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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pei166 發表於 2011-6-25 11:31 AM

醉酒香 -【御夫手冊】《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13 02:22 AM 編輯

【書名】:御夫手冊

【作者】:醉酒香

【內容簡介】:

  身為正妻卻不被夫婿待見,站是錯,坐是錯,就連打個噴嚏都「包藏禍心」……

  嘿,姑奶奶還不伺候了,咱後會無期!

  婆婆,您拉我干嘛?不怕我故意搗亂,弄得家宅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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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pei166 發表於 2011-6-25 11:33 AM

本帖最後由 taipei166 於 2011-6-25 12:23 PM 編輯

卷一

【第001章 墨府夜話】

    今兒下了半日的雪,雖然已經入夜,京城上下卻因為銀裝素裹而亮亮堂堂,安國侯府也是一樣,月亮門裏

拐出那幾個一樣衣著打扮、抬著密封大桶的小廝,不打燈籠也看得清道路。

    那大桶挺沉,幾個小廝個個額頭上都沁著汗珠,心情卻還不錯,低低的議論著府裏的八卦:

    “我聽說,前幾天大少奶奶被夫人從柴房裏接出來,舌頭都咬爛了。”一個被凍得鼻頭通紅的小廝煞有介

事的說著,嘴裏吐出大團大團的白色霧氣。

    “可不是?”紅鼻頭身後的紅耳朵小廝也歎息著搖頭,卻絲毫看不出他是在惋惜,“要說大少奶奶,好歹

也是海瀾國的公主,被大少爺綁住了手腳,丟進柴房,哪還有臉活?”

    “那還不是大少奶奶沒輕重?那天我可是親眼看見的,大少奶奶鐵青著臉,舉著個不知叫什麼的明晃晃的

兵器往湘姨娘的產房沖……要不是大少爺攔住,湘姨娘和小小姐還不都得沒命?”

    “多虧大少爺從小跟著老爺打仗,戎馬出身,要是換了二少爺……”

    “我聽碧兒說,大少奶奶雖然嫁進墨府一年多,大少爺壓根兒就沒在海瀾居住過,連新婚之夜都是在湘姨

娘院裏過的……”紅鼻頭說得神秘兮兮。

    眾人一聽,立刻來了精神,紛紛湊近紅鼻頭:“連大少奶奶房裏的碧兒都這麼說了,看來是真的了?大傢

伙兒早就風傳,咱還不信呢……”

    “行了你們,”一個皮膚微黑的俊臉小廝連忙制止眾人,“這要讓別人聽見,你們還活不活?”

    幾個人立刻閉緊了嘴,就連說得最來勁的紅鼻頭都嚇得縮了縮脖子,腆著臉笑道:“多謝平哥提醒,李義

記下了。”

    季平點了點頭,大家也不敢再說笑,腳下的步子也邁得更快更大。

    不多時,幾個人便把封得嚴嚴實實的大桶抬進海瀾居,熟門熟路的放在內院西廂耳房的長廊下。

    紅鼻頭的李義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努力向正房那邊搜索,可惜視線被繪著富貴海棠的朱紅色大門擋住,什麼

都看不見。

    正奢望自己生出一雙透視眼,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個人,李義的腦袋就挨了個暴栗:“把熱水放下就走

,不得逗留,這規矩你不懂得?!”正是大少奶奶陪嫁來的奶娘徐媽媽的聲音。

    李義自知理虧,連忙陪笑著逃走。

    徐媽媽親眼看著所有的小廝離開,才吩咐外院的婆子把裏外兩道院門通通鎖好,吩咐專門負責大少奶奶沐

浴的丫頭婆子備好熱水,便提著裙角往正房走。

    守門的小丫頭早就很有眼色的拉開那對朱紅大門,撩起繡著喜鵲登枝的厚緞子門簾,恭迎徐媽媽進去。

    徐媽媽邁過門檻,繞過雕花屏風,穿過幽長的玄關裏小丫頭撩起的層層珠簾,踏進臥房,垂手立在雕刻著

富貴海棠的紅木大床前,對靠坐在床沿上發呆的大少奶奶暖陽躬身說道:“少奶奶,水備好了。”

    暖陽愣了半晌,才把視線轉到徐媽媽身上,呆呆的看著她。

    徐媽媽心裏一疼。

    暖陽公主雖然從小習武,性格有些急躁任性,卻對自己十分信任依賴,說句僭越的話,不是母女,勝似母

女。可是,自從湘姨娘那小妖精臨盆,公主被駙馬綁了扔進柴房,咬舌自盡不成之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不

哭不鬧不急不躁,幾日來就這麼呆呆的坐著,別說墨夫人楊氏,陪嫁來的教養嬤嬤、貼身丫頭,就連最親近的

自己,她看過來的眼神也是完全陌生的,好像從來就不認識大家,不管眾人怎麼開導,都於事無補。

    更讓人難過的是,公主咬爛了舌頭,就算二少爺墨霖醫術再高明,為公主醫治再盡心,公主短期之內也不

能說話,以免牽動傷口,否則,不但難以癒合,將來還有可能留下傷疤,說話都不利索。

    徐媽媽心裏想著,大丫頭蘭兒和青兒已經對視了一眼,默默的扶起毫無表情的公主,向浴房走去。

    暖陽陪嫁來的教養嬤嬤齊媽媽見徐媽媽偷偷抹上了眼淚,歎息了一聲,把她拉到一邊,低聲說道:“別哭

了,讓公主看見揪心。”

    徐媽媽心裏更是難受,哽咽著說道:“這是怎麼回事兒啊這是,湘姨娘那小妖精生了個丫頭,大少爺看都

不看公主一眼就帶著那娘兒倆去了別院;夫人不宣太醫來給公主治病,就讓個年紀輕輕的二少爺充數。這都幾

天了,公主都不見好,一個字都說不出,我心裏真是不踏實。”

    “那天的事兒,哪敢隨便洩露出去?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可不止是墨暖兩家的禍事,更是大興國和

咱海瀾國的禍事!再說,二少爺雖然年輕,我卻聽說過,醫術在京城都是數一數二的。”齊媽媽見徐媽媽還要

爭辯,連忙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那天夫人不是也說了,等少爺和湘姨娘從別院回來,定會給公主一個

交代,咱睜大眼睛等著就是。要是將來夫人處事不公,過年時海瀾皇子不是還要來大興國朝賀?”

    徐媽媽一愣,立刻明白了齊媽媽的意思,連連點頭,恨恨的說道:“公主和那墨銘成親一年有餘,還是處

子之身,就憑這個,墨府就理虧!”

    “咱海瀾國國力低微,年年向大興國朝賀進貢,就連公主都是和親嫁過來的……”

    兩位相處了十多年的媽媽同時想起當日暖陽公主死活非要嫁過來的樣子,又不好指摘,只得相對歎息。

    齊媽媽忽然說:“徐媽媽,您發現沒,那個湘姨娘每次看見咱們公主,都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就算她是妾

,有駙馬寵著,也不必如此吧?”

    “哼,那個小妖精,整天裝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不就是為了討得駙馬憐惜?咱們公主就是太……哎,

男人總是喜歡柔弱可憐的女子……”

    “不對,看她的眼睛,可是真怕咱們公主,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兒,心虛……”

    “她不顧尊卑,獨霸駙馬,又怕咱們公主的多情環那天一不小心就招呼到她脖子上去,當然心虛。”

    “不對……”齊媽媽仍舊疑惑的搖頭,卻想不出個所以然。

    正在這時,青兒和蘭兒已經扶著沐浴過後的暖陽回來,兩人急忙整理心情,努力讓自己微笑起來,過來服

侍暖陽。

    齊媽媽揮退了閒雜人等,親自過來給梳頭,邊梳邊道:“公主出嫁前,皇后說,大興國與咱海瀾國不同,

男尊女卑,讓公主對駙馬順從尊重,可老奴到了這兒,偷偷觀察打聽了這一年多,覺得也不儘然。”

    徐媽媽和青兒、蘭兒想不到她會忽然這麼說,都訝然的看向她。

    暖陽雖然沒有什麼太大反應,卻也輕輕抬起了頭,閃亮的雙眸從蓮花鏡裏看著齊媽媽。

    齊媽媽笑道:“大興國不止男尊女卑,還極其重視長幼之分。身為人妻的,嫁入夫家之後,首先是孝敬公

婆,把公婆當做主子一樣尊敬,然後才是順從夫婿——所以,即便是駙馬,也不得忤逆墨夫人。”

    暖陽眼神閃爍,表情卻依然沒有變化。

    徐媽媽已經明白過來,讓青兒出去看看有無眼線,對暖陽說道:“齊媽媽專等青兒和蘭兒值夜的時候才說

這話,真真是用心良苦,這種話,除了咱娘家人,絕不能讓外人聽去。公主,您如今已經十七歲,再不能任性

……老奴知道您心裏有多委屈,可是,這日子也得好好過下去不是……駙馬被湘姨娘那小妖精迷住了眼睛,要

想讓他回心轉意,倒不如從墨夫人處著手,曲意逢迎……”

    “夫人一聽說公主被駙馬關進了柴房,連湘姨娘臨盆,孫子女降生都不顧,立刻帶人到柴房來救您,就沖

這份在意,您好好孝敬夫人,也是應該的。”齊媽媽連忙截住了徐媽媽的話。

    徐媽媽與她交好十幾年,自然知道她是怕自己亂說惹禍,也住了口,歎息著點頭。

    說話間,暖陽的頭髮已經被齊媽媽梳理得整整齊齊,卻依舊不上床休息,只是眼睛一閃一閃的坐在那兒,

仿佛在衡量著什麼。

    這一刻,徐媽媽又一次覺得,這個從小被自己奶大的暖陽公主,跟從前真的不同了。

    她心裏正在疑惑,只見暖陽公主抬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齊媽媽,瑩白俏麗的臉頰上忽然露出笑容,還

微微點了點頭。

    公主竟然聽進去了?!

    齊媽媽笑盈盈的點頭,徐媽媽卻擦起了眼睛。

    自家公主若一直像此刻一樣安靜乖巧,是不是駙馬會對她多些憐惜?就不必煞費苦心的把婆婆當主子一樣

討好?

    話又說回來,駙馬怎麼就對公主這麼討厭?就算公主從小習武,不會細聲細氣的討男人喜歡,那駙馬可是

新婚之夜,看都沒看公主一眼,就對公主不待見的……從來沒見過面的兩個人,何必這樣苦大仇深?!

    她心裏想著,齊媽媽卻已經對蘭兒和剛剛回來的青兒吩咐道:“公主已經嫁入墨府,是墨家的媳婦,從現

在開始,咱們陪嫁來的這些人,通通改掉從前的稱呼,要稱公主‘少奶奶’,稱駙馬“少爺”。明兒一早,你

們也要告訴陪嫁來的那些個丫頭婆子,小心謹慎,再不許給少奶奶惹麻煩。”



【第002章 婆母楊氏】

    “昨兒才下了雪,天寒地凍的,你又病著,怎的還這麼早起來?”一大早,墨府上房沐華居就傳來當家主

母楊氏高揚頗為爽朗的笑聲,“我正跟鶯兒說呢,派人去一趟你的海瀾居,告訴你今兒不必過來請安,多睡一

會兒呢。”

    暖陽的一雙素手被楊氏拉著,中規中矩的半坐在楊氏身邊,但笑不語。

    雖然只是客套,當不得真,但畢竟是個友好的信號,和暖陽在柴房中第一次見到楊氏的感覺相同——不管

出於什麼原因。

    楊氏知道她不能說話,也不等她回答,便笑容滿面的大聲吩咐著丫頭們:“鶯兒,快把火爐撥旺些,公主

的手有點冷呢!蝶兒,快上茶!”一副天生就是刀馬旦的響亮嗓音。

    暖陽笑吟吟的躬身致謝,一雙水漾妙目裏滿含乖巧溫順。

    她第一次見到楊氏,是在那間柴房裏。自己在恍惚中醒來,記憶還停留在那張產床上,卻發現自己被綁縛

了手腳,舌頭撕裂般疼痛,鼻翼下還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氣,一時間緊張害怕,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忽然,門外傳來亂哄哄的、沉重的腳步聲,一個高昂響亮的嗓音夾雜其中:“公主若有個三長兩短,定要

你們幾個陪葬!”

    緊接著,木門被幾個黑影撞開,一位衣著華美、看上去年輕漂亮的婦人沖了進來,看清了自己的狀況後,

有些發慌的水亮眼眸立刻安定下來,一邊親手為自己割斷繩索,一邊極為鎮定的吩咐著身後那幾個瑟瑟發抖的

身影:“請二少爺帶好藥箱,去我的沐華居候著!”

    那個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的美貌婦人,就是暖陽公主的婆婆,墨夫人楊氏。

    ……

    說話間,蝶兒已經奉上一杯熱茶,暖陽伸手接過來,卻立刻恭恭敬敬的用雙手捧到楊氏面前。

    楊氏稍稍一愣,抬頭看向暖陽,暖陽笑盈盈的目光極為坦然,毫不躲閃。

    楊氏的笑容更盛,說了聲“好孩子”,便雙手接了過來,一邊用茶盅蓋兒抹著懸浮在茶水上面的茶葉,小

口啜飲,一邊偷眼看著暖陽。

    暖陽還是那副從進門起便雷打不動的笑容,接過蝶兒捧過來的第二盞茶,淺淺的喝了一口,便小心的放在

一邊。

    “夫人,大少奶奶,二少爺、三少爺到了。”門口侍立的丫頭揚聲稟報。

    錦繡門簾一掀,從門外走進兩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公子,大的有十七八歲年紀,穿著一身石青暗花長袍,腳

蹬青鍛朝靴,腰束宮絛,整個人看起來修長俐落;樣貌清雋,眸子漆黑閃亮,面色溫和帶笑,見了楊氏和暖陽

,便中規中矩的給二人施禮請安。

    那小的十三四歲摸樣,穿著一身墨藍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湛青粉底小朝靴,金冠玉帶,唇紅齒白,

像畫上的仙童一樣俊俏可愛,卻冷著臉,一副凡人不理的摸樣。

    那年長的暖陽認識,正是給自己看病的二公子墨霖;這小的應該就是三公子墨炎了。

    “炎兒,怎麼又不理人?快跟大嫂見禮!”楊氏雖然是在責怪墨炎,語氣卻寵溺的很,字裏行間滿是濃濃

的疼愛。

    墨炎斜睨了暖陽一眼,歪著身子躬了躬身:“大嫂。”便走到楊氏身邊坐下,楊氏隨手拍了拍他的頭頂,

他立刻皺眉閃開。

    小丫頭照例搬了椅子,放在暖陽身側下首;墨霖也照例坐在那兒,檢查暖陽的傷口。

    自暖陽從柴房裏出來,墨霖便日日在沐華居給她治傷,大家早都習以為常。

    “大嫂自幼習武,身體的恢復力超常,短短幾日便已恢復了十之七八,可喜可賀。”墨霖仔細的檢查之後

,笑容可掬的對暖陽說道,“只是越到此刻,越不能掉以輕心,按時用我送去的藥水漱口,湯藥也要按時服用

——就算是苦,也不要用蜜餞,可事先備些淡些的甜水……這樣,有個一兩天,就可以幾句話了。”

    暖陽躬身道謝,楊氏高興得瞪大了眼睛:“好得這麼快?太好了,太好了……咳咳……”不知怎的,竟忽

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墨霖和暖陽同一時間沖了過去,一個診脈,一個輕輕拍打著楊氏的後背,俱是滿臉緊張,只有墨炎不明所

以的斜看著,一動不動。

    “不妨事,”楊氏咳得一張俊臉都紅了起來,好容易平靜下來,見墨霖和暖陽都一臉擔心,笑容都無比溫

暖,“昨天忽然下了一天的雪,大概受了點風寒……”

    “下個雪都能把您弄病了,也太嬌氣了吧?二哥不也說嗎,習武之人身體就好,不愛生病,讓我看,您每

天早起也走兩趟拳去。”墨炎連忙插話,大概為了增加說服力,說完了還轉頭去尋求墨霖的支持,“是吧?”

    墨霖還沒說話,楊氏就皺起了眉頭:“你不就是想習武?一點兒小事兒都能引到那上面去,你的聰明勁兒

都用在這兒了!習武有什麼好?你爹若不習武,能上戰場殺敵?能戰死沙場?你大哥從小跟著你爹在軍中長大

,如今又被皇上封為安國將軍,我是沒辦法了——你們倆,”楊氏蔥白細緻的手指點指著墨霖和墨炎兩人,“

都不許習武!更不許做武官!”

    墨炎顯然聽不進去,繼續唧唧歪歪的說習武有多好,楊氏的眉頭皺得更緊,厲聲說道:“墨炎!今日你大

嫂身體大好,咱們都高興,為娘的不跟你計較!若下次再敢說要習武,讓你大哥挑斷你的腳筋!就算殘廢了,

也比在戰場上喪命要好!”

    暖陽嚇得一哆嗦,耳邊再次響起“定要讓你們陪葬”那句狠巴巴的話。

    她忽然覺得,徐媽媽等人都說暖陽公主性情急躁,原來這位婆母大人……發起脾氣來也是挺嚇人的。

    墨霖注意到暖陽的表情,立刻微笑著對墨炎說道:“我是見識了,這世上若有人能讓安國侯府的當家主母

墨夫人發怒,口不擇言,出言恐嚇,那個人就非你莫屬了。”

    楊氏立刻明白了墨霖的意思,轉頭看了暖陽一眼,面色稍緩,恨聲道:“可不是,你們三兄弟就是我前世

的冤家!要是都像你大姐一樣讓人省心才好……”

    “娘,您又偏心,大姐做了皇妃,被皇帝寵愛,自然是墨府的榮耀,可我也一直是老實本分的。”墨霖故

意歎息。

    楊氏知道墨霖是在逗自己開心,緩和氣氛,立刻配合的“噗”笑出聲,轉頭對暖陽說道:“哎,讓公主見

笑了。”

    暖陽面帶微笑,連連搖頭。

    從沐華居出來,暖陽覺得自己的臉都要僵了,才知道原來一直保持微笑也是很累的,暗暗哀歎了一聲,在

青兒的陪同下回了海瀾居。

    徐媽媽聽青兒說暖陽已經大好,不日就能說話,高興得嘴都合不攏,齊媽媽卻默默想了一會兒,退了下去



    暖陽在徐媽媽的監督下用了藥,正在漱口,齊媽媽親手端著一隻小巧精緻的湯煲進來,遞到暖陽面前。

    徐媽媽搶先打開煲蓋,裏面竟是一隻蒸好的雪梨,浸在米白色的、濃濃的梨汁裏。

    “少奶奶,您讓老奴蒸的雪梨川貝,老奴蒸好了,還按您的囑咐,加了幾粒冰糖。您親自給夫人送去嗎?

”齊媽媽淡淡的笑著,見徐媽媽似乎要張嘴發問,連忙用眼神阻止。

    徐媽媽雖然不算精明,也並不傻,眼角的餘光立刻掃了立在一旁的丹兒、碧兒一眼,垂著眼睛不再說話。

    暖陽也明白過來了,示意青兒接過湯煲,整理過衣衫,再次走出海瀾居。

    從海瀾居到沐華居要經過一片花圃,暖陽剛剛轉過去,就有一個人影兒從花壇後面跳了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taipei166 發表於 2011-6-25 11:34 AM

【第003章 隔牆有耳】

    暖陽正帶著青兒去給婆母楊氏送川貝冰糖燉雪梨,饒過花圃的時候,忽然有一個人影從花壇後跳了出來,

攔住了暖陽的去路。

    正是三公子墨炎。

    墨炎一改在沐華居拽上天的鬼樣子,笑嘻嘻的上前拉住暖陽的袖子:“大嫂,二哥說你好了,是不是能教

我兩招了?”

    暖陽一愣,詢問的眼神看向青兒,青兒笑道:“少奶奶,您忘了?三少爺的功夫可都是您教的呢!”

    “……”暖陽嚇了一跳,這才想起那位暖陽公主從小習武,又能教小武癡墨炎功夫,武功應該不會太弱。

    可是,自己白白佔據了暖陽公主的強健體魄,卻根本不會一招半式,怎麼繼續教人?

    更何況,早上婆母楊氏還說,不讓墨炎習武……

    暖陽忽然明白,楊氏為什麼會在自己面前對墨炎發狠,說出“若再敢習武,挑斷你的腳筋”這樣的話。

    自己的前身暖陽公主教墨炎習武的事兒,楊氏一定知道。

    看墨炎躲在這麼隱蔽的地方等著自己,就知道他們從前行事一定非常小心的,這樣都被楊氏知道,最大的

可能就是,有一雙眼睛一直都在盯著自己——也許就在海瀾居。

    難怪,齊媽媽昨晚跟自己說話要避開旁人,即便都是陪嫁來的丫頭,也說得無比小心。

    “噯,你幹嘛呢?!”墨炎見暖陽眼神閃爍,粉嘟嘟的小嘴兒立刻撅了起來,“我最恨跟人說話,那人心

不在焉……都當我是小孩兒。對我不上心?!明年就是我的本命年了!”

    明年十二周歲?看他身材高壯,還以為十三四了呢。

    暖陽知道,這麼大的半大小子最難對付,只好一臉無奈的指了指沐華居的方向,歎息著搖了搖頭。

    “你怕我娘?!你是公主噯!是咱家未來的當家主母,居然會怕我娘?!”墨炎一臉愕然。

    暖陽連忙擺手,含混的嗚嗚嗚嗚——老天,這話要是被楊氏知道,還想討好?找她做靠山?先樹了個勁敵



    “你要說什麼啊?你從來都不怕的啊?你說,你是公主,金枝玉葉,就算海瀾國比大興國小點兒,也生於

帝王家……”墨炎更是不明所以。

    “……”暖陽連忙伸手捂住墨炎的嘴,被逼著小心的,含混著說道,“娘……才……是……當……家……

有恩……不爭……”每說一個字,舌頭都針紮般疼痛,暖陽只好說出幾個關鍵字,讓墨炎自己體會去。

    墨炎愣了一會兒,終於明白了暖陽的意思,無所謂的揮了揮手:“那跟我無關,我不管,你們愛誰當家誰

當家,你教我功夫就行。”

    暖陽又是擺手,又是搖頭:“要聽話……”

    墨炎一聽,粉裏透白的俏臉立刻氣得通紅,抬眼看見青兒手裏捧著的小小湯煲,“咻”的一下飛沖過去,

隨手抓起了煲蓋兒,往裏一看,怒氣都變成了冷笑:“我說呢,聽我娘咳嗽,燉了雪梨,要巴巴兒的給我娘送

去是不是?!我以為你跟別家女子,不同是個巾幗英雄,打心眼裏敬佩你這個大嫂,原來,也是個慫的!什麼

有恩?呸!你就是要像大興國所有的纏腳女子一樣,要當俯首低耳的哈巴狗兒!”

    暖陽不自覺的偷偷動了動腳趾。

    她早就發現,自己是天足,海瀾國陪嫁來的所有媽媽、丫頭、婆子都是天足,而大興國的女子卻都是三寸

金蓮。

    青兒聽主子被人奚落,忍不住跨前一步,忍著怒氣說道:“三少爺,奴婢斗膽問一句,您說的這叫什麼話

?!欺負我們少奶奶重傷未愈,說不出話嗎?!從前,墨府上下,少奶奶可是對三少爺最好的,即便知道夫人

不許,還是偷偷的教您習武。可是,少奶奶被扔進柴房,幾乎喪命,三少爺您在哪兒?!”

    墨炎畢竟年幼,聽青兒一說,立刻紅了臉,辯白不出半句話。

    青兒繼續道:“當然,三少爺不知道少奶奶的事兒,沒來解救,情有可原,奴婢不敢埋怨,但那天確實是

夫人把少奶奶帶出柴房的!那天您是沒看見,少奶奶的臉上、前襟滿是鮮血……若不是夫人及時出現……”青

兒想起那日的情形,輕聲啜泣起來。

    除了徐媽媽,沒有別人敢在暖陽面前面露悲戚,這次暖陽看見青兒提起當日的事兒,竟然滿臉是淚,心下

便有些感動,立刻上前輕拍青兒的後背,以示安撫。

    墨炎偷眼看著暖陽主僕,有些不知所措,嘴裏卻猶自逞強:“你哭什麼?!讓人見了,以為本少爺欺負女

人!”他本來還想解釋一下那天自己為什麼沒有出現,卻覺得解釋便是示弱,囁嚅了半天才跺腳道,“不教就

不教,說那麼多幹嘛?!女人就是女人!”身子一擰就跑得沒了影兒。

    暖陽安撫了半天,青兒的情緒才安定下來,紅著臉說道:“少奶奶,奴婢這樣去沐華居太不恭敬,不如您

在這兒稍候,我回去,讓蘭兒過來服侍您過去。”見暖陽點頭,便把那湯煲放在花壇邊兒上,單足一點,竟然

已經躍出了幾丈之外。

    “!!”暖陽毫無心理準備,嚇了一跳,幾乎跌坐在花壇邊兒上。

    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丈夫寵妾滅妻,竟然把妻子綁住,扔進柴房,又在聽聞妻子咬舌自盡之後,看都不來看一眼就帶著小妾和

新出生的女兒住進別院;婆婆還不是讓人陪葬,就是要挑斷小叔的腳筋;明明對兒媳有埋怨,臉上卻親密疼愛

,讓人分不清真假;就連身邊毫不起眼的丫頭,都輕功了得,或許還是個武林高手!

    還來不及哀歎,蘭兒已經忽然出現在自己身邊,老老實實的行過禮,捧起青兒方才放下的湯煲。

    原來……不但青兒,蘭兒也一樣啊!那齊媽媽、徐媽媽等人……

    暖陽不願再想下去,努力沖蘭兒笑了笑,繼續向沐華居走去。

    楊氏見暖陽親自送了川貝冰糖燉雪梨過來,雖然已經涼透,還是滿眼都是對暖陽的心疼和喜愛:“公主自

己還沒痊癒,卻惦記著我……哎,不說了,公主有心,卻之不恭了。”說完了,她吩咐人把雪梨熱一下,熱好

了馬上端上來給自己吃。

    若是在早上,暖陽還會暗自得意,覺得討好婆婆其實就是這麼容易,現在卻明白過來,楊氏不論對自己多

不滿,表面上都是親密疼愛的。

    看來,要想讓楊氏成為自己的靠山,徹底的站在自己這一邊,任重而道遠……

    ——*——*——

    夜深了,墨府上下安靜極了,主子們都已經睡下。

    沐華居裏,墨夫人楊氏慵懶的躺在雕花大床上,悠閒的欣賞自己塗著鳳仙花汁液的蔥白雙手,足下的小丫

頭則跪坐著為她按摩腳底。

    門口的陰影裏站著一個黑影,正在低低的把花圃旁暖陽和墨炎的事兒詳詳細細的敍述了一番。

    當那黑影說道,暖陽費力的說出“有恩,不爭”四個字時,楊氏翻轉的手掌停了一秒,攤放在一邊,只專

心看著為自己按摩的小丫頭忙碌。

    等那黑影說到墨炎擰身跑走,暖陽來到沐華居,才住了嘴。

    楊氏安靜了很久,才輕輕揮了揮手,那黑影躬身施禮後,咻然不見。



【第004章 誤撞天機】

    暖陽又養了幾日,終於能正常的說話了。

    墨霖囑咐道:“雖然好了,但大嫂也不要用它太多——這點我倒是不怕的,大嫂並不是聒噪之人,墨霖只

是害怕大嫂心急,會把存了這十來天的話一併說出來。”

    暖陽被他逗笑,故意起身道:“就算再節省,這兩句話卻是一定要說的——”她轉身對楊氏深施一禮,“

多謝婆母,”又轉回來對墨霖施禮道,“多謝二叔。”

    “哼!”墨炎嘟著嘴,把頭扭向一邊。

    楊氏裝作沒看見墨炎的挑釁,立刻起身扶住暖陽的胳膊,笑著說道:“公主怎麼這樣見外?”聲音還是一

樣的大方敞亮。

    “沒錯,這句不能省。”墨霖卻不躲閃,坦然微笑著受了她的禮,又對暖陽身後的青兒囑咐了一番禁忌,

青兒連忙應了。

    “今天這麼高興,就都留下來,在我這兒用早飯吧。”楊氏顯然十分高興,沖鶯兒揮了揮手,鶯兒立刻會

意,躬身退了下去。

    “我不,奶娘早給我準備好了。”墨炎話沒說完,人就沒了影兒。

    墨霖見楊氏面色有些難看,連忙笑著對暖陽說道:“我早就聽說娘的小廚房新來了一位廚神,卻不曾嘗過

他的手藝,今兒借著大嫂的光,在這兒蹭頓早飯也不錯。”

    楊氏忍不住笑,嗔笑著斜了墨霖一眼:“就你挑理。好吧,今兒我讓這位鄧庖官去大廚房好好準備一桌子

晚宴,咱一家人好好慶祝一下公主痊癒……”

    暖陽剛要說,您別叫我公主,叫我名字就行,就見楊氏的目光黯淡下來:“……要是你大哥也在就好了…

…”

    暖陽一愣,立刻意識到楊氏口中的“大哥”就是自己的便宜夫君墨銘,心中暗想“還好他不在”,卻怕洩

露了心事,連忙垂下眼睛。

    墨霖卻誤會了暖陽的心情,轉頭對楊氏笑道:“娘,大哥去別院也有段日子了,不如請他回來?尤其還帶

著咱墨家的孩子,傳揚出去,終歸不是什麼長臉的事兒。”

    楊氏歎息了一聲,拉起暖陽的雙手,第一次放低聲音說道:“銘兒從小跟著他爹在軍旅中長大,不懂得人

情世故……這次的事兒,更是……哎,公主請念在他初為人父,愛子心切,一時糊塗的份兒上,切莫與他計較

。”

    “您快別這麼說,”暖陽忙道,“是暖陽有錯在先,怎能錯怪夫君?莫說是他,換做任何一個男人,有人

要對自己即將臨盆的家人不利,也會全力保護吧?”暖陽自己都覺得說出這樣違心的話有些噁心,為了避免嘔

吐出聲,連忙打住。

    楊氏沒想到暖陽會說出這樣的話,呆楞了半天才緩過神來,又驚又喜:“公主,您不怪他?”

    暖陽用笑容埋掉剛剛咽下的唾沫,溫良賢淑的說道:“婆母,我死過一次,才把這些事兒想得通透。夫君

納妾,為墨家開枝散葉,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更何況,生死攸關之時,是婆母您急急的趕來,救我重生

,又勞二叔為我悉心診治,早早痊癒……婆母您都不曾怪我任性糊塗,我又怎能責怪夫君?”

    楊氏被暖陽說得眼眶微紅,一雙晶瑩剔透的淚珠含在眼睛裏,掙扎著不讓它們淌下來:“好孩子,好孩子

……你放心,待銘兒回來,我定會讓他給你一個交待!”說完便轉頭對墨霖說道,“等用完了早飯,你把別的

事兒都擱一擱,親自去別院,叫你哥回來,就說晚上咱們要吃一頓團圓飯。”

    墨霖躬身稱是。

    不多時,丫頭們擺好早飯,娘仨各懷心事的吃完,楊氏再次催促墨霖早去早回,又見天色放晴,對暖陽笑

道:“今兒天氣不錯,咱婆媳二人去園子裏轉轉,觀觀雪景如何?”

    暖陽哪有不從之理?她連忙點頭應了,親手服侍楊氏穿好衣服,裹上一件綴玉鑲珠的紫裘皮披風,殷勤的

攙扶著楊氏的小臂,向後花園走去。

    墨府有兩個大園子,一個在墨府正門,待客用的前廳之後,內院之前,另一個就在沐華居的後院,方便楊

氏賞景消遣。除了沐華居通往後花園的那個大門,兩側還有兩扇偏門,方便墨府其他女眷出入。可是,一年多

前,墨老爺安國侯戰死,當朝皇上把墨家唯一的女兒墨恬收入**,墨老爺的那些妾室也被楊氏送進墨府的西山

別院“養老”,偌大的一個墨府,除卻下人,倒只有楊氏、暖陽和湘姨娘三個女人,後花園的清冷,可想而知



    暖陽早知道沐華居後面有個花園,卻一直不曾來過,今日踏入花園大門,看到撲面而來的、大片的落雪紅

梅,一顆心不自覺的輕鬆起來。

    楊氏一直在偷偷觀察暖陽,見她一路走來低頭斂步,步步小心,踏進後花園大門之後,眼睛一亮,臉頰都

熠熠放光,更顯得年輕俏美,心下雖有些嫉妒,臉上卻笑得更加歡快:“去年冬天你嫁進來時,梅林還沒這麼

好看,現在卻正是時候——都說花草通人性,原來是真的。”

    暖陽覺得她話裏有話,剛剛放鬆的心又警惕起來,卻一時想不明白,只是微笑點頭:“婆母說的是。”此

時此刻,最安全無副作用的應對方法就是滿臉微笑的裝傻。

    “更好看的還在後面呢——咱再往裏走,就是滿枝的綠萼,讓你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梅,卻處處都是

淡淡的香氣,雅致又好聞。”楊氏見她大大方方的點頭接納,心情立刻好了不少,再轉頭看著雪後美景,也多

了幾分興致,仿佛自己也年輕了十歲一般,高高興興的拉著暖陽穿過梅林,踏入綠萼叢中,鞋子踩在厚實的雪

地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暖陽見她看上去非常高興,也想配合著把自己的快樂表現出來,卻不知道一個十七歲的古代女子高興時會

怎麼表達,索性學著楊氏的樣子,在潔白平整的雪地上踩出一串足印,又突發奇想,踩出各種各樣的花樣出來



    等她瘋夠了,笑呵呵的回頭去看楊氏,卻見楊氏正淡淡的笑看著她,和平時雖然爽朗卻略顯誇張的笑容大

不相同。

    楊氏見暖陽看了過來,笑道:“你平日關在家裏也怪無趣的,要是悶了,就讓老李駕車,帶上小廝和丫頭

,載你去街上轉轉——去之前告訴我一聲就成。”

    暖陽立即明白,這是楊氏給自己的特權,這似乎代表著某種信號,連忙高高興興的躬身施禮:“多謝婆母

!”

    ——*——*——

    讓暖陽放心的是,去沐華居用晚飯時得知,墨銘並沒有回來。

    “大哥說,現在天氣寒冷,靈兒又小,不便顛簸,要出了滿月再回來。”墨霖垂手向楊氏稟報,並飛快的

看了暖陽一眼。

    暖陽心裏樂開了花,面上卻仍是淡淡的垂著眼笑,沒有任何變化。

    楊氏也看了看暖陽,冷著臉問道:“靈兒是誰?”

    “是湘嫂子那初生的女兒,大哥給她起了乳名靈兒。”墨霖忙道。

    “什麼湘嫂子,她一個醫館大夫的閨女,怎麼有資格做你的嫂子?!你只有公主一個嫂子,靈兒也只有公

主一個娘!”楊氏的怒火終於找到了發洩的地方,狠狠的教訓了墨霖。

    墨霖躬身道:“娘教訓的是,霖兒糊塗了。”

    “婆母,二叔已經認錯了,您別氣壞了身子。”暖陽也連忙適時的表現出自己的寬宏大度。

    楊氏該罵的罵了,該表現的也表現了,暖陽又給了她臺階,遂斂了怒氣,恨聲道:“不提,等他回來我再

跟他算賬!”便命大家入座用飯。

    飯菜的確美味,這位傳說中的廚神果然名不虛傳,但是因為吃飯的人心情不同,自然也吃出了不同的滋味



    暖陽本來是站在楊氏身後伺候的,被楊氏一句“一共就咱們娘兒四個,不必拘束”,硬拉著坐下來吃了,

心情雖然不錯,臉上卻是一副忍辱負重的樣子,笑吟吟的仍舊給楊氏布菜;墨霖為了讓氣氛好起來,時不時的

說些笑話;把面色不善的楊氏逗得忍不住笑;墨炎是最輕鬆的那一個,毫無顧忌的大快朵頤,免不了被楊氏訓

斥,嘟起了嘴。

    晚飯過後,娘兒幾個又貌似歌舞昇平的閒談了一會兒,直到墨炎嚷著回去,楊氏才就勢囑咐大家早些回去

休息,遣散了眾人。

    青兒跟在暖陽身後回海瀾居,見她沒有一點傷心難過的樣子,有些害怕:“少奶奶,您要是心裏不舒服,

就說出來……別憋壞了身子。”

    “沒有啊,”暖陽笑嘻嘻的回頭,“我今天最高興了。你知道嗎,婆母許我煩悶時出門轉轉——我覺得婆

母越來越疼我了呢!”

    暖陽知道,海瀾居裏楊氏的眼線,青兒應該是最不可能的人之一,卻不敢掉以輕心——畢竟,她來到這兒

,只有十來天的時間。

    青兒配合的笑笑,卻明顯不是真心的高興。

    暖陽卻極有興致,對青兒說道:“後花園的綠萼香得緊,不如咱們從那兒繞回海瀾居吧。”青兒只怕她在

故作開心,不敢說不,連忙點頭應了,跟在暖陽身後進了後花園。

    夜深人靜,後花園裏更加靜謐,也更顯得香氣襲人……

    忽然,暖陽因習武而靈敏的聽覺捕捉到了遠遠的石橋下傳來的濃重的呼吸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taipei166 發表於 2011-6-25 11:36 AM

【第005章 故意施恩】

    暖陽不是青澀懵懂的海瀾國公主,而是結過婚、懷過孕、差點就生下孩子的准媽媽,當然明白這種聲音的

含義。

    她本想逃開,青兒卻也聽見了,詫異的問道:“少奶奶,那邊的橋下好像有聲音呢?”

    到了這個時候,暖陽沒法再裝糊塗,心想,要不就去看看,也許是個有用的人,能抓住對方的把柄,在需

要的時候用用也是好的,便示意讓青兒去瞧。

    青兒不疑有他,足尖一點,三下兩下便躍了過去,不出暖陽所料,發出了一聲短促而壓抑的低叫。

    暖陽這才慢騰騰的往石橋那邊走,邊走邊裝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問道:“青兒,怎麼了?!”

    走到近前,只見青兒滿臉通紅的擰身背對著石橋,眉宇間滿是厭惡,見暖陽來了,連忙緊走幾步迎了上來

,恨聲道:“公主在這兒等著就行,莫要被那賤蹄汙了眼睛!”

    暖陽仍舊是一臉不解,象徵性的又往石橋下看了看,聽見裏面正在悉悉索索的穿衣。

    青兒只好說道:“是碧兒和一個小廝……在行苟且之事。”

    “噗!”暖陽再也裝不住詫異,掩口笑道,“這麼冷的天兒,虧他們有這樣的興致。”

    “……”青兒以為自家公主也會跟自己一樣生氣厭惡的,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反應,稍稍楞了一下,想起公

主雖未跟駙馬同房,卻早已是入室之妻,新房裏那些教人行事的書籍畫冊總歸是看過的,臉色更紅,深深的低

下了頭。

    沒多會兒,碧兒和一個小廝打扮的男人衣衫不整的從石橋下鑽了出來,碧兒跪在暖陽面前只是哭,那小廝

卻一個勁兒的叩頭:“少奶奶饒命,少奶奶饒命!”

    暖陽並不看碧兒一眼,只對那小廝說道:“你快滾吧,今後切莫再做這骯髒之事,若真的喜歡我家碧兒,

便早點混出個人樣兒來,娶她過門!”

    青兒、正在哭泣的碧兒、叩頭如搗米的小廝,俱是一愣。

    暖陽皺了皺眉頭,微微側了側身子,怒道:“還不快滾,你非要鬧個人盡皆知嗎?!”

    “……是!是!謝少奶奶!謝少奶奶!”那小廝重重的磕了好幾個頭,直弄得滿頭滿臉都是雪,又偷偷看

了碧兒一眼,才踉蹌著逃走。

    暖陽這才看向碧兒:“穿好衣服,回去再說。”也不等碧兒應答,就抬腳逕自走了。

    青兒連忙追了上去。

    暖陽回到海瀾居,懷抱手爐,喝著徐媽媽親自熬煮的熱湯,專心等著碧兒進門。

    過了許久,才見碧兒換了一身乾淨衣裳,畏畏縮縮的走了進來,跪在暖陽面前。

    徐媽媽等人不知發生了什麼,詢問的眼神看了看暖陽,看了看青兒,又看了看碧兒。

    “都出去。”暖陽一邊喝湯,一邊低聲對青兒說道。

    青兒揮了揮手,周圍的丫頭婆子更是詫異,卻不敢有任何疑問,俱垂手斂息,倒退了出去。

    一時間,屋裏只剩暖陽、徐媽媽、青兒和碧兒四人。

    暖陽本想讓徐媽媽和青兒也退出去的,又一想,青兒雖然不宜旁聽,卻也是暖陽公主的陪嫁,又會武功,

需多多拉攏,而若讓徐媽媽出去,徐媽媽也定會想東想西,說不定還會去門口等出院辦事兒的齊媽媽回來,在

那兒就跟她商討起來,反而多了更多口舌,索性賣個人情,讓她們留下。

    “碧兒,”暖陽看著跪在自己面前,只能看見一個後背和後腦勺的碧兒,和善的說道,“你不用這麼害怕

,我若打算罰你,方才便說了,何必巴巴的帶你回來?關起門來,咱們都是一家人,我不會為難你。”

    趴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的碧兒這才哭出聲來:“多謝少奶奶。”

    暖陽想了想,還是對青兒說道:“去門口吩咐一聲,讓她們做碗姜湯,送進碧兒的房裏候著。”

    青兒更加詫異,卻仍舊躬身稱是,走到門口跟一個二等丫頭吩咐了,又回來站在暖陽身後。

    “那男的是什麼人?你們怎麼認識的?”暖陽問道。

    “他名叫李義,是墨府的家生子,外院的小廝,負責給夫人和少奶奶抬沐浴用的熱水。奴婢也是家生子,

跟他從小就熟識,便有些來往,後來就……”碧兒邊說邊掩面哭了起來。

    徐媽媽這才明白怎麼回事兒,看向碧兒的目光也多了幾分鄙夷。

    暖陽歎息道:“原是青梅竹馬……本來是一段好姻緣,你們又何必……若兩情相悅,將來成親便是些——

只要你老是本分,再不做這僭越之事,我許你一份體面的嫁妝,風風光光的嫁過去。”

    屋裏的三個人都敢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聽錯了,尤其是碧兒,自己雖然被分派到海瀾居做一等丫頭,

這一年多來卻還不如個陪嫁來的二三等的丫頭受寵,更別提青兒和蘭兒了,怎麼今日抓了自己的錯處,不但不

追究,反而許給自己嫁妝?條件只是——自己不要再做這樣的事兒?

    難怪聽說,大少奶奶自從咬斷了舌頭,連脾氣秉性都變了……

    “怎麼,你不願意?”暖陽把那碗熱湯喝完了,抬頭笑道。

    “願意,願意!奴婢今生今世,都會記得大少奶奶的大恩大德!”碧兒醒悟過來,眼淚流得更歡,再次趴

在地上磕起頭來,咚咚有聲。

    暖陽忙道:“快起來吧,不必讓別人知道。你回房去看看,那姜湯應該熬得了,你趁熱喝了,這麼冷的天

兒……要顧念自己的身子。”

    碧兒紅了臉,答應著又磕了個響頭,才倒退著跪爬到門口,起身走了出去。

    “公主……”徐媽媽早就憋出了內傷,見碧兒好不容易走了,早就忘了齊媽媽說過的話,立刻轉身要勸暖

陽。

    暖陽卻擺手道:“徐媽媽,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嫁入夫家,早就不是什麼公主,又何必四處樹敵?



    徐媽媽原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此事太過丟人,這要是傳揚出去,丟人的可不止碧兒一個啊,所以,必須

嚴懲,送至墨夫人處,才能避免公主受到牽連。

    她腦子裏清清楚楚的明白這個道理,卻不願違背暖陽的意思,只得恨聲道:“那個小賤婢!但願她體念少

奶奶的恩德,再別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兒才好!”

    ——*——*——

    第二天,天氣仍舊十分晴朗,暖暖的陽光曬著,溫暖又愜意。

    楊氏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見侍立在自己身後的暖陽一臉滿足的微抬著頭,仿佛也在享受著這冬日的陽光

,朗聲笑道:“公主的名諱上暖下陽,倒應了今日的景,我也是到今日才知道,這冬天裏的日頭果然讓人舒服

,不由自主的就喜歡上了。”

    暖陽知道她在拐著彎兒的誇讚自己,連忙借機笑道:“婆母,暖陽嫁夫隨夫,早就不是什麼公主,您也不

要在這麼稱呼媳婦吧?您叫我的名字就行。”

    楊氏顯然十分滿意暖陽的回答,卻仍舊推辭:“你的姓氏是海瀾國的國姓,就算你嫁入咱們家,也是一樣

的,我要是斗膽念了出來,讓外人聽了,知道的說你孝順,不知道的還得說我不知進退,不懂規矩呢。”

    “要不,您叫媳婦陽兒吧!”暖陽邊說邊仔細查看楊氏的臉色,見她笑容一滯,嘴角卻彎得更加好看,立

刻黯然說道,“自小,只有父皇和母妃會這樣叫我,若不是今日提起,媳婦都忘了自己還有這麼個名字呢。”

邊說邊把臉扭向一邊,抬袖沾了沾眼角。

    “好孩子,”楊氏讓小丫頭搬了個矮凳過來,放在自己身邊,拉著暖陽坐下,柔聲說道,“這母女分離之

苦,我又怎麼不懂得?我生了三個混小子,只得了一個知道疼娘的丫頭,還嫁進了宮中,雖蒙聖寵被封為恬妃

,卻不得時時相見,終是讓人牽掛。但若比起你,千山萬水的嫁到別的國家來,卻還幸運些,至少,到了恬妃

娘娘的生辰,皇上還許我進宮與其相聚……對啊,陽兒,這臘月初十就是了,你與我一同進宮如何?好讓你們

姑嫂見上一面。”

    暖陽連忙擺手:“母親,恬妃娘娘一年才與您見上一面,正是說體己話的時候,我若去了,會……”既然

婆婆已經自然而然的開口叫了自己“陽兒”,暖陽也趁熱打鐵,叫起了楊氏“母親”,而不是以前的“婆母”



    “不妨事,”楊氏自然而然的應了,眼角眉間都是笑意,“你嫁入墨府一年多,還沒機會跟她說說話,讓

外人見了,也會無端猜測。就這麼定了。”



【第006章 投其所好】

    暖陽回了海瀾居,找個理由遣散了眾人,跟齊媽媽說起楊氏的話,問齊媽媽的意見。

    齊媽媽立刻站起來,笑著施禮道:“恭喜少奶奶,這是個好機會啊——去年恬妃娘娘壽辰,您嫁進墨府才幾個月,按理說,那時候就該帶您去的,可是夫人不知忌諱什麼,連提都不曾跟您提過。”

    “您知道哪天是恬妃的壽辰?”暖陽詫異道。

    齊媽媽看了看窗外,又裝作研討暖陽手裏的花樣,湊到暖陽耳邊,小聲的說道:“老奴不是跟您提過,想在墨府安插眼線?那時候您心裏頭煩,不願理睬這些事兒,老奴就沒再跟您稟報。”見暖陽聽到“眼線”兩個字,眼睛一亮,驚喜的回頭看向自己,遂掩口笑道,“那時候雖然眼線不多,但這麼大的事兒,老奴還是知道的,只怕惹少奶奶煩心,沒跟您提起。”

    “啊,我知道了,齊媽媽,您這些日子又在忙這個事兒嘍?”暖陽做出一副小女兒的依戀之態,靠在齊媽媽的手臂上笑道。

    “正是。墨府主子不多,原也容易,我還拐彎抹角的在別院裏尋了個人,可惜現在還在試探,不能歸您所用——但是,十有八九是能行的。”齊媽媽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多了不少。

    暖陽心裏暖暖的,衷心說道:“齊媽媽,您真厲害啊!”

    “少奶奶才更聰明。”齊媽媽寵溺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暖陽,由衷讚歎道,“我本來還在擔心,您把禍惹大了,該怎麼收場才好?誰知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您竟然一下子開竅了,不但肯聽老奴的勸告,還做得這樣漂亮——聽說,這兩天,夫人經常跟身邊的丫頭誇讚您呢。”

    暖陽想起昨天在後花園,楊氏看著自己的、親娘看女兒般的眼神,還有今天跟自己說起恬妃娘娘時的神態,心裏也覺得有些得意。

    齊媽媽繼續說道:“若想求得夫人的力挺,無非有兩個管道:第一,找到她的軟肋,投其所好;第二,便是能為她所用,給她帶來實際的好處。少奶奶如今是和親公主,又與大少爺不睦……所以,您還得繼續討好夫人。

    “若要討好誰,就要投其所好,找到那個人最在意的地方,全力一擊,才能事半功倍。這一年多來,老奴探聽到,夫人最在意的人有兩個,一個是三少爺墨炎,另一個就是恬妃娘娘。大少爺和二少爺雖然一文一武,都是國之棟樑,夫人卻似乎因此對他們少了些疼愛——這原也是正常的,哪個娘不是對體弱多病的孩子多些照顧?”

    暖陽心裏明白,除了最在意的人,恐怕還要最在意的事兒,那就是這當家主母的位置,卻並不提起,只是順著徐媽媽的話,無奈的歎了口氣:“炎兒原是喜歡我的,現在恐怕對我很不滿意呢。”

    “三少爺小孩兒心性,您若順了他的意,只怕會失去更多信賴,不如先抓住恬妃娘娘。所以老奴才說,夫人邀您一同進宮,正是個親近恬妃娘娘的好機會。”

    暖陽想了一想,為難道:“只有一兩個時辰,能怎麼辦?最實在的法子就是借賀壽之際送禮。可是恬妃娘娘身在宮中,錦衣玉食,又被皇上寵愛,必定多有賞賜,只怕不論我送什麼,都不能入她的眼。”

    “少奶奶自小在宮廷長大,怎麼反倒忘了?宮裏的女人,就算再華服美食,擁有再多的美玉古玩,那也不如實實在在的銀子不是?不說別的,就是打點皇上太后身邊的宮娥太監,就不是個小數目。”

    暖陽沒想到,就算貴為皇妃,也會有這樣的需要的,連忙點頭。

    齊媽媽見暖陽聽得認真,還頻頻點頭,心裏更加高興:“只是,若只送金銀,倒不如再加些恬妃娘娘喜歡的東西貼心。老奴打聽過,恬妃娘娘在閨中時,就癡迷書畫,在京中的女眷中還小有名氣呢!少奶奶要是再加一件文房四寶,不但投其所好,還可抵消所贈金銀的俗氣。”

    暖陽從心眼裏愛死了這個又聰明又有本事的齊媽媽,好像她總是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給自己最關鍵的點撥。為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暖陽伸手環抱住齊媽媽的胳膊,甜膩的說道:“齊媽媽,你最好了!”

    齊媽媽本來還得意的笑,覺得門口好像站著一個人,不經意的抬頭一看,竟是端著一碗燕窩粥、臉色極為難看的徐媽媽。

    齊媽媽略一沉吟,低頭對暖陽笑道:“老奴再盡心,也抵不過徐媽媽把少奶奶從小撫養長大的恩德,更不及徐媽媽那樣細心、知冷暖。您看,徐媽媽給您送吃食來了呢!”

    暖陽扭頭一看,正好捕捉到徐媽媽的臉色從難看到稍緩的過程,偷偷的吐了吐舌頭,起身提裙跑了過去,雙手接過燕窩:“是啊,徐媽媽也最好了!”

    徐媽媽這才露出燦爛的笑容:“少奶奶,您小心些,別燙著……”

    三人一同笑了起來。

    暖陽美滋滋的坐下吃粥,沒看見徐媽媽和齊媽媽顏色複雜的對望了一眼。

    ——*——*——

    暖陽給楊氏請過安,又小心的伺候楊氏用過早點,紅著臉說道:“母親,今兒天氣不錯,陽兒想上街去轉轉。”

    楊氏稍稍一愣,立刻爽朗的笑道:“好,這麼多日子了,也該活動活動,疏散一下筋骨。”不等暖陽說話,便喊來鶯兒,讓她親自去找老李套車,再找兩個成熟穩健的小廝跟著,在二門外等著。

    鶯兒領命去了,楊氏才回過頭,牽住暖陽的素手,笑道:“去帳房支些銀子,再回屋換身衣裳,帶兩個丫頭跟著,萬事小心。”

    暖陽忙道:“我還有些嫁妝……”

    “笑話,你是咱墨府的大少奶奶,上街買些東西,還要花自己的嫁妝?讓人聽了,還不笑話我嚴苛?”楊氏聲調高昂,爽朗的笑聲估計沐華居外守門的婆子都能聽見。

    若真是那十七歲的海瀾國公主,一定會高高興興的應了,暖陽的心卻已近而立之年,又怎會不明白“裏子面子”的道理?她無比感激的笑著對楊氏盈盈一福,誠心誠意的說道:“母親疼愛陽兒,陽兒拜謝,只是這一次,陽兒要買些特別的東西,若在帳房支銀子來花,意義便大不相同了,還請婆婆應允——下次,陽兒再出去,再去帳房不遲。”

    楊氏的笑容更盛,看向暖陽的眼神也滿是稱讚:“好,好,這次就依了你,下次可不許這樣。”

    “多謝母親!”暖陽高高興興的拜謝告別,領著青兒回了海瀾居。

    剛進海瀾居大門,青兒便不解的問道:“少奶奶,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您既嫁給了大少爺,上街買個東西怎麼還非要花自己的嫁妝?那嫁妝可就那些,花光了就沒了!”

    暖陽笑著勾了勾青兒的鼻尖:“傻丫頭,要是就買胭脂水粉,我當然會花夫家的錢,這次要買的東西是要討母親高興的,難道還要掏母親的腰包?”

    青兒本來還在認真聽著,聽到最後,神色忽然暗淡下來,垂著眼瞼再不說話。

    暖陽也覺得,自己討好楊氏也就罷了,在她面前還這麼小心,她一定在意了,卻暫時無心理會,只是緊鑼密鼓的讓她張羅給自己換衣服,本想帶青兒和蘭兒一起去的,仔細掂量了一下,便讓蘭兒和碧兒看家,只帶青兒和丹兒出去。

    丹兒看上去極其安靜,身上裹著一件極其貼身的粉色對襟短襖,更顯得她玲瓏有致;一雙丹鳳妙目大多數時候都老老實實的垂著,稍一抬眼,便透出萬種風情來。

    暖陽的腦子裏閃過一種直覺,卻不敢妄下結論,便暫時壓抑了,做出一副喜鵲出籠的樣子嘰嘰喳喳的換衣服戴首飾,最後囑咐了徐媽媽和齊媽媽幾句,高高興興的和兩個丫頭一起去了二門。

    二門外停著一輛流蘇七寶香車,看上去豪華寬敞。車前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馭手,面貌老實普通,見暖陽等人出來了,淡淡的行禮。車身旁是兩個同樣衣著身高的小廝,一個皮膚微黑,卻摸樣清雋,讓人一看便滿懷信任;另一個身材壯實,生得和那馭手倒有幾分相似。

    兩個小廝手腳麻利的備好了腳蹬,待暖陽三人上去,把腳蹬收好,那摸樣清雋的坐在車前馭手的另一側,壯實的坐在後沿,漫不經心的四外巡視。

    馭手一聲號令,駕轅上的兩匹馬踏了踏地面,便拉著馬車不緊不慢的駛出墨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taipei166 發表於 2011-6-25 11:38 AM

本帖最後由 taipei166 於 2011-6-28 02:16 AM 編輯

【第007章 別有用心】

    這是暖陽穿越後第一次出墨府的大門,心裏難免有些好奇,想看看這大興國的國都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可惜門簾和窗簾都把這車廂捂得嚴嚴實實,加上是寒冷的冬季,那簾子極其厚實,連被風吹起,向外偷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她的好奇還能遮掩,青兒卻已經抵不住,靈動的鳳眼不停的尋找機會往車外飄,見徒勞無功,稍稍忍了一會兒,偷偷的掀起了窗簾的一角。

    丹兒一雙黑幽幽的媚眼一抬,立刻說道:“青兒姐姐小心,莫讓外人見了,以為是咱家的大少奶奶在掀簾外眺,有損大少奶奶清譽。”

    青兒早在丹兒說第一句的時候就被燙著了一樣把手縮了回來,聽她說得那麼嚴重,終是不服,辯解道:“這大興國的女子也太可憐了吧,連上個街都不能往外瞧,那怎麼知道這車該在哪兒停?”

    “老李和季平在前頭坐著,少奶奶想去哪兒,吩咐丹兒,丹兒告訴他們一聲便是。”丹兒轉向暖陽,垂首說道。

    “大少奶奶就出過一次門,連這京都的東南西北都不認識,怎麼說得清去哪兒?”青兒搶白道。

    暖陽抬眼看了看青兒,臉上仍是淡淡的,心裏卻不明白,青兒雖然伶牙俐齒,卻從來不會主動惹事,怎麼今天這麼沉不住氣,好像故意跟丹兒作對似的?

    丹兒卻不理青兒,只是垂首對著暖陽:“少奶奶,您今兒出來想買什麼?讓奴婢跟老李說,直接載您過去。”

    暖陽好像自己也拿不准似的含混著:“買什麼……”丹兒等著她的下半句,她那邊兒卻已經住了口,悠閒的歪在一邊。

    青兒得意的瞥了垂眼不語,臉色卻已經有些難看的丹兒一眼,挑釁似的掀開了門簾的一角。

    門外立刻傳來一個清爽俐落的男聲:“少奶奶氣悶嗎?小的把厚門簾撤下來如何?就是怕您冷。”

    暖陽沒想到,掀開一角往外看不合規矩,把門簾撤了倒行,便笑著對青兒點頭,並微笑著囑咐丹兒:“我這兒有件裘皮斗篷,你要是冷,給你裹上?我自小習武,倒是不妨礙的。”

    “丹兒是奴婢,少奶奶是主子,丹兒怎麼會比少奶奶嬌氣?您自個兒裹著吧,別著涼。”丹兒嘴上說得謙卑,粉嘟嘟的小嘴兒卻扁著,兩眼更是委屈的垂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摸樣。

    說話間,青兒已經把暖陽的意思傳達了出去,那厚厚的錦繡門簾立刻被人摘了下去,又迅速的掛上一層深紫色的宮紗,既避免車外的人看見暖陽,又能保證暖陽好好的欣賞街景。

    暖陽發現,摘掛車簾的,正是那個皮膚微黑的清雋小廝,方才被丹兒稱為季平的那位。

    季平忙完了,好像並沒往車廂裏看上一眼,就規規矩矩的坐在車轅上,仍舊老老實實的往前看著。

    暖陽的視線並沒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因為她的注意力都被路邊陌生的景色吸引了過去。

    現在是冬季,雪後初霽,街邊的店鋪房頂都蒙著白皚皚的雪,給那些灰濛濛的建築增添了幾分靈氣。街上並不十分熱鬧,店鋪門口更是冷冷清清,偶爾從店鋪裏走出個人,也行色匆匆,絕不稍作停留。

    暖陽心裏暗歎,自己把走出府門想像得太美好了,以為能欣賞下大興國都的繁華,誰知只是看到了一張張古代氣息濃厚的照片而已。

    再加上撤了錦繡門簾後確實有點冷,暖陽便收起了遊覽的心,看哪家成衣鋪看上去還不錯,便戴上幕離,領著兩個丫頭下車去看看,不到一個時辰便滿載而歸,又各賞了兩個丫頭幾兩銀子,讓她們去買些自己喜歡的胭脂脂粉,自己帶著季平,偷偷去京都有名的文具店“墨蘭亭”買了件五彩描金婦人水注,配上個玉枕大小的彩繪描金漆盒,讓季平抱了回來。

    季平從暖陽用只言片字便回擊了丹兒開始,就開始注意起這位墨府的大少奶奶,越是注意,越是吃驚。在他印象裏,這位海瀾國公主粗心愚蠢,毫無心機,絲毫不值得在她身上下工夫,沒想到,她把墨家的每個人的喜好都摸得透透的,不然,也不會買出那麼合適的東西來。

    所以,當他送暖陽上車,趁著把那漆盒安置妥當,青兒和丹兒還沒上來的功夫,輕聲說了一句:“這盒子裏只放個水注,顯得怪孤單的,少奶奶要是填上半盒子金瓜子兒就好了。”說完,還抬頭沖暖陽微微一笑,施了個禮,才謙恭的下了車。

    暖陽一愣,這本來就是自己和齊媽媽商量出的結果啊,這個陌生小廝怎麼會猜到?

    除非,他本來就知道自己買這水注的目的,更對在宮中生活的恬妃娘娘的喜好和需求極其熟悉。

    這樣的想法在暖陽的心裏一閃,青兒和丹兒便已經冷著臉回來,進了車廂見了暖陽才面色稍緩,卻根本不會看向對方一眼。

    暖陽決心面對現在的生活以後,關心的都是如何討好婆母楊氏,從未太注意身邊丫頭的關係,現在看兩人的敵意這樣明顯,再加上坐在外面的那個陌生小廝季平,暖陽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裝作沒發現兩人的對峙,吩咐青兒讓季平掛起厚重的門簾,自己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這個叫季平的,有機會一定要結識一下。

    大家各懷心事,默默的回了墨府,暖陽在下車的那一瞬間,迅速的重新抖擻了精神,微笑著扶上青兒伸過來的手掌,小心的下了車,並讓季平幫青兒、丹兒兩人把今日買的東西抱回海瀾居。

    暖陽的視線狀似無意的在季平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本來是要偷空試探他一下的,卻見他故意走慢,在自己面前多做停留,好像在等著自己問他一樣,便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先是一下子說中自己的心事,又故意給自己留機會出言詢問,在暖陽的眼裏,怎麼看都像是個圈套。

    東西都搬進了海瀾居,徐媽媽給了季平幾個賞錢,便打發他離去。

    他稍稍遲疑了一下,立刻低眉順眼的施禮道謝,轉身走出了海瀾居。

    徐媽媽指揮著丫頭服侍暖陽洗漱更衣,齊媽媽讚歎暖陽買的東西好,一切都和從前一樣。

    若是放在從前,暖陽定會找個機會,把季平的奇怪偷偷跟齊媽媽說說,請她指點一下,此刻卻不知為什麼,把這件事硬生生的咽在了肚子裏,一個字也不想對別人說。

    ——*——*——

    第二天一早,暖陽去沐華居請安時,讓丫頭們把昨日買給楊氏等人的衣物帶了過去。

    暖陽買給楊氏的,是一件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敞裉襖,彩繡輝煌;買給墨霖的,是一件銀藍團花滾白狐皮盤領窄袖袍,沉穩大方;買給墨炎的,則是一件翠藍折枝茶花紋亮地緞曲領袍,清新俏皮。

    除了衣裳,每個人還都有一兩樣小玩意兒,雖然小巧,卻都很趁各人的心思,楊氏和墨霖讚不絕口,墨炎小臉兒緊繃,似乎不屑一顧,兩隻黑葡萄般水亮的眼珠兒卻一閃一閃的,掩藏不住心底的喜歡。

    “好容易出一趟府,怎麼都是買給我們的?”楊氏嘴上雖然在埋怨,卻滿臉都是滿意,笑聲也好像更加爽朗。

    墨霖卻只是大大方方的道謝:“墨霖謝過大嫂。”

    暖陽笑著還禮,軟軟的不說話。

    走出沐華居,暖陽仍舊得意洋洋。

    青兒跟在暖陽身後走了幾步,正要說話,忽然覺得自己的肚子絞痛起來,本來還想忍著,卻越忍越疼,終於堅持不住,對暖陽說道:“少奶奶,不知怎麼的,奴婢忽然覺得腹內疼痛……您先在這兒稍等,奴婢速速回海瀾居,換蘭兒過來可好?”

    暖陽也覺得有些奇怪,連忙說道:“你快去吧,不必換誰回來接我,只這幾步路,我自己回去就好。”

    青兒顧不得細想,連連點頭,急匆匆的趕了回去。

    暖陽沒辦法,只好自己繼續向前走,剛拐過彎兒走了幾步,就聽身側有人說話:“兒媳終怎麼費心討好,都不會變成親閨女,你不會以為這樣就婆媳同心了吧?”



【第008章 自欺欺人】

    不用猜,暖陽就聽出,這是處於青春叛逆期的墨炎的聲音。

    “三叔,”暖陽喟歎了一聲,無奈的說道,“青兒的腹痛,是因你而起吧?”

    墨炎小大人一般倒背著雙手走出來,裝作一本正經的冷著臉,卻不明白自己所有的情緒其實都寫在臉上,被暖陽看了個清清楚楚。

    “那丫頭無趣的緊,本少爺不喜歡她多嘴多舌又愛哭哭啼啼。”墨炎繃著臉說。

    他見暖陽面露不悅,心底有些惴惴不安,臉上卻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摸樣,氣哼哼的步入正題:“你這麼討好我娘幹嘛?!你是外人,怎麼討好我娘也不會把你當親閨女對待!”

    暖陽剛才就覺得,即便古人再早熟,後面這句話絕不是一個十二歲的男孩可以說出來的,定是他聽誰說了,記住了這句話,就現學現賣,想說服自己別再聽婆母的話,教他武功便了。

    想到這兒,她微笑著套墨炎的話:“萬事皆有可能,母親對暖陽,倒真的像親娘一般……就算言行舉止可以作偽,眼神可是騙不了人的。”暖陽想到在後花園裏賞梅,在沐華居曬太陽時看向自己的溫柔眼神,連自己似乎都被說服了。

    “哼!”墨炎從鼻孔裏發出一聲嘲笑,“過幾天就是姐姐的生辰,我娘這些日子常常念叨她,看見你就聯想到她也不足為奇。”

    暖陽心裏一動——果然如此。

    在後花園,自己踩雪時玩兒得忘乎所以,轉頭看向婆母時,就發現婆母寵溺的笑看著自己,然後就告訴自己,要是悶了可以出府轉轉;曬太陽時,婆母也是因為提起了恬妃娘娘……

    想明白這一點,暖陽有些興奮:這就是婆母的軟肋?

    婆婆永遠不會把媳婦當成親閨女一樣疼愛,這一點不用別人說,暖陽早就明白。

    她要的,只是一個靠山而已。

    至於她因何肯讓自己依靠,是否出自對她的真心,倒不是最重要的。

    墨炎見她不怒反笑,氣道:“你傻啦?!這樣還笑?!”

    “三叔,你不明白嗎?這更說明母親大人疼我啊!”暖陽笑盈盈的說完,也不解釋,轉身就走。

    “你……你這個自欺欺人的傻女人!”墨炎在暖陽身後跳著腳叫道。

    ——*——*——

    今日是恬妃娘娘的壽辰,暖陽早早的起來,收拾妥當了,便親自去沐華居伺候楊氏穿衣洗漱。

    楊氏的心情格外好,對暖陽的稱讚也格外多,就連出了門,都讚歎陰沉寒冷的天氣令人格外清爽。

    暖陽發現,楊氏跟車的小廝中,有一個人正是季平,心裏便沒來由的緊張,正要把視線移開,就見季平看向自己,微微一笑,並稍稍施禮。

    暖陽沒來由的被他笑得心跳加速,逃也似的爬上了自己的馬車。

    青兒跟了上來,詫異的看著:“少奶奶,您的臉色不太好,怎麼了?車裏太冷?奴婢把車底的暖爐撥旺些?”

    “好。”暖陽只能點頭。

    青兒撥旺了暖爐,又幫暖陽把寬大華麗的朝服弄整齊,以免壓出褶皺,還想再說什麼,卻見暖陽已經微斂著眉頭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便不再說話。

    兩輛馬車晃悠了一路,進入皇城後,婆媳兩人把鶯兒和青兒留在車裏,抱著各自的壽禮,跟在一位面色白皙的管事太監身後,低眉斂目的一路前行,七拐八拐不知多少圈,終於走進恬妃娘娘所在的錦繡宮,坐在前廳裏等候。

    “恬妃娘娘到——”

    暖陽坐在楊氏的下首,清晰的感覺到她的身子抖了一抖,才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滿眼是淚的伏跪在地,從前安國侯府裏那個意氣昂揚、開朗大笑的墨夫人,早已不見蹤影。

    暖陽跟在楊氏身後跪在地上,跟著楊氏高呼“參見恬妃娘娘”,仿佛是在戲中。

    “母親快快請起……”清澈甜潤的嗓音響起,一條翡翠撒花裙擺出現在暖陽眼前,一雙蔥白細嫩的玉手扶起了早已淚流滿面的楊氏,才繼續說道,“這位是大嫂吧?快快請起。”

    那聲音琅琊,十分好聽,暖陽只覺得受用非常,心裏想著,難怪都說恬妃娘娘受寵,只聽這嗓音,那皇帝的身子便已經酥了半邊了吧。

    “謝恬妃娘娘。”想歸想,暖陽還是立刻再次叩拜了一回,自行站了起來——不起來,難道也在等著人家親自來扶不成?

    娘兒三個落座之後,楊氏母女手牽手敘了許久離情,暖陽老老實實的坐在一邊,像現代相聲裏的捧哏演員一樣,只在適當的時候應和一聲,並不敢喧賓奪主。

    那母女倆說了半天,楊氏似乎才想起暖陽,牽住暖陽的手對恬妃說道:“……娘娘請放寬心,您的大嫂陽兒,與臣妾十分投緣,臣妾只盼著將來霖兒和炎兒也能娶到像陽兒一樣溫和孝順的好媳婦,多為墨家開枝散葉,以慰侯爺在天之靈。”說到這兒,楊氏聲音哽咽,暖陽連忙小心的遞上手帕,眼神軟軟的看著她拭淚。

    “母親,今日母女重逢,姑嫂初見,別說這樣的話。”恬妃雖然也是淚光盈盈,卻極其堅韌的解勸母親,看著暖陽的舉動,淡然笑道,“讓大嫂見笑了。”

    “不敢。”暖陽雖然非常不喜歡這樣的場景,自己只能說一些沒營養的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前功盡棄,又不能流露,還要把楊氏口中的“恭謹孝順”演到底。

    恬妃見暖陽安靜少言,心裏便多了幾分喜歡,疑惑跟楊氏去年來時描述的完全不一樣,卻不便詢問,但是可以想見,這兩婆媳經過一年的磨合,關係似乎已經好了不少,否則,母親也不會在這樣的日子帶她前來。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暖陽覺得時候差不多,該適當的消失一會兒,既給這對母女說悄悄話的機會,顯示一下自己有多體貼,又讓楊氏提前知道自己究竟給恬妃送了什麼,對自己的好感加分。

    她心裏想著,素手一歪,茶盞裏的水已經撒在了裙角上:“暖陽失禮……娘娘,可借暖陽個僻靜的地方,讓臣妾裙角弄幹?”她口中說著失禮,臉上卻毫無慌張之色,避讓之心,昭然若揭。

    恬妃對她的好感又多了幾分,連忙吩咐宮女帶暖陽去廂房把衣服熨幹。

    暖陽施禮退下後,恬妃對楊氏贊道:“到底是位公主,懂禮法,知進退,對母親也好,恬兒放心了。”

    楊氏不願說暖陽的不好,讓女兒在宮中還替自己擔心,點頭歎道:“她的確是和從前不同,越來越懂得討我的歡心了,可惜,她與你大哥仍是不睦……我甚至不想你大哥回來了,覺得這樣挺好。”

    “母親,您怎麼糊塗了?大哥帶著妾室住在別院,連我都聽說了,您恐怕已經半個多月不曾和外人來往,以免聽到閒言閒語吧?女兒可被靜妃、嫻妃等人奚落呢!明裏暗裏的說咱們墨家家風敗壞,嫡長子竟然小妾和初生的閨女住在外面!就算大嫂是個邊陲小國的和親公主,沒有娘家人替她撐腰,可咱大興國的唾沫也能淹死人呢!再說,二弟雖然已經和越國公主越柔定親,三弟可尚未娶親,這樣的名聲砸下來,您還想給三弟找到可心兒的媳婦?哪個世家捨得把閨女嫁到這樣的家裏來?”

    楊氏嚇了一跳。

    她貪戀這半個多月的清淨,竟然忘了墨霖和墨炎——墨炎難以和世家聯姻不說,要是被越國知道了,恐怕也不敢再把女兒嫁過來,到時候,墨家的地位……

    楊氏嚇了一跳,立刻點頭:“我真是糊塗了,竟忘了這一層!”她見女兒滿臉怒容,不敢再提,只得岔開話題:“啊,對了,我見她給你送的漆盒還挺重,快打開看看,裏面是什麼?”

    恬妃知道自己親娘的脾氣,也不敢逼得太緊,便暫時按下不提,只讓宮女在門口守著,自己親自把那漆盒打開——竟是滿滿一盒的金瓜子!

    母女二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驚疑的互望了一眼。

    恬妃眼尖,看見金瓜子裏露出一角宮紗,連忙伸手去扒,一會兒便從金瓜子裏扒出個半尺多長的物件來,用大紅的宮紗裹著,好像怕被金瓜子硌壞了一般。

    母女倆小心的將那宮紗層層打開,裏面竟是一隻做工精細的五彩描金婦人水注,那婦人眉目如畫,衣抉飄飄,若仙若幻,一看便不是凡品。

    恬妃把水注翻過來去看下麵的落款,正是“墨蘭亭”三個字。

    “大嫂真是細心,她怎麼知道女兒在閨中時最愛這墨蘭亭的文房四寶?”她故意不提那一盒子金瓜子,只是毫不掩飾的表達對水注的喜愛。

    “她真的多了不少心機。”楊氏皺眉道。

    “只要對您孝順,多些心機也沒什麼不好——您別猶豫了,就算是為了恬兒不被那些妃嬪嘲笑,您也得快點讓大哥回府……恬兒不信,他連您的話都敢不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taipei166 發表於 2011-6-25 11:39 AM

本帖最後由 taipei166 於 2011-6-28 02:16 AM 編輯

【第009章 夫妻初見】

    暖陽走進安國侯府的大門,步履沉重。

    她送重禮給恬妃,本來是希望能在楊氏心裏加分的,不想這分加得太多,火燒得太旺,婆婆從宮裏一出來,便讓自己先回墨府,她要親自去一趟別院,把那個從未見過面的便宜丈夫帶回家:“陽兒放心,就算是綁,我也要把這個不孝子綁回來!”

    婆婆啊……我還沒做好準備……

    一路走回海瀾居,暖陽終於想通,老天爺也算待自己不薄,他老人家把自己扔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還給了她半個多月的緩衝,沒有直接面對差點把自己害死的丈夫,和恃寵而驕,自己沖她瞪瞪眼睛就有可能大喊肚子疼的孕期小妾。

    想到這一節,暖陽才覺得輕鬆些,跟徐媽媽和齊媽媽等人說了說進宮的事兒,便推說自己累了,摒退了眾人,歪在榻上閉目養神。

    “少奶奶,老奴怎麼看您不太高興?不是挺順利的嗎?”齊媽媽站在暖陽身邊,擔心的問道。

    暖陽連忙坐了起來,請齊媽媽坐下,苦笑道:“是啊,齊媽媽……”暖陽本來想說,順利得似乎過了頭,婆婆去別院接墨銘去了,卻怕齊媽媽疑心,丈夫回來,自己該高興才是,怎麼會苦惱?

    齊媽媽等不來下文,眼神閃爍的想了一會兒,小心的問道:“夫人沒跟您一塊兒回來?”

    暖陽想來想去,這一關終歸是躲不過去的,只好點頭說道:“母親大人親自去別院接大少爺去了。”

    “啊?!”齊媽媽高興得瞪大了眼睛,“這是好事兒啊,少奶奶怎麼還不高興?”

    “他一向不待見我……一想他要回來了,我就頭疼。”暖陽給自己找了個理由,臉上的煩惱之情更盛。

    齊媽媽笑道:“少奶奶,你們是夫妻,總是不在一處,關係豈不會越來越淡?要老奴說,這次大少爺回來正好,湘姨娘剛剛生過孩兒,那身子不能伺候大少爺,您正好……”齊媽媽似乎不便繼續說下去,只是曖昧的看著暖陽笑。

    暖陽立刻明白了齊媽媽的意思,心裏更是煩惱,只得裝出一副羞怯的樣子,起身逃走:“齊媽媽,您說些什麼啊?”顧不得喊青兒,便一個人逃了出去,左想右想都沒個去處,索性拐了個彎兒,進了後花園,一邊想對策一邊信步前行,還沒走到梅林,就見墨炎在那邊的空地上習武。

    暖陽雖然不懂,但看他舞得十分好看,出拳霍霍有聲,忍不住駐足觀看。

    墨炎眼尖,轉了個身兒的功夫便看見了暖陽,平地飛沖而起,一腳朝暖陽的前心踹了過來!

    “啊——”暖陽沒想到他會忽然來這麼一手,慌慌張張的回身就跑,不想墨炎的速度極快,剛邁了一步墨炎的腳就到了,結結實實的踹在了她的後背上,把她踹得飛撲出去!

    暖陽摔了個大馬趴,不但一身新換的粉藍緞子鑲銀鼠皮襖裙沾滿了泥雪,連為進宮而化上的精緻妝容也不能倖免,弄得又髒又花,嘴唇更被磕破,流出熱乎乎的鮮血。

    “你是傻的啊,幹嘛不躲?!”墨炎嚇得小臉都變了色,手忙腳亂的把她扶起來,看著她一身一臉的泥雪跺腳,“怎麼像個不會武功的傻瓜啊你?!”

    暖陽委屈至極,除了前胸後背,就連嘴唇都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抹,見滿手是血,幾乎落淚:“我哪兒流血了?傷口大不大?沒破相吧?”

    “切!”墨炎鄙視的瞥了暖陽一眼,心裏雖然自責,嘴上卻不肯認輸,“你這點膽兒……虧得大哥還說你當年女扮男裝,上陣殺敵!”

    “你大哥說我……”暖陽顧不得自己的狼狽,連忙打探。

    墨炎卻早已失了耐性,轉了一圈不見青兒,恨聲罵道:“那丫頭真沒眼色,平日裏寸步不離的跟在後頭,今兒這是哪兒去了?!算了,我送你回去,別讓我娘看見!”嘴上說著,墨炎已經七手八腳的扶著暖陽的胳膊,急匆匆的往海瀾居的方向趕,“告訴你,不許跟我娘提!否則,休怪本少爺翻臉!”

    他雖然年幼,卻一直偷偷習武,腳程極快,暖陽被他半拉半扶,本就已經跟不上他,想問他墨銘怎麼會在戰場上見過自己,又根本不讓自己說完,現在居然還這麼恐嚇自己,頓時氣得七竅生煙,用力甩著被他鉗住的胳膊:“我無端被你踹成這樣,又跑得這麼快,幾乎把我拖死,不跟你計較已經很寬宏大量了,你還敢跟我翻臉?!翻啊,現在就給我翻一個,看本公主怕是不怕!”

    墨炎自知語失,心裏更加後悔,卻不肯低頭道歉,臉紅脖子粗的哼唧了半天,才強辯道:“這招金龍出海還是你教我的呢,自己居然躲不開?!我不也是想逼著你跟我過上幾招嗎,誰知道你那麼笨啊?!”見暖陽面色不善,聲音越來越低,不自覺的調整了語氣繼續說道,“再說了,我不是把你扶起來了嗎?還送你回海瀾居……你也沒破相,就是嘴唇擦破了點兒皮兒,我一會兒去二哥那兒給你找點藥膏塗上不得了嗎,幹嘛那麼嬌氣啊?!”

    暖陽有心跟他爭辯,但見他步子果然慢了不少,扶著自己胳膊的一雙手掌也極小心,無奈的歎了口氣,心想,自己若跟個孩子計較,倒真的嬌氣到家了。

    心裏已經原諒了他,暖陽的臉上卻仍舊不好看,沉聲訓斥道:“母親不是不許你習武?當娘的不會害自己的孩子,你聽話便是。從今往後,我也不會再舞刀弄棒,更不會跟你比試,你要是再想逼我,要麼就像今天這樣,把我打傷,要麼就乾脆把我打死。”

    “哼!”墨炎見她不似玩笑,心裏非常不爽,揶揄道,“好,你要做你的乖乖好媳婦,本少爺不煩你,但是我告訴你,你要是想討好我娘,再學著湘湘的樣子討好我哥,你還是趁早死了這個念頭。”

    暖陽想起他方才說了一半兒的話,連忙問道:“你大哥說,我當年女扮男裝,上陣殺敵?他在戰場上見過我?”

    “……”墨炎氣得直翻白眼,“你裝什麼啊?我可都知道!你在海瀾國是皇后的親生女兒,正牌的長公主,卻主動要求和親,還指名道姓的要嫁給我哥,難道不是因為在戰場上見過他?”

    暖陽沒想到,自己這位前身並不是因為不受寵才被迫和親的,而是她主動要求的!而且,她和這位從小在軍營中長大的墨銘將軍,居然在成親前就認識!

    她還想再問個清楚,兩人已經走到了海瀾居門口,並同時聽到有腳步聲從裏面走出來,更有個男聲低聲埋怨:“……溫良賢淑?一位溫良賢淑的公主,安國侯府的大少奶奶,居然會一個丫頭都不帶,一個人不知去向?!”

    墨炎腳步一僵,急急的低聲對暖陽說道:“別告訴我娘!”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

    “噯——”暖陽想喊住墨炎,海瀾居的大門已經打開,從門裏走出一群人,為首的正是連朝服都不曾換的楊氏,在她的身邊,站著一位身材高大的冷臉男子,相貌和墨霖有幾分相似,神情上卻一文一武,讓他們斷然成了兩個人。

    暖陽被這男人的冷臉嚇了一跳,恍惚中似乎已經猜到了他是誰,滿是泥雪的臉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第010章 浴房私話】

    暖陽曾經設想過,自己第一次見到丈夫墨銘,該是怎樣的場景。

    最完美的,莫過於墨銘發現自己賢淑大度,溫柔款款,孝敬婆婆,友愛兄弟,立刻悔不當初,跪在自己的面前請求原諒,而自己,拿出一個公主該有的高傲派頭,吹著半幹的指甲,對那個跪在地上的男人不理不睬,或者乾脆讓他自綁手腳,去柴房面壁思過。

    沒想到,這一刻不期而至,卻是在自己最尷尬的時刻。

    滿身滿臉的雪已經融化,和原來的泥水混合在一起,不受控制的向下流淌,弄得她癢癢的,忍不住伸手去擦,卻忘了手上的泥更多,境況更加慘不忍睹。

    她看見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男人斜瞥了自己一眼,冷哼了一聲,便把臉扭到了一邊。

    “陽兒,”楊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邁步上前,在暖陽的衣袖上挑了個乾淨些的地方捏住,把她拉到一邊,“一會兒不見,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這一身泥……下嘴唇都磕破了?”

    暖陽掙扎著保持自認良好的風度,給楊氏施禮道:“母親……陽兒去後花園看梅花……不小心摔了一跤……”

    “哼!”墨銘冷哼了一聲,向楊氏施禮道,“娘,孩兒告退。”說罷,甩袖就要離開。

    楊氏顧不得責怪暖陽,連忙叫住他笑道:“娘不是跟你說,新找了個廚藝極好的庖官?娘已經吩咐下去了,今晚在娘的沐華居設宴,給你接風。”

    暖陽幾乎要以頭蹌地了。

    這些日子,不知道是誰一直在罵自己的兒子不懂事兒?還說要給自己一個交待,不讓自己無端受苦?怎麼這墨銘才回來,婆婆的臉色就變了,不但在他面前訓斥自己,還笑呵呵的要給他設宴接風?

    墨銘稍一猶豫,無奈的躬身說道:“娘費心了,兒子謝過。”

    楊氏滿意的笑著揮了揮手,墨銘連句話都沒跟暖陽說一聲,便毫不遲疑的離開了。

    楊氏看出暖陽的臉色有些難看,卻並不出言安慰,搖頭歎息道:“陽兒啊,別怪母親說你,你知道銘兒回來,怎麼不老老實實的在房裏等著?竟然獨自一人跑去看梅花?還弄得這麼髒?”

    暖陽委屈的張了張嘴巴,終於還是無話可說,紅著眼睛躬身賠罪:“陽兒知錯了。”

    “……”暖陽這樣大方乖巧的認錯,反而讓楊氏沒法兒再說,只能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認真的囑咐道,“你沐浴更衣,好好準備一下,晚飯後,我會讓銘兒送你回來,到時候……就看你的手段了。”

    “……是,多謝母親。”暖陽沒先到,楊氏會說得這麼直接,更加尷尬,卻有口難言,只能老老實實的點頭。

    楊氏輕輕歎息了一聲,帶著鶯兒等人離開。

    “少奶奶,您這是怎麼啦?!”徐媽媽一看楊氏等人沒影兒了,難得的一個箭步沖到暖陽身邊,,毫不嫌棄的抓住暖陽的髒手,一邊哀歎一邊彎腰用手彈著暖陽的衣服,可惜那些泥濕乎乎的沾在衣服上,根本彈不下去。

    齊媽媽和青兒等人連忙上前,有的勸慰徐媽媽,有的小心的扶著暖陽進門。

    暖陽無力的往海瀾居裏走,沒走幾步徐媽媽便再次跑上來問:“後背上怎麼還有個泥乎乎的腳印兒?!少奶奶,不是您自己摔得,是別人把您踹倒的,是不是?!”

    齊媽媽也見到了暖陽後背的腳印兒,奇怪怎麼方才沒跟夫人提起,定是有什麼隱情,連忙一邊讓丫頭關好院門,一邊緊走幾步跟上徐媽媽,示意她噤聲。

    暖陽頹喪的進屋後,一言不發,自有丫頭們伺候她洗臉梳頭,才忙活完,碧兒進門稟報,送水的小廝已經來了,問暖陽是不是可以沐浴了,見暖陽點頭,便立刻出去準備。

    “少奶奶……”徐媽媽想問清楚,到底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從背後把少奶奶踢倒,齊媽媽連忙把她拉到一旁:“你我看著少奶奶長大,除了跟著大王子上戰場那次咱們不知道,別的時候,你看誰有本事從背後偷襲到她?這裏頭肯定有緣故。先讓少奶奶沐浴更衣,過了今晚再說。”

    徐媽媽聽她說得有理,忍不住點頭稱是,等齊媽媽走了才想起了什麼,瞥了齊媽媽的背影一眼,暗暗怨念。

    ——*——*——

    暖陽坐在大大的雕花浴盆裏琢磨今晚該怎麼應付,任由兩個小丫頭伺候她洗浴,就聽浴房外傳來青兒的聲音:“少奶奶,奴婢有事兒稟報。”

    “讓她進來。”暖陽吩咐著。

    一個小丫頭立刻擦幹了手,繞過屏風邁過裏屋門檻兒去給青兒開門,青兒跟進來後卻不說話,只是低頭站在一旁。

    暖陽知道她定是不願讓別人聽到,便讓那兩個專門伺候她洗浴的小丫頭退到外間去守著,才道:“有事兒就說吧。”

    青兒這才洗淨了手,跪立在浴盆外面,一邊伺候暖陽洗浴一邊試探的說道:“少奶奶,大少爺回來了,您可要小心些。”

    “怎麼說?”暖陽不解。

    “那死丫頭又開始描眉畫眼了,奴婢剛才親眼看見了。”

    “誰?”暖陽還是不明白。

    青兒一愣,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不解的問道:“丹兒啊,不是您一直讓奴婢盯緊她嗎?免得她又勾引大少爺?”

    暖陽這才明白,為什麼那次上街,青兒和丹兒那麼敵視,原來……

    一想到這位海瀾國公主,暖陽真的有些無語——

    沒錯,墨銘繼承了墨家的傳統,和墨夫人楊氏、墨霖、墨炎、恬妃娘娘一樣,生了一副好皮囊,一定會被自認有姿色有機會的丫頭惦記著,試圖爬上他的床,被抬舉成通房丫頭甚至是姨娘,可是,她只來了短短的半個多月便知道,墨銘和湘姨娘感情極好,連自己這個正妻都不受待見,怎麼會招惹正妻房裏的丫頭?

    “你覺著,大少爺對丹兒怎樣?”暖陽試探道。

    “那死丫頭無非是自作多情,大少爺哪里會把他看在眼裏?”青兒不屑道。

    “我倒忘了,每次大少爺來的時候,有沒有對她多看幾眼?”暖陽繼續問道。

    青兒一噎,竟然忘了回答。

    暖陽察覺到她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回頭問道:“怎麼了?”

    青兒的臉色好像變戲法似的,一會兒青一會兒紅,半晌才道:“少奶奶,您今兒是怎麼了?您嫁進來一年多,大少爺就算來了,也是……說句話就走,連坐都不曾坐過,哪里有功夫……有功夫看她?”

    “!!!”

    青兒雖然說得吞吞吐吐,卻是暖陽來這兒之後,聽到的最天雷的一段話。

    她猶豫了半晌,決心問個明白,索性說道:“青兒,我不瞞你,自從咬斷了舌頭,我這腦子時好時壞的,有些事兒記得,有些事兒就不記得了……你剛才的意思是不是,大少爺從來不在海瀾居過夜?那新婚之夜呢?”

    青兒其實早就覺得,公主醒來後偶爾會不太一樣,這下終於找到了原因,也並不覺得奇怪,只得咬牙實話實說,免得公主糊塗:“少奶奶說的是,大少爺從來沒在這兒過過夜,就連新婚之夜……也是在湘姨娘房裏睡下的……公主您……還是處子之身……”

    “……”

    暖陽沒辦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她從前經常會偷偷埋怨這位海瀾國公主,覺得她一定刁鑽任性,才不討夫君的喜歡,徐媽媽不是總說,那個湘姨娘每天就會裝可憐,才勾走了大少爺的魂兒?如果按青兒說的,那魂兒從來沒在公主身上呆過,何談被人勾走?

    直到現在,她才開始同情起自己的前身來——原來,她被丈夫冷遇,雖然名義上是安國侯府的大少奶奶,實際上卻守了一年多的活寡……難怪,在湘姨娘生產之際,她會衝動的妄圖殺人;難怪,在被丈夫丟進柴房之後,會那樣決絕的咬舌自盡……

    這個男人,腦子裏在想些什麼?還是他真的是個情聖,一輩子隻喜歡湘姨娘一個女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倒真的多餘了,乾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taipei166 發表於 2011-6-25 11:40 AM

【第011章 攝魂迷香】

    青兒見暖陽一直呆呆的不說話,嚇得一顆心撲通通直跳,生怕公主會像從前一樣忽然發飆,連忙小心的試探:“少奶奶……水有些涼了,要不要再加些熱水……”

    暖陽被她拉回了現實,彷徨之態盡褪,搖頭笑道:“不洗了。”邊說邊笑呵呵的自己張羅著擦體穿衣。

    青兒見她不怒反笑,更是忐忑不安,又不敢出言詢問,只得慌慌張張的幫她穿好衣服,裹上一層厚厚的裘絨毛毯,跟外間的小丫頭招呼了一聲,便帶著暖陽從後面的小門回了臥房。

    徐媽媽、齊媽媽和蘭兒等人正等在那兒,屋裏早已侍弄得熱騰騰的,免得暖陽受涼,大小丫頭一齊動手,有的跪在她的腳下幫她穿上鞋襪,有的拿過早已烘烤得熱熱乎乎的純白色的內衣和中衣伺候她穿上,都弄好了,才請暖陽坐下,自有梳頭丫頭上來替暖陽梳頭。

    徐媽媽見暖陽滿臉是笑,心情也跟著大好,湊過來說道:“少奶奶,二少爺派丫頭丁兒過來給您送藥,正在外面候著呢。”

    “蘭兒,去把藥拿進來,給丁兒打賞。”暖陽毫不在意的說道。

    “少奶奶,奴婢方才就跟她說過,丁兒卻說,二少爺吩咐了,那藥必須親手交到少奶奶手裏呢。”蘭兒說。

    “哦?”暖陽手上一滯,想著其中必有什麼緣故,便讓丫頭請丁兒進來。

    丁兒是墨霖房裏的大丫頭,淡粉色的小襖裹著件粉紫色的裙子,頭上梳著雙螺髻,插著兩朵絹制粉紅茶花,見了暖陽便笑盈盈的施禮,並雙手奉上一個厚厚的紙包:“少奶奶,二少爺聽說您受傷了,讓奴婢把藥給您送過來,還說,這藥的用法都寫在裏面了,請您好好瞧瞧。”

    青兒接了過來,雙手送到暖陽手裏,暖陽心裏覺得奇怪,如果是外敷的,何必這麼大一包?再說了,一會兒到了沐華居再給自己不就得了,何必非讓一個小丫頭給送過來?還聲稱要親手交到自己手裏?

    暖陽心裏嘀咕著,臉上卻仍舊是溫和的笑:“好,替我謝過二少爺。”並扭頭看了徐媽媽一眼,徐媽媽立刻會意,一邊稱謝一邊給丁兒打賞。

    丁兒含笑謝過,倒退著離開。

    暖陽推說有點冷,讓丫頭們弄火的弄火,倒茶的倒茶,自己親自把那藥包打開,只見裏面有個栗色的木盒子,上面一個字都沒有,只在右下角刻了一朵簡單精緻的小花兒,木盒上立著一個小小的白色瓷瓶,木盒和瓷瓶中間,放著一封疊的整整齊齊的信箋。

    徐媽媽和丫頭們見她慎重,知道她不想讓眾人看見,雖然好奇,卻並不敢上前,更不敢出聲詢問,只是遠遠的躲在一邊,裝作忙著自己手裏的事兒,眼睛卻都忍不住偷偷的往那邊瞥。

    暖陽知道這信裏的話是最重要的,並不在意她們遠遠的看,也不出聲阻止,只是小心的把信箋取出來打開。

    來到這裏半個多月,暖陽早就發現這裏的文字類似於我國古代的繁體字,大致認得全,甚至還多了標點句讀,讀信更不是什麼難事兒,便把那信箋打開,只見裏面寫道:

    “大嫂:

    三弟說大嫂受傷,向墨霖討藥,墨霖正好有些別的東西要給大嫂,便一併給你送過去。白色瓷瓶裏的藥膏是外敷的,大嫂塗抹在傷處,即便誤食也無礙;那木盒裏是一種香料,名曰攝魂香,待赴宴後娘定會讓大哥送大嫂回去,到時候大嫂將其點燃,即可,偶一為之,對身體並無傷害。”

    那“即可”兩字的後面,淺淺的沾著幾個墨點兒,顯然是墨霖本想說明這攝魂香可以達到什麼樣的效果,卻不便寫出來。

    暖陽細細琢磨,忽然領悟過來,一張嫩臉臊了個通紅。

    這……這……不會是春**藥吧?!!!

    讓墨銘送自己回來後點燃,還說偶一為之,對身體無害,連名字都那麼曖昧……

    那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二叔,竟然給自己這樣的藥……

    暖陽心慌氣躁了半晌,才發現房裏的青兒、蘭兒和徐媽媽等人正在偷偷看著自己,更覺得臉熱心跳,索性親自起身把那信扔進火爐裏燒了,吩咐蘭兒把那木盒放在箱子的最下層,沒有自己的吩咐不許拿出來用。

    蘭兒呐呐的“哦”了一聲,小心的接過盒子,邊走邊看著向自己使眼色的徐媽媽。

    “快點!放進箱子!”暖陽怒道。

    暖陽話像觸動了機關按鈕一般,蘭兒“嗖”的一下躥到了衣箱旁邊,手腳俐落的把那木盒放在最裏面,下一刻便已經關好了箱子,緊張的侍立在一旁。

    ……寂靜無聲。

    暖陽被她們各懷心思的目光瞥得心虛,不安的咽了口唾沫,努力裝出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親自往嘴唇上的傷處抹了藥,雖然有點沙沙的疼,卻因那藥膏是淡淡的粉色而顯得塗抹過的地方更加鮮豔欲滴,索性用指甲蓋兒多挑了一點兒,當唇膏一樣全部抹了上去。

    青兒等人見了,紛紛贊道:“這是二少爺送來的藥嗎?比那胭脂透亮,看上去水水潤潤的,真好看!”

    暖陽得意的左右看了一番,對青兒和蘭兒說道:“給我找一身跟這唇色相配的衣服來。”

    兩人答應了一聲,立刻翻箱倒櫃的找了起來,不一會兒,青兒捧出一件醉仙顏淨面四喜如意紋裙襖和一件大紅金繡滾白狐皮半臂,蘭兒則捧著一件桃紅色的緙絲加棉小襖,並一件同色的煙羅裙。

    暖陽見那緙絲小襖簡單俐落,正要去接,齊媽媽按住暖陽的手笑道:“少奶奶,今日赴宴不同往常,那湘姨娘可回來了呢——聽說,大興國雖然不興小妾上正房用飯,可這安國侯府可不講這一套,她有大少爺寵著,從來都不理這些規矩的。您方才又……又在大少爺面前丟了醜,可得小心在意,別被那出身寒門的女人給壓下去。”邊說邊把青兒手裏的裙襖和大紅半臂取過來,笑看暖陽的表情。

    暖陽一想,倒也是這個理兒,不論將來如何,只要她暖陽還是安國侯府的大少奶奶,便要有大少奶奶的氣場,不能被一個姨娘給比過去。

    眾人齊心合力的把暖陽打扮了一番,暖陽攬鏡自顧,暗暗讚歎齊媽媽等人到底出自宮廷,手法和眼光竟比現代的專業化妝師還要厲害。

    暖陽又讓青兒著了一身跟自己相配的衣著裝扮,才扶著青兒的手,鬥志昂揚的去了沐華居。



【第012章 眾人捧場】

    暖陽到沐華居的時候,除了墨霖正坐在楊氏身邊說話,別人都還沒到。

    暖陽看見墨霖,不由自主的尷尬起來,邊邁步往裏走邊忐忑,想著自己該不該謝他送的藥——按理,是該謝的,可是,那“藥”字還沒出口,腦子裏便已浮現出丁兒送去的那個刻著花兒的木盒和那裏面的東西,立刻渾身都不自在。

    墨霖倒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暖暖的笑著起身,大大方方的看著她走過來。

    從門口到楊氏面前沒有太遠,暖陽沒時間多做考慮,只得硬著頭皮立在楊氏面前端莊施禮:“母親。”

    楊氏也似乎早就忘了在海瀾居門口嗔斥過她的事兒,笑著拉她坐在自己身邊。

    墨霖這才穩穩的走過來跟暖陽問安:“大嫂,我讓丁兒給您送過去的藥您見著沒?”

    “……見著了……多謝二叔。”暖陽沒想到他居然那麼大大方方的說出來,耳朵根兒都覺得有些微微發燙,連忙低著頭站起身回禮。

    楊氏朗聲大笑道:“那香料是我讓墨霖給你弄的,正好你受了傷,就一併送過去。你用不著害臊,就當霖兒是個大夫,總比跟外人尋藥好些……我們娘兒倆若是不幫你,你……銘兒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開竅!”

    “……”暖陽知道楊氏本來是想說,你得什麼時候才能給墨家生下子嗣一類的話,只是怕她難堪,才把話頭轉到了墨銘身上。

    暖陽的下巴幾乎貼到了胸口,恨不得找個地縫立時鑽進去。

    墨霖看出她的尷尬,立刻微笑著岔開話題:“娘,您見著靈兒了嗎?”

    “昨日我去的時候奶娘倒是抱著給我看了,今日還不曾見,”楊氏本來還笑得十分開心得意,聽墨霖提起靈兒,笑容漸漸緩了下去,“這寒門女子就是沒規矩,比你大嫂進門還早,居然還改不過來——她在外面住了那麼久,初次歸家,就不知道需來上房請安嗎?!”邊說邊轉向暖陽,握著她素白的雙手微笑,仿佛在等待著她的回應。

    暖陽雖然一直對那個素未謀面的湘姨娘沒有什麼好印象,卻並不願意在婆婆面前說她的不好,尤其她剛剛下定了決心,那女子是好是壞,跟她再無關係,何必再摻和墨府的爭鬥?

    所以,她只是淡然的掩口微笑,不理楊氏的暗示。

    墨霖知道楊氏的脾氣,立刻笑著接過她的話題:“靈兒出生尚未足月,就被帶著折騰了兩回,這天氣又這麼冷……娘大人有大量,就別跟她們計較了。”

    三人正說著,門外有丫頭稟報:“大少爺、湘姨娘到。”話音剛落,門簾一挑,門口便走進一個嬌嬌弱弱、眉目淡淡的女子,身著素淡的豆青色纏枝薔薇花裙襖,裹著灰銀鼠皮斗篷,被一個壯碩的女子扶著,輕移蓮步走了進來,隨後才是已經換了一身同是豆青色的夾棉錦袍的墨銘,這麼冷的天兒,竟沒著一件外氅。

    墨銘進門的那一刻,楊氏和暖陽等人都發現他的胳膊是揚著的,這才知道原來方才進門時挑簾的不是丫頭,竟是墨銘本人!

    一個戰功赫赫、備受皇恩的將軍,竟然會為自己出身貧寒的小妾挑簾!

    暖陽雖然知道那男人終不是自己的,坐在這樣的位置上,心裏終歸有些酸澀。

    楊氏則連僅有的一點笑容都退了下去,冷冷的看著低頭叩拜請安的湘姨娘,一言不發。

    墨銘等湘姨娘叩拜完了,正要上前扶起,楊氏冷哼道:“銘兒,就算你從小在軍營長大,也不至於一點兒規矩都不懂吧?她拜了我,可曾拜過大少奶奶?”

    暖陽不等湘姨娘起身,連忙站起來笑道:“母親,原該陽兒先向夫君請安的。”說罷轉身向墨銘微微一福,“夫君。”

    她本來不想爭的,可是這墨銘是不是也太過分了些?你們在瀟湘苑想怎麼親愛怎麼親愛,可在自己這個正妻面前,是不是該留一點顏面?她心裏不爽,故意在楊氏面前做得禮數周全,好借楊氏之口訓斥湘姨娘,給他們一點教訓。

    果然,楊氏見墨銘對暖陽的問候不冷不熱,先是氣得臉色發青,隨後竟忽然笑了起來,回頭對墨霖說道:

    “要我看,如今真的是換了世道了。當年你爹若也這麼對我,你那些姨娘還不爬到我的頭上去?!到了那時,我也不得不搬出家法,將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姨娘亂棍打死!”

    墨霖不敢答言,暖陽卻心中暗樂,明白婆婆楊氏身為正妻,對爬到正妻頭上的小妾一定是不滿的,既然如此,有楊氏為自己出頭,自己只需以退為進,在面子上忍讓一番便是。

    想到這兒,暖陽故意拉了拉楊氏的衣袖,拖著長音兒低聲叫道:“母親——”

    楊氏被暖陽這麼一叫,倒不太好再大聲呵斥,只是沉著臉不再說話。

    那湘姨娘倒並不吵鬧,立刻對暖陽叩拜道:“姐姐萬福。”

    “妹妹快起來吧。”暖陽立刻走過去把湘姨娘扶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暖陽的錯覺,在她的手托住湘姨娘胳膊的那一瞬間,湘姨娘的身體竟然僵硬起來,身子不自覺的向後錯開了一點兒,連眼神都躲避著暖陽。

    暖陽心中大怒,立刻想到徐媽媽常說的一句話,“那小賤人最會裝得柔弱可憐”,現在一見,果然如此!

    自己從看見她開始,不但沒有為難她,反而在楊氏呵斥她時替她解圍,更親自扶她起來,她居然還把自己當成會吃人的母老虎一般!

    “大哥!”

    門口傳來歡快的叫聲,小丫頭來不及通報,已經換了一身乾爽衣衫的墨炎就快步跑了進來。

    他先是拉著墨銘的手問安,然後才轉頭看向眾人,目光落在暖陽臉上時,誇張的大叫道:“嫂子!你的嘴怎麼破了?二哥給你看過了沒?!”聲音洪亮極了,和他平日在大家面前對暖陽不理不睬大不一樣。

    暖陽心裏罵著他“小壞蛋”,臉上卻是暖暖的微笑:“多謝三叔關心,雪太滑,不小心摔了一跤,牙齒磕破了嘴唇,二叔也送過藥了,不妨事。”

    墨炎這才誇張的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嫂子,下次你可要小心些。”

    楊氏和墨霖都笑彎了眼,墨銘卻犯起了糊塗——這是我家嗎?這女人怎麼跟母親兄弟這樣和睦?我是不是走錯了家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taipei166 發表於 2011-6-25 11:41 AM

【第013章 女嬰靈兒】

    暖陽見婆母和兩個小叔在墨銘和湘姨娘面前都如此捧自己的場,自然是十分得意的,心情都連帶著好了很多,連湘姨娘一直把自己當洪水猛獸一樣躲避都不甚在意了,反正徐媽媽早就念叨過,這位湘姨娘慣用嬌柔之態來討好墨銘,只是“狐媚”兩個字用在她身上,實在有些牽強——她的美淡得像一朵幽蘭,怎麼會媚呢?

    不過,這更說明,湘姨娘是有心機的。

    暖陽想到了這一節,不由得生出一絲壞心眼兒,溫暖的笑看著垂手侍立在墨銘身後的湘姨娘,柔聲說道:“聽二叔說,妹妹的女兒叫靈兒?今兒怎麼沒抱過來?我還不曾給過見面禮呢。”她這話一出口,明顯的感覺到湘姨娘身子一僵,本來就有些蒼白的臉頰更加面無血色。

    墨銘仿佛後腦勺長了一對眼睛,看見了湘姨娘的害怕窘迫一般,冷哼道:“現在數九寒天,靈兒尚未滿月,你就讓湘湘把她抱出來——哼!”言外之意,竟是暖陽故意使壞,要凍壞了他的寶貝女兒一般。

    這真真是冤枉了暖陽,稚子無辜,暖陽只是想讓大人挨幾句罵,並不想傷害一個素未謀面的孩子的,這樣善良的本意,竟被丈夫誤會了嗎?暖陽不由面露戚戚之色,滿臉都是委屈,卻不敢頂撞一個字。

    楊氏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大笑道:“銘兒說得哪里話?為娘請京中第一仙尼恆述法師為靈兒掐算過,說靈兒才一出生就被帶去別院居住,在這樣嚴寒的天氣裏竟連一點風寒都沒有,定是有神靈庇護,福祿無窮,長命百歲。如今我那小孫女已經半個多月了,身體肯定更加強壯,不妨事。”說完,也不等湘姨娘和墨銘答話,便微偏著頭,對站在她身後的梁媽媽說:“粱媽,她們年輕人不省得輕重,勞煩你帶著鶯兒親自去瀟湘苑一趟,把靈兒抱來——半個多月了,這一屋子人哪個不想她?都想早點見見呢。”

    “是,夫人。”梁媽媽是楊氏娘家陪嫁來的教養嬤嬤,十幾年來一直跟在楊氏身邊,如何不明白楊氏的心思?當下帶了鶯兒,直奔瀟湘苑而去。

    暖陽怕真的凍壞了孩子,反而弄巧成拙,連忙扭頭去看楊氏,正好瞧見楊氏正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斜看著湘姨娘,那眼神……就好像是一個破了產的人,隔著玻璃窗望著別人在自己住過的房屋裏吃飯一樣。

    暖陽立刻明白楊氏為什麼對自己這個正牌媳婦忍耐拉攏,偶爾還會用看親閨女的眼神來看自己,卻對湘姨娘如此敵視,除了瞧不起湘姨娘的出身,更重要的,是那個女人才更受兒子寵愛吧?

    母親養大兒子,相當於正太養成,好容易見他長大成人了,卻被別的女人拐走,偏生那兒子還娶了媳婦忘了娘,連看都不再多看自己一眼,其中的心酸,可想而知。暖陽公主那樣毫無城府又直率暴躁的人沒有得到丈夫的寵愛,沒有被楊氏當成敵人,實在不知道是幸運,還是悲劇。

    暖陽正在暗暗感慨,下人已經上來稟報,說是飯菜已經備齊,請楊氏指示何時開始上菜。楊氏命令立刻擺宴,親熱的拉著暖陽的手,叫著三個兒子的名字,笑呵呵的率先步入飯堂。

    大家依次坐好,暖陽侍立在楊氏的塌側,湘姨娘侍立在墨銘身後。

    楊氏卻是不依,拉著暖陽的手讓她入座:“我早就跟你說過,咱家人少,何必拘泥俗禮?等你伺候我吃完了,這飯菜都涼了,你身子又弱,還不生出病來?快快坐下吧。”

    暖陽還在退讓,墨霖已經讓出自己的位子請暖陽坐下,自己則轉去墨銘的下首,連墨炎都難得殷勤的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二哥,自己坐在一邊。

    暖陽心裏暗樂,自己這副身子骨,是從小習武的硬實底子,何時弱過?倒是那個湘姨娘,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她幸災樂禍的笑看向湘姨娘,卻不小心碰觸到墨銘冷冷盯著自己的眼眸,黑如深潭,潭水的表面卻結了冰。

    “……”暖陽被這樣的眼神看得打了一個寒戰,沒骨氣的低頭不去看他,只是默默無聲的腹誹:“比眼神啊?你在戰場上殺人無數,見過世面,我讓你還不行?”

    桌子終於被擺得滿滿當當,大家無聲的開動碗筷,只有上菜的小丫頭的走動和杯碟偶爾碰撞之聲,再無一人說話。

    當中,梁媽媽從門外走進來,貼在楊氏的耳邊說了句什麼,楊氏只是點頭吃飯,面色如常,一句話也不曾說。

    梁媽媽說完了,向大家微微一福,又無聲的走了出去。

    暖陽偷眼去看湘湘的反應,只見湘湘臉色蒼白,心神不寧,顯然知道尚未足月的女兒被抱了過來,可是墨夫人正在吃飯,只能在外面候著,很是心焦,卻不能出門去看。

    她正在欣賞,隱隱覺得自己的臉頰被眼刀傷到,刺啦啦的疼,仔細一看,原來是那位墨家大少爺又在用可以殺人的目光看著自己,立刻對其鄙視不已:有本事拿眼刀割你老娘去,別割本公主。

    墨銘見暖陽一臉不屑,方才誤入別人家的感覺又回來了,覺得眼前坐著的,好像不是自己認識的那位元海瀾國公主,坐在她身邊的,也不是自己熟悉的母親兄弟。

    這樣的感覺讓他極其不舒服,恨不得立刻吃完,帶著湘姨娘和靈兒回瀟湘苑,可惜今日母親楊氏吃飯慢吞吞的,不知是這新來的庖廚手藝真的好到了極點,讓人不忍離開,還是根本就不想吃完。

    直到連暖陽都覺得楊氏慢得有些說不過去了,楊氏才緩緩的放下碗筷,就著丫頭送上清水漱口,暖陽立刻如釋重負的把碗裏最後那幾粒米扒拉進嘴裏,漱口淨手,狗腿的扶著楊氏起身,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出門。

    剛剛走進過道,就聽正房那邊有嬰兒的啼哭聲,楊氏不緊不慢的搖頭歎道:“這孩子必定是想你祖母和母親了,哭得這樣難過……陽兒,一會兒你定要好好哄哄你這女兒。”

    暖陽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墨銘的正妻,那孩子雖是湘姨娘所生,楊氏口中的母親卻是自己,連忙點頭道:“是,陽兒遵命。”

    好容易踏進正房的大門,暖陽這才看見一個胸部高聳、衣著樸素卻十分乾淨的女人正立在花廳正中,懷裏抱著一個粉紅色的繈褓,正滿臉是汗的向門口觀望,梁媽媽和鶯兒等人則靜靜的立在一邊。

    湘姨娘緊走幾步,上前把那大聲啼哭的孩子抱了過來,微躬著身子走到楊氏面前低頭說道:“夫人,這就是靈兒。”

    “陽兒,把孩子抱過來給我瞧瞧。”楊氏嘴裏吩咐著,身子微微側向一邊,躲開了湘姨娘。

    暖陽不敢說不,連忙走過去,要把孩子接過來,誰知一看見那孩子的臉,立刻呆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第014章 今夕何夕】

    被湘姨娘抱在懷裏的女嬰靈兒在暖陽看見她的那一刻,立刻專注的打量起她來,儘管還忍不住的抽抽噎噎,淚盈於睫,奶氣十足的扁著嘴巴,卻已經止住了哭聲……

    暖陽本來還有些戲謔的心立刻被觸動了,思緒瞬間回到了穿越到墨府之前……

    當時,她躺在醫院的產床上,小腹已經被醫生剖開,毫無痛感的感受著手術刀的切割和產科大夫在自己肚子裏的拉扯,還沒等到嬰兒的啼哭,就眼見著頭頂的無影燈一點點的渙散,模糊……

    在最初的那幾天,她一直在想,自己的寶寶到底出生沒有?活著還是死了?為什麼連哭聲都沒聽到?

    那沒有聽到的哭聲,像一個結,牢牢的綁在她的心裏,就算後來為了更好的活著強迫自己暫時忽略它,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無意中碰到,而一旦觸碰,心痛就像滴進杯子裏的墨滴,越散越開,揮之不去……

    而現在,這個剛剛出生半個多月的小小嬰兒,用一雙肉乎乎的小手,再次把那個結從她心底的最深處,一把抓了上來。

    她恰巧在自己穿越過來的時候出生?

    她是不是就是自己沒哭出聲的孩子??

    她知道媽媽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忍不住追了過來???

    ……

    “陽兒?”楊氏見她發呆,半晌一動不動,嚇了一大跳,連忙輕輕拉住她的衣袖,低聲叫她。

    “啊?”暖陽從回憶中清醒過來,發現大家都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連忙笑道,“母親,這個孩子……我實在太喜歡了,您看,她看見我,居然立刻就不哭了!”

    “我早就看見了!”墨炎在一旁配合著叫道。

    楊氏的目光卻頗為審視,好像知道她沒有說完,要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暖陽受到鼓勵,努力忽略墨銘冷得幾乎可以殺人的眼神和湘姨娘的悲怯,強笑著說道:“母親,讓陽兒來撫養這孩子好不好?”

    “胡鬧!”墨銘不等楊氏說話,立刻暴怒著咆哮起來,“靈兒才這麼小,你想怎樣?!讓她們母女分離,長大後憎恨她的親娘?!你怎麼這麼陰險……”

    “夫君,”暖陽雖然生氣他妄加揣測,卻也知道自己的行為難以被人理解,對湘姨娘來說,甚至有些慘然,便努力讓自己平平靜靜、微笑著回應墨銘,“妹妹是靈兒的姨娘,暖陽是靈兒的母親,若由我來撫養靈兒,難道不是靈兒的體面?將來,緣分一到,暖陽將靈兒收在名下,成為夫君的嫡長女,是不是也能找到一個更好的歸宿?”說到這兒,暖陽忽然停頓下來,迎著墨銘有些猶豫的眼神,苦澀的笑道,“而夫君方才說得那些話,暖陽無狀,只能說夫君以己之心度暖陽之腹了。”

    她這番話說得義正言辭,連消帶打,半哄半罵,竟令墨銘一時間無話可說。

    楊氏看了看暖陽,又看了看墨銘,忽然朗聲笑道:“陽兒不愧是一國公主,竟有這樣的寬闊的心胸!試問,咱大興國有幾位世家正妻肯撫養妾室的孩兒?還是個女孩兒?這是靈兒多大的福氣!陽兒,母親應了!今晚你就將靈兒抱到海瀾居,奶娘……”楊氏扭頭看了一眼那個衣著乾淨樸素的大胸女人,對暖陽說道,“你暫且用著,明日母親便讓人去尋個新的。”

    暖陽也跟著楊氏的視線,把目光投到方才抱著靈兒的奶娘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只要她盡好本分,又真心疼惜靈兒,用生不如用熟,就還留著她吧,如果……呵,到時候再找不遲。”

    “奴婢盡好本分!疼惜小小姐!”那女人聽說楊氏要“尋個新的”,早就變了臉色,聽暖陽一說,立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著響頭大聲說道。

    “好。”暖陽滿意的回過頭來,向楊氏深深一揖,“多謝母親成全。”

    “姐姐!”湘姨娘的一張素臉早已毫無血色,兩滴圓滾滾的淚滴含在眼睛裏,眼看著就要流出來,卻被她硬生生的咽住,“小嬰兒最難侍弄,夜裏還會啼哭,只怕會打擾姐姐休息……不如,先讓湘湘帶著可好?等她大了……”

    “看你說的,你我姐妹還用這樣客套?”暖陽幾乎都有些同情她了,但一想到自己來沐華居之前做下的決定,狠著心微笑,“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好妹妹,不用擔心,侍弄她自有奶娘和丫頭,將來長大些,再求娘給她配個教養嬤嬤,何須我來辛苦?我只要把她留在海瀾居,好好疼她就是了。”

    湘湘還要說話,楊氏已經揚聲吩咐梁媽媽:“粱媽,時候不早了,還要勞煩你幫大少奶奶把小小姐抱到海瀾居去——青兒這丫頭太小,可別惹禍。”她不敢再提讓墨銘送暖陽回海瀾居的事兒,只怕兩人回去就會打起來,合府上下都不得消停,揮手對墨銘三兄弟說道,“你們也散了吧,這一天又是皇宮又是別院的,可把我累壞了。”邊說還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墨霖和墨炎兩兄弟本來已經呆楞在那兒了,見楊氏吩咐,也不敢多說什麼,施禮之後就要拉墨銘下去,墨銘卻像一棵被種在地裏的樹一樣,根本不動分毫:“娘,您這就應了?您連問都不問湘湘一聲,就應了?”

    楊氏本來已經被鶯兒等人扶著往臥房走了幾步,聽到墨銘冷冷的質問,身形一頓,回身對大家說道:“你們都散了吧,為娘想和銘兒說說話。”

    眾人怯怯的答應著,施禮散去,湘湘也被身邊的丫頭扶著,踉踉蹌蹌的離開。

    暖陽等梁媽媽和靈兒的奶娘重新包裹好靈兒,正要離開,墨銘忽然說道:“你留下,我一會兒送你回去。”

    吖?

    一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暖陽呆了半晌,才試探著問道:“夫君……是跟暖陽說話?”

    “除了你,還有誰?!”墨銘看上去極不耐煩。

    暖陽看向楊氏,見楊氏緩緩點頭,才躬身說道:“是。”然後疾步走到楊氏身邊,扶著她的胳膊,伺候她在八仙桌邊坐下。

    楊氏坐穩了,才苦笑著說道:“銘兒,你既然已經回來了,娘本來也不想說你,但是你方才為了那個賤婢那樣質問娘,娘可不得不跟你講講道理了。”

    “她不是賤婢。”墨銘仍自不識時務的強硬。

    楊氏不理他的話,只是繼續說自己想說的:“你把陽兒綁了手腳,扔進柴房,陽兒不堪羞辱咬舌自盡,差點沒命,你知道吧?”

    “是她意圖殺死湘湘母女在先。”墨銘抬眼看著暖陽,滿眼都是憎惡。

    “她為什麼要殺死那賤婢母女?”楊氏問道,不等墨銘回答,便立刻自己回答道,“據我所知,當晚有人在陽兒面前挑撥,說你親口跟那賤婢承諾過,只要她生下孩兒,無論男女,都會將她扶正,與陽兒做一個平妻……”

    “我沒這麼說過!”墨銘立刻反駁。

    “可是,這話,是從你那湘姨娘嘴裏傳出去的,你若不信,我立刻傳來人證,就是她瀟湘苑裏的人。”

    墨銘呆了一呆,覺得在問明湘湘之前終歸不能把事情鬧大,便不再言語。

    “陽兒從前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她是海瀾國的長公主,皇后的親閨女,自然有些任性急躁,哪里受得住這樣的氣?一時之間,做下錯事,是她的不對,可你制服了她,只要把她暫時禁足在海瀾居就行了,怎能綁住手腳,丟進柴房?那賤婢生產之後,你還一聲不吭的帶著那母女離開,住進別院,一去不回?你知道京城的世家是怎麼笑話咱墨府的嗎?你知道你妹妹恬妃在皇宮內院忍著多少閒言閒語嗎?!!”

    墨銘無可辯駁,只得拱手說道:“這件事,的確是兒子考慮不周……”

    “你是將軍,運籌帷幄,立下多少戰功?怎會是你考慮不周?是你本來就存了這個念頭,住進別院,把那賤婢一輩子就放在那邊了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taipei166 發表於 2011-6-25 11:42 AM

【第015章 禍兮福兮】

    墨銘被楊氏說中了心事,頓時語塞,索性閉口不言。

    楊氏繼續說道:“霖兒和越國公主定親,明年三月便是婚期,墨家老大寵妾滅妻、當家人不理不問的名聲一傳出去,那越國公主會怎麼樣?京城世家還有誰會把女兒嫁入墨府?”

    暖陽這才知道,原來婆母楊氏從皇城出來便去別院把墨銘接回來,並不完全是因為自己送給恬妃的重禮,原來其中還有這麼多的緣故,頓時覺得脊背都挺直了些。

    楊氏見墨銘的頭漸漸低了下去,知道自己的解勸已經見效,語氣便緩和了下來:“銘兒,你爹已經不在,你雖蒙聖上寵信,畢竟還太年輕,咱安國侯府早就大不如前,你若為了一個女子一意孤行……”邊說邊抬手擦拭眼淚。

    暖陽連忙遞過手帕,柔聲解勸:“母親,夫君不是回來了?有您坐鎮把關,墨府定會重現公爹在世時的雄威。”心裏卻在暗暗佩服楊氏的手段,軟硬兼施,還把墨銘死去的老爹抬出來,讓墨銘怎麼拒絕?

    墨銘見楊氏拭淚,心裏有些慌亂,不由自主的順著暖陽的話說道:“是啊,娘,兒子不是回來了……”話一出口才發現跟暖陽說得一樣,頗覺丟人,立刻停了下來,半晌才繼續說,“兒子依您便是。”

    “那就好。”楊氏破涕為笑,“晚了,你們小倆口久別重逢,快些回去吧,我也早就乏了……”邊說邊把手搭在鶯兒遞過來的小臂上,歎息著進了裏屋。

    暖陽恭送了楊氏,見屋裏除了青兒、抱著靈兒的梁媽媽和靈兒的奶娘,只剩她和墨銘夫妻,覺得很是尷尬,便微微躬身道:“夫君先請。”

    “哼!”墨銘冷哼了一聲,甩袖而去。

    暖陽對他的態度不以為然,出門後才發現他果然是朝著海瀾居的方向去了,一顆心立刻跳成一團,生怕他氣自己搶了湘姨娘的閨女,他一時震怒之下對自己做出什麼報復的事兒來,連忙追了上去,試探著說道:“夫君,暖陽有青兒等人護送,不勞您……您還是去瀟湘苑看看妹妹吧。”

    “?”墨銘幾乎以為自己聽錯,回過頭,審視的看著暖陽,上下打量了半晌才道,“半月不見,你倒改了脾性?”

    暖陽早就知道他回府後定會有此一問,早就有所準備,小心陪笑道:“暖陽死過一次,萬事都想了個通透,知道……強求不得。”

    “你既然知道強求不得,又何必搶湘湘的孩子?!讓她傷心欲絕?折磨那孩子,抑或是從小教她憎恨親娘?還是……”墨銘提起這件事,冷俊的面目都有些猙獰。

    暖陽連忙打斷墨銘的猜測:“夫君和妹妹一向恩愛,就算靈兒給了我,不是還可以再……暖陽卻不同,早已心如死灰,只想和一個投緣的孩子相伴一生……”暖陽故意說得可憐些,借著夜色的掩飾偷眼看了看墨銘,只見他的臉色雖然漸漸變緩,那雙漆黑如星的眸子卻仍舊毫不放鬆的緊盯著自己,索性舉起右手,堅定的說道,“我暖陽今日在這裏發誓,將靈兒視同己出,一生善待她,疼愛她!如有違背,讓暖陽死無葬身之地!”

    她最後這幾句聲音洪亮,字字清晰,連站在不遠處的青兒、梁媽媽和靈兒的奶娘聽得一清二楚,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單墨銘,今日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暖陽要這個孩子是為這個孩子好,都以為她只為拿這件事打擊墨銘,打擊湘姨娘,而這,也正是這位海瀾國公主一貫的作風。

    墨銘也沒想到,暖陽居然會發下這樣的重誓,眼睛一瞬不瞬的看了暖陽半晌,發現她目光堅定,毫不躲閃,那種從前只要一看見他就憂傷埋怨的眼神一點都找尋不見,心裏疑惑極了,甚至有幾分相信,暖陽說得完全出自真心——儘管,這不太可能。

    他衡量了半晌,知道自己即便不相信也不能改變什麼,只得說道:“好,月光為證,願你不要忘了今日的誓言。”

    “……”暖陽無語——墨銘的那句話如果換個語境,換個心態,該是多浪漫的一句話,不知道的人甚至會以為是一對相愛中的男女在對月發誓,永不背叛呢,再加上得到了靈兒,心情大好,暖陽忍不住微笑著開起了玩笑,“夫君放心,暖陽不負如來不負卿。”

    墨銘聽得一頭霧水,雖然不懂,也覺得這句話似乎十分曖昧,以為暖陽又在耍什麼手段,恨聲道:“我以為你和從前不同了……原來還是這副德性!”不等暖陽回應,便甩袖而去。

    還是這副德性?

    原來從前的海瀾國公主這麼浪漫多情啊?

    ——*——*——

    徐媽媽見暖陽沒有大少爺護送自己回來,還抱回來一個胖嘟嘟的小嬰兒,又恨又氣:“少奶奶,您……您這不是自尋煩惱嗎?別人的孩子總是別人的,您白白替那小妖精養大,將來這孩子還得跟她親娘一條心!”

    暖陽故意忽略徐媽媽的嘮叨,生澀的從奶娘懷裏接過靈兒,見她早已睡得香甜,粉嘟嘟的下嘴唇上甚至還嘟著一滴晶瑩的口水,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轉頭對徐媽媽說道:“媽媽有說我這功夫,不如快點給靈兒和奶娘準備個暖和舒服的房間。”見徐媽媽一臉不情願,索性抱著靈兒湊到徐媽媽跟前,笑嘻嘻的低聲對靈兒說道,“靈兒,快醒來!你說,徐媽媽,好媽媽,快去給我弄個窩吧,我累死啦,困死啦!”

    “呸呸呸!”徐媽媽連忙吐了幾口唾沫,無奈的苦笑出聲,“少奶奶快呸幾聲,這個字不吉利!”

    “好嘛好嘛,呸呸呸!呸呸呸!”暖陽陪著笑臉,粉盈盈的上下嘴唇飛快的輕碰著,逗得徐媽媽哭笑不得,只得叫了幾個丫頭跟她去西暖閣準備。

    暖陽滿心幸福的笑看著懷裏白裏透紅的小小嬰兒,竟真的覺得自己的想法沒有錯,這說不定就是自己的孩子,不然她怎麼一看到自己就不哭了?此刻還睡得這樣安穩?

    “大少奶奶果然是菩薩心腸。”那奶娘自己也是做娘的,一看暖陽看向靈兒的眼神便知道她的ns疼愛出自真心,雖然並不理解她的行為,卻還是忍不住真心讚歎道。

    暖陽這才想起身邊還站著一個陌生的奶娘,心道,你見我喜歡這孩子就說我菩薩心腸,可想過這孩子的親娘?我對這孩子的親娘可還是菩薩心腸?當下便知道,這奶娘雖然看上去乾淨俐落,心卻是糊塗的,不能重用,臉上卻笑得十分受用:“還沒問呢,你姓什麼?”

    那奶娘連忙躬身說道:“奴婢賤姓季,是這府裏小廝季平的姑姑。”



【第016章 吹毛求疵】

    季平?

    暖陽記得這個人,而且印象深刻,就在幾天之前,這個人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恰到好處的砸進了她的心底,並引發了她極大的好奇心。

    “季平……我倒是有些印象。季媽是他的姑姑?”暖陽用一副閒話家常的口氣淡淡的問道。

    “是啊,大少奶奶。今年五月,季平的爹娘染上了重病,不治身亡,那孩子無處投奔,到京中來投奔奴婢,正巧奴婢的公爹摔斷了腿,便求了府上的官家,讓季平過來頂替。他對奴婢的恩德念念不忘,沒多久便托人來跟奴婢說,奴婢與湘姨奶奶孕期相近,不如小心養著,將來進府做個奶娘,也好貼補家用。奴婢當時還不敢想呢,誰想就成了真?”季媽大概對有這樣一個知恩圖報的侄子十分得意,說起季平來,竟絮絮叨叨的說了個沒完。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暖陽早就對這個人上了心,表面上不甚在意,耳朵卻立得尖尖的,一個字也不曾錯過。

    爹娘染病身亡?季媽公爹摔斷了腿?季媽和湘湘孕期相近?是不是太巧了些?

    暖陽越想越覺得這個季平形跡可疑,暗暗在心裏貼了個備忘的標籤,臉上卻微笑著附和道:“季媽好福氣,有個這麼厚道的侄兒。”季媽聽了,笑得合不攏嘴。

    兩人正在閒扯,徐媽媽已經上來向暖陽稟報:“少奶奶,西暖閣收拾好了,暖爐燒得正旺,要不讓這小不點兒過去睡?”

    暖陽一臉的不樂意:“徐媽媽,打今兒起,靈兒便是我的親閨女了,什麼小不點兒?正兒八經的叫小小姐。”

    徐媽媽很是不情願,卻不願違背暖陽的意思,只得彆彆扭扭的改了口,讓丫頭引著季媽和靈兒過去休息。

    ——*——*——

    第二天一大早,暖陽和平常一樣早早的起來洗漱,小聲兒的問昨夜當值的碧兒,知道靈兒昨晚睡得極老實,除卻碧兒也聽不懂的哼哼唧唧,一聲哭都沒有。暖陽放了心,不想吵著靈兒睡覺,便悄悄的帶著青兒去楊氏的沐華居請安。

    還沒進沐華居的大門,就聽見裏面有人低聲爭吵,門口那兩個當值的小丫頭見暖陽來了,臉色都有些不自然,一邊跟暖陽打招呼,一邊站在門口揚聲跟裏面的大丫頭稟報。

    屋裏立刻安靜下來,暖陽提裙邁步走了進去,見屋子裏只有素面朝天、頭髮還披散在肩頭的楊氏和臉色鐵青的墨銘。暖陽看慣了楊氏精緻妝容的絕代風華,乍見她不施粉黛,才發現年近四十的她已經有些蒼老,白皙的臉上已經出現了細細的褶皺。

    暖陽呆了一呆,連忙躬身說道:“母親,媳婦今兒是不是來得太早了?要不,讓媳婦伺候您洗漱吧?”

    楊氏有些煩躁的揮了揮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疲憊:“你們都下去吧,讓我好好歇歇。”見暖陽躬身稱是,又囑咐鶯兒告訴門口當值的丫頭一聲,今兒自己身體不適,誰都不必進來請安了。

    暖陽知道她是在跟墨銘生氣,說不定就是為了靈兒的事兒,也只能裝糊塗,叮囑鶯兒若楊氏實在不舒服,就差人去海瀾居知會自己一聲,再請墨霖過來幫楊氏請脈,等鶯兒一一答應了,才施了禮,小心的退了下去。

    沒走幾步,墨銘便從後面追了上來,一把拉住暖陽的胳膊,狠狠的說道:“你等等!”

    暖陽的胳膊被他拉得生疼,臉上卻忍著不表現出來,淺笑著回頭:“夫君有什麼指教?”眼神卻是冷的。

    她想看看,這個男人是不是夠無恥,昨夜才點頭答應的事兒,今天又要反悔。

    墨銘緊皺著雙眉低頭看著暖陽,本來鼓足了的勇氣竟莫名其妙的被暖陽眼底的冷漠和鄙視打擊得煙消雲散。

    墨銘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雖然仍舊是那個軀殼,內裏卻不一樣了,他和這個女人成親一年多,她的眼睛裏一直都是期盼、幽怨、嫉恨、瘋狂,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冷漠和鄙視。

    他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掌:“我想看看靈兒。”

    “好啊,夫君請。”暖陽的笑容瞬間綻放開來,心想,這男人還沒無恥到極致,有些小得意的避讓到一邊,讓墨銘先行。

    墨銘無聲的歎息了一聲,側身繞過暖陽,朝海瀾居的方向走去。

    暖陽卻在此刻才發現,墨銘竟然獨來獨往,連一個小廝都不帶的,腦子裏莫名其妙的閃過季平的影子,連忙甩了甩頭,跟了上去。

    三人還沒走進海瀾居,就有個粗壯的婆子看見了她們,竟不過來請安,扭頭就要往院裏跑,墨銘身形一閃,下一刻已經攔在了那婆子面前,冷冷的罵道:“這是哪家的規矩?!見了主子不過來請安,反倒扭頭跑走的?!”說完,也不等那婆子答話,足尖一點,獨自一人飛快的向正房飛沖而去。

    暖陽可沒墨銘那身功夫,扶著青兒的胳膊,急匆匆的跑了過去,問那已經嚇得抖如篩糠的婆子:“裏面怎麼了?跑什麼?!”

    “沒……沒怎麼,老奴……老奴在大少奶奶這兒當值快一年了,第一次見大少爺過來,心……心裏發慌……”那婆子的聲音都是顫的。

    暖陽幾乎翻了白眼,心想,連自己都以為出了什麼事兒,這婆子見墨銘來了,是要跑進去報信的,墨銘能不多心?

    她顧不得申斥那婆子,只記住了她的樣子,便急匆匆的追了進去,還沒進正房的房門,就聽墨銘在裏面咆哮:“……這大冷的天兒,窗戶怎麼開著?!小小姐還不曾滿月呢!……你們這是什麼居心?!”

    暖陽頭大如鬥,連忙跑進西暖閣,只見奶娘季媽媽正抱著靈兒站在一角發抖,幾個小丫頭手忙腳亂的關窗,丹兒則親密的站在墨銘身邊,軟軟的說著什麼。

    丹兒見暖陽忽然進來,立刻閉緊了嘴巴,斂著雙手向後退了幾步,離墨銘遠了些。

    暖陽笑道:“是暖陽的主意,聽說小孩兒居住的地方需空氣流通,這樣才不容易生病,才吩咐她們待靈兒醒了,歇一會兒便打開窗子。夫君要是不喜歡,讓她們關上就是。”

    “你說,你這是什麼居心?!”墨銘恨聲說道,“若是你自己的骨肉,你會捨得讓這麼小的孩子捱冷受凍?!你要是不會照顧,把孩子還給她親娘去!”

    暖陽聽他終於說出了這句話,不怒反笑:“夫君在戰場上統領將士們殺敵的時候,是不是也如此朝令夕改?您說暖陽不會照顧,暖陽倒覺得夫君是個大男人,不懂得嬰兒的養育之道呢。”最後一句話,竟說得甜膩無比。

    墨銘一愣。

    他本來早已做好了暖陽跟他大鬧一場的準備,到時候,只要自己說出幾句刺激暖陽的話,暖陽便會自亂陣腳,紅著眼睛把孩子扔還給他,聲稱這輩子都不會再看這孩子一眼。

    這才是他瞭解的暖陽,那位驕縱任性、脾氣火爆的海瀾國公主。

    今日這是怎麼了,她不但笑呵呵的跟自己講道理,還字字說到了點兒上,讓自己啞口無言?

    他正不知該如何圓場,丹兒在一旁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我的確不懂得嬰兒的養育之道,可連你的婢女都打噴嚏了,靈兒就算再有神靈庇佑,也終歸是個未足滿月的孩子吧?!你……包藏禍心!”說完,也不等暖陽反駁,甩袖而去。

    暖陽斜瞥了丹兒一眼,也不理她,只笑呵呵的過去看靈兒。

    當初的海瀾國公主之所以聽到墨銘一句埋怨的話就大發脾氣,無非是對墨銘有愛罷了,若如同暖陽一樣毫無情義,又怎會在意呢?

    好在靈兒倒似果真和暖陽投緣一般,一看到暖陽的影子,一雙胖乎乎的小手立刻毫無章法的揮動起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水汪汪的盯著暖陽看,嘴角還露出極其滿足的笑意。

    暖陽逗了靈兒一會兒,才讓青兒等人幫她換了家常的衣服,懶懶的靠在臥榻上喝茶。

    齊媽媽摒退了眾人,在暖陽耳邊低笑道:“聽說,昨夜湘姨娘在大少爺身邊哭了一夜,硬逼著大少爺把這孩子要回去——少奶奶,這孩子在這兒,大少爺倒是常來,可終歸不是親的,您恐怕怎麼都是難做。”

    暖陽淡淡的微笑,岔開話題:“今兒什麼日子了?”

    齊媽媽楞了一瞬,不明所以的答道:“回少奶奶,今兒臘月十八。”

    暖陽輕輕的吹著茶盅裏漂浮的茶葉,讓那熱氣輕輕的拍到自己臉上,看上去無比舒適愜意:“聽說,臘月二十三,咱海瀾國的皇子便要來大興國朝賀?不知是哪位皇子呢?”

    齊媽媽沒想到暖陽不提靈兒,竟然提起了朝賀的事兒,稍稍楞了一下才道:“老奴記得,每年都是太子和太子妃親自前來,以示重視。”

    暖陽知道,自己這位前身是海瀾國長公主,皇后的親閨女,若是如此,那太子十有八九也該是暖陽的親兄弟,當下拿定了主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taipei166 發表於 2011-6-25 11:43 AM

【第017章 海瀾太子】

    在齊媽媽等人眼裏,這日子過得並不順利。湘姨娘雖然失去了孩子,卻好像更受寵了,只要她一哭,大少爺便會親自到海瀾居來挑揀暖陽的錯處,話裏話外都是暖陽對孩子不上心。

    暖陽卻好似毫不在意,開始還跟墨銘笑著辯駁兩句,後來乾脆不理他,任他怎麼暴跳如雷都不動分毫,讓他一拳砸在棉花上,想發洩都沒得發洩。

    另一方面,暖陽在楊氏面前軟語求了半日,楊氏便點頭請來族長做為見證,將靈兒正式過繼到暖陽的名下,就是說,靈兒現在再不是姨娘房裏的庶女,而是正正當當的嫡長女。

    事已至此,墨銘和湘姨娘倒仿佛安靜了些,據齊媽媽說,過繼靈兒那日,墨銘苦勸了湘姨娘半夜,湘姨娘大概覺得這樣終歸是對靈兒好的,便再不哭求墨銘把孩子要回來,只是來給暖陽請安時,除了那句“姐姐”,再不多說一句。

    轉眼便到了臘月二十三,暖陽從楊氏的房裏請安回來,高興得嘰嘰喳喳的張羅著準備茶點蔬果,等海瀾太子和太子妃從皇城回來,好好在這兒歇歇腳。

    這之前,暖陽還用偶爾腦子不清楚的老法子,從青兒的嘴裏套出海瀾太子的情況來。

    海瀾太子暖榮,不但是暖陽的親哥哥,在海瀾國君的子嗣當中,還是最年長的那一個,對暖陽這個妹妹一向疼愛有佳,當年,海瀾國和大興國打仗,他還耐不住暖陽的軟磨硬泡,准許她女扮男裝,隨軍出征。

    暖陽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心想,連女扮男裝隨軍出征這樣的大事太子哥哥都能應允,自己要求他的事兒,自然不在話下。

    辰時一過,就有下人來海瀾居稟報,說海瀾太子攜太子妃來安國侯府拜望,此刻正在楊氏的沐華居,楊氏請暖陽速速過去。

    暖陽高興得只覺得整個身子都飄了起來,一想到很快便要得償所願,連腳步都輕了許多。

    暖陽一進沐華居正房的大門,就看見楊氏坐塌的下首坐著一對男女,那男的看上去和墨銘年紀相仿,蟒袍玉帶,英武非常;下首坐著那女子,也是慈眉善目,秀麗端莊,暖陽雖然與他們都是初見,卻覺得異常親切,心裏暗暗感歎,都說血濃於水,原來是真的。

    她向那對男女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卻不說話,只是躬身對楊氏請安:“母親,”才笑靨如花的轉向那對男女,“皇兄,皇嫂。”

    暖榮滿眼儘是思念和疼愛,卻只是點頭微笑,並未起身迎接,倒是那太子妃立刻站起來迎了上來,拉住暖陽的雙手上下打量道:“好妹妹,你真真是想死我們了!臨出門時,母后還專門囑咐我們,定要看看你胖了沒!現在一看,果然圓潤了不少,便知夫人定是疼你的!”

    “是啊,皇嫂,母親對陽兒寵愛極了。”暖陽轉向楊氏,笑得極其真誠。

    楊氏仍舊是那刀馬旦的爽朗笑聲:“陽兒嫁入侯府,就是咱侯府的女兒,哪有不疼之理?我當她是我的親閨女呢!”

    大家其樂融融的說笑了半晌,暖陽主動提出要帶著哥哥嫂子去海瀾居坐坐,嘗嘗楊氏前幾日特地賞給她的新茶。

    楊氏何嘗不知道,人家兄妹相見,自然有體己的話要說,自然滿口應允,並將暖陽等人親自送到沐華居門外。

    梁媽媽眼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低聲在楊氏耳邊說道:“大少爺把她關進柴房的事兒,她不會跟那海瀾太子訴苦吧?”

    楊氏的嘴角滿是冷笑:“那小賤婢雖然可惡,孩子到底是人家身上掉下來的肉,她說要我便給了她,連老大來煩我我都沒鬆口,還要怎樣?若不是下面還有老二和老三的婚事,她一個邊陲小國的和親公主,我會這麼讓著她?你看吧,若她懂進退、知輕重還好,否則,我便要親自教教她!”

    ——*——*——

    暖陽故意帶著暖榮夫婦從後花園繞路回去,因為那裏清幽空曠,就算說了什麼,也不會被人聽去——不像慣常走的那條小徑,路邊假山灌木,說什麼都要小心幾分。

    她裝作請兄嫂欣賞梅林,不一會兒便到了梅林中央,囑咐青兒小心看著周遭,紅著眼睛對暖榮深深一福:“哥哥救我!”

    暖榮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把她扶了起來,太子妃周氏也連忙過來幫她拭淚:“好妹妹,這是怎麼了?”

    “哥哥,嫂子,妹妹嫁錯了夫婿!在妹妹嫁進墨府之前,夫君墨銘就已經納了小妾湘湘,兩人恩愛非常……妹妹過門後,夫君對我不理不睬,連話都不跟妹妹說上一句!說句不知羞的話……”暖陽其實早就想好了必須把這重磅炸彈砸出來,卻還是要裝出一副十分為難、卻不得不說的樣子,扭捏了半天,直到暖榮夫婦再三的催她,才萬分羞赧的說道,“妹妹嫁進墨府一年多,到現在還是處子之身……”

    墨銘把她關進柴房的事兒,她是決計不敢說的,因為如果仔細算起來,畢竟是她善妒的罪過在先,不能得到完全的支援不說,還有可能讓兄嫂聯想到是不是自己平日就這樣蠻橫無理,才招致夫君不喜。

    周式駭然變色,立刻揚臂把暖陽摟進懷裏:“好妹妹,你受委屈了……”暖陽索性靠在她的肩頭,嚶嚶的哭了起來。

    暖榮的臉色有些微微發青,卻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哥哥……”暖陽等了半天也不見暖榮回應,試探的叫道,“你一向最疼陽兒的,怎麼此刻倒不說話了?”

    暖榮漸漸鬆開緊握的拳頭,又緩緩的吐了一口氣,用哄孩子一樣的口氣對暖陽柔聲說道:“陽兒,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是你自己哪里做得不夠好……”

    “哥哥!”暖陽沒想到那所謂最疼自己的太子哥哥居然會這麼說,恨恨的低叫出聲,一雙青黛都倒立起來。

    “你看你這脾氣……”暖榮無奈的攤開雙手,“大興國本來就男尊女卑,在你出嫁前母后就一一給你講解過,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啊!母后和我還一再勸你,你這樣的脾氣,在大興國不會好過的,隨便選個別的公主來和親就好,你偏偏不聽,說與他已經私定終身,非他不嫁……”

    “私定終身,非他不嫁?!”暖陽幾乎翻了白眼,“這樣的男人給我提鞋都不配,我會跟他私定終身?還非他不嫁?!”說話間,暖陽想起徐媽媽似乎是隱隱跟自己說過,這個夫婿是公主自己選的之類的話,大腦迅速的旋轉起來,“哥哥,當時陽兒一定受了什麼巫蠱,不然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哥哥,陽兒求你,帶陽兒回去好不好……”

    “你是和親公主,關係重大,我怎麼能帶你回去?笑話!”暖榮沒想到暖陽會說出這樣大膽的話,不滿的低喝道。

    “我早就想好了,哥哥回程的時候,陽兒和青兒等人扮作嫂子的侍女,跟著你們偷偷離開;墨府這邊,我對一個叫做碧兒的婢女有恩,可以重金買通她替我抵擋,先稱病不出,過幾日再一把火把海瀾居燒個乾淨!到時候,誰都會以為海瀾公主命喪火海……回國之後,哥哥只需給我一個小小的院落,讓我和靈……讓我隱姓埋名在那兒過活就好……只要能夠得償所願,陽兒寧願捨棄公主的身份,過平平凡凡的日子……”

    暖陽生怕太子哥哥會打斷她,一口氣把自己的計策和願望通通說了出來。



【第018章 主僕同心】

    暖榮瞪大了雙眼聽暖陽說完,小心的仔細看了看周遭才上前一步,期近了暖陽低聲喝斥道:“陽兒,你瘋了嗎?!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我每年來大興國朝賀,帶了多少車輛馬匹,多少男女侍從,車輛內所裝何物,侍從的年齡樣貌,入京時都是記錄在冊的!若是被大興國君發現,我私自帶著安國侯府的長媳離開,會生出怎樣的懷疑,給海瀾國帶來怎樣的禍端?!海瀾國一直是大興國的附屬,仰其鼻息才可在列國征戰中夾縫求生,你竟然要為了一己之私,毀了整個海瀾國嗎?!”

    “殿下……”周氏大概從來不曾見過暖榮這樣對暖陽說話,連忙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柔聲說道,“陽兒還小,你莫要這樣嚇她……”

    “她十七了!跟著我上過戰場,殺過敵將!嚇她……哼,是她嚇我呢吧?!!”暖榮看來真的發怒了,臉色難看之極,偏偏這是墨府,是妹妹的婆家,還不能讓外人看見。

    他四處看了看,調息和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放柔了聲音對微微發呆的暖陽說道:“陽兒,你如今不再是閨閣少女,不能再這樣任性了。只要你孝敬婆母,友愛兄弟,對墨將軍恭順溫柔,必定會討得他的歡心……開弓沒有回頭箭,你選了這條路,不論對錯,都只能咬牙走下去。”

    他見暖陽抬眼看他,滿眼是淚,不由得心疼萬分,索性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若那個叫湘湘的小妾不知輕重,你偷偷除了她不就得了?墨將軍失了舊愛,你再適時的關懷解勸,他定會靠向你這一邊的。”

    ——*——*——

    海瀾國太子和太子妃在海瀾居坐了半個多時辰,婉拒了楊氏的留飯,回了館驛,只留暖陽獨自一人在那兒發呆。

    青兒見暖陽一直極其安靜,連看靈兒都笑得不那麼開懷,入夜了還躺在床上瞪大著雙眼想心事,實在不忍,便偷偷上前解勸:“少奶奶,您別煩心了……要不,您就聽太子殿下的,把那湘姨娘除了?”

    暖陽心想,我除她做什麼,那個男人她愛若珍寶,我可不稀罕,嘴上卻道:“罷了,若被大少爺知道,還不更加恨我?不如再想別的法子。”

    青兒黑漆漆的眼珠轉了轉,似乎想到了什麼主意,又有些猶豫,低頭看著暖陽依舊眉頭緊蹙,面色難看,咬了咬牙,低聲說道:“也罷,這事兒由青兒去做,少奶奶毫不知情,大少爺怎麼也怪不到您的頭上。”迅速的說完了,也不等暖陽回應,轉身就往外走。

    暖陽連忙掀開被子,赤著腳從床上跳了下來,一把拉住青兒:“青兒,使不得!沒了湘姨娘還有臭姨娘,他的心不在我這兒,你怎麼做都是沒用的!”

    “少奶奶,小心腳冷!”青兒嚇了一跳,連忙半推著暖陽坐回床上,用毯子蓋上她的腿,親自打了熱水,蹲下來幫暖陽洗腳,“您若是病了,青兒不是更加沒用?”

    暖陽低頭看著青兒梳得整齊俐落的頭頂和偶然露出的白皙後頸,一顆心立刻暖了很多。她伸手摸了摸青兒的頭髮,試探著問道:“青兒,你若殺了湘姨娘,被大少爺發現,定然就沒命了,到時候,你可怨我?”

    青兒眼睛一亮,驚喜的抬頭問道:“少奶奶,您答應了?只要能為少奶奶解憂,除去心頭之患,奴婢這條賤命又值什麼?奴婢從小跟著您一起長大,名義上是主僕,實際上,您何日拿青兒當下人待過?您忘了,奴婢可不敢忘,就連奴婢的功夫和術數,都是您教的呢!”

    “……”暖陽沒想到,那位海瀾國公主那樣的身份,竟然會對一個貼身女婢這樣好,可見她並不像自己從前想像的那麼刁蠻驕縱。

    今天在梅林的時候,太子哥哥不是還說,暖陽本不該來大興國和親,是她自己堅持的,還說跟墨銘私定終身,非他不嫁,難道,他們從前是認識的?

    海瀾國是大興國的附屬,大興國與敵國作戰的時候,海瀾國必定要出兵援助——而海瀾公主暖陽曾經跟著哥哥女扮男裝,上陣殺敵,也許,兩人就是在那時候相識相戀,惺惺相惜的?

    既然如此,墨銘為什麼現在會對她如此怨懟?還在娶她之前,收了別的女子做妾?

    墨銘對湘湘如此專情,看上去並不像是一個四處留情的風騷公子,所以,不該有今天愛這個,明天愛那個的無恥惡習。

    看來,還是得好好問問那位太子殿下,當日在軍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心裏盤算著,再低頭看向眼神熱切的青兒,心裏已經有了主意,小心的把她扶起來,誠懇的說道:“青兒,我有句心裏話,只對你一個人說。”

    青兒受寵若驚,連連點頭。

    “不管我從前有多喜歡大少爺,如今見他如此,也早就死了心,再不想留在墨府,做他的掛名妻子。我若早些醒悟還好些,咱們有功夫,有金銀,只要說通了徐媽媽等人,偷偷溜走就是了,可是現在有了靈兒……她既然做了我的女兒,我就該給她好日子過是不是?所以才想著去求太子哥哥帶我回國,有他的庇護,這日子也不會太難過。”暖陽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

    青兒滿眼疑惑:“少奶奶,大少爺差點害死您,您怎麼做青兒都無話可說。可是,小小姐畢竟不是您的親骨肉,等她長大了,知道是被您從她的親娘手上搶過來的,怎麼還能好好的孝順您?您若想離開,乾脆把她還給湘姨娘算了,她再可恨……也是她的骨肉……”

    “這孩子我一見面就喜歡,實在捨不得……”暖陽低垂了雙目,想起自己懷孕時的幸福和等待她出生時的興奮,眼角淌下兩串淚來,“我知道是我自私,可是就算他日遭天譴,被雷劈,我也要自私這一回。再說,我帶走了她的孩子,卻給了她一個完整的丈夫,她難道還不劃算嗎?將來,他們還有的是機會生兒育女……我把這孩子帶走,告訴她我是她的親娘,她哪里會知道她是我搶來的?”說到這兒,她抬手拉住青兒,滿眼都是期盼,“可是,要想帶她走,還要有個知心人忍辱負重,受一時的委屈幫我……青兒,你可願意做這個知心人?”

    青兒的眼睛漸漸清澈,點頭說道:“少奶奶,您吩咐就是,青兒無所不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taipei166 發表於 2011-6-25 11:49 AM

【第019章 苦肉之計】

    第二日一大早,湘姨娘在墨銘的陪同下,來沐華居給楊氏請安。

    楊氏見他倆在一起就不舒服,懶懶的對跪地磕頭的湘姨娘揮了揮手,轉頭問早已坐在那兒喝茶的墨霖:“你大嫂平日不是到的最早嗎?今日是怎麼了?”

    墨霖也不明就裏,正要差人去瞧,就聽門外的小丫頭急急的稟報:“夫人,海瀾居那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吵嚷起來了!”

    “啊?!”楊氏大吃一驚,連忙起身扶著鶯兒的小臂,邊往外走邊說,“走,去瞧瞧!”

    墨銘和湘姨娘雖然和楊氏關心的重點不一樣,可是聽到這樣的消息,也十分忐忑,連忙緊跟在楊氏的後面追了出去;墨霖置身事外,並不慌亂,只是安靜的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想了片刻,喊過他身後的小廝穆達,如此這般的囑咐了一番。

    果然,還沒到海瀾居的大門口,大家就聽見裏面傳出暖陽的喝斥聲、丫頭的求饒聲和嬰兒的嚎哭聲,楊氏的心稍稍平靜了些,腳步也慢了下來,讓她身後不敢躍過的墨銘和湘姨娘乾著急。

    好容易到了門口,叫開了門,只見暖陽正揮舞著一條短鞭,一邊喝斥一邊抽打哭著撲在地上的青兒:“你這個不懂規矩的賤婢,我今日不打死你,難解我心頭之恨!”徐媽媽和齊媽媽等說得上話的在一旁勸解,週邊則站著海瀾居的大小丫頭,西暖閣傳出靈兒響徹天際的哭聲。

    楊氏知道,暖陽素來疼愛青兒,若是別人挨打也就罷了,若是青兒,定有特別的緣故,心裏的不安再次湧動,連忙出聲叫道:“陽兒,有話慢慢說,小心身子!”

    暖陽一聽楊氏來了,立刻把鞭子扔到一邊,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跑到楊氏身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青兒這丫頭沒規矩,求娘讓陽兒把她打死!”

    “別這麼不明不白的,到底是怎麼了?”楊氏連忙問道。

    那邊齊媽媽早已讓小丫頭搬來一把椅子,一邊請楊氏一邊說道:“今兒早起,小小姐一直哭個不停,少奶奶替小小姐著急,急出了眼淚,青兒在一旁勸解了幾句……”

    “我不信,若只是勸解,何必挨打?快說實話,不然,我也不會饒過青兒!”楊氏喝道。

    “是……”齊媽媽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青兒,稍稍猶豫了一下,咬牙說道,“青兒說,‘這終歸不是少奶奶的親閨女,隔著層肚皮,少奶奶何必這麼難過?就算少奶奶再疼她,他日這孩子長大了,還不是疼她的親娘?’少奶奶受不了這話,發了脾氣……”

    墨銘在楊氏身後聽了,低頭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暖陽,想起她那天說,自己和湘湘還可以再要孩子,她卻只想守著一個靈兒,終老一生,心裏閃過一種別樣的感覺。

    楊氏的心終於徹底放了下來,扶起暖陽,柔聲說道:“青兒雖然無狀,但罪不至死,你就饒過她吧。”

    暖陽搖頭哭道:“母親,靈兒已經過繼給陽兒,是陽兒的嫡女,陽兒是真心疼愛她!現如今,連陽兒身邊最得力的丫頭都敢挑撥,將來這孩子長大了,您讓陽兒如何立足?陽兒今日豁出去了,殺一儆百,看還有沒有哪個爛嘴的敢在這孩子面前胡說八道!”

    “孩子還小,她聽不懂的。”楊氏仿佛又看見了從前的暖陽……若是從前,這位海瀾國公主時不常的會鬧上一回,就算鬧得再嚴重也說得過去,可自她死過一次之後,性情已經收斂了不少啊,怎麼今日又……

    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楊氏在心底哀歎了一聲。

    暖陽也似乎有些猶豫,她轉頭看著青兒掙扎著爬坐起來,對著自己嚶嚶的哭,神色更加難過,想了半晌,終於恨恨的對青兒說道:“看在母親的面兒上,我饒你不死!只是,從今兒開始,這墨府再也容不下你!快給我滾!”

    徐媽媽和蘭兒等人聽了,俱大驚失色,紛紛跪在地上給青兒求情,齊媽媽眼神閃爍了片刻,也跪在暖陽面前說道:“求少奶奶看在她從小就伺候您的份兒上,留下她吧!”

    暖陽哭著扶起徐媽媽和齊媽媽,又讓蘭兒等人起來,流著眼淚搖頭道:“今兒我饒了他,明兒那些嚼舌根子的人會不會饒了我和靈兒?”卻轉頭對蘭兒說道,“把她的東西收拾收拾,一併給她!”又親自去了裏屋,不一會兒便從裏面出來,扔給青兒一個小小的包袱,“你跟了我十幾年,我不虧待你,該給你的,我一分都不少你的!快給我滾!”

    青兒哭求了半晌,見暖陽也不為所動,只得流著眼淚把那小包袱塞進蘭兒給她的大包袱裏,沖著暖陽、楊氏磕了頭,掙扎著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暖陽這樣大鬧一場,合府上下所有的下人都戰戰兢兢,沒幾天下人之間就開始流傳,大少奶奶從前雖然暴躁,卻不心狠;如今看上去溫柔和善了,心卻硬了起來,不但搶人家湘姨娘的孩子,還在大年三十的前夕,把貼身服侍她十幾年的丫頭趕出了墨府!

    大家私下裏暗暗嗟歎,說這女人發起怒來真是可怕啊,她一定是在心裏埋怨大少爺,又嫉恨湘姨娘,所以失去了理智……

    對於這些議論,季平自然聽了個一清二楚。他懶懶的坐在一個角落裏,聽著以李義為首的那群小廝說著從丫頭那邊傳來的閒話,伸著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捏著下巴,揚起嘴角,輕輕低笑起來。

    ——*——*——

    墨銘這幾日一直心神不寧,腦子裏滿是暖陽的影子,時而苦笑著說“強求不得”,時而舉著手掌發誓“……將靈兒視同己出,一生善待她,疼愛她……”,時而戲謔的輕笑“不負如來不負卿”……最後,總是以暖陽滿臉是淚的跪在母親面前,要把青兒打死的場景收場。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何會忽然對這個女人念念不忘,可越是讓自己忘記忽略,那影像卻越是清晰深刻。

    終於,這天夜裏,他尋了個藉口,獨自一人回了自己的安平居,換了身夜行衣,施展了輕功,偷偷潛入了海瀾居。



【第020章 嫌隙再生】

    墨銘從小在軍營長大,對於這樣的夜探並不陌生,卻不知為什麼,此刻竟像第一次行動一樣緊張——自己堂堂的安國將軍,安國侯府的嫡長子,竟然深夜潛入自己正妻的院子偷窺,是不是太不正常了點兒?

    後背緊貼著牆壁屏息站立了一會兒,他才發現那群丫頭婆子實在是笨極了,自己應付他們簡直太過容易,心情稍稍平復了些,小心的來到東暖閣窗外,點破了窗紙,向裏探看。

    裏面空無一人。

    他有些小小的失望,卻忽然聽到西暖閣傳來若有似無的歌聲。

    他連忙施展了輕功飛躍過去,從再次點破的窗櫺紙裏向裏看去,只見西暖閣裏被橘紅色的燭光鋪滿,靈兒躺在雕花大床上,臉蛋紅撲撲的,滿足的揚著嘴角酣睡;床邊坐著暖陽,她一邊小心的幫靈兒掖著被子,一邊輕聲的唱著從沒聽過的柔柔的歌兒,低著頭,長髮漆黑,只露出一段光潔修長的脖頸,白皙如玉。

    墨銘的心一陣疼痛,思緒又飛回了一年多前,兩人在軍營中的第一次相見……

    “少奶奶!”一個丫頭的輕聲低叫把墨銘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見蘭兒疾步走進西暖閣,伏在暖陽的耳邊說了句什麼,暖陽滿臉都是驚喜,低低的對蘭兒和奶娘季媽囑咐了幾句,提裙走出正房,並快步跑離了海瀾居。

    墨銘更加奇怪,這麼晚了,她獨自一人要去做什麼?心裏這麼想著,人也毫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只見暖陽小心的避過值更的婆子,穿過九轉十八彎的花間小徑,毫不猶豫的跑進了後花園。

    後花園裏,梅林旁,站著兩個男人,一個豐姿清華,傾世絕塵,另一個矮小精壯,虎頭虎腦,正是他那兩個兄弟,墨霖和墨炎。

    墨炎見暖陽來了,一溜小跑迎了上來,毫不避諱的拉著暖陽的袖子問道:“冷不冷?讓人發現了沒?”

    暖陽一邊搖頭一邊跟著他朝墨霖走過去:“沒人發現。青兒怎麼樣了?”

    墨銘從小習武,耳力出眾,就算他們的聲音很輕,也聽得一清二楚,可惜後花園毫無遮擋,雖然被夜色籠罩,他也不敢離得太近,更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只是因墨炎的那句問話想到,暖陽聽到蘭兒稟報,連件外袍都不曾披就跑了出來,這樣寒冷的冬夜,一定凍得臉頰冰冷,鼻尖發紅吧?

    果然,不用他費心,暖陽剛走到墨霖面前,墨霖就把自己身上的銀灰色裘皮外氅解下來,親手披在了暖陽身上。

    墨銘雖然憎惡暖陽,可那畢竟是自己的結髮妻子,見一向穩重的墨霖居然這麼不懂避諱,而三弟墨炎竟不以為意,還十分自然的主動上前幫暖陽系好領結,幫她把外氅裹緊,氣得他幾乎吐血三升。

    只聽暖陽謝過二人,急急的問道:“青兒怎麼樣了?”

    墨炎低笑道:“有二哥在,你急什麼?”見暖陽幾乎要揚手揍他,才連忙躲到墨霖身後輕笑著解釋,“蘭兒把你的話一傳給我,我就跑出去找青兒了,誰知正好碰到二哥身邊的小廝穆達,他早就聽了二哥的吩咐,在墨府拐角那兒候著,一見了青兒,便雇了輛車把她送進客棧——我碰見他的時候,他正要回府來向二哥回稟……後面的事兒你用腳後跟猜也猜得到,我跟二哥一起去了那客棧,給她治了傷,又給了客棧老闆娘足夠的銀子,請她照顧青兒。明兒我再去看她就是。”

    墨炎雖然說得不甚清楚,暖陽也知道了個大概:青兒被墨霖救了,現在已經治了傷,躺在某客棧裏,還有人伺候著。

    她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對著墨霖躬身便拜:“多謝二叔!”

    墨霖連忙扶住她,溫和笑道:“都是一家人,大嫂不要見外。只是,青兒從小跟著大嫂,即便說了不該說的話,也出自對大嫂的孺慕之情……大嫂如今又這樣關心她……不如,讓墨霖帶她回來如何?”

    “多謝二叔,還是算了吧,”暖陽想到青兒為自己所受的苦楚,眼眶裏噙滿了淚水,“呆在這深宅大院裏做奴婢,又跟著我這樣一個主子,有什麼好的?不如放了她……三叔知道,青兒的武功不弱,又聰明機警,離開墨府,也許有更好的日子過呢。”暖陽說著別人,自己心裏都有些嚮往。

    墨炎想了一瞬,小大人一般安慰暖陽道:“你放心,只要我出去,定會偷偷罩著她,護她周全。”

    暖陽破涕為笑,輕輕拍了拍墨炎的頭:“好乖。”

    “你……哼!”墨炎感覺到自己仍舊被暖陽當成孩子,有一種被輕視的恥辱,恨恨的扭過頭,團抱著胖乎乎的雙臂生氣。

    暖陽聽說青兒無礙,心情大好,大大方方的轉到墨炎面前,微微一福,笑盈盈的說道:“三叔莫怪,暖陽知錯了。”

    墨炎見她竟然給自己施禮道歉,心裏早就對她氣不起來,臉上卻還憋著笑,仰著頭說道:“記住!本少爺不是孩子了!再用這種語氣說話,我再不理你!”

    “好了三弟,”墨霖微笑著給暖陽解圍,“大嫂都道歉了,你若還不依不饒,就真的是小孩子了。”見墨炎生怕自己“真的”被當成小孩子,訕訕的放下胳膊,才轉頭對暖陽拱手道,“大嫂,請回吧,青兒的事兒,你放心就是。”

    暖陽點頭稱謝,正要脫下那外氅,被墨霖攔住:“大嫂先穿著吧,明日給娘請安之後,我讓丁兒去海瀾居取回來便好。”

    暖陽也怕了這冬夜的寒冷,再次謝過墨霖兄弟,裹緊了外氅又跑回海瀾居。

    墨銘親眼看著海瀾居的大門關上,心裏酸澀難禁,既埋怨墨霖不知避諱,又痛恨暖陽不守婦道,之前對暖陽關愛靈兒的那一點感動被打擊得消失殆盡,彆彆扭扭的回了自己所住的安平居。

    ——*——*——

    第二日,暖陽照例一早去沐華居給楊氏請安,剛一踏進花廳的大門,就見神色淡淡的墨銘已經坐在那裏,轉頭見暖陽進來,劍眉輕輕一揚,滿臉都寫著“挑釁”兩個字,他身後的湘姨娘卻依舊眉目淡淡,低眉順眼。

    暖陽雖然心裏奇怪,卻並未在意,幾個人依次見了禮,暖陽便親密的半坐在楊氏身邊,笑盈盈的問道:“母親昨日睡得可好?”

    楊氏十分配合的忽略墨銘和湘姨娘,回應得像親娘面對親閨女一樣自然:“明兒就是大年三十了,府裏要忙的事兒太多,你除了些不輕不重的瑣碎小事兒,也不肯幫我,可把我累壞了,還能睡得不好?”語氣裏滿是埋怨,眼睛卻笑成了眯眯眼。

    暖陽心裏明白,楊氏沒了丈夫,那當家主母的位置總是怕被自己覬覦,嘴上說要人幫忙,心裏卻是害怕的,所以自己一直小心的只做些不動腦子的瑣碎雜事,既減輕了楊氏的負擔,又不至於分攤楊氏的權力——說到底,楊氏還是十分滿意的。

    所以,她對楊氏的埋怨毫無壓力,反而笑容滿面的起身轉道楊氏身後,親自給楊氏揉捏肩頸:“陽兒笨嘛,那些費腦筋的事兒實在做不來——不過陽兒在故國宮中的時候,跟著母后的女醫官學過推拿,不如母親疼疼陽兒,只讓陽兒做些簡單的小事,陽兒只管給母親推拿按摩可好?”

    “巧舌如簧的壞丫頭。”楊氏在墨銘和湘湘面前做足了戲碼,寵溺的罵了一句,便覺得肩膀被暖陽揉捏得酸麻無比,卻也舒服無比,立刻誇張的揚聲笑道,“好孩子,你按的真舒服呢,比霖兒都不差。”

    “娘又說霖兒什麼呢?”墨霖和墨炎兄弟倆一前一後踏進了花廳大門,笑呵呵的問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taipei166 發表於 2011-6-25 11:50 AM

【第021章 墨銘內傷】

    “還不是說你大嫂……比你這個太醫院院使的入門弟子揉捏的還舒服呢。”楊氏爽朗的笑著招呼墨霖、墨炎坐在她身邊,更顯得冷落了墨銘。

    墨霖溫文爾雅的向墨銘施過禮,並不如墨炎一樣應了楊氏坐過去,只在墨銘下首規規矩矩的坐下,笑道:“慚愧,慚愧。”

    墨炎一向不喜歡看暖陽刻意討好楊氏,嘟著嘴巴瞥了暖陽一眼,並不說話。

    暖陽只管笑著不理她,邊按摩邊對墨霖說道:“其實呢,暖陽也有小小的私心,想在這大忙時節,請母親放暖陽出門,去海瀾驛館拜望兄嫂——明兒就是大年三十了,聽說今年皇上特許不必等到十五,初一晌午就可啟程回國——只怕再想見到他們,須再等一年了。”

    楊氏笑道:“你這丫頭真是淘氣,好像你不給我揉捏這一回,我便不放你去似的。”

    “母親寵愛陽兒,陽兒當然知道,只是心裏不安,想著該怎麼將功折罪嘛!”暖陽笑得更加燦爛。

    楊氏大笑著把她拉過來,讓她坐在自己的另一側,拍著她光潔素白的手背:“傻孩子,這是天理人倫,何罪之有?我早備好了回禮,一會兒吩咐鶯兒放在車上等你,你收拾收拾便去,掌燈前回來就行。還有件事兒,一直想跟你說,這忙叨叨的就忘了——青兒不是走了嗎,你院裏少個大丫頭,我想著給你撥過去一個,這幾日又忙……”

    “母親,不急,”暖陽心道,我在這府裏呆不了兩天了,還要什麼大丫頭,嘴上卻甜笑著說道,“陽兒不能給母親幫忙,已經很自責了,怎能在這個時候給母親添亂?不如過了十五,凡事都消停了,您再賞陽兒不遲。”

    “好,好,我就知道陽兒是個懂事的孩子……”楊氏笑得更加開懷。

    墨銘冷眼看著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心裏著實不是滋味。

    大家說了會兒話,又被楊氏留著在沐華居用過早飯才走,墨銘心裏記掛著昨夜那外氅,讓丫頭先服侍湘姨娘回去,疾步朝暖陽追了過去。

    湘姨娘自然看見了墨銘的去向,心如刀割,暗暗咬碎了銀牙。

    ——*——*——

    “少奶奶,大少爺在後面跟著呢。”蘭兒發現了墨銘,連忙提醒暖陽站住等他。

    暖陽回頭看了一眼,看見墨銘正掩飾的側身去看身邊光禿禿的景致,故意笑道:“這是墨府,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未必是跟著咱們的。”說完,也不再理會墨銘,自顧自的帶著蘭兒回了海瀾居。

    碧兒和丹兒知道暖陽今日要去海瀾驛館,早就準備好了出門的衣裳,只等著她回來換,見暖陽進門,剛要把那衣裳捧出來,就聽外面小丫頭來報,二少爺身邊的丫頭丁兒來了。

    暖陽連忙讓蘭兒把昨夜墨霖那外氅抱出來,並吩咐碧兒讓丁兒進來。

    誰知,丁兒一進門,後面竟跟著大少爺墨銘,暖陽等人連忙躬身施禮。

    墨銘揮了揮手,一眼看見蘭兒手裏捧著的銀灰色裘皮外氅,裝出不明所以的樣子走過去仔細檢查了一遍,奇怪的問暖陽:“這外氅怎麼如此眼熟?”

    暖陽深深的看著他的眼睛,毫不遲疑的笑著回答道:“這是二叔的東西,夫君見二叔比見暖陽更多,自然看著眼熟了。”

    墨銘故意忽略她話裏的刺,只問重點:“既然是他的東西,怎麼會在你的海瀾居?”

    “暖陽昨日出門太急,忘了披上外袍,凍得不行,正巧被二叔看見,便把他的外氅借給了暖陽——這不,說好了今兒讓丁兒來取的。”

    “昨日的事兒?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墨銘非要逼著她說出是半夜,好折辱她的臉面。

    暖陽卻只是淡淡的微笑:“夫君忙於公務,除了早起在母親房裏看見暖陽,別的時候都不理會暖陽在哪兒,在幹什麼,您不知道的,又何止昨日?”說完,也不等墨銘回應,便讓蘭兒把那裘皮外氅捧給丁兒,讓丁兒代她傳達謝意。

    丁兒見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明槍暗箭,恐殃及池魚,早就嚇得不輕,此刻收了外氅,連忙跟二人告退,急急的逃了出去。

    暖陽!根不理墨銘,只讓丹兒在花廳給墨銘敬茶,自己帶著蘭兒和碧兒進裏屋換了衣服,出門對墨銘微微一福,笑道:“夫君要想吃茶,讓丹兒伺候就是,暖陽方才稟報過母親,要去海瀾驛館拜望兄嫂,掌燈才回——夫君請自便,暖陽告退。”說完,也不等墨銘說話,帶著蘭兒疾步走了出去。

    墨銘不及暖陽伶牙俐齒,橫眉立目她又不怕,好話賴話都被她說盡了,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眼睜睜的看著她衣著華麗的得意離開,幾乎憋成內傷,也不理丹兒的討好,甩袖而去。

    ——*——*——

    出了二門,暖陽發現,等在那裏的仍舊是那輛豪華寬敞的流蘇七寶香車,侍立在車旁的仍舊是那三個人,四十多歲的馭手、身材壯實押車和清雋微笑的季平。

    暖陽在見到季平的一霎那,心跳莫名其妙的加速了少許,但她立刻想到自己不日將永遠離開安國侯府,侯府裏的一切都跟她毫不相干,根本不必再在意這個人,心情緊跟著輕鬆了許多,面無表情的踩上季平放好的腳凳,扶著蘭兒的手坐上馬車,再淡淡的看著蘭兒上來,小心的掛好厚重的錦繡門簾。

    簾外馬鞭響亮的一甩,接著是嘀嘀達達清脆的馬蹄聲響起,七寶香車緩緩的駛出了安國侯府。

    走了沒多久,就聽季平在簾外問道:“大少奶奶,可還要小的把這厚簾子撤掉?”

    蘭兒不常出門,自然是渴望撤掉簾子的,連忙滿眼渴望的看著暖陽。

    暖陽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這麼平平靜靜的去海瀾驛館更好,但經不住蘭兒乞求的眼神,只得輕輕點了點頭。

    蘭兒臉上的笑容綻開了花,立刻對簾外說道:“有勞小哥了,撤掉吧。”

    又如同上次一樣,季平熟練的撤掉了厚重的門簾,又把那紫宮紗罩上,臨了還不忘邀功似的看暖陽一眼,微微揚了揚唇角,像是在打招呼。

    暖陽卻早已對他身上的秘密失去了興趣,也不回應,淡淡的把臉扭向一邊,看著紗門外因要過年而熱鬧了不少的街道。

    季平吃了個閉門羹,訕訕的摸了摸後腦勺,心裏卻更加奇怪:大少奶奶這兩次出行相隔的時間並不長啊,怎麼態度迥異,好像忽然對從前那麼費心盡力的事兒都不聞不問了一般?



【第022章 試探前情】

    暖榮早已拜望過大興國朝中重臣,特地留出這一天來和暖陽閒話家常,明日大年三十再參加大興國皇帝的除夕盛宴,初一便可回海瀾。

    他本來還害怕暖陽來了,再跟他說些偷逃的話,早跟太子妃周氏商量好了到時候如何對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既顧全大局,又讓妹妹最大限度的得到幸福,誰想,暖陽來了以後,再不提當日之事,只是和和睦睦的說起兩人小時候的事兒。

    當然,暖陽是提前做好了功課的,早從徐媽媽那裏套了個八九不離十。

    她現在要知道的,只是徐媽媽不知道的那一段經歷而已。

    “……我那三叔墨炎,成天吵嚷著要跟我習武,可我自從嫁入大興國以來,因婆婆不喜歡我舞刀弄槍,早就不敢再摸那多情環一下,那身武藝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暖陽滿臉都是天真無邪的笑容,一邊毫無形象的大吃嫂子周氏為她準備的各色點心,一邊笑嘻嘻的描述她在安國侯府的生活。

    “你既嫁入墨府,做了人家的媳婦,自然不比從前,要學著大興國女子的樣子做個好媳婦才行,自然不能再碰那些兵器。”暖榮仍舊像教導孩子一樣,囑咐暖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做安國侯府的賢妻良母。

    “可是,我從前可是跟哥哥上過戰場的啊!對啦,哥哥,我只記得上戰場,倒忘了當時是與誰對敵?”

    暖榮一愣,借著喝茶的功夫看了看暖陽,倒像真的忘了,心裏有些酸澀,掙扎著笑道:“自然是臧國。臧、興、越三國鼎立,不分伯仲,越國又與大興交好,兒女聯姻了近十年……一直堅持著跟大興國作對的,當然只有臧國而已。”

    “哦,”暖陽把手裏的最後一點糕點填進嘴裏,又接過周氏親自遞過來的百花蜜茶喝了幾口,才抬頭繼續說道,“我想起來了,咱海瀾國是大興國的附屬,大興國與臧國對陣,咱們必然要鼎力支持了……我跟我的夫君墨銘,就是在那場戰役中認識的。”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暖榮的反應,想知道自己隨口說出的後半句話是不是猜對了。

    “正是。”暖榮本來不想提起那一段,怕勾起妹妹的傷心事兒,但見她毫不在意的主動提起,連忙替墨銘說起了好話,“當時,你女扮男裝,以太子侍衛的身份出現在墨銘面前,當時就被他看穿了,他卻不肯當眾說出來,唯恐落你的面子,只在背後跟我說,刀槍無眼,早些送你回去。”

    暖陽暗暗撇了撇嘴,唯恐落自己的面子?怎麼如今做了他的媳婦,反倒總想讓自己沒臉呢?臉上卻得意的哈哈大笑:“他見你妹妹傾國傾城,文武雙全,嘴上雖然說是要送我回去,心裏卻早就偷偷喜歡上我了吧?”

    暖榮見她不但不在意,還開起了玩笑,心情自然也好了很多,哈哈大笑道:“我還在這兒呢你就敢吹牛,我若不在還不知道你會怎樣呢——也不知是誰日日追在人家後面銘哥哥長銘哥哥短的叫,把我這個正牌哥哥都甩在了一邊。”

    “……”暖陽大汗淋漓,沒想到這海瀾公主如此火辣,竟然上演的是女追男的戲碼——女追男倒是沒什麼,可是那眼神實在衰到了極點。

    她臉上只做不信,逞強道:“你總愛瞎說,當著嫂子的面丟我的臉——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邊說邊往周氏懷裏紮。

    周氏也被她逗笑了,輕拍著她的後背調笑道:“怎麼這會兒知道臉紅了?當年咱海瀾國與大興國和親,父皇選的可是暖玥公主,也不知道是誰非要取而代之,還指名道姓的要嫁給墨銘將軍?”

    暖陽早就知道這段典故,不以為意,故意忽略他們的戲謔,輕輕哀歎了一聲,托著下巴頦兒歎道:“是呢,當年銘哥哥對我挺好啊,怎麼中途多出來個湘湘?又對我不理不睬了呢?”她雖然滿臉頹喪,耳朵卻緊張的豎了起來,因為她知道,事情的關鍵一定就在其中。

    誰知,暖榮也不明所以的搖頭說道:“原來你也不知道?當年,臧國設計火燒連營,你我兄妹在火場中失散,後來,我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派出了多少兵將都找不到你。直到後來,墨將軍托人把你送了回來,才知你大病了一場,他救下了你,醫好了你,又把你送了回來。”

    “送我回來的那個人,沒說什麼嗎?”暖陽連忙問道。

    “沒有,”暖榮毫不遲疑的搖頭,“他只是說,墨將軍囑咐,一定要把你親自送到我面前,才准許他回去。”

    暖陽想了半晌,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自己大病一場,被墨銘救了,醫好了,送回來……這其中,能發生什麼事兒,讓他對本來已經“私定終身”的自己憎惡到那種地步?

    醫好了?婆母不是說過,湘姨娘就是醫館坐堂大夫之女?這跟她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暖陽想破了頭,只覺得答案似乎呼之欲出,自己卻被什麼東西擋住,迷迷糊糊的看不清真相,只隱約覺得,墨銘忽然憎惡海瀾公主,必定和這位出自醫館的湘姨娘大有關聯。

    想到這些,她心裏忽然輕鬆了不少——如果真的如此,她搶了自己的夫君,自己搶了她的孩子,各取所需,也算公平合理。

    雖然放在湘湘頭上的罪名是莫須有的,但暖陽堅定的告訴自己,這就是答案,因為這個答案讓她很舒服,很滿意,可以更加毫無顧忌、毫無牽絆的離開墨府。

    ——*——*——

    暖陽在海瀾驛館呆了整整一天,盡享了自穿越後再沒享受過的親情之樂,眼看著日頭漸漸西斜,才拉住暖榮和周氏的手笑道:“真捨不得你們……初一我要去送你們。”

    周氏笑著搖頭:“現在正是府裏最忙的時候,你今兒出來一天,已經是墨夫人的恩典,初一就不必送了,免得你難為。”

    “沒事兒,就一會兒嘛!”暖陽笑得陽光燦爛,“我猜你們忙完了怎麼也要隅中,我就那時候過來等你們,送你們上船之後,我即刻回府——夫君雖然暫時對我有些隔閡,婆母對我倒是極疼愛的,你們放心就是。”

    暖榮想了一回,點頭歎道:“好,你來就來吧,一年也只這一次而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taipei166 發表於 2011-6-25 11:51 AM

【第023章 設計出逃(一)】

    暖陽回到海瀾居的時候,丫頭婆子們才剛剛開始掌燈,暖陽洗漱了,又換了家常的衣裙,便坐下來吃飯,邊吃還邊偷偷的低笑。

    齊媽媽和徐媽媽對視一眼,便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蘭兒,蘭兒也不明所以,只是輕輕搖頭。

    徐媽媽想了想,邊走到桌邊給暖陽布菜邊問:“少奶奶今兒和太子久別重逢,一定非常高興了。”

    “可不是?”暖陽也不再忍著,呵呵的笑出了聲,“一會兒吃過飯,我還要麻煩您和齊媽媽一件事兒,很重要哦,一定要辦好。”

    兩位媽媽心裏奇怪,卻不好再詢問,只是笑眯眯的躬身稱是。

    飯後,暖陽當著一屋子丫頭的面,拉著徐媽媽和齊媽媽坐下,討好的笑道:“媽媽可聽過一種吃食,名叫百子糕的?”

    “百子糕?”徐媽媽不明所以,轉頭去看齊媽媽。

    齊媽媽也有幾秒鐘的詫異,嘴上卻說:“好像聽說過……百子……是不是給女人吃了,可以多子多福?”

    “就是它。”暖陽滿意的點頭大笑,“我從前也不太注意,今兒見了哥哥嫂子,嫂子總想把我拉到一邊,避開哥哥說些什麼。我當然奇怪啊,哥哥嫂子一向恩愛,有什麼非要瞞著他的?便找了個藉口,跟著她出去了,還不許蘭兒跟著。”

    蘭兒聽提到了自己,又的確不知道這件事兒,便懵懂的點了點頭。

    暖陽繼續說道:“嫂子說,她小時候聽說過一種糕點,名曰百子,吃了可以多子多孫,福壽延年,如果是小姑親自送給嫂子的,吃過之後更加有效。說完了,她便紅著臉看我不說話,我當然明白啊,她想讓我送她嘛!”

    “少奶奶要送太子妃百子糕,保佑太子殿下子嗣興旺,當然是好事兒……可是,不知道廚娘會不會做?老奴也不會啊?”徐媽媽絞盡腦汁也想不起還有百子糕這個東西,看向齊媽媽,齊媽媽卻只是垂目凝思,一句話也不說。

    “嫂子教我了啊!”暖陽得意洋洋的招呼蘭兒拿筆墨記錄,“將麵粉、栗粉、豆粉、米粉摻雜在一起,加進幾個雞蛋,幾勺子糖,用水和成麵團,再加點面起子把它發起來;發好了以後,把棗、熟花生、杏仁、核桃、各種瓜子弄熟打碎,混入發好的面裏,在籠屜裏蒸熟,再刻成人偶的形狀,就行啦!”

    徐媽媽越聽越糊塗,疑惑的問道:“這幾種面……發得到一塊兒嗎?”

    “就照這樣做吧,肯定能做的!今晚兩位媽媽就帶人去準備!多做點,再找個大點的食盒,越大越好,讓他們在路上慢慢吃……明兒隅中之前我就要哦!有勞有勞!”暖陽看上去高興極了,好像只要這麼做了,她的哥哥嫂子立馬就能給她生下小侄兒一樣。

    徐媽媽不忍掃她的興,便答應下來,帶人下去忙碌,齊媽媽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暖陽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囑咐碧兒和丹兒看家、幫季媽照顧靈兒,自己帶著蘭兒去了沐華居上房。

    楊氏顯然才吃完飯,正靠臥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兩個小丫頭跪立在她的腳下幫她捶腿捏腳。

    “母親。”暖陽躬身請安,鶯兒早就給她搬過來一個杌子,暖陽示意她搬到楊氏身後,她坐過去親自給楊氏揉捏肩頸。

    “好孩子,你也累了,快歇歇,明兒還得跟著我去宮裏參加除夕盛宴。”此刻的楊氏似乎舒適極了,聲音懶懶的,笑容也懶懶的,不像平時那樣笑得沐華居外都能聽見。

    暖陽怕極了這種應酬,尤其她早就不想再做墨家的兒媳婦,這樣的應酬對於她來說,再無半點用處,便苦著臉撒嬌道:“母親,陽兒今兒來了天癸,不但身上難受,心裏還煩躁得不行……明日是第二天,只怕更加厲害,一個不注意,頂撞了貴人,給恬妃娘娘帶來麻煩……好母親,您幫陽兒說說話可好?陽兒真的不想去了……十五不是還有一次?到時候,再讓陽兒好好表現,給母親和恬妃娘娘爭臉。”

    楊氏倒真怕了暖陽的脾氣,如今倒是好的,可誰知道她心情不好,會不會舊病復發?而且,湘姨娘剛一生產就被墨銘帶去別院住了半個多月的消息恐怕早就不是什麼秘密,萬一有人以此來揶揄她,她忍不住氣……楊氏不敢再想下去。

    “也好,”楊氏溫和著把暖陽拉到面前坐下,握著她的手和煦的說道,“女人的毛病女人最明白,我怎會強迫你?我替你遮掩,你好好在家歇著就是。”

    “多謝母親!”暖陽聽楊氏答應了,立刻笑容滿面的道謝,甜膩的說道,“陽兒就知道,母親最疼愛陽兒了……對了,母親見到恬妃娘娘,一定別忘了替陽兒問好,陽兒身體不適,恐有汙鳳駕,過些日子再去給娘娘請安拜年!”

    “好——你這丫頭,就是嘴甜。”楊氏那一雙美麗的鳳目都笑成了彎月。

    婆媳倆又其樂融融的說了會兒話,暖陽見楊氏打起了哈欠,連忙起身服侍楊氏洗漱,更親自去試洗腳水的水溫,在小丫頭給楊氏洗腳的空擋又紅著臉說道:“母親,陽兒還有事兒求您……”

    楊氏笑著揮手:“說罷,只要不出格,我都依你。”

    “初一晌午,我皇兄皇嫂便要離京,我想送她們上船……”暖陽見楊氏笑容稍滯,連忙補充道,“就一會兒,來回都用不了半個時辰。我們海瀾國有個規矩,年三十兒這幾天,小姑做百子糕送給嫂子,可保佑兄嫂子嗣滿堂……皇嫂如今只得了位皇孫女,著急得很,今日我去的時候,特地囑咐我……”

    “還有這樣的說法?”楊氏又何嘗不想墨府多子多孫?可墨銘一直在軍中,本來就比其他世家子弟成親晚,如今好容易有了一妻一妾,卻對妾專寵,那妾又只生了個閨女。

    所以,此刻她聽暖陽這麼說,著實上了心。

    暖陽連忙點頭,又把對徐媽媽說的那一套,照搬著跟楊氏又描述了一遍。

    楊氏暗暗記在心裏,點頭道:“這是大事,你放心去送。”說完了,還意味深長的對暖陽笑道,“明兒我也要把百子糕的事兒告訴恬妃娘娘,儘快給你也送些過來。”

    “母親——”暖陽無限嬌羞的紅了臉,心裏卻道,你兒子不要人家海瀾公主,吃多少百子糕都是白搭。

    再說,那百子糕都是暖陽杜撰的,她真正想要的,只是帶出墨府一個食盒而已。



【第024章 設計出逃(二)】

    暖陽從沐華居出來的時候,天空中又飄起了星星點點的雪花,蘭兒不曾撐傘,自有無數冰晶灑落在暖陽身上、臉上,瞬間便化成了細細的水滴,涼涼的。

    她心裏一冷——這樣的天氣,對靈兒來說,實在不是出逃的好時候。

    可是,若等到春風送暖,誰知又會發生什麼變故?而她自己,一旦動了那樣的心思,便再沒了從前的淡定,恨不得早一刻離開那個日日都想踩她兩腳的倒楣夫君,過自己自由自在的逍遙日子去。

    “少奶奶,下雪了,要不要走快些,免得生了風寒?”蘭兒見暖陽越走越慢,忍不住出聲提醒,恨不得和從前一樣,跟主子一起施展了輕功回去,片刻便可進屋。

    暖陽卻搖頭說道:“蘭兒,你去找一趟三少爺,幫我傳個話,就說明日我不去皇城,請他也儘量早些回來,我有事兒找他。”

    蘭兒呆了一呆,還沒醒悟過來,就聽暖陽解釋道:“說句心裏話,我趕走青兒,著實後悔。我背井離鄉來到這大興國,除了你們幾個,還有誰貼心貼肺的疼我?可惜我那日脾氣上來了,一時糊塗,聽不進你們的勸告……明兒年三十了,我想求三少爺帶我瞧瞧青兒去,也免得她一個人孤單。”

    蘭兒聽主子竟然跟自己解釋這麼多,受寵若驚,連忙點頭道:“奴婢這就去。可少奶奶您……”

    “就這麼幾步路,我自己回去就是,這安國侯府裏,還有誰敢對我怎麼樣嗎?”暖陽輕輕拍了拍蘭兒的手臂。

    蘭兒自然知道公主武功了得,也不再囉嗦,躬身施禮之後,身形一晃便隱沒在黑暗之中。

    “哎,要是我也有這麼一身的功夫就好了……”暖陽看著蘭兒消失的方向,打心眼裏羨慕的哀歎了幾聲,慢吞吞的回了海瀾居。

    ——*——*——

    “啊——”

    人總是容易樂極生悲,就像現在的暖陽,親自到門口送走了楊氏和墨氏三兄弟,在心裏默唱著《勝利大逃亡》,想高高興興的來個優雅的華麗轉身,卻忘了昨日才下了小雪,下在地面上就化了,此刻已經凝結成一層薄冰。

    “少奶奶!”一男一女兩個人,從兩側同時扶住了暖陽。

    暖陽掙扎著站穩,發現扶她的那個男人,竟是季平。

    每次自己出門,他不是都一直跟車嗎?怎麼今兒沒跟去?

    暖陽疑惑了一瞬,知道那不是自己該關心的,便客客氣氣的道了聲謝,扶著蘭兒的小臂往內院走。

    “少奶奶今兒不去皇城嗎?”季平淡淡的笑著問著,不遠不近的跟在她身後。

    “不去了——你有事兒就去忙吧,我有蘭兒就好。”暖陽覺得這個男人神秘莫測,不願臨走還多生事端,只想快快的逃回海瀾居準備重要道具食盒。

    “可惜了那一盒子金瓜子……”季平陰魂不散的低聲哀歎著。

    暖陽暮然回頭,想質問,又不願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多生事端,只能睜圓了眼睛,狠狠的瞪著他。

    季平卻毫不在意,淡淡的笑著回望暖陽:“少奶奶有什麼吩咐?”

    “我吩咐了,你會不會照辦?”暖陽恨不得把這個此刻還笑得出來的男人踢到墨府大門外面去。

    “當然,您是主,季平是僕,季平無所不從。”那人隨意的淡笑著。

    暖陽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雖然皮膚微黑,卻的確很好看,尤其是笑起來的樣子,帥帥的,懶懶的,像一隻靈巧的手指撥弄對方的心弦。

    可惜,暖陽今天有正事要辦,一切意外狀況都是她極其避諱的,再好看的笑容也讓她覺得可惡又可恨,而且非常欠抽。

    “好啊,我現在就吩咐你,離我遠點,再也不要讓我看見你。”暖陽恨恨的說著,憤然轉身——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面對墨銘的指責,自己可以嬉笑怒駡毫無壓力,對季平一個小小的笑容都會暴躁失態。

    “可是,明兒少奶奶不是要去渡口?”季平仍舊不知死的笑道。

    暖陽心思一閃,回頭問道:“明兒你送我去?”

    “回少奶奶,正是如此,還是陳叔、小陳和我三個人送您。”

    “就你們三個?你們會武功嗎?要是出了事兒,誰保護我?”暖陽做出一臉鄙夷的樣子試探道。

    季平瞪大了眼睛,好像聽到了世間最大的笑話,直到暖陽板起了臉,才輕笑著答道:“侯府上下都知道,少奶奶是巾幗英雄,就算我們三個不會武功,也不會出事兒吧?”見暖陽眼神閃爍,遲疑了一瞬,補充道,“要不,小的去問問管家,是不是再派幾個侍衛跟著?”

    “不必了,”暖陽忙道,“就那麼一會兒,何必如此麻煩?要是真出了事兒,我和蘭兒兩個就應付了!”說完,也不理季平莫名其妙的微笑,急匆匆的逃了回去。

    海瀾居內,徐媽媽等人正在準備百子糕,昨夜小廚房的人已經把面發了起來,今早把花生、核桃、瓜子等乾果炒熟弄碎,正準備把它們摻雜在面裏。

    暖陽看了一會兒,便要親眼看那食盒。

    “太小了。”暖陽看了好幾個都不滿意,只讓她們換大的。

    齊媽媽詫異道:“少奶奶,這麼大足夠了,太子和太子妃吃不了那麼多的。”

    “吃不了,帶回去給母后吃,或者分給其他人吃啊,都好,免得不小心忘記了誰,遭埋怨。”暖陽邊說邊親自翻看那些食盒,直到挑了個最大個兒的,上面還刻著嫦娥奔月的五色雕花,才滿意的讓蘭兒拿到了花廳中間,親自擦拭。

    “少奶奶,讓奴婢來吧。”她剛一動手,就有幾個丫頭跑過來要把那抹布接過去,暖陽輕輕一躲,奇怪的問道:“你們不用去幫忙嗎?別讓徐媽媽太辛苦。”

    幾個丫頭面面相覷,卻不敢說不,連忙起身躬身退下了。

    “少奶奶……”蘭兒覺得今天的暖陽有些奇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彎腰立在暖陽身邊,惴惴的叫道。

    暖陽早就想過,這事兒終究要找個人幫忙,便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招呼她:“你來幫忙吧。”

    “是。”蘭兒像得了聖旨一般,連忙跟著擦拭起來。

    暖陽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如何開口,索性直接進入正題:“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她們支開嗎?”

    “……蘭兒不知。”

    “有一個人,天天把我的行蹤事無巨細的偷偷稟告給湘姨娘,連我今兒吃了幾口飯,喝了幾口湯都過去稟告……我懶得看見她。”暖陽邊說邊偷偷觀察蘭兒的神色。

    蘭兒顯然沒想到暖陽會這麼說,更不知該如何回應,只是惴惴的“哦”了一聲。

    “她以為我不知道,哼!”暖陽哼了一聲,見蘭兒微微變了臉色,湊過去問道,“你怎麼了?”

    蘭兒的表情很是尷尬,輕輕搖頭道:“沒什麼,少奶奶。”

    暖陽知道,有些人明明不是賊,聽到失主念叨的時候也會不自然,生怕自己無端受到懷疑,所以儘管她那樣緊張,也不能太肯定她的心思,只得繼續說道:“蘭兒,你這兩天要跟著我,寸步不離,知道嗎?不要讓她靠近我!”不管蘭兒是不是楊氏的眼線,只有這一天多而已嘛,只要盯緊了她,還是不怕的。

    蘭兒不敢問那個“她”到底是誰,只是小心的點著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taipei166 發表於 2011-6-25 11:52 AM

【第025章 設計出逃(三)】

    暖陽和蘭兒一起擦乾淨食盒,四外看了一圈,見海瀾居的丫頭婆子都在忙那是不是真的能做出來的百子糕,便在蘭兒耳邊說了一句:“進門後,點暈她。”蘭兒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就見暖陽已經走進了西暖閣,只得跟了進去。

    季媽正在哄靈兒睡覺,見暖陽進來,連忙站起來,討好的微笑著:“少奶奶。”

    “她還不懂得跟我玩兒吧?我看她總是在睡呢?”暖陽輕手輕腳的走到靈兒的床前,小聲問道。

    “是啊,少奶奶,這麼小的孩子,只是吃和睡,慢慢才能學會別的。”季媽微笑著跟過來。

    暖陽低頭看著靈兒笑,等季媽湊近了,便回頭沖蘭兒笑眯眯的眨眼。

    蘭兒的一張小臉立刻變了顏色,嘴唇都咬得發白了,對著季媽的背影伸了好幾次手都又縮了回去,直到暖陽笑容變冷,才像喝了什麼極苦的湯藥一般迅速的一點——只見季媽翻了個白眼,昏倒在地。

    “很好,就是這樣。”暖陽贊許的拍了拍已經有些變傻的蘭兒的肩膀,逕自去箱子裏挑了幾條最暖和的小被子墊進食盒下層,又輕輕的抱起熟睡的靈兒,把靈兒小心的放進了食盒。

    “少奶奶……”蘭兒幾乎嚇得暈厥過去。

    暖陽看大小還好,即使再蓋上一條小被子都行,才輕手輕腳的把靈兒抱回床上蓋好。

    她扭頭看了蘭兒一眼,見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無奈的搖頭道:“你膽子這麼小,今後要怎麼幫我?學學青兒。”

    “……是。”蘭兒幾乎掉出了眼淚。

    在這一刻,暖陽才敢肯定,蘭兒必定不是楊氏的眼線,以她這樣的膽量和心理素質,又是海瀾公主的陪嫁,根本不會被楊氏選中做臥底的。

    “蘭兒,你聽我說,”暖陽上前握住蘭兒的手,輕輕的,卻極堅定的說道,“明天,你把這個食盒提上馬車,跟我出去送太子和太子妃——食盒只要拿出墨府就行了,不必交給他們——等送他們走了,青兒會來把咱們劫走。”

    “啊?!”蘭兒雙手一縮,低低的驚叫起來。

    暖陽連忙看了看窗外和門外,見並沒有人偷聽,才繼續說道:“千萬要裝出什麼事兒也沒有的樣子,不然,你不但會害死我,還會害死你自己。知道嗎?”

    “……知……知……知道……”蘭兒嘴唇顫抖,說話都不利索了。

    暖陽知道,這件事兒必須讓她慢慢消化,也不再強求,只是讓她幫著扶起季媽,半拖半拉的弄到窗邊的臥榻上放好,做出她正在酣睡的樣子。

    “還有,明天把靈兒放進食盒之前,你也要點她一下,就像季媽這樣,別讓她半路上哭。”暖陽繼續囑咐,蘭兒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傻傻的點頭。

    ——*——*——

    海瀾居忙亂了一上午,才蒸了兩屜有模有樣的出來,徐媽媽又命幾個手巧的專門負責把蒸好的百子糕刻成人偶的形狀。

    沒多一會兒,就有婆子來報,三少爺墨炎回府了,正在前面花廳等著暖陽。

    暖陽連忙把早就整理好的小包袱找出來,讓蘭兒拿著,把徐媽媽和齊媽媽偷偷叫到一邊,仍舊把掛念青兒,要去瞧瞧她的話對兩人敷衍了一番,說得徐媽媽直掉淚:“老奴就說嘛,青兒是個好孩子,您不能趕她走的。”

    “還好讓三少爺碰上了,送進一家客棧療傷,我這就瞧瞧她去,等過了十五,母親不忙了,看看是不是還能再接她回來。”暖陽只得畫一張大大的烙餅放在徐媽媽眼前,讓她稍覺安慰。

    徐媽媽終於止住了淚,齊媽媽也勸暖陽小心些,早些回來,暖陽才帶著蘭兒直奔前院花廳。

    蘭兒心裏不安,偷偷問道:“少奶奶,咱主僕逃了,徐媽媽等人怎麼辦?”

    “不怕,”暖陽胸有成竹,“我是被‘惡匪’擄走了,又不是偷逃,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墨夫人不會對徐媽媽等人怎樣的。將來,咱們安頓下來,青兒自可裝作找我的樣子回到墨府,再有墨霖墨炎說情,墨夫人自會讓她回來,到時候再偷偷把她們接出來不遲。”

    “哦……夫人發現靈兒不見了,怎麼辦?”蘭兒仍自不踏實。

    暖陽笑道:“那就要委屈季媽了。明兒大年初一,我會找些活兒把眾人支開,你去西暖閣,點暈季媽,把孩子偷出來,放進食盒裏藏好。然後我再去西暖閣轉一圈兒,把那屋翻亂,就說靈兒昨晚被鞭炮吵得一夜沒睡,天亮了才漸漸睡著,今兒就不讓大家吵她,先讓她睡個夠。等咱們一直回不來,晚上也不見靈兒起,她們才會不安,加上青兒劫咱們時給那三個趕車人的提示,他們定會以為是大少爺的仇家尋仇來了,不但擄走了他的妻子,連他的女兒都不放過——這樣,不就神不知鬼不覺了嗎?”

    蘭兒早知道公主膽子大,卻不知道她肚子裏還有這麼多彎彎繞,心裏雖然有些害怕,卻似乎有了些信心,心底的不安也平緩了一些。

    主僕二人到了前院,墨炎正在花廳門口練拳,見暖陽來了,笑呵呵的跑過來說道:“大嫂,你倒會偷懶,下次再有這事兒我也學你不去,你在家好好的教我幾招。”

    暖陽本想許下空頭支票,哄騙他今天忙,下次一定好好教他,卻撞上他那雙水亮漆黑的大眼睛裏滿滿的快樂和期待,話到嘴邊也說不出來了,只得無奈的實話實說:“三叔,我也想教你,讓你高興,可是……大嫂真的是身不由已……”一想到離開後將再也見不到墨炎,心裏竟有些難過,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對這個小叔生出了不舍,恨不得日日都能看見他,跟他開玩笑、鬥嘴,氣壞了他再想方設法的哄他高興。

    墨炎以為她怕了楊氏才不能教他,撇著嘴氣道:“無趣,無趣!那你喊我回來幹嘛?!”

    “我想去看看青兒啊!”暖陽放緩了語氣哄他,“今兒是大年三十,誰家都和和美美團團圓圓的,只有她一個人孤身在外,還是因我而起……我總該去看看她的。”

    墨炎一聽,雙眼立刻閃亮起來,跳著腳叫道:“好啊!但有個條件,你命她教我習武,不許再推三阻四!”見暖陽滿眼都是疑問,小聲說道,“我怕她一個單身女子住在客棧不方便,特地幫她包下一個清靜的小院。那天二哥讓我帶著傷藥給她送去,我一看,她竟然正在院子裏習武!雖說是個女子,那一招一式也虎虎生風!我進去求她教我,她只是不肯,還找出這個那個的理由出來,真是無趣。”他那一張玉白的小臉隨著描述的內容不同,時而興奮,時而敬佩,時而抱怨,時而無奈,真的可愛極了。

    暖陽知道,這幾日青兒一定為了明日的計畫在勤加修習,不教墨炎,一是怕耽誤了時間,二是怕關鍵時刻墨炎去了,抽不開身,心裏暗暗對青兒生出幾分贊許,嘴上卻只能說道:“好,好,一會兒去了我說她,可是這大過年的,你也該讓她歇歇不是嗎?要不,等過了十五……初五……要不初二,再教你不遲。”

    她見墨炎對自己一竿子支出半個月去十分不滿,只得適當妥協,心裏想著,即使青兒現下不能教他,將來也要來接徐媽媽等人的,到時候也能偷偷教他。

    墨炎這下子放了心,笑呵呵的點了頭,命人套了車,一行人離開墨府,被墨炎指引著,在一家客棧後某個獨門獨院的小院前停下,三人下了車,推門而入。

    季平四外看了看,微微皺起了眉頭。



【第026章 設計出逃(四)】

    青兒見暖陽來了,自是高興萬分,卻還要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向暖陽行禮。暖陽藉口要和青兒說些體己話,把墨炎和蘭兒支了出去,墨炎本不願意,暖陽一句“蘭兒也會武功哦”,就順利的達成所願。

    暖陽見他們在院子裏過上了招,拉住青兒低聲問道:“你的傷可好些了?”

    “公主放心,那點小傷實在不算什麼,二少爺和三少爺又給送來了藥,都沒用完就好了。”青兒怕暖陽擔心,主動把袖子捋了上去,裸露著手臂給暖陽看,暖陽見除了幾條細細的白線,竟連疤都不曾留下,心裏立刻踏實了許多。

    她把親自收拾的那個小包袱推到青兒面前:“這點,加上上次小包袱裏那些,是我大半的嫁妝,你暫且收好。我讓你找的住處,可找下了?”

    “找下了,是個兩進的小院,安靜又乾淨。因為到了年底,原來租住的外鄉人退了房,回家過年去了,正好可以短租幾個月。”青兒細細的把這幾日的準備跟暖陽說清了,疑惑的問道,“公主,今天您能出來,為何不帶著靈兒和徐媽媽等人?咱主僕一併逃了多好?”

    暖陽搖頭道:“太子哥哥說得對,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給海瀾國帶來麻煩。我若帶著大家偷逃,不但目標太大,不易藏身,還會讓大興與海瀾之間生垢,置海瀾於危難;但我若被劫……嘿嘿,你說會怎樣?”

    青兒這才明白過來,點頭說道:“公主放心,青兒一定會把這件事兒辦好。您也諸事小心——尤其是丹兒。”

    “丹兒?”暖陽心中一動,難道墨夫人放在海瀾居的眼線,就是丹兒?

    “公主是不是忘了?湘姨娘生產之前,丹兒天天在您面前說,湘姨娘親口告訴身邊的婢女,只要她生下了孩子,不論男女,大少爺都會提拔她為平妻,與您平起平坐。湘姨娘生靈兒小小姐那天,她還在您耳邊添枝加葉的說個不停,就算是齊媽媽罵她,她也不肯停嘴——若不是如此,您又怎會一時情急,提著多情環去殺人?”

    “原來是她?”暖陽早就聽楊氏提過這件事兒,只是出逃在即,實在不願把精力浪費在這上面。

    青兒點頭道:“您昏迷那兩天,齊媽媽還說,大少爺當時守在瀟湘苑,怎麼會提前聽到消息,在柴房門口就攔住了您?大少爺平日雖然寵愛湘姨娘,卻並不糊塗,為什麼不把您帶回海瀾居,偏偏扔進柴房?還有,三少爺平日跟您最好,又有些功夫,若是知道了,怎會不去攔著?原來,是那天被一個叫薛朋的小廝引逗著出去看人家打擂去了,而那薛朋,是湘姨娘身邊婢女水兒的相好!齊媽媽說,凡此種種,實在太過奇怪,很有可能是中了湘姨娘的圈套!”

    暖陽聽得心驚肉跳,那個看上去柔柔弱弱、逆來順受的湘姨娘,居然如此厲害?“齊媽媽為什麼不告訴我?”暖陽奇怪的問道。

    “齊媽媽有真憑實據的,只有丹兒激怒您和薛朋引逗著三少爺出去而已,其他的,都只是猜測,所以不敢跟您說,怕您的脾氣……”青兒不敢再說,暖陽卻明白,若依海瀾公主的脾氣,丹兒說幾句不沾邊的話就能把她激怒,提著多情環跑出去殺人,若是再聽齊媽媽說了這些,還不掀翻了瀟湘苑?若真的到了那一天,這海瀾公主就真的再也沒辦法翻身了。

    暖陽點頭道:“這筆賬,我會記在心裏——徐媽媽和齊媽媽等人還在府裏,總有機會還她。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咱們幾個先逃出墨府。明日,就在明日!我在江邊渡口等你!”

    ——*——*——

    接下來,一切似乎都很順利。

    暖陽和墨炎平平安安的回了家,季媽已經醒來,不明白自己怎麼忽然睡著了,甚至連臨睡前發生了什麼都不太記得。

    徐媽媽等人終於做好了所謂的百子糕,一層一層的碼在食盒裏,暖陽讓蘭兒親自存放好,明日送兄嫂的時候不要忘了。

    楊氏等人回到安國侯府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暖陽推說身體不適,沒有陪伴守夜。

    第二天,大年初一,暖陽做出一副難受的樣子,強打著精神接待了前來拜年的世家女眷,剛有人問起湘姨娘生產的事兒,楊氏就怕暖陽發飆,慈愛的詢問暖陽的身體,暖陽說“還好”,她便高聲大笑著盛讚暖陽的貼心孝順,並把暖陽這近一個月來如何早請安、晚侍奉,陪自己聊天說話,給自己按摩肩頸,甚至把暖陽親自給自己試水的事兒都說了出來。

    大家見楊氏這樣維護這個媳婦,又知道她素來厲害,不敢招惹,索性紛紛稱讚暖陽孝順,提醒自家的閨女或媳婦都向暖陽學習。

    好容易熬到了隅中,一撥又一撥的拜年的人群終於慢慢清淨下來,暖陽提醒楊氏自己要去給兄嫂送行的,楊氏自然點頭,還請她跟暖榮夫婦說,幫忙給暖陽的母后捎去問候之情。

    暖陽回到海瀾居,偷偷把食盒裏的百子糕塞進一隻木箱裏,推到床下,又把食盒交給蘭兒,讓她去西暖閣行事,自己給海瀾居的丫頭婆子找了些極麻煩的活計,實在沒什麼可安排的,就賞了她們銀錢,讓她們午飯後在院子裏喝酒賭錢,只要不吵嚷得讓外面的人知道,她一概不會計較。

    眾人見暖陽今日這樣高興,心裏不由自主的跟著輕鬆起來,各自三五成群的鑽進暖和和的屋子裏去玩兒,海瀾居立時清淨起來。

    暖陽對這樣的效果十分滿意,等蘭兒從西暖閣臉色蒼白的提著食盒走出來,便用詢問的眼神問她,蘭兒雖然點頭,卻連嘴唇都嚇白了。

    等她走到跟前,暖陽輕輕的捏了捏她空著的那支手掌,鼓勵道:“好蘭兒,別怕,萬事有我。”蘭兒聽她這麼一說,心裏好歹有了些依靠,臉色也稍稍平復了些。

    主僕二人順順當當的上了車,又順順當當的送走了暖榮和周氏,暖陽才發現這樣冷的天氣裏,自己的手心和後背早不知什麼時候出了一層的冷汗。

    儘管如此,她心裏還是興奮的,好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子等待私會的情郎一般深盼著青兒的到來,等著她把自己帶走,過上平平淡淡,卻舒舒服服的好日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taipei166 發表於 2011-6-25 11:53 AM

【第027章 橫生枝節】

    來了!

    暖陽正等得心焦,忽然聽到車廂外傳來金戈撞擊之聲,想是打起來了,心裏暗暗埋怨道:“青兒怎麼這麼慌啊,不是說好了,上來先表明身份,就說是墨銘的仇家嗎?”轉眼見蘭兒臉色蒼白,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安慰道:“別怕,那三個人都不會武功,青兒一會兒就能打跑了他們……”

    話沒說完,一柄噙著寒光的長劍破簾而入,就算車廂寬敞,也嚇得暖陽心驚肉跳,一顆心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不由自主的撲到那食盒上,生怕兩方的爭鬥誤傷了靈兒。

    與此同時,她的腦子裏突然跳出一個疑問:她昨天特地問過季平,不是說他們三個不會武功嗎?以青兒的身手,對付三個不會武功的人,為何會打得如此激烈?

    不管事實怎樣,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外面的人似乎真的拼了命。

    她有些心慌,卻不敢撩簾去看,更擔心小小的靈兒受到傷害,連忙打開食盒……

    裏面,竟然,真的,是徐媽媽等人做的百子糕!

    暖陽的腦袋轟了一聲,幾乎暈厥過去,顧不得外面的危險,瘋狂的把食盒裏的百子糕一股腦兒的倒了出來,哪里有靈兒的影子?!

    “蘭兒?!”這個打擊對於暖陽來說,遠遠超過了車外狀況不明的打鬥,她雙眼通紅,幾乎可以滴出血來,“這是怎麼回事兒?!”

    “少奶奶……”蘭兒仍舊是一副受驚嚇的可憐樣子,渾身顫抖著縮在角落裏,面無血色,兩眼泛起淚光,“齊媽媽發現了……她不許……她說,若是為公主好,就不該……”

    “誰是你的主子?!”暖陽幾乎失去了理智,滿腦子都是靈兒粉嘟嘟的小臉,身體不受控制的撲向蘭兒,狠狠的搖晃著她的肩膀,“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早早的告訴我?!”

    暖陽雖然不會武功,那身體的爆發力卻是天然的,搖得青兒眼前金星直冒,連忙求饒道:“公主,公主,齊媽媽說,這是為了您好……”

    齊媽媽……

    暖陽忽然安靜下來。

    她覺得哪里不對勁兒,心裏生出了無盡的疑惑,卻不敢深想,仿佛一旦她那麼想了,懷疑也成了真。

    那,只是模糊的,毫無依據的懷疑而已。

    暖陽扭過頭,車廂外的凜凜寒風透過被長劍刺穿的門簾,掙扎頑強的鑽了進來,外面的金戈撞擊之聲越來越微弱,仿佛在告訴她,雙方的對抗已經接近尾聲,卻比方才激烈對打時更讓暖陽揪心。

    “公主小心些,”蘭兒不知道暖陽在想什麼,卻也明白車廂外的情形,雖然臉色蒼白如紙,卻費力的從嗓子眼裏擠出一點聲音,“奴婢出去看看。”破天荒的不等暖陽點頭,迅速的彎腰鑽出車廂。

    ——*——*——

    對於自己的計畫,暖陽一直是非常得意的,她覺得自己雖然不至於聰明,卻也不是太傻,可以如願以償的離開墨府,卻不損害海瀾國的利益。

    誰知道,事實和她的計畫驚人的重合了,她被一個陌生的蒙面男人劫持,那人趕走了墨府來送自己的車夫和小廝季平,讓他們回去跟墨家大少爺報信,大少奶奶在她手裏,若還想要人,就今夜子時去西郊外那座幾乎荒廢的寺廟外決戰。

    忽然遭遇這樣的劫難,暖陽竟然並不覺得十分害怕——蒙面人故意把季平等人放走,就是為了引墨銘前來,自己暫時還有價值,沒有生命危險。

    她擔心的倒是蘭兒——她剛一鑽出車廂,暖陽就聽她一聲悶哼,撲通一聲掉到了車轅下,那蒙面人竟然看都不看一眼,只進來點了自己的穴道,便駕車離開。

    蘭兒到底怎麼了?是生是死?

    那食盒裏沒有靈兒,雖然讓她心生疑慮……倒也是因禍得福了。

    車子跑了很久才停下,蒙面人看都不看暖陽一眼,便粗魯的把她扛在肩頭,鑽出車廂,走進一座四處透風的破敗寺廟裏。

    他好像對這裏的情形非常熟悉,扛著暖陽徑直走進後院的一間廂房裏,肩頭一抖,把暖陽甩在牆角,一言不發的扭身離開。

    暖陽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又被自己砸起的塵土嗆得咳嗽連連,才知道那人摔自己這一下恰到好處的解開了自己的啞穴,可惜別的穴道未解,全身都不得動彈,摔疼的地方連揉都不能揉一下,就以一種非常詭異的彆扭姿勢歪在牆角。

    沒多一會兒,那蒙面人重新走了進來,把一捆骯髒的粗布麻衣扔到暖陽面前,冷冷的說了句“換了”,也不理暖陽的反應,就要離開。

    “大俠,”暖陽連忙叫道,“我對您有什麼用?您不如直接告訴我,也許我可以幫您辦到,不用這麼麻煩的……”

    “我要墨銘的人頭,你能辦到嗎?”蒙面人悠然站住,頭也不回的問道。

    “……”暖陽一下子被問住,卻不能說不,只得苦笑連連。

    蒙面人轉過身,用裸露在面罩外面的、滿是殺機的雙眼盯緊了暖陽,冷冷的說道:“如果不能,就老老實實的不要多言,只要能用你換回墨銘的人頭,我自不會殺你,反而會平安的送你回去。”

    “大俠,您劫持人質之前都不搞清楚狀況的嗎?”暖陽的笑簡直比哭還難看,“別說用我換墨銘的人頭,就是換他認識的一個小廝,他也未必會同意的啊!”

    “無礙,他不肯換,我就殺了你,讓他嘗嘗喪妻之痛。”

    暖陽恨不得一頭碰死——這人是傻的嗎,還是自己說得不夠明白:“大俠,讓小女子給您出個主意,可好?您找個人給墨銘送信,就說只要他肯給您黃金千兩,您就替他殺了我,他定然會同意的。這樣一來,您不但如願以償的讓他嘗到了所謂的‘喪妻之痛’,還白得了千兩黃金,何樂而不為?”

    蒙面人幽黑的雙眼審視的打量了暖陽一番,冷笑道:“不愧是海瀾公主,竟然奸詐至此——你以為我是三歲孩童嗎?當年在軍中,你和墨銘出雙入對,形影不離,縱然是個盲目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如今你卻跟我說這些?我勸你別再耍什麼花樣,惹惱了我,就先殺了你!”

    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冰雹一樣砸在暖陽的心裏,又冷又疼——出雙入對,形影不離?沒錯,誰會相信從前那樣濃情蜜意的兩個人,一轉眼便生怨成仇呢?!

    想到這兒,她再不費力解釋,只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訕笑道:“大俠不信也罷,只請你解開我的穴道,不然我怎麼換上這身行頭?”

    蒙面人看了看暖陽,又低頭看了看那身麻衣,安靜了足足一分鐘,才搖頭說道:“你今日不曾反抗,我倒差點忘了——海瀾國的長公主是巾幗英雄,武藝超群呢!在下得罪了……”邊說邊向暖陽走了過來。



【第028章 考量試探】

    暖陽見蒙面人嘴裏說著“得罪”,人卻一步步的走過來,心裏立刻跳成一團,偏偏被點了穴道,一動不能動,只能急中生智:“聽!”

    蒙面人腳下一滯,忍不住屏住呼吸,側耳聆聽。

    暖陽只是隨口一說,用來暫時引開蒙面人的注意力,誰想仔細聽來,外面倒真的似乎有些聲音,像寒風裏趕路人的腳步聲,又像樹枝斷裂的聲音,不知是踩斷的,還是被風吹斷的。

    蒙面人的眉頭稍稍皺了一皺,身形一閃,便飄出房門之外,轉眼便混雜在門外悉索的寒風聲中。

    “吱呀——”暖陽正暗自慶倖,就聽廂房的窗子被人推開,偏偏她動彈不得,看不見是誰,只覺得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緊張得收縮起來,那人跳進窗子後的腳步聲就像踩在她的心上,踩一步,她難受得縮一下,直到他走進自己的視線,笑呵呵的蹲在自己面前。

    竟是季平。

    暖陽被他嚇得半死,雖然平日不喜和他接近,此刻看見他,也像一個身在異鄉的疲憊旅客忽然看見自己的親人一樣,難過得幾乎掉下眼淚:“笑什麼笑?給我解穴!”嘴上卻不肯服軟。

    季平無奈的撓了撓後腦勺:“少奶奶,季平不會武功,不會解穴……要不讓季平背您行嗎?”

    暖陽上下打量了一下季平的身板,看年紀,他和墨霖不相上下,身量雖不及墨銘,也比墨霖壯實些,遂點頭催促道:“快,一會兒那人回來了!”

    “季平無禮了。”季平嘴上說著無禮,臉上卻笑得比漲了月錢還燦爛,見暖陽一張俏臉泛起紅暈,不似害羞,倒像有些發怒,連忙努力斂了笑容,背過身坐在暖陽身前,小心的將她背了好,又小心的從窗子爬了出去,站定後,還不忘把那窗子順手關嚴,以免蒙面人一進來就知道他們是從窗子逃走的。

    暖陽趴在季平的後背上,見他並不離開寺廟,反而左轉右轉的轉進一件偏僻的廢舊禪房,關好了房門,將那蒲團拍打乾淨,把自己輕輕放下,讓自己正好坐在蒲團上,嘴裏還念叨著:“少奶奶將就些,這上面雖然不夠暖和,也比這冰冷的地面舒服些。”

    “……”暖陽沒想到他對自己如此細心,語氣也終於緩和了下來,“怎麼不走?”

    “那蒙面人十分厲害,季平本領低微,恐怕不能帶著你離開這裏,不如等到夜深人靜,大少爺來跟蒙面人比武,牽制住他的注意力,季平再帶您回府不遲。”

    暖陽在聽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裏已經轉了一百八十個彎,待他說完,試探著問道:“是大少爺讓你來的?他晚上真的會來比試?”不知是不是受蒙面人那句“出雙入對,形影不離”所影響,暖陽雖然不喜歡墨銘,也知道墨銘不喜歡她,卻還是希望墨銘能念在兩人當年的一份舊情上,不要置自己於不顧。

    季平仿佛掂量了半天,才小心的說道:“回少奶奶,季平被蒙面人趕走,心裏惦記著少奶奶的安危,只讓陳叔他們父子回去報信,自己一直躲在暗處偷偷跟著您,還不曾見到大少爺……不過,少奶奶與大少爺是夫妻,大少爺得到訊息,自會親自來救您的。”

    果然跟他無關。

    暖陽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心裏還是不由得有些苦澀:這樣的丈夫,平日裏只把自己當做仇敵,絲毫不會疼愛自己一分一毫,自己有了危險也見不到他的蹤影,要他何用?!

    不如……

    暖陽仔細掂量了一番,努力微笑道:“季平,你送我去一個地方,可好?我有個朋友在那裏,只要跟她在一起,我就不會再有事。如果你送我過去,我立刻贈你一百兩銀子做為謝禮。”

    季平似乎不明白暖陽的意思,想了半天才道:“少奶奶的意思,是不想回墨府了?”

    “不錯。你回到墨府以後,也只當從來不曾找到我——你可以拿了那銀子贖身,做些小買賣,再娶一個真心跟你過日子的好媳婦,總好過在別人家裏為奴為僕。”暖陽知道,像季平這樣的小廝,就算辛苦賺一輩子,不吃不喝,也不可能攢到一百兩銀子,這樣的數字對於他來說,無異於買彩票的小老百姓中了千萬巨獎。

    季平似乎頗為矛盾,低頭凝眉想了半晌,才艱難的說道:“少奶奶,季平也想早一天過上那樣的日子,可是……我拿著墨府的月錢,穿著墨府的衣衫,吃著墨府的飯,怎能做對不起墨府的事兒?季平送您回去,您若想逃就再逃,也跟季平毫無關係了。”

    “二百兩?”

    “……少奶奶恕罪……”

    暖陽沒想到,平日裏季平每次對著自己,都是一臉戲謔的笑,今日說起了正事兒,竟然忠義起來,面對伸伸手就能拿到的鉅款都不為所動,實在難得。

    她仔細掂量了一番,試探道:“季媽真的是你的姑姑?”話一出口,才覺得自己這話問得沒水準——關於季平來到墨府的那些巧合,都是自己憑空猜測出來的,就算人家問都不能紅口白牙的說出來,如今又怎會探究別人的隱私?

    季平卻老老實實的點頭:“正是。季平父母早逝,只能來投靠姑姑,蒙姑姑偏疼才有活路,得以在墨府當差。”一臉正氣,毫無偽色。

    “你上次跟我說金瓜子兒什麼的……你倒是蠻懂得主子的心思。”暖陽聽他說完,立刻咄咄逼人的繼續說著,沒有給季平任何思考的餘地。

    季平回答得卻也毫不遲疑:“季平來墨府不足一年,總想能討得主子們的喜歡,多掙些銀錢,早日過上方才少奶奶說的好日子……對主子們的喜好和願望,自然是十分上心的。”

    暖陽點了點頭。

    她覺得,如果季平說的都是真的,倒是個可用之人。

    首先,他對主子忠誠,即便誘惑在前,也不願背叛主子;其次,他不貪財;第三,知恩圖報,季媽對他的照顧,他念念不忘,還懂得回報季媽;第四,有些小聰明,善於分析主子的心理和喜好。

    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一心一意的替自己辦事兒,就算這次逃不出去,也不怕下次不成,還可以帶著靈兒和徐媽媽——不然,此刻自己就算真的走了,將來帶走徐媽媽容易,帶走靈兒卻難了。

    “季平,”暖陽慎重的思考了一番,決定主動伏低做小,“你今日救了我,便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該好好謝你的。”她故意說季平是她的救命恩人,就是為了讓季平覺得,自己是真心幫他,而不是有別的企圖。

    當然,她的“企圖”對季平並無任何害處,反而會幫助他完成心願,過上他想過的日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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