。
  
  秦修從立於我身側望著他手下的兩元大將的背影,目光未轉。半晌之後,他存心忽視我,打算跨出書房……
  
  我眼尖手快、反應極其靈敏地搶身在他前頭,將書房的木門在背後推死,整個身體靠在門縫之上,含笑望著眼前的他。
  
  他見我此般模樣,突然欺身上前,伸手撫在我的臉頰,低聲道:「你知我會做甚麼?」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機關算盡不就是為了此刻麼?怎麼會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甚麼?
  
  秦修從突然身子一低,猛得將我扛在了肩上。我正欲尖叫之時,卻被他放在了案邊的貴妃榻上。還沒反應過來眼下甚麼狀況時,秦修從手掌已伸向我的腰間輕扯那紫色的垂帶……
  
  我忙推住他的手,驚道:「在這兒?」
  
  秦修從低低一笑,「怕了?」
  
  我望著他含笑的雙眸,心虛道:「這是書房。秦四兒還在……」
  
  「四兒對你忠心耿耿,你更無須擔憂了。」秦修從語氣帶著些許調侃之意。
  
  我有些尷尬地將目光亂飄,原來他一切都看在眼裡,只是未說而已。我忙扯開話題,「將軍,隨我回怡心……嗚……」唇間陡然被秦修從微帶涼意的雙唇覆上……
  
  (和諧內容)
  
  「夫人,你流血了?」秦修從吻著我耳際的凌亂髮絲低啞地說道。
  
  我思緒空白,心想,為何這麼多人造謠第一次會很疼?為何我一絲痛楚都沒有?不禁不痛,而且□毫無知覺。
  
  「看樣子,你的賞賜唯有等我自滄南回京之時方能討回了。」秦修從低低地呢喃,可那微涼雙唇卻依舊肆意在我頸間摩擦徘徊。
  
  「丫……」陡然反應過來,猛得推開他看向自己雙腿之間。居然褻褲依舊完好地穿在自己身上,只是那白色的薄料之上赫然透著一抹刺目的鮮紅。
  
  鬱悶同窘臊一併襲來,我捂著臉無力地癱回榻上……
  
  我想……這世上應該沒誰比我吳精彩還倒霉罷?



第二十八回

  情緒低落地躺在怡心院的床榻之上。此時若不是秦修從含笑將我擁在懷中,我估摸著此時這怡心院裡的大小擺設全得被自己砸個精光。
  
  我鬱悶無比,而秦修從見我不停唉聲歎氣一直強忍笑意,手掌輕撫上我的後背,安慰道:「傻丫頭,我這一去又不是不回了。」
  
  我又歎了口氣,賭氣般翻身將背對著他。
  
  半晌,秦修從的手臂從我腰間穿過,身後的溫熱胸膛亦緊緊貼上了我的後背,臉頰更是親密地蹭在我頸間溫存耳語道:「你我二人,還有數十年光景,無須急於一時。」
  
  聽著秦修從溫和無比的話語,心間鬱悶頓時一掃而空,我陡然反身將自己探進他懷中,撒嬌般呢喃道:「將軍,您可得快些回來啊。」
  
  秦修從將下頷輕抵在我的額頭,笑道:「傻丫頭……」
  
  我蹭進秦修從懷中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特有的氣味,秦修從見我古怪的模樣,有些不解地賠著笑。我仰面說道:「宣容要記下你的味兒,不管你以後如何躲藏我,我也能將你給找出來。你啊,這輩子,就別想逃了!」
  
  秦修從聽完我的話,眸光微閃,陡然間將我擁緊,低聲說道:「宣容,以後我秦修從再不會躲避你了。」
  
  當夜的我傻傻被甜蜜二字給吞沒,絲毫未想到那一別之後我們會分別歷經那麼多的劫難才得以再次相聚。而秦修從,每每當我憶起他在我耳邊溫柔言說的低語、溫暖的抱擁全都恍如隔世,甚至還會錯覺地當成是自己的夢中情境。
  
  第二日,我迷糊間轉醒,身旁卻冷清冰涼。
  
  我忙跳下床,秀秀同香兒急忙來到我身旁伺候我梳洗,我慌忙問道:「將軍呢?」
  
  秀秀道:「將軍天沒亮就離去了。」
  
  「你們為何不叫醒我?」我頓時驚呼,顧不上赤著腳就跳下床踩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秀秀被我的舉止嚇到,諾諾說道:「將軍特意吩咐奴婢們不要叫醒您……」
  
  我跺腳道:「快快快,替我梳洗,我要去給將軍送行。」
  
  秀秀望了望天色,不安道:「夫人,這會兒,將軍……只怕都……已出城了。」
  
  「甚麼?!」我大呼了一聲,直直瞅著秀秀。
  
  秀秀被我突然一聲大喊,驚了一驚,低聲惴惴道:「將軍吩咐不許奴婢們叫醒你,奴婢真是該死!奴婢該死……」
  
  我無力地往床榻上一癱,這該死的秦修從為何不讓我起身送行?難道還在擔憂我偷偷跟著他去滄南麼?
  
  秀秀見我此般絕望模樣,嚇得再不敢多言。我低聲道:「下次……放機靈些。」秀秀有些委屈地點了點頭退了出去,而我則無奈地歎了口氣。
  
  …………
  
  恍惚間秦修從離京十日。
  
  而這短短十日卻是我吳精彩穿來這個時空之後最為枯燥的日子。
  
  秦修從走了,紀紅瑤安靜了,連那日日在將軍府流連的小王爺也如同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想到小王爺,我有些煩躁,他……最好還是別出現的好,省得讓人見著鬧心。
  
  總之,此時將軍府到處透著一種死氣沉沉的詭異氣息。
  
  自從秦修從走後,我再不敢在將軍府落單。哪怕只是去花園坐坐,也總是前呼後擁地領著十多個家丁外加秀秀同香兒。
  
  有些下人私底下傳言,我這個不受寵的大老婆趁著將軍離京在府中虛張聲勢、作威作福。
  
  聽到這些,我一笑了之,傳點風言風語算甚麼?小命才是最緊要,我斷不會再讓自己無意涉險,我吳精彩還得留著小命等著秦修從回來與我溫存呢!
  
  秦修從走時說月餘就可返回,眼下已過了十日,再過二十天,不就二十天嘛,我想應該很容易就過去了。
  
  秦修從離京第十五日入夜……
  
  無所事事的我正打算上床歇下,忽聽到窗外微小聲響。這段日子的相安無事,我也並不似以往那般疑神疑鬼,自己嚇自己了。我只當是風吹過木窗的聲響,忙提裙下床打算去將門窗關嚴。
  
  剛走到窗前,正欲伸手,木窗突然向外大開……
  
  窗外赫然出現一張熟悉的面孔,只是那面孔卻未像往日那般掛著無意淺笑。
  
  一襲黑色行衣在月光映照下彷彿被包裹上了一層幽藍神秘的色彩,只見他面色淡然地低聲道:「機關作何取下了?」
  
  我一見是他,大腦突然停轉,彷彿在轉眼之間從機靈鬼變成了天然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猛得大力拉下木窗。
  
  合上窗之後,我緊張地反身靠在窗邊,心想,他怎麼會來?
  
  那夜所有的曖昧畫面像碎片一般向我紛紛湧來,頓時心跳加速,老臉發燙……
  
  「宣容,快些放我進去,一會兒讓巡府的下人見著,對你也無半分好處。」窗外,冉逸聲音壓得很低,卻也不難尋出急切之意。
  
  我嗤笑道:「如若他們將你當採花賊捉了,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窗外一片安靜。
  
  「……」半晌,還是沒有動靜。
  
  走了麼?
  
  ……
  
  走了最好!
  
  剛要繞回床榻,可又覺得哪裡不對勁。想了想,我靠回窗邊細細聆聽,還是沒有動靜。
  
  聽不見聲響,我居然鬼使神差地又悄悄推開了窗子往外張望,誰知就在我開窗的剎那間,冉逸的身影至我眼前飄過,轉眼間,立定在了我的身後。
  
  我開窗的身影頓時石化,望著自己的手背,心道:這手咋這麼賤呢?又引狼入室了不是?
  
  有一種恨不得剁了自己雙手的衝動在腦中盤旋。
  
  冉逸越過我伸手將木窗推緊,隨即往窗邊慵懶一靠,笑吟吟地說道:「看樣子,嫂夫人還是不忍小王受苦。」
  
  我深吸口氣,盡量保持平和的語氣說道:「世子為何總是愛挑些夜深人靜之時來訪?還帶著走偏門的癖好。」
  
  冉逸無所謂地狡黠一笑:「正門?若是讓人瞧見本小王半夜與人廝混……」他頓了頓,「小王倒是無畏,可損了她人的名節……那就不妙了。」
  
  敢情這廝翻窗跳牆還是為了我好?
  
  我不想與他多費口舌,逕直問道:「那宣容斗膽相問,世子深夜爬牆跳窗,大駕光臨,所謂何來?」
  
  冉逸眼神赫然變得黯淡,全無平日的嬉怒調笑之色,漆黑的深眸裡似乎藏著不為人知的沉重心事。而我則垂首尋思怎樣才能將此掃把星在不傷和氣的情況下成功請走。
  
  冉逸見我低頭不語,赫然伸手按在我肩頭。我想起那夜的情境,急忙退後一步,慍怒道:「世子自重。」
  
  他面色微滯,手掌尷尬地僵在空中,繼而又負至身後。
  
  半晌,他和顏一笑,道:「宣容,你莫不是還在為那晚的事兒記恨小王罷?」
  
  我亦微微一笑,恭敬道:「宣容不敢。」
  
  冉逸仰起下頷,帶著嘲弄的語氣說道:「原先小王頗為欣賞宣容那直來直往的率直性子,怎地眼下也變得如此表裡不一、趨炎附勢?」
  
  我平靜道:「之前是宣容尊卑不分,亂了分寸。宣容先在這兒給世子賠個不是,世子您大人有大量,切勿同宣容這種無知婦孺一般見識。」
  
  以往口無遮攔地同他胡亂講話之時,他反而嬉笑回之,瞧不出半分惱怒。此時因我刻意疏遠之言,反倒令他俊秀的面容染上了一層鮮見的寒霜。
  
  他斜睨著我,不悅道:「宣容,你非得要使這般語氣同我說話麼?」
  
  我又垂首道:「不敢。」
  
  他見我依舊低首恭敬的模樣,輕歎一聲未再言語。
  
  令我不解的是,他不說話歸不說話,可看上去為何一絲要離去的意向也沒有呢?
  
  我內心煩躁無比,卻也不敢同他硬碰硬,生怕他再度發起瘋來,好似那夜那般。
  
  半晌,他打破了此時尷尬的氛圍,面色鄭重地低聲說道:
  
  「宣容,你……跟我走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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