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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ika 發表於 2012-5-5 10:25 PM

雲霓 -【奉旨休夫】《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5-15 11:56 PM 編輯

【書名】:奉旨休夫

【作者】:雲霓

【內容簡介】:

  從平凡女生變身絕豔公主;從男友被小三搶走,到免費得贈傾城駙馬、如雲美男繞膝爭寵……容琦死也值了!

  但死不能解決問題,做夢自然也不行,只有穿越!穿越!穿越!腐敗生活來得太快,拒絕腐敗實在很難。

  從白撿的「後宮」中,弱水三千,是只飲一瓢,還是悉數收藏?抑或是,棄滿園春色而取溪旁奇葩?

  皇帝多疑,政權不穩,權臣舞弊。老天賜的公主身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安逸享受,還是替君排憂解難?抑或是,捨其一而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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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ika 發表於 2012-5-5 10:27 P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2-5-5 10:32 PM 編輯


第一卷 滿眼盡是美少年

序 

  新婚之夜——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最是銷魂與得意,新婚之夜「小登科」,其樂盡無窮。

  容琦睜開眼睛,差點被大紅的喜字晃花了眼。她仔細感覺一下,好像現在自己正光溜溜地躺在床上,就連這床也是掛著大紅的帳幔,上面描著金花錦絲很是華麗。床裡是層層疊疊的錦被喜氣洋洋。

  容琦再側臉看向帳幔外,那發著炙熱光芒的是兩根大大的蠟燭,燭火此時此刻在歡騰地跳動。

  看著這兩根蠟燭和那紅的耀眼的喜字,容琦想到了幾個字——洞房花燭夜。她頓時渾身一震。

  容琦正呆坐著,一股股滑膩的香氣從鼻端傳來,她忍不住伸手去摸索那香氣的所在,手指觸拿到了一個漂亮的鏤空花紋銀熏球,她下意識地拿起聞了聞,本來就不大清晰的思維變得更加混沌起來,一絲絲熱度悄悄地爬上她的臉頰,這種怪異的感覺不禁讓她手一抖,那銀熏球頓時落在床被上。

  她發出的細微聲音可能早就已經被人注意了,輕輕地腳步聲由遠至近傳來,那厚重的帷帳終於被人撩起,就著亮堂的光亮,兩個人的目光撞擊在一起,容琦的眼睛猛然之間睜大了。

  ——仁盛五年,完夏國長公主容琦金鑾殿上索要駙馬。聖許,三日後大婚。

  《完夏國史‧長公主容琦傳》



第一章 無敵公主洞房夜

  長公主的府邸本來就是京城裡許多八卦的源頭。

  她的府裡養著的三百贊畫個個是有風流之姿的美少年。

  即便她荒唐到肆無忌憚,仍舊得先帝、新皇寵愛,是唯一一個能出入朝堂的女子。

  就是這位完夏國公主,恃寵而驕在朝堂之上做出一件驚世駭俗的事,她張口向皇帝討要駙馬,那駙馬竟然還是個打入天牢的死囚。

  容琦之前還以為自己大概是看了太多的穿越小說,竟然稀裡糊塗地做起夢來,但是這個夢也太真實了,簡直就像她真的到了古代一樣。

  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她只是一個在空中飄蕩的魂魄,她看著繁華的街道和往來的人群,沒有任何人能看到她似的。

  老天跟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本來嘛,穿越是後現代的衍生詞,現實中沒有這種事發生。

  死後轉生,靈魂出竅,投胎,這些才是正途,黃泉路上大家都打聽著奈何橋的方向,就她還不死心真的想做曠古爍今穿越第一人,同行的幾個老鬼都笑她太孩子氣。

  放著大好的青春年華,她還不想去死,等真的過了奈何橋,想回去都來不及了。

  容琦半途中脫離了隊伍,走了好久才終於見到了久違的光亮。

  那光芒不知道是來自于那兩支紅紅的蠟燭還是蠟燭邊上那個發著熠熠光芒的容顏,她甚至還來不及細想,整個人被龐大的力量吸引一下子飛起來然後重重地摔入黑漆漆的漩渦當中。

  容琦一覺醒過來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

  身體重新有了知覺,只是整個人像是被凍僵一樣,要慢慢地才能融化,只是眨眼之間,她已經再世為人,這種感覺酸甜苦辣難以言喻。

  被褥間軟軟的帶著一絲香氣,四肢百骸有溫暖的氣息在流動,整個房間都透著一股閒逸的氣息,比之前她在空蕩的街頭遊蕩,那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這也許就是歷盡千帆苦盡甘來。

  容琦迫切地想趕緊睜開眼睛看看周圍,誰知道眼皮就像墜了千斤,她拼了全身力氣也動不得絲毫,就在這朦朧當中,終於一個聲音將她從沉寂當中解救出來。

  那聲音就像戳破了她身上那無形的禁錮,要不是仍舊不能開口說話,她肯定要舒服地長呼一口氣。

  容琦剛想要放鬆整個身心真正地休息一下,剛剛有感覺的皮膚忽然感覺到一股涼氣,她的頸項上似乎正放著一件冰涼的器物,這件東西緊緊地貼著她的皮膚,似乎稍一用力就能切進她的身體。經歷過生死的她,立即又嗅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

  怪不得她會那麼容易就進入這個身體,原來這具身體也在死亡的邊緣,剛剛才嘗回生的滋味,她不想這麼快就又成遊魂,可此時此刻她是身不由己,連睜開眼睛說句話都做不到。

  仿佛是金屬一樣冰冷的東西,在她頸項間滑動著,容琦的心仿佛都要從胸腔裡蹦出來,房間裡似乎還有其他人。

  「放下。」

  那如同一泓清泉一樣的聲音,雖然淡的讓人捉摸不透裡面的情緒,裡面的內容卻讓容琦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愉快。

  容琦感覺到那放在她頸子上的東西微微動了動,仍有不甘。

  稍微粗一點的聲音反駁道:「外面全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人,現在不想辦法脅迫她出去,等她醒過來就來不及了。」

  容琦的呼吸簡直都要停滯了,這是哪裡?她怎麼會走到這裡來,竟然面臨這樣一個危險關頭。而且那聲音中飽含著惱怒的情緒,好像恨不得一刀捅了她似的。

  「像她這種手段卑劣的女人本就該死。她讓你連降三級丟了官職又陷害你入獄,廢了你的武功用天牢裡那些官員的性命來逼你成婚,如今又在房外埋伏了那麼多武將,她要做什麼可想而知。」

  容琦感覺到脖子上的刀劍又緊了緊。暗暗苦笑,重生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費勁千辛萬苦才重返人間,卻不料想穿越到這樣一個人的身體裡。這難道就是有得有失?老天啊,你也不要太公平了。

  「誰不知道她的名聲,她和府裡的三百贊花雖然不是個個都有私情,就說她和那個……你還真將她當成你的……不成?」

  「事已至此,如今我們只能想辦法脅迫她才能出去……」

  「啪」地一聲放棋子的聲音,「就算你能順利地讓我出去,你總不能再能脅迫公主放了天牢裡那些受牽連的官員吧!」

  「別人我管不了,我只要……」

  「時辰不早了,公主要醒了,你出去吧!」這一聲雖然淡淡的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讓人再難反駁。

  那柄刀劍動了動終於離開了她的頸項,跟著是咬牙切齒地冷冷一笑,「今晚他們敢做出什麼事,我就將他們全都殺死。」

  這聲音一過,屋子裡就重新恢復和寧靜,只有棋子落在棋盤上的叮噹聲響,容琦仔細地聆聽竟然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有沒有離開這個屋子,又是怎麼離開的。

  容琦鬆了一口氣,她的第二次生命總算是保住了。這要謝謝屋子裡的那個人,要不是他阻止她現在大概就要淪為案板上的肉了。

  經過了漫長的等待,容琦的身體終於完全恢復了知覺,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眼前所見的景象頓時讓她驚住了。

  這裡明顯是一間臥房,卻和普通的臥房不同,有著她想像不到的奢華。

  她雖然在睜眼之前已經有了心裡準備,可當看到紅豔的帳幕和耀眼的喜字時仍舊張開了嘴巴。

  她正一絲不掛地躺在紅色的大床上,身上是血紅的錦被,她擁著被子坐起來,立即看到了透過帳幔照進來的燭光,雖然看不真切但是她能猜測到那是兩根大大的喜燭。

  枕邊是一隻散發著馥鬱香氣的銀熏球,這房間華麗的讓人咂舌,空氣中透著一股曖昧的氣息,看著這個地方,她完全無法和她剛剛聽到的一番交談聯繫起來,正當她萬分驚疑之際,那厚厚的帷帳微微一動,被一隻修長的手攬了起來。

  那是一張讓人看了就挪不開目光的臉。

  雖然嘴唇蒼白臉上有著病態的潮紅,身體似乎過於瘦弱,當他的唇角淡淡的勾起,全身上下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高雅,就像天空中的一抹淡彩的雲朵,飄忽著讓人琢磨不透。

  他穿著一件紅色的薄衫,那衣服如蟬翼般在燈火的映照下顯得有幾分透明,頎長的身體在衣服中舒展,長髮隨意地披散在肩膀上,愜意中帶著許隨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映照出別人的影子。

  他看向她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溫柔且熟悉的,可不能給容琦帶來半點安慰,她忍不住大聲地「啊」了一聲。

  如果不是之前有一把利器抵在她的喉間,說出一通讓她驚恐的話,她也不會如此的吃驚,她沒想到你死我活的戲碼會在一個新婚之夜發生,而這個決定她生死的人顯然就是她的丈夫。

  容琦剛想要低頭掩飾一下自己倉皇的舉動,那人卻先她一步,微微一笑,「公主可是要起身?」

  公主,容琦乍一聽到這個稱呼,半天緩不過神來,難道她竟然誤打誤撞成了公主?

  那麼在這個洞房花燭夜中,她眼前的這個就應該是她的駙馬?

  就算是古往今來公主和駙馬的錦繡良緣少之又少,也沒聽說哪個朝代的公主和駙馬在新婚之夜的刀劍相向。

  想到此時此刻自己身上還是光溜溜的,忍不住抱著被子向後一縮,手掌隨意就撐在了被褥間一個凸起上,待她回過神來,那凸起已經被她按了下去。

  一串銀鈴聲頓時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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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ika 發表於 2012-5-5 10:28 PM


第二章 搶來的駙馬

  黑夜當中,那鈴聲響徹的格外刺耳,容琦縮起手腳愣住了。

  比起她一次又一次的吃驚,那人顯得十分的從容,銀鈴剛剛響起來,他就已經伸出手拿起憑欄上的衣衫,穿在了身上,那紅色的吉服蓋在他身上,仿佛又給他多一層隱藏,那雙發著流光溢彩的眼眸輕輕一瞥容琦,容琦立即就有被看穿的感覺。

  不知道他是看穿了她這個假公主,還是看穿公主早就準備好的這個洞房花燭夜的餘興節目。

  一切都順理成章的發展,就算是容琦現在說她是不小心按動了機關,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

  容琦還來不及想太多,房門已經被人不大客氣地打開了。

  嘈雜的腳步聲裹著一股股冷風沖進房間裡,兩支喜燭的燭光搖曳著差點就要熄滅。

  那些人顯然早就知道要做什麼,跑到屋子裡,看到床上的容琦,頓時都鬆了一口氣,然後氣勢洶洶地將地上的少年團團圍住。

  「公主……」低低的呼聲還沒有發全,就被人一把推開又隱沒在人群中,一個管事丫鬟樣打扮的人急切地湊上前來,「公主,公主,你沒事吧!」

  容琦剛抬起頭來看那丫鬟,丫鬟仿佛就像得到了什麼暗號一樣,沖著容琦微微點頭,然後站起身擋在容琦身前準備說什麼。

  震驚當中容琦總算相信了,正如那人說的一樣,今天晚上這個洞房中真的會上演一齣你死我活的戲碼,這位公主是想洞房花燭夜裡就……可,這不是她千方百計才弄到手的駙馬嗎?為什麼這樣迫不及待地要置他於死地。

  下面那些訓練有素的武將,顯然是早就安插在洞房周圍的,他們等待的就是公主按下機關,清脆的鈴鐺聲響就是行動的暗號。

  這位公主真是用心良苦啊,將機關設置伸手就能觸及的位置,可是她大概沒有想到早就有人識破了她的計謀,容琦想起那柄寒冷的刀劍在她頸項上滑動的感覺,她頓時打了一個冷戰,她立即看向她面前那個丫鬟。

  「你們把……」那丫鬟本準備一鼓作氣地將話講完,哪知道她剛剛說完三個字,猛然感覺到手一沉,轉過身來才發現扯動她的是公主,難道是她說錯了什麼?她每一步每一句話都是照著公主之前吩咐去做的啊,她仔細地去看公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公主眼睛中找到往日裡那讓她熟悉的神色。

  公主只是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臉色雖然有些蒼白,可是眼睛中閃爍著一種不常見的神采,她微微抿了抿紅木棉般的嘴唇,平日裡因為過於養尊處優在臉上留下的那股迷茫和遲鈍似乎像湖面上的霧氣一樣被風吹散了。

  丫鬟心裡一緊,眼前這個人的確是公主,可是為什麼又給她一種陌生的感覺。她自小就陪伴在公主身邊,為什麼今天心裡這麼恐慌。

  容琦知道她這個時候實在不應該打斷那丫鬟的話……可誰叫她初來乍到就遇到這種情況,不是她裝裝傻,扶扶額頭就能隨便蒙混過關的。

  雖然她可以冷眼旁觀任由事件發展,一蹴而就順水推舟地看著這些人將整件事做完。

  這樣一來她不但省力,也更像之前的那位公主。可是等到這丫鬟將這戲頭演完,下面的駙馬被抓起來的一刻,難免什麼地方會忽然冒出一柄劍猛然刺穿她的喉嚨。

  既然他剛剛能避開外面的這些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裡,那麼他也應該有能力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完他剛剛沒有做完的事。

  在沒有弄清楚這一切之前她絕對不能輕舉妄動,不管是引人懷疑還是會被揭穿身份,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比她的性命還重要。

  更何況,容琦看向下面的美少年,要不是他,她也不會那麼順利地就重生在這裡,他怎麼說也算得上是救了她一命,她實在沒理由一脫險就以怨抱德。

  再說這個美少年應該是個好人,如果換作是她被人這樣陷害又強迫成婚,她一定恨不得將那人剁成八塊喂小強。

  容琦縮了縮肩膀,儘量用那丫鬟擋住她的臉色,卻又能從旁邊的間隙中打量著下面的人。

  那穿著吉服的美少年被圍在中央,他的嘴角漾著一絲朦朧的微笑。

  「駙馬。」容琦用試探的語氣輕輕地喊道。

  他那長長的睫毛微微一動,眼睛抬了起來。他的眼神不卑不亢,裡面的情緒也不加流露,有一種安寧卻深邃的悠遠。

  容琦定了定神,還沒說話,那丫鬟已經緊張地扶住她的肩膀,「公主,公主,您別嚇奴婢,您……」

  容琦咳嗽一聲,「我沒事。」嗓子略微有些沙啞,儘量假裝疲憊地垂下眼簾,不讓任何人看到她眼睛裡的神色,「現在是什麼時辰?」

  丫鬟愣了一下,「現在是寅時,還……不到早朝的時間。」

  早朝?公主要上早朝?這裡難道是唐朝?可唐朝也沒有哪個公主正大光明地去上早朝參與朝政啊。

  「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些累,想再休息一會兒。」容琦微微閉了閉眼睛,說完這句話就像是在賭博一樣。

  「公主,那,那駙馬……」

  「駙馬也去歇著吧!」

  公主幾乎不假思索地說出來,讓瑾秀愣了,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看著公主抬起頭來,那眼神堅定,不像是說錯了或者開玩笑。

  「公主……這……」

  「本宮的話,你們沒聽清楚嗎?」容琦故意皺皺眉頭,口氣也嚴厲了一些。

  果然已經有人焦躁地熬不住了,小心翼翼打量了她之後領著人退了出去。臉上那些詫異的表情一直在臉上氾濫著。

  他們的這些表現,容琦早就預料到了。

  她沒有料到的是駙馬的表現。

  在駙馬的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變化,就像是他聽到那人說,外面埋伏了許多人公主的用心可想而知那句話時一樣,並不驚訝也不慌亂,似乎這些事都與他無關,他就像天地間一處難尋的幽僻之所,與喧囂俗世格格不入。

  無人能進駐。

  他微微一笑行了個禮轉身走了出去。



第三章 不擇手段

  雖然駙馬爺沒有感激涕零地看她一眼,對別人的反應她還算滿意,容琦在心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雖然很難遮掩,但是像借屍還魂這種事,就算在古代大家傳的神乎其神,也不會有什麼人輕易就想到那上面去。

  只要想著自己如今是公主,口氣嚴厲一些也不怕有人不聽從她的命令。容琦睜開眼睛悄悄打量了一下周圍,能糊弄的都糊弄下去了,如今她身前就剩下了這個滿臉焦急的小丫鬟。

  這丫鬟一看就是公主的心腹,太瞭解公主的脾氣秉性,所以現在才對她的舉動異常驚異,等到人都走光了,她跪下來,「公主,你就這樣讓駙馬……您雖然請求聖上撤了他的官職又在天牢裡讓人斷了他的琵琶骨廢了他的武功……可是……您別忘了,駙馬爺是狀元出身,深的聖心,三年之內就官居二品,公主和……雖然暫時將他……可朝裡和他交好的官員不再少數,萬一等他喘息過來,您想再動他恐怕不易。」

  容琦越聽越口苦,撤了官職又斷了琵琶骨,這公主哪裡是喜歡駙馬啊,簡直就像有深仇大恨一樣。聽這丫鬟說的,做成這樣還不夠,新婚得手之後,還得給他來個五花大綁送到斷頭臺?斬草除根才行。

  怪不得會恨得那人想要殺了這個公主。那樣一個容貌俊美,高貴清雅的少年公子,應當是少年意氣風發,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夢想嫁給他為妻,可如今卻做了這樣一位公主的駙馬。想到他清澈的眼眸中那片看不到底的平靜,也許是任何人都捉摸不透的。容琦不由地歎了一口氣,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

  她在胡思亂想什麼,難道還期望在古代演一場伉儷情深不成?即便她不是之前的那位公主,可在這位駙馬心裡,一切大概都萬難挽回,她可是準備新婚之夜未盡就迫不及待對付他的妻子,賢良淑德和她一點都靠不上邊。

  ——————————————

  「公主,我們府裡有那麼多長相好看的公子,何必非要留著駙馬。將來您要如何向……交代。」

  容琦猛然睜開了眼睛,將那丫鬟嚇了一跳,看來這似乎不像容琦想的那麼簡單。

  她本來以為,這位公主是看上了駙馬才用了千般手段將駙馬弄上手,至於新婚之夜的種種做為,無非是得到之後就不加珍惜的表現。

  現在被丫鬟這樣一說,洞房之夜謀害親夫不但有因由,似乎還有同謀。若那個同謀不湊巧是個男人,他們這可不就是令大家津津樂道,耳熟能詳,正正經經地姦夫淫婦嗎?

  丫鬟接著說:「今天晚上奴婢眼睛都不敢眨,就怕駙馬他……」

  容琦歎口氣,自己總不能一直聽丫鬟說話不發一言吧,那也太有反常態,說不定一會兒要被誤解是受了駙馬的威脅,果然……

  「公主,是不是駙馬對您……您別嚇奴婢,奴婢……」

  容琦扯扯嘴唇,故作薄怒的輕蔑一笑,「你當本宮是什麼人。」

  那丫鬟果然懼怕。

  雖然暫時糊弄過去了,可這樣等下去絕不是什麼好辦法,丫鬟絕對不敢直接喊出她的名字,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她應該怎麼辦?難道像小說上的那些女主一樣佯裝失憶?……這畢竟是真實的生活,不是小說裡的狗血情節,容琦穩住心神繼續道:「別奴婢奴婢的喊了,這裡沒別人,我平日都是怎麼叫你的。」

  那丫鬟哭了出來,「公主,您嚇死瑾秀了。」眼淚從大大的眼睛裡不停地流下來,「公主一直都不說話,瑾秀還以為……」

  容琦微微一笑,拍了拍瑾秀的肩膀,這丫頭的名字她算是問出來了,可是又不能用同樣的方式逼問出自己的姓名吧!

  她剛剛聽到那人說她是用聖旨逼迫駙馬成婚的,那麼,「瑾秀,去把聖上賜婚的聖旨給我拿來。」

  瑾秀用袖子擦擦臉邊的眼淚,應了一聲站起來衝著外屋的櫃子走過去。

  那明晃晃的聖旨打開來,容琦總算看到了自己這個身體的名字,長公主完夏容琦。這世上果然有這種巧合的事,容琦,容琦,真的是這兩個字,居然和她的名字一字不差。她再看下去,只見聖旨上只有一處提到駙馬的名字,狀元臨奕,沒有官職和其他,只是一筆帶過。

  可即便是這樣,還是能從這一堆辭藻中輕易地看到這個名字,臨奕。

  自關而西,凡美容謂之奕。

  她正好讀過王安石的《祭呂侍讀文》,「伯夷相唐,尚父賓周。受氏胙國,重光奕休。」

  「公主還在看駙馬的名字?」瑾秀顯然理解錯了容琦的意思,這個字只不過是恰好勾起容琦對往事的一些回憶,她之前特別喜歡這個字。

  瑾秀道:「臨姓真的不常見,奴婢也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姓臨。前朝國姓東臨……公主說過自完夏國開國以來東臨一姓已經滅絕……瑾秀覺得公主之前猜測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瑾秀悄悄湊過來還要說什麼,門口忽然就傳來脆生生的喊叫,「讓開,我要見公主。」

  那聲音清脆的就像往水晶杯裡注水一般,時而輕緩流淌,煞是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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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ika 發表於 2012-5-5 10:33 PM


第四章 與仇人共枕

  門口頓時傳來打鬥的聲音。

  那人似乎推開門口的侍衛闖了進來。

  容琦只看見人影一閃,那人還沒有沖進內室就被後面的人用劍制住。似乎公主府的安全係數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糟糕,不是人人都可以隨便闖進來做什麼。

  「公主,」那人大聲叫喊著,「公主說過的話,難道不算數了嗎?」

  容琦側過頭向前望去,眼前那個小少年十三四歲大的年紀,雖然穿著樸素的衣衫,卻掩飾不住他驚人的美麗,臉上是那種健康的膚色,帶著許少年的稚氣,大大的眼睛微微斂著,目光如同朦朧的月光一般,他比駙馬多了一份稚氣少了一份淡雅,卻也讓人難以挪開目光。

  那個站在他身邊用劍抵著他的人,穿著一身俐落的黑衣,皮膚黝黑無比,站在昏暗的屋子裡讓人看不清楚五官,他手上那柄亮閃閃的長劍已經刺破了那少年的頸項,幾滴鮮血沿著雪白的劍身流下來。

  那少年仿佛不知道疼似的,還堅韌不屈地掙扎著。

  容琦正在想該怎麼解決這件事,她抬起頭來正好看見瑾秀沖她望過來,容琦微微點了點頭,她與其自己在這亂想,還不如交給公主的心腹好,她也好一邊學習一下應該怎麼做這個長公主。

  瑾秀果然不辜負她的期望,頓時熟練地應對起來。

  先是苦口婆心地勸慰了少年一通,那少年顯然是這種話聽的太多了,冷冷地笑兩聲,眼角的目光頗為不屑,掙扎了兩下道:「公主,晉王謀反一案牽扯官員幾十人之多,兄長只是一個四品官員,只要公主肯放過兄長,將來想要瑞梓做什麼都可以……」

  這個公主幹的壞事還真是不少,短短幾分鐘之內她就聽到了好幾個。

  以她一個公主的身份,想找幾個心甘情願的姦夫那還不容易,她怎麼就看上那些堅韌不屈的主,難道她覺得越掙扎越有意思?而且她逼迫的手段都差不多,不是揪著人家兄弟姐妹就是抓住了人家的親朋好友。

  而且瑞梓顯然比駙馬受的罪更多,露出來的皮膚上都隱見青紫,脖頸上還有一個大大的咬痕,掙扎中露出了半截手腕,腕上的捆綁痕跡襯著他小麥色的皮膚,竟然有那麼一點閃耀的野性美。

  瑞梓和駙馬顯然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性格,心裡想什麼都表現在臉上,性格身體雙重衝動,胸口急促地起伏,漂亮的眼睛也發著輕蔑的光芒,就連音調仿佛都帶刺,「公主不是很喜歡瑞梓嗎?為了我連做這麼一點事都不肯?」

  雄性動物會在求愛的時候露出漂亮的羽翼,勉為其難的時候也能做做樣子。瑞梓彎起姣好的嘴唇,「如果公主肯放了我兄長,我保證會陪在你身邊一輩子。」

  人說萬兩黃金易,知心一難求。長公主能將人家一個美少年逼得心甘情願留在她身邊也是不容易地,如果這裡是本主,大概會立即將他撈過來親親我我,然後說一大堆肉麻的話。

  可惜她初來乍到貴寶地,什麼都還弄不明白。這山盟海誓,她無論如何也發不出。容琦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一旁的瑾秀只當她已經膩煩了,急忙給那黑臉男使了眼色,那黑臉男立即點了瑞梓的穴道。

  瑾秀熟練地在一邊擺樣子,「公主要上早朝了,有什麼事等到公主下朝再說。」然後揮揮手,門口的侍衛立即走進屋來,抓起少年的兩隻胳膊就往外拖。

  那少年無法掙扎,可是清冷的目光像一把刀一樣看著她,漸漸遠去。容琦看著地上留下的一滴血跡,頓時感覺如芒刺在背。

  「等等,」容琦側臉看向窗外,「外面是什麼聲音?」

  瑾秀畢恭畢敬地道:「恐怕瑞梓闖進來的時候,驚動了院子裡的其他公子。」

  什麼驚動,恐怕是來集體來抗議的吧,能闖進來一個就能進來第二個,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容琦指指被人架著的瑞梓,「從正門出去走一圈再回他的屋子。」反正拖都拖了也不在乎替她肅清外面的人口。

  長公主大早上就這樣喪心病狂地虐待美少年,沒想到她剛到這裡就給長公主臉上又重重地添加了一筆。

  瑾秀站在門口滿意地看到人漸漸散去,再看看時辰,關好門轉過身來道:「公主時辰不早了,別誤了早朝。」

  容琦不由地歎了一口氣,想休息是沒門了。

  做公主的,梳洗打扮是件麻煩事,不過人靠衣裝馬靠鞍,貴族向來樂意幹此事。

  幸好長公主沒有早晨醒來喝人奶的嗜好。就是讓丫頭用溫熱的巾子敷臉,然後請了個樂師在外面吹奏一番趕走睡意。

  洗漱,梳妝用去很長時間,然後再穿上厚重的朝服,頭上的金步搖顫顫巍巍,腰間的玉牌掛飾環佩叮噹,一切準備停當,容琦往往窗外,天還沒有亮,她沒想到上個早朝,比她高中時代的早自習還要早。

  瑾秀已經在一邊催促,院子裡幾十盞燈籠漸漸彙聚,卻也照不亮整個公主府。

  大宅院,數不清的奴婢,穿衣服鞋子全都有人伺候。穿朝服之前還有人給捶背松肩,來來往往不少的奴婢都是打一照面就走出去,往來不帶重複的。

  公主的生活也太舒服了,驕中養奢,說的一點都沒錯。

  臨走之前瑾秀不放心又去外面看轎子。

  容琦坐在房裡的軟塌上,對面是一面玻璃制的鏡子,看人極為的清晰。

  鏡子裡襯出的人影,讓她既熟悉又陌生,那是張無比嬌美的臉孔,大概輪廓和她現代的相似,卻比她美貌了不知多少倍,朝霞映雪的面龐,一雙眼睛如寒潭一般,幽深中帶著絲霧氣,溫婉的髮鬢上是華貴的髮髻,嫋嫋婷婷地似朵出釉的雲,紅棉般的嘴唇輕抿,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弱不勝衣。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啊。

  本來是嬌弱的公主相夫教子賢妻良母的料,真不知道為什麼要做一個那麼狠的毒婦。

  容琦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那繁瑣的衣衫,這衣服她今天雖然已經親眼見證瑾秀幫她穿過一次,可如果下一次讓她自己穿,她大概還是會弄錯,容琦低頭去數袖口。

  幾乎是不經意間她在杏黃色的內袖中發現了一張折好的紙箋。



第五章 親密愛人

  容琦將那張疊的整齊的紙箋拿到手裡的時候,馬上抬起頭看向屋外,瑾秀還沒有回來。

  她拿著這張紙走進內室。

  這紙張從何而來?是誰塞進她袖子裡的?難道說是瑾秀在幫她穿衣服的時候悄悄地塞進她袖子裡的?

  不可能。完全沒有這個必要,瑾秀如果有話想說早會湊著她耳邊就說了,又怎麼會寫在紙上。

  容琦猶疑著將那紙箋打開,湊到蠟燭邊去看,俊秀的字體立即映入眼簾。

  開頭是兩個字——容容。

  如此親暱的稱呼。

  容琦心裡油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接下來那字條中的內容果然證明了她的疑慮。

  ————————————

  瑾秀將暖爐放在轎子下的空格裡,又換上了軟墊,這才返身走回來。

  她打開那扇熟悉的門,看見公主正端端地坐在軟塌上。公主似乎正在想事,長長的睫毛半垂者。

  公主這種嫻好靜謐的姿態她不常見到,或者說此時此刻的公主令她感覺到陌生。

  公主抬起頭來看她,露出一絲微笑,「準備好了?」那笑容隨意卻如此的清澈迷人。

  瑾秀點點頭,將手裡的暖爐送到公主的手裡,公主站起身從她面前走了過去。

  公主的腳步似乎比往常多了些生澀,那高高的宮鞋穿在她腳上仿佛讓她感覺到不大適應,可是她走的極為沉著,氣度和往日沒有什麼區別,直到公主彎腰低頭進了轎子,瑾秀似乎才如夢初醒地快走兩步跟了上去。

  瑾秀本來剛斥責完下面人的流言蜚語,沒想到她自己也油然生出這樣的想法,今天的公主和往日的仿佛不似同一個人。

  容琦剛剛坐下,立即感覺到暖融融的感覺從身下的軟墊上傳了上來。暖暖的溫度讓她的心稍微有了一絲安慰。即便她一再說服自己要鎮定,可難免心亂如麻。

  容琦緊緊地握住手裡的暖爐。駙馬,瑾秀,瑞梓,只是公主府裡這三個人就仿佛耗費了她一大半的精力,現在又要馬不停蹄地上朝面對那些朝臣和公主的至親高高在上的皇帝,就算她再冷靜也害怕自己會露出馬腳引起別人的懷疑。

  別人懷疑還不要緊,她大可以用公主的身份將他們壓制下去。

  可是萬一皇帝對她有所懷疑……

  容琦深吸一口氣,沒有繼續想下去。

  這時有人輕輕地叩了兩聲轎門,一個古樸的檀香盒子被人慢慢地送了進來。

  容琦不知這是什麼東西,她放下手裡的暖爐,將那盒子接了過來。盒子一到手,外面立即有人跪下來喊道,「恭送公主。」

  轎子這才被人穩健地抬起來。

  那盒子是長方形的,盒子邊有兩隻把手,輕輕一扳盒蓋就彈開來,容琦在黑暗裡輕輕摸索然後對著月光望去。

  這東西她在故宮裡見過,就是古代臣工呈給皇帝的奏摺。

  容琦剛剛還發愁早朝要怎麼應對,沒想到完夏容琦這公主做的夠滋潤的,上朝的奏摺都有人給寫好了。

  但是這種不勞而獲的運動做多了未必是件好事。

  誰又知道這小小的奏摺中又有什麼貓膩呢。古今中外但凡不親手掌握掌權的主,全都會變成名副其實的傀儡。

  容琦將奏摺打開,可惜這轎子密封性太好,月光並不能照射進來多少。瑾秀在外面吩咐說,「一定要在天亮前進宮門。」

  容琦感覺著這轎子行走的速度,等到太陽照在桑乾河上恐怕還要好長時間。

  容琦暫時將奏摺放進木盒裡,她倒不怕這段時間沒事幹,她要想的事實在太多了。

  她袖子裡躺著的那張紙條上面寫著。容容,洞房之夜殺了他。

  這句話就像是連環任務的第一環,好像不做下去其他都沒法進行下去了一樣。

  特別是這張紙條到底是誰寫給她的。

  稱呼那麼親密,可是內容卻那麼的狠絕。

  敢這樣稱呼長公主的人應該不會有幾個,親人?心腹?還是……偏偏她又不能隨便將這紙條拿出來問別人。

  起碼現在這些人她都不能輕易相信,整個公主府看起來像是一切都在公主的掌控之內,可是她總是感覺不是那麼一回事,想要切實地掌握一切,還得她一點點慢慢來,至少要培養幾個她信得過的人。

  容琦想到了瑞梓。駙馬如同一汪深潭,深不可測,瑞梓的眼神看起來清澈的多。她畢竟當過幾天高中老師,看孩子的眼力她還是有幾分的。

  容琦又胡思亂想了一陣。轎子慢慢地停下來,有人低頭彎腰向她回話,她慢慢從轎子中走出來,一眼就看見了巍峨的宮牆。

  在宮門前還有人提著燈籠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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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ika 發表於 2012-5-5 10:34 P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2-5-5 10:37 PM 編輯


第六章 金屋藏嬌地

  是個年輕的官員,長的乾乾淨淨舉手投足透著幾分精明,頗有點市長秘書的感覺,他看到容琦下轎來急忙快走幾步然後一揖到底。

  眾人都靜謐下來,火把的跳躍下容琦和那官員面面相對。

  多虧她是二十一世紀的獨立女性,否則真的會被這會前式的緊張氣氛嚇倒。

  所有人見了她都退避三舍,官道上空空蕩蕩的,有幾頂官轎乾脆不往前走了,遠遠地停在後面,她看誰一眼,誰就要警覺地退後一步,那些躲不了的侍從都爭先恐後地向她請安,足見之前那位公主是個威懾八方的人物。

  容琦淡淡地點了點頭,那官員顯然是個平日裡和她接觸很多的人,臉上已見親近之色,他湊過來小聲地在她耳邊說,「將軍八百里加急戰報入京,還帶回來了家書。」說完從身後的侍從手裡接過一封信和一隻精緻的包裹。

  容琦臉上實在不可能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對她來說,什麼將軍,駙馬,甚至是皇帝在她心裡都是白紙一張,聽起來沒什麼區別。

  那官員顯然對她的表現有所奇怪,嘴唇蠕動了一下,卻又沒說出什麼來。

  容琦將東西接過來放到瑾秀手裡,那官員才終於忍不住了,「公主不打開看看嗎?將軍千里迢迢地送回京都想必是一件稀有珍貴的東西。」

  容琦本想開口拒絕,臨說話前她看了看那官員的眼睛,斟酌了一下,返過身將瑾秀手裡的包裹打開,包裹套著包裹,用的是上好的布帛,疊的極為仔細,再往下就是一個檀香木的盒子,幸好那盒子一看就知道怎麼打開,萬一有個鎖孔什麼的,如同呈報密折的盒子一般,她就真的要想辦法找藉口遮掩了。

  容琦將盒蓋抽開,宣紙的包裹之中是一個精緻的雕像。她伸手取出來一看,這才將那東西完全看清楚。

  那是用翡翠雕成的小舟,上面站著一男一女,手牽著手,是有著同舟共濟,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意思。

  容琦的手不禁抖了一下,心跳幾乎漏掉半拍。

  那官員一邊陪笑道:「果然是個精美的物件,只有將軍才能有這樣的心思。」

  這是給她的新婚賀禮?還是有其他的意義?……

  那官員道:「將軍還帶回來了其他東西。」說著又將另一名侍從手裡的東西拿過來。

  容琦打開一看,裡面都是一些女子用的東西,胭脂水粉和精美的步搖和梳子。

  那官員接下來的話讓她更加驚訝了,「將軍帶回來的東西都在這裡了。將軍說這些東西公主挑完了再差人送到他府上即可。」

  將軍,為什麼她聽到這個詞就莫名其妙地眼皮亂跳,心臟也不正常起來了。似乎勾動了這個身體極為重要的東西。

  特別是聽到後面那句話,甚至還有一絲的憤恨。

  容琦看著琳琅滿目的首飾,半天才緩過神來,點點頭。

  那官員算是都彙報完了,一步步地退了下去。

  周圍沒人了,容琦這才接著往前走,瑾秀在一旁提著燈籠照照前面,然後得意地道:「公主,她果然來了。」

  容琦抬起頭向前望去,看到宮牆邊那個紅衣人影的時候幾乎不肯相信。

  容琦穩住自己的心神慢慢往前走,那女子看見她之後沒有露出別人臉上那種恐懼,表情更多的是平靜和謹慎。

  瑾秀先上前一步淡淡第叫了一聲,「將軍夫人。」話意是恭敬的行禮,可是話音卻不冷不淡。

  剛才來了一個將軍,現在是個夫人,容琦難免要聯想到一起去。

  事實似乎也確實是如此。那紅衣女子向她行禮之後,看向瑾秀的手上,眼神頗為迫切,容琦從她身前經過,她眼睛的餘光仍舊看著那盒子不放鬆。

  瑾秀那丫頭的尾巴恨不得翹到天上去,得意洋洋地抱著盒子,臉上的表情非常哈皮。

  容琦實在想問問瑾秀這是怎麼一回事,誰知道那丫頭心底藏不住半句話,早就跑到她耳邊來笑了,「公主,這些東西這麼好看,您還是都留著吧,將軍口信裡又沒說一定要將這些送……」

  容琦一邊聽著一邊去看瑾秀手裡的信。

  此時此刻天漸漸亮了,那信封上的字體已經能看得很清楚。信封上雖然沒有寫什麼,可是注腳落款上的日期足以讓她看出一身的汗來。

  容琦恨不得將袖子裡的紙張拿出來放到一起比較。顧不得吩咐瑾秀,容琦已經伸手將那封信拿過來,然後急忙去掉漆封。

  瑾秀似乎對她這種猴急的表現非常之受用,還在一邊抱著盒子樂呵呵。

  那是一張素白的紙箋,看上去似乎和平常的紙張沒有什麼不同。只是稍微短了一些,如果仔細看的話,能發現這張紙讓人從下緣裁掉了。

  容琦握著紙張,抬起頭,「瑾秀,去那個僻靜處,幫我看著人。」

  瑾秀點點頭,從前面帶路,她進宮的次數繁多,且公主經常有這種需要,公主說的僻靜處她早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第七章 甜蜜安樂窩

  的確是個僻靜所在,有許多暗兵把守,似乎比她的公主府還要安全。

  瑾秀和她這個公主臉自然就是開門的鑰匙,往前走到處是恭敬的禮節。雖然一路暢通,卻讓她起了一身的汗。

  那肅殺之意不是假的,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聞出來,和這裡相比她的公主府就像是廢鐵做的,漏洞百出。

  瑾秀將門推開,容琦幾乎是個太陽一起走進這個屋子,然後跟著陽光打量這裡的一切。

  似乎不像是一個密室。

  更像……比她那新婚時的洞房還有幾分溫馨。

  軟塌上甚至還放著一件男子的長衫,仿佛是隨手搭在那裡,讓人可以隨手就拿起來披在肩膀上。

  窗子大大地開著,有幾分寒冷,容琦被這溫馨的情景感染,幾乎伸手就要去取那衣衫。

  她看著自己伸出去的手,頓時一愣。

  瑾秀已經在屋外催促,「公主,時辰已經不早了。」

  是啊,她這是怎麼了?容琦微微扶了一下額頭,按住心中那份異樣,快步走向書桌。

  桌子上有尚好的筆墨,鎮紙,雪白的宣紙鋪在桌面上,桌角上放著一本書,容琦打開看了看,裡面的話語晦澀難懂,但她隱隱看出來似乎是一本兵書。

  她在書桌前坐下來,小小的空間裡流淌著一股不屬於她的清香。那封信函鋪放在桌子上,然後她取出袖子裡那張紙條。

  兩張紙往前一湊,她心裡頓時一緊。

  雖然這紙張是用利器割開的,但是其中一處仍舊故意留著一些痕跡,如果單獨看不覺得什麼,放在一起就一目了然,她袖子裡的紙條就是從這張紙上撕下來的。

  上面的筆跡似乎也是同一個人的。

  她不敢確定,因為那封家書上的字實在太少,只有四個字。

  安好,月歸。

  如果她穿越的時候醒來是這個屋子,看到這封家書,她大概認為這就是她的家了,而她的丈夫遠在千里之外。

  其實不然,這裡只是皇宮一個僻靜所在,她手裡的書函和那些禮物全都不是來自于她的丈夫,書信上的另一個內容恰恰是讓她在洞房花燭夜手刃親夫。

  而那句。安好,月歸。是不是也透露了詢問的意思。

  問她那件事是否進行的順利。

  完夏容琦到底和那位將軍有著怎麼樣的關係?那只盒子不可能是新婚賀禮,沒有哪位官員會這樣將新婚賀禮送給公主。

  況且宮門外那個焦急的將軍夫人臉上明顯露出一股哀怨的神情,那是一種無可奈何的隱忍。

  容琦將家書收好走出屋子,外面的瑾秀已經有些著急了。容琦點點頭讓瑾秀將屋門關好,木門漸漸合起的瞬間,容琦看到房間角落裡的掛著的一副甲胄,旁邊還有一尾沒有上完弦的七弦琴。

  這個房間她以後大概不會再來了。

  不單單是因為她實在不具備之前那位公主的偷情技能,而且這種溫馨又親密的場合不大適合她,最重要的是,情人眼裡容不得半粒沙子,越和公主親密的人,她越應該遠離。

  何況她也沒有做小三的愛好,和別人共用一夫是萬萬不可能的。

  只不過,容琦臉上浮起一絲譏誚的表情,這世上的事真是千奇百怪,人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說的一點都沒錯。

  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她做莊了。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袍袖裡漸漸收攏,「瑾秀,你將這封家書還有這些東西全都送去將軍府。」

  瑾秀的笑容僵在臉上,半晌吸一口氣,「公主,您……您是想……」然後恍然大悟,顯然理解成容琦要表演什麼欲擒故縱的節目。

  容琦歎一口氣,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瑾秀的思想已經完全被公主腐蝕了,她只能慢慢地正確引導,然後再給她扭轉回來。

  瑾秀覺得容琦的主意不錯,大大崇拜了一把,然後屁顛顛地送東西去了。那將軍夫人接到這些東西,再看瑾秀這恐怖的笑容,大概會一晚無眠。

  她本來是想要做好事,可想而知人家才不會領情。

  不過這樣也好,夜不能寐的不該是她一個人。

  容琦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不多久就又看到了大批的官員,證明她的方向感關鍵時刻還沒掉鏈子。

  臨到正殿官員已經分成了兩派,東西兩派有明顯的差別。

  容琦不用想就知道自己應該走哪邊。

  這一邊大人們油光粉面,就連鞋子的花紋也是明繡暗繡極為精美,眾人看到她時眼睛閃閃發光,彙聚過來前仆後繼,「公主,您可來了,如今將軍不在大家都沒有了主心骨,看到您這才松一口氣啊。」

  容琦再悄悄地看那一邊。許多官員挺拔如秀竹,頗有清流的風姿。

  ——我的尊敬公主大人,您要適應您的新生活,此時彼岸人家就是清流。

  雖說清流那邊的官員眼神閃爍,但至少是有一個人在看她,眼神中是那種打量的意味,他的長髮束在官帽裡,卻難掩慵懶的神色,暗黑的瞳孔外似乎發著一圈淡藍色的光芒,微微一笑像一隻慵懶的貓,然後他從那邊走了過來。

  這隻貓兒那種目光火辣辣地照射在容琦身上,她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關注過,不加以遮掩赤裸裸地挑釁。

  正當她和他四目相對未分勝負的時候,有一個人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地跑來,一把拖住了那人的手腕,將他拽到容琦面前,「公主,您還記得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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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ika 發表於 2012-5-5 10:35 PM


第八章 初見聖顏

  那人像波斯貓一樣的眼睛蜷縮一下,然後笑了,「才兩天的事,公主當然記得。」

  眾人全都釋然,然後有人想起,在某個聚會上公主似乎頗為喜歡這個人,當時缺少一個人舉薦他入公主府,結果讓這個小官員取了頭籌,這不,公主大婚剛過他就巴巴地將人送來了。

  「公主,」那官員壓低聲音,「您想要的人,我給您帶來了。」

  這個禮物她似乎沒法當眾拒絕,而且那官員眼睛中已經閃爍著交易後的光芒。她的態度不能在這個事上前後差異太大,何況這件事對於完夏長公主來說只是稀鬆平常,她太過在意反而會讓人懷疑,她現在最明智地選擇就是從這只貓面前走開,來個此時無聲勝有聲。

  她禮節性地笑笑,然後順著官員們給她讓開的路向前走去。

  她不認為她的表現有什麼不妥之處,騙過這些對她抱著尊敬和一絲懼意的官員已經足夠了。

  可是她忘記了,貓看起來溫順,其實是最狡猾的動物。

  「公主,」那貓兒笑著已經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像是一條絲帶輕巧地溜進她的指縫,緊緊地將她五根手指困鎖住,微微一歪頭。她以為他會說出什麼和長公主調情的話。

  他的眼睛眨了眨,略顯得有些調皮,「公主,您在害怕什麼。」然後用他的手肘輕輕碰碰她。

  容琦立刻感覺到手臂一陣酸麻。

  「手臂端地這麼緊,過一會兒就會酸疼。」

  她的身體的確像一張拉滿的弓弦,緊張著又小心翼翼,這畢竟是她第一次以一個別人的身份來面對這些陌生人,就算心態再好的人也會有這種反應。

  可是她將這一切都藏在大大的袍袖中,從沒想過會被人發現。

  人通常在慌張的時候都會微微一笑,來證實自己。容琦習慣了這種厚黑學圓滑的應對方式,自然也不例外。

  她嘴角剛剛泛起的一絲微笑,那貓兒還沒等她說話,她忽然感覺到腰間一緊,放在他腰間修長的手指只輕輕一握,她的力量和身體頓時變得渺小,整個人立即落入那個高大寬闊的懷裡。周圍的人早就司空見慣,全都不留痕跡地轉過頭去。

  容琦暗暗苦笑,她這哪裡是調戲別人,分明她是被人調戲。她還沒被人這樣吃過豆腐,調戲的事她司空見慣,哪個二八年華的少女沒經歷過,可是這種反客為主還假裝無辜的她卻是第一次領教。

  那貓兒傾身過來,將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他整個人似乎變得嬌弱無力,他的手臂卻不是這樣表現的,他白皙的臉頰邊一直通到鼻尖都帶著羞澀的粉紅,他的臉頰蹭過她的耳垂,聲音輕得甜膩柔滑,「公主,輕蔑的笑容是來掩飾慌亂和謊言的。」說完最後一個字,他的手指猛然鬆開,帶著明媚笑容的嘴唇一開一合,秀麗的脖頸揚起,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音,但卻能讓她聽見,他說:「公主是忘了我們的約定,還是根本就不知道。」

  容琦的眼睛重重一跳,那貓兒已經被人拉開。

  陽光下,他的笑容是那種興致勃勃,意猶未盡的味道。

  那貓兒是料定這種場合她就算吃虧也不會有所行動。

  他那些話足以讓她震驚半天了。

  她至少現在不能被他那幾句話影響,她要調整心態,更嚴峻的考驗還在後面呢。更何況,眾官員們都當沒看見,一個個讓出一條路來拱手請她先行,她也就順水推舟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

  皇宮本來就給人一種巍峨肅穆。皇帝議事的大殿又是古往今來能工巧匠們刻意修飾的場所,再加上周圍的種種氣氛,容琦走上那玉石臺階的時候,華麗的朝服劃過地面確實有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

  因為早有官員等在前面為她領路,所以容琦順利地就找到了她的位置。

  她坐在龍椅之後的椅子上,聽到朝臣們山呼萬歲,看著眼前那琉璃簾子輕輕的晃動,這才噓一口氣。

  原來公主上朝不是站在下面,而是坐在這琉璃簾子之後。

  不必直視帝王,讓她頓時輕鬆了不少。

  她端正地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正覺得腰酸腿麻。那個皇冠龍袍的身影在一聲聲呼喝聲中緩緩從那簾子外走過。她的心都快跳了出來,她順著那琉璃簾子的縫隙看過去,那穿著明晃晃龍袍的男子,狹長的眼梢飛斜,衣袍上那一條條龍紋張牙舞爪地帶著淩厲的氣勢,抬起眼睛時,那雙黑眸冰冷深沉,讓人一眼望不到底,注視她片刻便轉頭走了過去。

  這是個年輕的帝王,看年齡應該和長公主是兄妹關係。

  而且他並不像她想的那樣是一個十分昏庸的帝王。

  他出乎意料地……甚至透著一股幹練和精明,當他注視她的時候,薄薄的嘴角微微上翹,算的上是,在微笑?



第九章 九五之尊

  這個王朝顯然和歷史上以往的朝代有些不同。

  起碼皇帝身邊沒有那娘娘腔的太監公公,也就沒有那烏鴉嗓喊:「有本上奏無本退朝。」

  有專門的官員將大臣們的奏摺呈給皇帝。

  容琦正聽著外面的動靜,那琉璃簾子一動立即就有人來到她面前。

  幾乎是同時她想起她正抱著那個盛放著奏摺的木匣子。那官員顯然是按照程式來取她手裡奏摺的。

  容琦伸手將那盒子按住。

  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那位長公主,就算是不羈、弄權也得是她自己親力親為,不可能在還未弄清楚這東西內容的時候,就這樣署著她的名諱遞上去。

  她看著那位官員輕輕地搖搖頭,那官員立即了然然後恭敬地退了下去。

  看來她猜測的沒錯,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要遞摺子的,她這個長公主平日裡吃喝玩樂沒少幹不正經的,忘記寫奏摺那應該也是稀鬆平常的事。

  容琦看看周圍,發現簾子後只遠遠站著兩個侍女,皇帝也不可能忽然從龍椅上走下來。這才放心地打開那只盒子,仔細看那本奏摺。

  她能確定這本奏摺根本不是那長公主寫的,奏摺上是一手俊秀的好字,只有練過字的人才能寫出來,而這位長公主的手指,她一個個都摸過了,沒有因為握筆留下的繭子。

  那本奏摺很長,裡面的內容也正是目前朝堂上再議的事。

  關於晉王謀反案。

  這本奏摺上說的很清楚,晉王謀反案宜早做處理,凡涉案官員應早做處置。然後剩下的內容就是涉案人員的名字,容琦將奏摺打開,整整三頁密密麻麻都是人名。

  在古代不講什麼鐵證如山。

  就算是講證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容琦光聽著這朝堂上的辯解就已經明白。長公主容琦和將軍聯手起來接著晉王謀反陷害了一大批清官,駙馬爺就是其中之一,現在他們這一派是主張早點將那些官員殺了以絕後患,她剛剛的奏摺如果呈上去那後果可想而知。

  典型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她真的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人死在她手裡?

  顯然她做不到。

  聽著那些關乎一個省市的大事瞬間落錘定音,容琦的神經終於在種種複雜的情緒中緊張的有些麻木了。她從一個小小的公民成為一個大權在握的皇室成員,這樣一個身份的變換顯然她還得慢慢適應。

  她盡可能地從中吸收所有她有用的資訊,然後做為裝飾她這個新公主的籌備。

  不能說那些朝政她聽不懂,她雖然不是天天聽新聞聯播,但是一年總會被薰陶個幾十回,所以還算有一定的政治常識,國家的麻煩事都一樣,兵部,戶部,工部,吏部,刑部這幾個部門天天都有事。

  一個官員提出問題然後解答,皇帝批允。

  容琦聽著好像這皇帝也沒有做出什麼錯誤的決定,可是為什麼他就偏偏縱容長公主到這個地步。

  早朝的時間一常,容琦坐在椅子上也自然鬆懈下來,禮部說異國使節的朝貢,將軍不在沒人能與這些番外人士交談,主要是之前將軍監管禮部,後來調任之後帶走了許多部下。朝廷裡那些懂外交的人士都被調走的調走,將軍帶身邊的帶身邊,禮部許多官職空閒,反正朝廷裡現在是無人可用了。番邦那些鳥語只能等到將軍班師回朝的時候再調人翻譯。

  那些異國的書籍被呈上來,容琦欠著身只能隱約地看到一些類似英文字母的東西。

  似乎是有人站出來進言說是要培養與番國交往的人才。

  靜謐之後,容琦聽到那陰沉的聲音響起來,「前朝那一套。」

  顯然這位年輕的帝王似乎不在意那些邊緣小國的外交關係。

  她看著那些東西卻有些躍躍欲試,畢竟有可能這裡只有她能看懂那些東西,古代和現代最大的區別就是系統化的大眾教育。

  外交雖然不能另一個國家脫胎換骨,但至少可以保存實力,不至於迅速滅國,而南北朝時太多國家幾乎就是一戰而亡。

  容琦正胡思亂想之際,冷不防聽到一個聲音道:「在想什麼?」

  她不由地嚇了一跳,膝蓋上的盒子差點就溜到地上去。

  ————————————————————————

  形式化的臺詞沒有抑揚頓挫本來就讓人聽著無趣,於是早朝時間一久她就漸漸地鬆懈了,畢竟從醒來到現在注意力一直都是高強度集中,精神一開小差,整個人也走私了,竟然連前面喊退朝都沒聽見。

  如果皇帝再晚來一會兒,她大概會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她連忙護住腿上的盒子,心臟仿佛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一樣,呼吸也變得不規則起來,她將視線一點點從下向上挪。

  先看到的是那繡金龍的龍袍,上面張牙舞爪的金龍穿梭在雲海裡,顯得格外的深沉。他臉上的輪廓和她有些相似,只是她從來沒見過一個男子長著一張柔美的臉,卻一點都不見嫵媚,一雙滿是紅血絲的眼睛透著濃濃的威嚴,薄薄的嘴唇緊緊地抿著,讓他這個人有一股濃濃的陰鬱。

  她還沒來得及行禮。

  「朕聽說你沒有帶駙馬入宮。」他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話音剛落,又仔細地看著她。

  容琦現在才知道,那種透著股熟悉和親切的目光是最可怕的,因為她內心深處無法給予相同的回復。她會不由自主地閃躲。

  她這是處於完全劣勢吧!在公主府她還能用身份做她的保護色,入宮之後面對皇帝她就像剛剛去了殼的雞仔兒。

  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臉頰也緊張地潮熱起來。

  「朕一早就聽說你和往日似乎有些不同,」那雙細長的眼睛似乎不會忽略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直接看進了她的內心。那話音帶著濃濃的戒備和謹慎,無論是誰都能輕易地聽出來。

  一切變端都讓容琦始料未及,她好像是一隻撞上門的兔子,只等著被生吞活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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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ika 發表於 2012-5-5 10:37 P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2-5-5 11:03 PM 編輯


第十章 步步驚心

  難道皇帝已經看出了端倪,看出她不是以前的那個長公主?他臉上的表情那麼篤定,仿佛連確認一下都不需要。

  她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

  容琦的手猛然之間被握住,整個人就像只小雞一樣被提起。

  皇帝頓了頓,「也好,」聲音低沉,進一步在她眼睛中找他想要的答案,頓了頓,他似乎已經明白,臉上忽然綻放出一抹笑容,「以後朕再替你找個好駙馬。」料定她不會有異議一般,轉身之間已經有了決定,「來人吶,」威嚴的聲音呼喝一聲,「去公主府將駙馬給朕抓起來。」

  她這時實在應該明哲保身,不應該充什麼英雄好漢,眼前浮現起什麼駙馬被折磨的消瘦的模樣,「等等。」

  話一出口,覆水難收。

  那些準備遵旨的侍衛只能站在原地,皇帝對公主的寵愛他們知道,公主府是京城裡除了皇宮外最大的府邸不說,皇宮內還為公主留著一處宮殿,平日裡公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現在公主發話了,他們又怎麼敢擅自行動,只能悄悄觀察,靜等下文。

  皇帝果然十分地詫異,他慢慢轉過身來,「皇妹想說什麼?」眉毛習慣的皺起,眼睛裡閃爍著一種氣息。多疑。似乎對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會輕易相信,而現在對容琦的懷疑又多增加了幾分。

  容琦從看到他第一眼起,就知道他對她有所懷疑,只是不知道懷疑的是哪一點?

  是她表現的僵硬和疏遠?即便是她在一邊靜靜地什麼也不說,恐怕也難以闖過這一關。

  皇帝和長公主之間仿佛有什麼事是別人難以跨越的。

  屬於他們倆之間的秘密。

  否則皇帝也不會再一見面的時候就露出那樣的表情。一瞬間,似乎在尋找,尋找慰藉或是共鳴。再找不到的時候,他的臉色變了,口氣也生硬起來。

  皇帝轉身坐下來,臉上陰鬱的表情更甚,容琦只覺得他放在自己手腕上的那隻手發著滾燙的溫度。

  「皇妹忘記了你和朕的約定?」

  「我……」父母常說她十分會狡辯,錯的也會被她說成對的,後來還給她取了個外號叫「常有理」,可是現在她忽然發現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

  她只能緊緊地攥著手指,小心翼翼地抬起頭。

  皇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佈滿血絲的眼睛中露出一種孤獨和淒然,然後好像被滾滾的雲朵籠罩,醞釀起濃濃的殺機,現在的他和剛才比較仿佛瞬間變了個人一樣,從一個威嚴的君主變成了一個多疑暴虐的人。

  容琦幾乎被他流露出的這種神態驚住了。

  完夏長公主既然能朝堂上求夫,又能成為唯一一個上朝的女子,她應該是倍受皇帝寵愛才對,再說那麼偌大的公主府,奴婢成千上萬,這些人都在她身後為服務,她實在沒必要如此驚慌。

  她身邊這個人只是她的哥哥,對她寵愛異常的哥哥。

  她小時候素來和表哥交好,她想著那種純粹的親情所帶給她的愉悅。

  再和皇帝四目相對的時候,她的眼中露出依靠,懇切的神態,雖然只是淡淡的,但是她認為已經足夠了。她常和哥哥這樣撒嬌,不用太多的言語。

  她不知道這招能不能奏效。

  皇帝的眼神似乎柔和了很多,仿佛是被人在懸崖邊拉了一把,臉上的戾氣像霧一樣散去了些,可是表情依舊讓人難以琢磨,「朕說過,如果駙馬真的有問題,你又不能下手,今天早朝你只要不帶駙馬入宮,一個人去永樂殿祭祖,朕就會明白,朕會替你將剩下的事都做好。」

  「可是現在看來,兩件事你都沒有做。朕在永樂殿等了你良久,卻沒想到會自己出現在朝堂上。」

  她心裡緊繃的琴弦仿佛一下子斷了一般,嗡鳴的聲音不絕於耳。

  多麼好的約定,在人不知不覺中就能達到某種目的。她不是完夏長公主,她自然不知道這一節,她自以為隨機應變就可以瞞天過海,將一切做的很好。她將這些都看的太過於簡單了。

  兩條路她可以選擇一條來回辯,解釋她為什麼沒有去永樂殿,或者解釋為什麼沒帶駙馬入宮。

  「駙馬身體抱恙,所以不能和我一起入宮。」駙馬那病秧子的身體,想必皇帝是知道的,她現在搬出來似乎也沒什麼不妥。

  大概這樣說對她來說更簡便一些,畢竟祭祖這種事沒有幾個人能忘記。。

  她的下頜一緊臉被抬起。

  她不大意外地看到那雙陰鬱的眼睛微微斂起,這很正常無論是誰聽到出乎他意料的事都會有這樣的表情。

  她本來就是個冒牌公主,被懷疑是平常的事。

  她就算過了今天這一關,她以後還是會做出有悖於之前那公主的事來。畢竟長公主不算是個正常人,她又沒有渣到她那個地步。

  「駙馬的病有那麼嚴重?」他那皺起的眉毛也微微舒展,又打量了她半天微微一笑,「皇妹,你今天真的和往常有些不同,朕不得不懷疑。」

  容琦覺得下巴一輕,她臉上的手已經鬆開。

  他轉過身向前走了幾步,忽然轉頭拉住她的手,「朕就和你一起回公主府。」



第十一章 險關重重

  她臉上的表情一定是錯愕多於驚訝,她心裡剛剛想皇帝會不會去公主府一探究竟,不料果然被她這張烏鴉嘴說中了。

  她原本想,皇帝出宮的儀仗會很隆重,公主府在皇宮裡應該安插著探子,看到苗頭不對一定會送信回公主府,誰知道皇帝起駕去公主府這樣大的事卻做的靜悄悄。

  容琦想讓瑾秀先回到公主府傳信給駙馬,可是卻找不到瑾秀那丫頭的身影。皇帝真的是對她有了疑心,生怕她逃掉似的。換衣服的空擋都給她加派了許多侍衛,將她看的死死地。

  她有點看不透這個皇帝,從他臉上她分明能看到兄長般的親情,可是他嘴裡說的卻是一點都不相信她的話,如果他親眼看到一切並不像她說的那樣,抓到她的把柄,會不會轉眼就將她殺了?還是會找一些道士做法,將她這個鳩占鵲巢的傢伙驅散?

  這些她都不怕,她只是覺得她根本看不透皇帝到底在想什麼。這個猜疑的過程實在太過痛苦了。

  容琦坐在軟塌上左想右想,還是走出去透透氣,她雖然不認識宮裡那些長公主的走狗,那些人想必是認識她的,她露出個小臉,希望有間諜能自動送上門來。

  誰知道她站了半晌,卻沒有一個人藉故來靠近她。

  周圍過於靜寂,對她來說不算是件好事。

  正好有人呈上來一隻新燒制好的花瓶,彩釉燒制的比故宮裡的國寶還漂亮,容琦拿到手裡把玩,手指一滑,那花瓶不小心落在地上,發出清脆地碎裂聲音。

  宮裡的奴婢頓時跪倒一片,容琦淡淡揮了揮手,那些奴婢就忙碌起來。那些收拾碎片的奴婢,其中有一個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

  她冷笑一聲道:「今日我就讓皇兄看看我公主府裡的瓷器,省得你們拿這種貨色來蒙混過關。」高高的宮鞋踢飛了一塊殘片,那奴婢連忙去撿。

  容琦看著那一去不復返的奴婢,這算不算是將消息傳遞了出去?

  不知道她這個長公主上朝之後,府裡是誰在坐鎮。按照常理來說,當然應該是駙馬。可顯然這個長公主比較特別,和駙馬玩著水火不容的戲碼,弄得她現在也不知道府裡有誰能接應她一下。

  如果她能過的了皇帝這一關,她一定要馬上著手整頓公主府,在府裡安插一些她信任的人。

  皇帝出去了很久,回來的時候臉上已經粉飾太平。只是嶄新的衣衫上似乎沾了不少的灰塵,他一邊走,那些丫鬟就小心地跟著收拾,一個個的全都噤若寒蟬。

  皇帝和長公主不止是容貌相像,他們的神情也是那麼的相似。

  細長的眼睛,過於陰柔的神態,如果不是因為長公主的皮囊換了人,容琦大概也會從長公主的眼睛中看到濃濃的陰鬱。

  這到底是因為什麼?又和他對長公主過分的寵愛有著怎樣的關係?

  她一時半會兒實在猜不透。

  也許以後也用不著她再猜了。皇帝只要一進她的府邸就會明白,她是在撒謊,一個一眼就能看透的謊言。

  她上朝之前,瑾秀偷偷問她,府裡的人馬調派是不是還和以往一樣?她點點頭,然後發現一群人將一個房間圍了起來,那是駙馬的臥房。

  她剛剛還說駙馬沒有問題,既然駙馬沒有問題,為什麼還將駙馬的房間圍地像個鐵桶一樣?

  駙馬氣色看起來的確不好,可是她早朝走的匆忙,她實在無暇管理家務事,也就沒有派人為駙馬診治。

  府裡沒有任何療養傷病的氣氛,之前長公主布下的肅殺之意還沒有散去,任誰都會一眼看出她和駙馬之間的異常。

  皇帝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何況她和駙馬沒有時間通口供,若皇帝一進門就問些含有技術含量的話,到時候她不知道要怎麼去解釋。

  她是經過高考的人,臨戰的心理素質還是有一些,既然阻止不了,她也就不去費心了,索性就閉上眼睛靠在轎子裡養神,這回她想睡著都沒那種心情了,一天的瑣碎事不停地在她腦子裡轉悠,不想這個就來那個,就像走馬燈一樣。

  轎子慢慢停下來,穩妥地落在地上,有人將轎簾掀開,她這才從轎子裡走出來,公主府外如今已經站了不少穿黃馬褂的御前侍衛,可見他們是打頭陣的,現在已經將她這個公主府裡裡外外摸了個清楚。

  皇帝先她一步下了轎子,如今正站在一旁聽一個侍衛彙報。

  皇帝聽完之後沉吟了一下,然後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人將她圍在了中央。她就這樣被前呼後擁著往前走去。

  皇帝算是給她留面子了,沒有讓她公主府裡的各色人等都跪到院子裡。否則當著自己哥哥面展覽她收藏的那些個姦夫,就算她是個假公主,面子上也會掛不住。

  府裡的情況沒有她想的那麼糟糕,整體都在運作中。容琦先停下來道:「還不恭迎聖駕。」

  下人們忙都跪下來,沒有露出特別慌張的神態。

  可惜皇帝不是來巡視一圈就走人的,他是肯定要親眼看到駙馬的情況才肯甘休。皇帝距離她這麼近,她府裡的那些心腹走狗不敢輕易近她的身,完全都派不上用場。

  走進內院轉過一個彎,容琦的心還是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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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ika 發表於 2012-5-5 10:40 PM


第十二章 御前應變

  她一眼望過去,內院還是站了許多人,除了那一株株青竹在風中自在的輕微搖曳外,所有一切都顯得十分拘謹。

  有個丫頭手裡拿著託盤恰好從她的屋子裡走出來,看到這個陣仗急忙跪下來沖著容琦行禮。

  容琦似乎隱約聞到了一股中草藥的味道,她上前一步將那侍女放在地上的託盤看了個清楚。

  那侍女已經伏在地上道:「啟稟公主,駙馬剛剛用了藥睡下。」

  那紅色的漆盤上果然是一個空了的藥碗。

  這世上真的會有這樣的巧合?她只是在皇宮內隨口撒了個謊,駙馬就真的病倒了。

  到底是有人通風報信,還是她太過運氣。

  駙馬住的房間佈置的還算是雅致,長公主這個大婚雖然只是走個過場,但是在道具上她還真的是不吝血本。

  房間裡也掛著大紅緞子洋溢著厚重的喜氣。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就連書架裡也放滿了書籍,旁邊還有供人看書的躺椅。

  容琦向內室一望,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駙馬。

  駙馬的樣子和她初見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現在看起來更為安然,人在睡眠的時候難免會流露出最放鬆的表情,不管面對的人是誰。

  紅色的錦被襯著他潔白的皮膚,呼吸的聲音靜地幾乎都聽不到,這是貨真價實的「睡著了」,他那淡定的眉宇中透著一股掩飾不住的舒適。

  容琦側過身,對跟在她身邊的下人呼喝道:「駙馬什麼時候會醒?」

  那下人自然回答不出。

  容琦又道:「愣著幹什麼,去把郎中給本宮叫來。」

  下人剛準備流竄下去,馬上就被皇帝嚇的一哆嗦,然後跪倒在地,皇帝細長的眼睛瞇了瞇,裡面沒有一點信任感,容琦期盼他就這樣相信得了,如今看來那是不可能的,他薄薄的嘴唇開啟,「不用了,朕帶了御醫來。」說罷揮了揮手,門外立即彎腰走進來個鬍子都花白了的老御醫。

  老御醫將藥箱放下,跪在一邊的下人急忙搶上前去服侍,屋子內外的禁衛戒備到了極點,緊緊盯著御醫,右腳先左腳一步,仿佛只要那御醫說出什麼不正經的來,他們就要立即手起刀落。

  容琦的腦子一嗡,這皇帝的疑心病和曹操有的一拼,親眼看看還不夠,還帶著御醫重新給駙馬把脈。

  那老御醫將手指搭在駙馬的手腕上,然後微微一皺眉,容琦的心臟幾乎就停跳了。

  如果這是假的恐怕下一刻就要穿幫。

  容琦本想看看皇帝,誰知道一扭頭看見了門口的瑾秀。

  這丫頭滿頭大汗,呼吸急促,面色焦急地看著門口的幾個禁衛,臉上有些不大安全的表情,好像有兔子博鷹的準備。

  容琦一看心涼半截,瑾秀這丫頭這種表情,顯然是在告訴她,駙馬病倒在床是事先安排好的。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那御醫已經診斷完畢,從凳子上滑下來,跪倒在皇帝面前,「啟稟皇上,駙馬他……並非得了重症。」

  話音剛落,屋子裡的所有人臉上幾乎立即變色。

  不等皇帝再發話,那帶刀的禁衛果然按住刀柄走上前去。

  皇帝那陰柔的臉上也露出更為深沉的表情,嘴角一彎仿佛露處絲冷笑。

  眼見那些禁衛就要動手,容琦也顧不得其他了,往前站一步,擋住了那禁衛的去路,然後面帶微笑地看著地上篩糠的御醫,「你可要看好了?」也顧不得那御醫一大把年紀,伸手拽住他的官服,低下頭眼睛瞇起來,「駙馬爺是昨晚洞房花燭夜在本宮床上暈倒的,你現在卻告訴本宮駙馬沒事。」

  那御醫面如篩糠在地上不停地磕頭,連頭上的官帽也磕了下來,嗓子裡「咕嚕,咕嚕」如同灌了水一般,「臣該死,臣……不是……說駙馬爺無恙……臣敢問公主昨晚是不是用了迷迭香之類的催情藥物?」

  容琦冷笑一聲,「那是本宮的事,還需向你彙報不成。」

  那御醫幾乎癱軟在地上,「臣該死,臣……萬萬不敢……臣只是……駙馬之前……已經大傷元氣,又用了催情藥物,身體一時承受不住,所以才會……。」

  容琦故意不去理會別人,專盯著那御醫,那御醫顫顫巍巍地說道:「公主殿下,微臣該死,駙馬確實並非得了重症,而是精氣瘀滯又加上身體衰弱所致,只要精心調養一段即可好轉。」

  容琦冷哼一聲,「要幾日。」

  老御醫顯然聽出她的話外弦音,「恐要月餘,否則留下病根就……」

  容琦眉毛頓時一豎。

  老御醫再次趴在地上。

  容琦道:「我看你的老糊塗了,並非重症怎麼還要那麼長時間才能調養好。」

  那御醫一通咳嗽幾乎喘不過氣來,連連哀求,甚至將古醫書上的句子搬出來,到了最後開方子,幾乎連毛筆都握不住。

  皇帝的臉色這時候才有些緩和,跟著容琦進了她的臥房,然後斥退周圍閒雜人等,坐在了軟塌上,一把拉住了容琦的手。

  他那雙陰柔的眼睛極其細膩地看著她。



第十三章 兄妹玩曖昧

  若論相貌,皇帝也可算的上是上上乘,只不過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個隨時可以爆破的炸彈,親近他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粉身碎骨。

  他臉色初霽,嘴角泛起一絲難得的笑容,「容琦,你不會又怪朕疑心太重吧?」他伸出幾根頎長的手指,將她的鬢角掖在耳後,「朕總是覺得你今天看起來非常的不一樣,恐怕你是府上有所變故,朕對駙馬並不是很放心。」

  容琦終於明白為什麼皇帝明明對她有親情流露卻還那麼懷疑她,原來始終是她理解錯了,皇帝懷疑的是駙馬並不是她。

  皇帝懷疑她被駙馬脅迫才會跟她來到公主府看個究竟,這樣看來皇帝真的很寵愛他這個妹妹。

  皇帝喊她容琦,想必這是兩個人之間最親暱的稱呼。

  「自從父王母后大行之後,只有我們相依為命,這世上朕唯一信任的就是你。」皇帝頎長的手指一轉,已經摸上了容琦的臉,「容琦,你還會做夢嗎?朕昨晚又做了夢,所以早早就去了永樂殿,朕以為你會很快看到你,誰知道你沒有來。」說著他用手撐起自己的額頭,「容琦,你陪朕躺一躺,朕已經兩天沒合眼了。」

  皇帝站起身,扯開頭上的束縛,長長的青絲頓時就落下來。容琦任憑著他拉著自己走向內室,心裡卻翻江倒海驚訝不已。

  她萬萬沒想到皇帝會拉著她一起休息,這似乎有悖天理倫常,可皇帝做起來卻是那麼的純熟。

  還好皇帝臉上沒有流露出情欲,只是濃濃的倦意。

  皇帝走到內室,看到紅紅的帳幔和錦被皺了皺眉頭。

  容琦幾乎立即明白,「來人吶,將這被褥都換成新的。」

  進來的是瑾秀,處理這種事她早就有經驗,甚至在容琦還沒有吩咐之前就已經準備好被褥在外面了。

  容琦說完話,還不到五分鐘的功夫,一切都收拾停當,除了床,一切都是嶄新的。

  皇帝似乎頗為滿意,細長的眼睛舒展開來,坐在了床邊上。

  他這是幹什麼?等待她給他脫鞋?

  容琦還沒來得及想太多,皇帝已經拉住了她的手,讓她坐在床上,「朕知道你從小就不喜歡做這種事。」他放開容琦,蹲下身,頎長的手碰到容琦的鞋子,手指一合,竟然熟練地將那鞋子脫了下來。

  容琦注目著腳下的這位天子,皇帝神情柔和,臉上沒有不愉快的表情,他重新做回床上,又脫掉了自己的靴子,然後躺在了裡面,過了一會兒見容琦仍舊坐在那裡,也不多加強求,「你還記得田曦嗎?小時候她經常被送進宮陪你的。」

  皇帝似乎太過於疲倦了,閉上眼睛,「她昨晚侍寢,朕將她殺了。」就像是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朕做夢說了夢話,她全聽到了。」

  容琦聽的不寒而慄,她沒想到,剛剛給自己脫過鞋的少年天子竟然是如此的狠絕。

  「容琦,那個秘密只能朕和你知道。」皇帝蓋上被子蜷縮了一下,薄薄的嘴唇一抿,就像是一個平凡瘦弱,缺乏安全感的少年。「容琦,我今天又去了那個地方,又將那天的事想了一遍,真像是一場噩夢,父皇,母后,我竟然看到你也死了。」微微睜開眼睛,「還好,你在我身邊。」

  皇帝的呼吸聲逐漸的均勻,臉上的陰暗沒有了露出一片的純淨和祥和。

  容琦靠在床邊也閉上了眼睛,這個公主不好當啊,從駙馬到皇帝似乎身邊的人一個都不可信。

  ————————————————————————

  送走皇帝,容琦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倦意。

  瑾秀送來一個暖爐,握在手裡讓她覺得非常的舒適,容琦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瑾秀整個人有點驚嚇過度,半天才緩過神來,問道:「公主,要把駙馬送回地牢嗎?」

  「送回地牢?」這又是哪一齣。

  瑾秀道:「駙馬爺不是一直都在地牢裡的嗎?因為公主大婚所以才……」

  容琦總算聽明白了,原來她臥室旁邊的那間新房純粹是道具啊。容琦微微一笑,把瑾秀嚇了一跳,「你沒聽見御醫怎麼說嗎?駙馬需要好好調理才能痊癒。」

  容琦走出去很遠,瑾秀還愣在原地,公主這是什麼意思?她腦子裡翻江倒海,終於想明白了,公主喜歡駙馬是因為駙馬的長相是府裡所有公子都不能及的,公主之所以沒有殺駙馬又對駙馬這樣好,那是因為公主新婚之夜沒有得手,沒有到手的東西自然不能隨便的扔掉,等駙馬養好身體,公主得償所願之後一切才會按照之前計畫好的實施。公主的手段果然比之以前更加的厲害了。

  容琦看到瑾秀那一臉敬佩之情,心裡總感覺有些不大舒服。她忽然想到皇帝身上的那些灰塵,和他剛剛提及的隻言片語,她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瑾秀,宮裡那廢棄的宮殿你知道嗎?」

  瑾秀手一顫,端著的一盤蜜餞差點就掉在地上,半天才吱吱唔唔地說:「公主,你是說甯霞宮鬧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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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ika 發表於 2012-5-5 10:41 PM


第十四章 三宮六院七十二美男

  容琦看瑾秀這丫頭一臉的怪異,想她一定是在宮裡聽說了什麼,於是淡淡地問,「都聽說了什麼,說給我聽聽。」

  瑾秀一臉的為難之意。

  容琦放下茶杯微笑道:「瑾秀,我一直把你當作心腹,這府裡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雖然算是懷柔政策,不過容琦說的也是實話,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培植她可以相信的人,瑾秀是長公主的貼身丫鬟,自然是她要籠絡的人之一。

  長公主和皇帝一樣,疑心很重,這樣的話大概從來沒說過。

  瑾秀看上去也非常的驚異,不過馬上就被隨之而來欣喜的表情所代替了。公主雖然一下子變得和以前不大一樣了,可是對她來說她無疑更喜歡現在的公主。

  「奴婢在宮裡聽說,田曦娘娘在廢棄的甯霞宮裡自縊了。」說到這裡她還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宮裡的奴婢都在說,田曦娘娘怎麼好好的會到甯霞宮裡去,甯霞宮自從先皇先後大行之後,就被封貼廢棄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進去過……沒想到昨夜裡田曦娘娘會……」

  甯霞宮,先皇先後大行,廢棄的宮殿,這些似乎與長公主和皇帝兩個人的秘密有很大的關聯。

  瑾秀說到這裡又有些吞吞吐吐了。應該是說到了什麼禁忌的話語。

  容琦遣散了周圍的侍女,瑾秀才悄悄地接著說:「她們都說,甯霞宮裡有不乾淨的東西,因為甯霞宮是前朝皇帝皇后大婚之所,前朝帝后也是在那座宮殿裡馭天的,當年不知道為什麼先皇一定要選擇住在甯霞宮。他們還說先皇馭在甯霞宮也是受了前朝的詛咒,就連先後殉葬死在甯霞宮也是……」

  先皇大行,先後殉葬,那晚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就是這件事才將長公主和皇帝的兄妹情變得如此的微妙。

  長公主無論做出什麼事,皇帝都會袒護,這個謎團她只能慢慢地解開了。

  瑾秀顯然已經將宮裡聽說的所有事都說了,容琦又等了一會兒,便覺得很奇怪,皇帝來之前,公主府應該都已經做了佈置,可是佈置這一切的人為什麼遲遲不來向她彙報。

  瑾秀居然也覺得理所當然一般,提都不提今天的事。

  容琦只能隨意地問,「今日府裡的事是誰佈置的?」

  瑾秀道:「還是文公子。」

  容琦想了想,「去把文公子給我叫來。」

  瑾秀臉上明顯有了特別的表情,嘴巴開開合合欲言又止,好像不大相信容琦會說出這樣的話。

  容琦抬頭看了她一眼,瑾秀忽然跪下,「公主,這不關文公子的事,是奴婢傳出消息太晚了,若不是公主在內殿打碎了花瓶,奴婢一點都沒看出有什麼異常狀況。」

  她看起來那麼壞嗎?怎麼才說一句話,就把瑾秀嚇成這樣,做為一個公主隨便找府裡的一個公子,應該是稀鬆平常的事吧,難道還要她親自去拜訪不成?容琦停頓了一下,「我只是讓人把文公子叫過來,順便將府裡的花名冊拿給我看看。」

  瑾秀磨蹭了一會兒,這才領命走了出去。

  容琦知道這位文公子身上一定有什麼蹊蹺,但是說出去的話就不能改變,這個人她要見了再說。

  她雖然自認為不是個壞人,可是穿越來之後,似乎並不沒有讓周圍的人變得輕鬆啊。

  她那跳進黃河也洗不乾淨的壞名聲,也有愈演愈糟糕的趨勢。

  瑾秀終於回來覆命了,先到的是那本花名冊,厚厚的幾大本密密麻麻都是人名,任誰看了都會頭疼,瑾秀翻了幾頁那些難辨認的繁體字就像是活蹦亂跳的魚蝦一樣,不住地在她腦子裡撲騰。

  這些人留在公主府絕對不是長久之計,一大堆人裡面混上幾個奸細她想查都查不出來,她應該想辦法不露痕跡地分批次處理。

  她養的這些人,大部分在府裡都沒什麼事做,負責府裡諸多事宜的就應該是這位文靜初,文公子。

  容琦將手裡的名冊大概翻了翻,沒有找到駙馬的相關記錄,這個長公主就像是有收集癖一樣,每弄到一個人都會寫一大堆的注解,可是她府裡最大的收藏品卻沒有出現在她的家產清單上,這的確讓人覺得有點不尋常。

  也許她覺得新婚過後駙馬反正是一死,她記不記錄沒有什麼必要。

  殺一個人對她來說是件無比簡單的事,她為什麼這樣大費周折,甚至將自己的婚姻也玩進去?

  容琦看看外面的天色,在揉揉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折騰了一天她還什麼都沒吃過,桌子上甜膩的蜜餞,實在不對她的胃口。

  這位文公子不是要等到日落西山再來和她一起分享晚餐吧!

  容琦活動活動僵硬的脖子,頭上的步搖頓時叮噹亂想,她是真想把頭上那朵大大的堆花連同那些首飾和步搖一起給摘下來,然後再換上寬大的睡衣飽餐一頓滾床單去。

  她這一天的工作量已經遠遠超出平常上班的了。

  容琦剛剛站起身,就聽到了外面繁雜的腳步聲,這回沒有讓她再空等,那位文公子已經落入她的眼底。



第十五章 欺女霸男第一步

  大概是她看過了太多的絕色男子,所以看了第一眼的感覺是文靜初長相非常的平庸年齡也稍大一些,高雅、清秀、邪魅統統算不上,除了那雙眼睛中有那抹難以掩飾的光華之外,其他的地方實在沒有可圈可點之處,更何況他是被人抬來的。

  一雙腿蓋在毯子底下,讓人一看就已經知曉一大半,他有腿疾。

  怪不得瑾秀會覺得奇怪,想必長公主之前有事都是直接到文靜初那裡去,而不是差人將他抬來。

  這一次他失去了往日的特權和禮遇,瑾秀自然是覺得容琦因為剛才的事怪罪到了他頭上。

  不過恰恰是他這張平凡隨意的臉,讓人心生出一種親切來,平平常常,笑的時候眼角會有表情紋,五官周正無可挑剔,放在一起非常的柔和,看過去很是的順眼。看來長公主將府裡的大權交給這個人實在是事出有因。

  瑾秀為他說好話自然也是這個理由。

  幾個人小心翼翼地將那躺椅放下,可仍舊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痛楚,想來是觸碰到了他的疾患,他皺皺眉頭,不徐不疾,「公主是問我剛才府上安排的那些事?」

  穿越文中滿視野都是帥哥,長公主府更是藏龍臥虎,只是她可沒想到,公主府裡還有一這麼一個普通人,張嘴就直奔主題,沒有仔細去觀察她,也不去掩飾自己的情緒。

  「公主是覺得我處理不當?」

  「並不是。」

  「那公主是懷疑我怎麼會處理的這麼得當。」

  容琦幾乎忍不住一笑。

  「本宮並沒有怪罪你。」

  文靜初幾乎是氣極反樂,「那公主可知道光是從我住所到這裡,我已經濕透了兩重衣衫。」說罷他指指自己的腿,「這疾患不是鬧著玩的。」說罷,他小心挪動了一下身體,「公主今日沒有帶墨染一起上朝,光憑瑾秀一個人來回打理送回來的消息本來就不多,我只知道聖上駕臨公主府,卻不知所為何事。」

  「無奈公主府太大,公主的贊畫太多,卻沒有一個公主信得過的人。我對朝局不瞭解,想要猜測聖心實在不容易,所以我去找了駙馬。」

  容琦有點驚訝,「你是說這一切都是駙馬安排的?」

  文靜初道:「算是裡應外合蒙混過關吧!」

  容琦看看瑾秀,瑾秀立即帶著人從房間裡走了出去,兩扇木門被關緊,容琦將桌子上的花名冊拿起來推到文靜初眼前,「公子覺得這裡面的人有幾個是可用的。」

  文靜初看也不看一眼,「現在看來都不可用。」

  果然和她想得一樣,府裡的可用之才大多是她掠來的,對她要麼不屑一顧要麼恨之入骨,怎麼可能為她效命,至於那些心甘情願的,又大多想著怎麼樣從她身上獲得最大的好處,她總不能用這些人吧。

  文靜初又道:「不過公主如果用了一個人,府裡的情況就會大有改觀。」

  容琦心裡一動,「你說的是駙馬?」

  文靜初道:「公主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曾將完夏國所有的才子都說過一遍,公主問我有誰能跟當朝定安大將軍相比,我說是狀元郎。」他頓了頓又說:「公主忘了也不奇怪,我們相識之所本來就並不高雅。」

  容琦道:「本宮確實記不清了。」

  「香紅樓。妓院。」

  沒想到長公主還有這種愛好。

  「公主只不過是獵奇。」

  「那公子呢?」

  文靜初笑了,「妓院本來就是給男人開的。」

  「我本來就一無所有,想做什麼也無拘無束。公主就不一樣了,公主想要真正掌握自己,眼下就有一個大大的難題。」

  「晉王謀反案。」

  公主府如今就是渾水,好在她已經不是之前的長公主,她看不到別人,別人也看不到她,這也公平。

  「我想讓公子繼續管理這府裡的一切。」

  文靜初果然露出為難的神色,「定安大將軍頗得聖上賞識,他是唯一一個能騎馬入皇宮的官員,這些年公主能夠心想事成除了這個身份還仗著將軍護駕,現在公主要自立,選我做幫襯那就是大大的失誤。」

  「公主要和我密謀,必定會時常出入我住所,我一無俊秀的容貌,二無拿得出手的才藝,三無大好的青春年華,公主找我所為何事明眼人一看既明。」

  文靜初扯掉腿上的毯子,「再說眼見我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效,恐不能陪伴公主長久矣。」

  那雙腿看起來似乎和正常的並沒有什麼不同,文靜初想了想,伸手將褲子撕開,露出了裡面的皮膚。

  黑如墨般的印記,一塊塊陳列在大腿上,滲透入皮膚紋理裡,讓人看著觸目驚心。

  「身體裡的毒被我逼到腿上。」

  容琦道:「那公子有沒有想過……」她伸手一揮,做一個砍的手勢。

  截肢本來就是現代常見的治療方案,文靜初看起來不是個文弱書生,聽起來應該還會一點的武功。

  既然這樣,就應該像金庸古龍武俠小說裡的大俠一樣,砍砍手腳不皺眉。

  誰知道他皺皺眉毛,斬釘截鐵,「我沒想過。」

  「總比有一天你無法控制這毒,擴散到全身來的好。」

  「公主說起來很輕鬆,是不是也經常看一些閒書?這世上就算是有點穴止血的功夫,那都是處理一些小傷患罷了。」

  容琦想了想,「如果我救你一命……」

  「我只是在公主府裡混口閒飯。」他繼續推脫。

  容琦歎口氣,「看來只有如此了。」她轉身走向門口,卻不推門,「瑾秀,去將文公子的衣物搬到本宮屋裡來。」

  「公主之前不是嫌棄我又老又醜,通常都閒置起來嗎?」

  容琦道:「你看本宮是個墨守成規的人?」不等文靜初回答,她轉過身長長地歎一口氣,再一次從桌子上拿起那厚厚的名冊,「文公子,你說現在誰屋子裡最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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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ika 發表於 2012-5-5 10:43 PM


第十六章 去見美少年駙馬

  她不是故意要冷落駙馬。

  只是她覺得駙馬是一個高難度專案,她想要挑戰就要有足夠的精神準備。

  她就這樣孤零零的一個人,拿什麼和才子的偶像鬥。

  不管是夫妻還是盟友,都是站立在平等互助的基礎上,如果她沒有什麼東西能拿來交換,她就算是說出天花來讓別人相信,她自己也不能高枕無憂。

  文靜初已經被人抬上了床,她正好讓她剛才從皇帝那裡扣來的御醫給他診治,她對他這般禮遇,純粹是他因為想要明哲保身,逼得她落井下石。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她這是貴族,想到這裡她心裡不免……爽啊。她幾乎能為所欲為。

  這種事的發生率將來一定不會少。

  她這喪心病狂的公主,還指不定能做出什麼事來。

  容琦握著手裡的這張紙,上面寫著,皇帝,瑾秀,墨染,還有幾位官員的名字。文靜初已經在第一時間感覺到她要脫離安定將軍的掌控,而這張紙是他來告訴她,就算沒有安定大將軍,她身後還有這麼多人支持她,她公主的地位是牢靠的。

  當然,這些都是在她還是公主的情況下。

  如果安定將軍是曹操是王莽就算是個吳三桂,那也夠她受的。

  當朝皇帝疑心甚重,性格陰暗,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實在不能算是個好君主。更何況滿朝文武,他最信任的是安定大將軍。

  如果拿皇帝對她的信任和安定大將軍火拼,估計會是兩敗俱傷。

  「公主,」瑾秀打斷了她的思緒,容琦將手裡的紙疊好,收在袖口裡。

  「駙馬已經醒了。」

  容琦點點頭,站起來,看到外面侍女們捧著的大盤子小碗。

  總算是開飯了,怪不得古代人那麼苗條,原來都是餓的。早上一碗奶,中午一碟點心,晚上才有一頓飯。

  容琦點點頭,那些大盤子就不客氣地招呼上桌了,「好了。」眼見桌子上已經擺了四五盤,後面還絡繹不絕。

  這些就留給文公子,至於剩下的那些,容琦笑笑,「跟我一起去駙馬那。」

  看來瑾秀已經習慣她了,不管她做出什麼來,都不會再驚訝。

  本來餓一天了,她恨不得趕緊飽飽地來上一頓。

  可是想一想,又不能錯過這個和駙馬聯繫感情的機會。

  畢竟古代只有一頓正餐啊。

  中國人向來都是餐桌交際,她自然也是一個大俗人。

  何況在有家人的情況下,她是從來不獨食的,駙馬爺算得上是她的家人吧!

  正興致勃勃地要去來個神經肉體的雙重滿足,誰知道偏偏有人在這時候來打攪她的雅興。

  一個小廝跑過來,瑾秀連忙迎上去,然後回來回稟她。

  「公主,是兩位少卿遞摺子要面見公主。」

  少卿是官名,她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出來,品級嘛,她不是研究歷史的,就不知道了。

  只是京官們應該更懂得禮儀才對,官再大也不能趕人家飯碗子啊,除非是早有預謀,「他們還帶來了什麼人?」

  「兩位少卿大人說,要推薦兩位贊畫給公主。」

  送人口啊……都送到她家門口來了。

  「跟他們說,就說公主在駙馬房裡呢,不許任何人打擾。」她已經結婚了,以後送姦夫就不要這樣明目張膽的了。

  瑾秀應了一聲就要去門口打發那兩個人販子。

  「等一等,叫他們把摺子留下。」

  無利不起早,巴巴地送著送那,當然是有事要求她。她倒要看看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微微一笑,容琦接著往前走。

  府裡的許多武將都讓她撤去了,頓時少了一份肅殺感。踱步到了駙馬門前,心裡不由自主地有點緊張。

  戀愛她就談過,當人老婆還是頭一遭。

  進人房間是不是應該先敲門?還是直接闖進去。

  還好這個問題沒容她多想,就已經有了解答。

  那兩扇門自己就開了。門剛剛一開,恰好有一陣風吹來,過著幾絲細雨,吹散了他們的衣角。

  四眸相對,她的心噗通一下。

  像被閃了一樣。

  他微微一笑,「外面冷,公主進來吧!」剛剛能下床就已經穿戴整齊,臉色蒼白卻依舊神采奕奕。

  試想一下,高考全國狀元,無不良嗜好,儀錶堂堂,品德高尚,這樣的美少年誰能不動心啊。

  更何況,她已經明媒正娶。

  遇到這樣一個相公,第一感覺絕對是好好過日子,而不是要打離婚。

  飯菜林林總總地擺上了桌。

  瑾秀也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遞上來兩本帶著雨星的摺子,然後自覺地帶上門走出去。

  這下剩下他們二人世界了。

  既然駙馬能猜出皇帝來公主府的目的,也應該知道她現在對他實在沒有任何的惡意,不過她是出於什麼目的,他大概就不得而知了。

  她略嫌有些緊張,第一次約會誰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鑒於她剛剛救過他,所以他們不是敵人不是朋友也更不是親密愛人。

  她能信任他,卻還需要長時間的觀察和小心戒備,至少都要給對方適應的時間不是?

  想到這裡,她將手裡的奏摺推了過去。

  他也沒有多說話,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捏,撿了起來。



第十七章 收羅人心才是妙招

  若是在平時,長公主絕對不會將這摺子裡的內容給任何人看,它會直接出現在早朝之上,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她已經看過摺子的內容,按照當朝天子的脾氣,這摺子一經他預覽百分之八十會簽字畫押。

  「是光祿寺兩位少卿送給公主的?」臨奕合上手裡的奏本,「這兩位大人和公主素來交好,他們呈給聖上的奏本都是先經公主御覽,公主若覺得可發便再差人送還他們府上,他們才會署名,第二日早朝的時候呈給聖上。」

  臨奕微微一笑又道:「公主府上的贊畫,有很多是出於他們的手筆。」

  容琦臉微紅,岔開話題。

  「這兩本奏摺,駙馬以為如何呢?」

  他笑,「這兩本奏摺說的不無道理。」

  確實如此,哪朝哪代只要出來什麼謀反案,都是一牽連,二火速解決,以免夜長夢多引發其他事端,那些被牽連進去的人一但死了,外面的人也就不會想著如何救他們出來,那些利用他們再牽連別人的人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皇帝對謀反案很是惱怒,但凡有點剛強的,看到謀反兩個字,腦子裡浮現的都是……殺掉殺掉。

  如果不是長公主從謀反案中提出一個駙馬來,大概這些人早就做了刀下亡魂了。

  皇帝現在將此案擱置,說不定明日就會想起來。

  偏偏她府裡還有人不明就裡,想著聯繫外面的官員上奏摺力保那些被牽連進去的清流。

  「墨染。」容琦喊了一聲。

  不到半分鐘,門就被人打開了,那一身勁裝面目黝黑的少年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

  「我讓人查的事怎麼樣了?」

  「不出公主所料。」

  容琦點點頭,讓那兩本奏摺遞過去,「把這個送到瑞公子那裡去。」瑞梓看了這個如果還想搞什麼聯名上書的話,那他就是真的沒救了。

  墨染接過摺子,身形一閃就離開了她視線範圍之內。

  她不禁要猜疑,以墨染這樣好的身手,洞房花燭夜的晚上,怎麼會有人闖進她的屋子。

  這件事先擱下,她要先處理眼前的事。

  她抬頭之間,忽然發現駙馬的眼睛中似乎稍稍有些異常,可惜她還沒來的及研究,那光亮就輕輕一閃就不見了。

  難道他已經察覺了什麼?同一個人做事前後差別太大,無論是誰都會懷疑吧!

  她稍微停頓了一下,「駙馬以為這件事還有沒有轉機?」

  臨奕搖搖頭,「謀反案被重審從來都是牽扯更多人進去,能從中將人救出來的,公主可算得上是第一個。」

  好在臨奕不是那種將表情都擺在臉上的人,否則她要免不了尷尬。

  「晉王謀反案中涉及到的某些方面也並非是空穴來風。牽連進去的官員雖多,但有一半也確實是有些問題的。」

  她知道,剩下那部分那就是長公主和安定大將軍剷除異己牽扯進去的清流。

  「此案已經坐實,無法更改。」臨奕頓了頓抬起頭,「只不過,公主,你可知道,除了晉王之外,皇族的血緣就只剩下您和聖上了。」

  容琦心裡不禁一顫,她沒想到完夏國皇族的血脈竟然如此的單薄。

  「曾有老臣以此為由上奏聖上讓晉王為先皇守靈盡孝以償他的罪過。聖上撤了他的官職,說他仍念舊朝恩。因為先帝是與前朝帝后合葬在一起的。」

  容琦忍不住驚訝。

  她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

  開國皇帝會與舊朝帝后合葬,他斷送了人家的江山,還要和他們同陵寢。這裡面到底有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聖上對自己的血親尚且如此,更遑論他人。」

  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看來這筆血債她勢必要背定了。

  背上這個黑鍋,她還想轉型成好人?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過事態已經發展成這樣,換了誰也沒有辦法……等等,她忽然想起什麼……猛然間她抬起頭,正好對上臨奕那雙烏黑卻閃亮如皎月的眼睛,只是輕輕一觸,似乎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恍惚是一種肯定和暗示,讓她瞬間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對,她想的不會有錯,那麼做一定能行得通。

  她房間裡今天沒有來得及遞上去的奏摺,也可以原封不動地送交上去。

  晉王謀反案涉案人員應早做處理,除了長公主的駙馬外,無一赦免。

  至於那些人,她也有辦法讓他們全身而退,並且對她來說不費吹灰之力。

  容琦微微一笑,「駙馬,穩妥起見,那些官員的人名你還要圈劃一下。」這是第一次考驗他們之間的信任關係,讓臨奕圈劃那些人,就跟從他心裡掏名單沒什麼兩樣,哪些是他的人,一看便知,萬一她耍手段為的就是這份名單,那麼……

  卻沒想到他想也不想,便伸手提起筆來。

  難道他就一點都不怕?

  容琦剛想到這裡。

  他就抬起頭來,眸光輕斂,微笑,「若是公主不搭救,他們必死無疑。」

  她倒是忘記了這一點。不過她還是有些不相信,如果她不伸手搭救的話,臨奕就真的會眼看著這些人被當作反賊砍下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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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ika 發表於 2012-5-5 10:44 PM


第十八章 處理情敵

  不管如何,她和駙馬的第一次相處總算是融洽的。

  至於那些人被救出之後,到底是否能承她的恩情,還需要她再做打算。

  解決了一件大事,就更覺得饑腸轆轆,低頭看了看桌子上的飯菜,幾乎全都是肉食,實在不適合一個正在生病的人吃。

  容琦正想叫瑾秀。

  誰知道她還沒開口,就傳來瑾秀的敲門聲。

  好好的晚餐又被第二次打斷了。

  瑾秀進屋,一通的擠眉弄眼,然後乾脆湊到了她的耳邊,「公主,將軍夫人在府外求見公主,還拿著早晨公主讓奴婢送給她的東西。」

  人真是很奇怪,她盼望得到一樣東西,自己明明給了她加量包,她反而覺得不真實了。

  看瑾秀的神色,就像打了一個大勝仗一樣,既有了面子又能把東西收回來。

  將軍夫人,不過是個稱呼罷了。

  容琦想到那紅衣女子嬌弱的樣子,頓時想起她那種無畏的眼神來,帶著一絲的倔強和輕蔑,仿佛是在跟她說,你就算是個公主,可喜歡的還是我的老公,你在人前再怎麼風光,暗地裡還是會羨慕我,你其實一無所有,因為我有你最想要的東西,光憑這一點就足夠我驕傲的了。

  何其相像。

  她失去男友的瞬間,男友身邊的新歡也是這樣的看她。

  她就算是昂著頭從他們面前經過,那新歡臉上仍舊露出不屑的神色。

  容琦扯扯嘴角,她們都在拿著她最想要的東西,然後恥笑她的卑微。

  到處都有她被拋棄的謠言,曾讓她一度不敢去學校,稍微一不注意就能聽到有人說她「情變」,就連她獨自一個人喝著茶看窗外,也被說成身影單薄「很可憐」。

  到後來她男友來問她,何必要搞的滿城風雨,好聚好散不行嗎?一哭二鬧三上吊沒用的。然後就是她親友的電話騷擾和小三拉著男友的親密無間。

  容琦抿嘴一笑,前世她都沒來得及處理這些事,現在終於有了這樣的機會。

  「瑾秀,把我房裡的大紅喜字貼出去。」我已經是有老公的人了,你的老公我實在不稀罕。

  然後交代廚房弄了一些清淡了小菜。

  夫妻客客氣氣吃了一頓飯之後。

  瑾秀又跑來說,那女人還是不肯走。

  其實她大可以不用去理會,以那女人的身板站個三倆時辰就會被抬回將軍府。轉念再想想她只是一個過路人而已,犯不著這樣。

  再說,今天不解決了,說不定那位夫人明天還來。她家裡金山銀山,來回推一盒步搖煩不煩啊。

  當容琦緩步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將軍夫人的表情明顯帶著驚訝。

  容琦穿著完夏國新婚期的吉服,不如成親當日那麼鮮豔,卻也是耀眼的紅粉交加,長髮沒有束起來,慵懶地披散在肩膀上,隨意地抬起頭。

  她忍不住畏縮了一下,臉上那種傲然的表情像冰一樣凍住了,忽然之間她似乎覺得眼前的這個絕不是她曾在心裡藐視過的公主。

  公主素白的臉上帶著一絲粉紅,眼眸閃亮地凝視著她,整個人恍若置身于雲煙當中,高高在上讓人琢磨不透。她嘴角的那抹若有若無的微笑,是在提醒她,公主府正洋溢在一片喜慶當中,公主和駙馬生活的非常愜意。

  這是怎麼了,她向後退了幾步,不可能,公主愛的人是誰她知道,這絕對不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手裡這些東西就成了一個笑話。

  她忍不住嗤笑一聲,一定是公主耍的另一個手段,「請公主殿下贖罪,臣妾昏了頭……」

  容琦從將軍夫人那灰敗的臉上看到一絲特別的表情,仿佛是在對她說。

  你一定會後悔的。放棄他,你一定會後悔的。

  「將軍夫人不必客氣。」

  將軍夫人一愣,她以為公主永遠不會親口叫出這個稱呼。她幾乎是跌跌撞撞地坐進了轎子裡。

  望著那將軍夫人的背影,容琦抿嘴一笑,心裡一陣輕鬆。那一抹單薄的身影在轎子裡掙扎著,仿佛下了最後的決心一樣,又沖出轎門沖著她大聲地喊,「你瞭解他嗎?你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嗎?你什麼都不知道……」

  容琦微微一笑,她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她不是之前的長公主,對這番話已經不可能再有什麼反應。

  所有人都跪下來等著她治罪,她揮一揮袖子赦免。

  將軍夫人幾乎被拖進了轎子,然後慌張地從她眼前逃離。

  容琦忽然有個預感,她和安定大將軍之間的糾葛恐怕才剛剛開始。

  她幾乎剛剛這麼一想。

  門口就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馬上是個未卸戎裝的兵士,見到她立即從馬背上跳下來,單膝跪下,氣喘吁吁地從身後取下一個盒子,舉起來捧上頭頂。

  容琦衝一邊的瑾秀點點頭,瑾秀迎上前去,伸手將那盒蓋打開。

  此情此景,讓容琦也忍不住好奇,那看起來沉甸甸的盒子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



第十九章 千里寄相思

  容琦低頭望去,不禁一愣,入眼是一片的雪白,再仔細一看,方能看到,那盒子裡一層晶瑩的冰塊內藏著一顆顆白如冰雪的荔枝果肉。

  這個季節,這個地點是絕對不會有荔枝這樣的水果的。

  這盒子裡的荔枝仿佛一碰就會融化般,看起來竟然像剛從枝頭上採摘下來的一樣。

  是誰千里迢迢送來這樣的東西?

  難道是這長公主和貴妃一樣酷愛荔枝,所以差人……

  「是安定將軍送與公主的。」那跪在地上的人已經開口,解開了容琦心中的疑問。

  容琦還沒說話,那人又從身後取出另一個木匣子,容琦看著眼熟,這明明是將軍夫人剛剛捧著的那一隻。

  瑾秀將那盒子接過來打開。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木盒子裡裝的是那只翡翠的「同舟共濟,白頭偕老」的小船。

  容琦微微一笑,「這些東西你直接送到將軍府去吧!」

  誰知道那跪在地上的人卻一動不動。

  容琦倒沒有料到會有這麼一出,自從她來到這裡之後,大大小小的吩咐總有幾十次,從來沒有人敢違抗她這個長公主的命令。

  現在這個人不怕死地跪在這裡,難道是覺得她真是要在將軍夫人身上找回一個面子?他們三番五次地送回來,她就會接受?

  笑話。

  「本宮讓你將東西送回將軍府去。」容琦冷笑一聲,加重了語調,然後看了看瑾秀。

  瑾秀傻愣了一會兒才將那兩個木盒子蓋好,交到那人手上。

  那人接到東西,用那種沒有音調的聲音道:「安定將軍說,如果公主不肯收下,命屬下即將這些東西毀去。」話音剛落,他一抬手,那盒子裡的翡翠船立即掉落在地上,摔成了兩截。

  清脆的聲音過後。一段時間靜寂無聲。

  似乎誰也沒有預料到,這巧奪天工價值連城的器物就會在一眨眼間變成如此。

  那碎裂的翡翠在陽光下發著冶豔的光芒。

  「大膽,來人哪將這不知死活的……」

  容琦伸手阻止了瑾秀的呼喊,微微一笑,「你就不怕本宮殺了你嗎?」

  那人不慌不忙地跪趴在地上,「屬下有罪,任憑公主處置。」

  「本宮不殺你。」

  容琦看看瑾秀,「讓他把這些東西帶回去。」就算是砸碎了,也還是要帶回去。

  容琦又看了看地上那破碎的翡翠,轉過身去。那安定大將軍果然不是個尋常人物。他遠在千里之外,卻這麼快就知曉她早晨的決定。

  古代沒有什麼行動電話,就算是飛鴿也要幾天才能將信送到。那麼,安定將軍這是在提醒她什麼?

  ————————

  容琦剛走不久,不遠處的幾個人影小心翼翼地閃進了駙馬的房間。

  臨奕正負手看著窗外,他眼前那美麗的景色,恍惚突然之間就變成了另一種格調,讓人琢磨不透。

  他轉過身來,臉上是那種閒暇的寧靜,微微一笑,「你不該到我這裡來。」

  那人在臨奕的桌子上找到一張被墨蹟稍稍陰濕了的宣紙,顯然臨奕剛剛在這張紙上寫過東西,從滲透下來的墨蹟上,他隱隱約約看到了幾個人名,然後心裡猛然一顫。

  嘴巴大大張開,「你將這個交給了公主?你……真的以為那完夏容琦她會……」

  「他們會沒事。」

  話音剛落,駙馬的屋門忽然被大大地打開了,那眼睛通紅的少年捏著長公主轉給他的奏摺闖了進來,他的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指節發白,似乎是嘶聲怒吼,「我哥哥怎麼會跟著你這樣的人,你自己從牢裡出來了,就把他們……」

  「瑞梓。」那人死命地攔著他。

  瑞梓倉皇一笑,他本來以為臨奕會想辦法救他哥哥,可他怎麼也想不到……「如果他不是跟了你,他也不會如此……他天生聰穎本就是眾裡難尋的,他一直都是我的驕傲,他不該淪落到這個地步,全是因為你……你不會瞭解失去親人的痛苦,更沒法體會眼睜睜看著你最尊敬的人陷入絕地。」

  臨奕抬起眼睛,他深不可測的眼眸中泛起一絲漣漪,然後逐漸地擴散開來,「看到那份奏摺,你應該有所期盼。如果公主想要做什麼,那份奏摺不會在你的手上。」

  瑞梓抬起手露出自己被捆綁過的手腕,幾乎咬牙切齒,「她什麼花招都能用出來。」

  「如果你覺得公主是為了別的,那麼你可以去試一試。」

  瑞梓放下手臂,「你說的不錯,為了我的親人,只要有一點能營救他的可能我都會去嘗試。」

  說完他轉身闖出門去,幾個人想去追瑞梓,卻都聽到臨奕淡淡地吩咐,「隨他去吧!」

  眾人這才又坐下來,說了好半天的話,才陸續離去。

  等到屋子裡的人都走光了,臨奕坐下來慢慢地看書,似乎那些擾人心神的東西在他這裡都會化作了煙雲被風吹散。

  至於倔強的少年的那句,「你不會瞭解失去親人的痛苦,更沒法體會眼睜睜看著你最尊敬的人陷入絕地。」

  臨奕只能微微一笑,人世間的痛苦何止於此,也許被人埋藏在心底的永遠不會說出口的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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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ika 發表於 2012-5-5 10:56 PM


第二十章 爪牙不用白不用

  容琦回到院子裡,看到駙馬的房門是關著的,她想了想轉身走向自己的屋子。

  在這深深的公主府內,至少目前誰也無法做到彼此毫無隱瞞,她不想看到她不想看的東西,更不想讓這剛剛培養出來的初步信任付諸東流。

  她也正好有事要去安排。

  她將袖子裡的那份名單拿給文靜初,她要讓文靜初再確認一下上面的人名,以及講述一下他對這幾個人的瞭解。

  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完全相信一個人,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她要選擇幾個人分別去確認,才能得到最後的結果。

  而且她總不能做一個救蛇的農夫,她要對她要救的人有一個瞭解。

  好在文靜初並不像他外表那樣普通,對她提出的問題沒有一個不能對答如流。而名單上的這幾個人誰也沒有讓她失望,的確都是些耿直人士。

  文靜初接著說:「新朝建立不久,國家能有這麼多人才已經非常難得,先皇十分懂得如何用人,是當今聖上遠不能及的。」

  文靜初邊說邊在宣紙上寫出那些人名。

  這個時空似乎大家都練就了一手好字。

  就算是躺在軟榻上看書的文靜初,看起來平平常常,可是一抬手就是一把讓她驚羨的小楷。

  文靜初磨好墨汁,提起筆,這一套動作如果從遠處看來,一定會認為是出自一個絕色男子,絕對不會想像到他長著這樣一張平凡的臉。

  文靜初寫好了名單,見容琦半天沒有下文,不禁相問,「公主今日要讓我代筆嗎?」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純熟無比,想來長公主容琦之前也是這種作風,多虧容琦只是一個吃喝玩樂的公主,讓她省了多少事啊。

  似乎是看出來她心中所想。

  「公主想要寫出這樣的字也不難。」

  「公主為我治傷腿,我教公主寫小楷如何?」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交換,「如果本宮不喜歡小楷呢?」

  「中楷,大楷,行楷,顏、柳體公主喜歡哪一樣。」

  容琦抿嘴一笑,「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的才情。」

  文靜初道:「家有嚴父,除了我母親之外恐怕難以找出不懼怕他的人。我雖然和其他兄弟姐妹不同,養就了一身的懶骨頭,但是有些方面還是不能隨意糊弄的。」

  簡單地幾句話,容琦的心情忽然輕鬆了許多,她一邊說一邊看著那秀麗的字躍然而紙上,意思和她口述的一樣,只不過措辭更為準確。

  長公主府贊畫幾百位,以她看來真正的贊畫幕僚就只有文靜初一人。

  吹幹墨蹟,容琦拿起那一式兩份的紙箋,叫來瑾秀,「你將這兩封信送到分別送到兩位少卿府上去,就說本宮交代,要他們務必將此事辦妥,否則永遠不必再來見本宮。」

  「依公子看,此事把握有多少?」

  文靜初道:「駙馬能將這份名單給公主,那就不會有錯了。」

  能得到一個敵人的首肯是多麼的不容易啊。

  ——————————

  天色漸漸暗下來,屋子裡的銅燈已經被點燃了,那燈設計的幾位精巧,照出的光芒十分的柔和,卻又不像燭光那麼暗淡,古人的這般工藝,現代早已經失傳了。

  容琦本來正在為文靜初的住處發愁,出去轉了一圈立即有了主意。

  這長公主府設計的跟皇帝的寢宮沒啥兩樣,主房旁有次房,就是駙馬如今的房間,院子裡還有幾間側房,應該是長公主為那些服侍她的美男準備的。

  由於公主大婚,這些美男暫且都搬去了旁邊的別院。

  文靜初提到別院這個詞彙,神情難免曖昧,容琦立即就猜到,別院就是長公主收羅的那些贊畫公子們的住處。

  容琦考慮了一下,便讓人將文靜初的東西搬來側屋,這樣一來她不管是召見還是密談都比較方便。

  命令一下去,顯然大家都誤解了她的意思,以為她的色心又蠢蠢欲動,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立即變得複雜起來。

  瑾秀辦完她交代的事,就馬上著手安排這些,然後出於文公子和駙馬的身體狀況考慮,建議容琦讓側屋再住一個公子進去。容琦淡淡地說:「不用了。」

  她就用那雙鹿眼眨巴眨巴,露出同情且不忍的神色,「文公子第一次服侍公主,恐怕會……」話沒說完,被容琦一眼看過去,她連忙縮起了脖子。

  文靜初這傢伙分明是連妓院都去過的人,居然有人來替他擔憂這些事。

  容琦走回屋中,瑾秀自然就跟了進來。

  「那兩位少卿大人怎麼說?」

  「兩位大人看過信後非常詫異。就問奴婢公主還交待了什麼?奴婢就將公主所說的重複了一遍。」

  「那兩位大人果真問奴婢,現在公主是否只寵倖駙馬一個人?奴婢就按照公主吩咐的說,公主正在寵倖文靜初文公子。」

  容琦點點頭,坐在梳粧檯前,瑾秀連忙幫她卸掉頭上的裝束。

  頭上頂的那些個華麗的首飾拿下來之後,容琦立即暢快地吸了一口氣。古代皇帝不是還有常服嗎?她可是從上朝回來就沒換過衣服。

  「瑾秀,將我的衣櫃打開。」

  瑾秀連忙應一聲將那兩扇衣櫃的門打開。

  全都是鮮豔的織錦緞,上面的繡花栩栩如生,長長的拖尾華麗異常。

  容琦一看不禁皺起了眉毛,她平時流覽網頁,看到這種衣服,盼望自己能穿上一回,現在看到滿衣櫃都是這些衣服,忍不住心裡發苦。

  這些衣衫好看是好看,就是穿在身上特別的沉,估計一件怎麼也得好幾斤重,走一走就累的不行。

  偶爾穿一次尚可,如果天天穿……簡直就是每天跑負重兩公里啊。

  「瑾秀,明日叫人為本宮量身,本宮要再做一些衣衫。」

  瑾秀抿嘴一笑,「公主是該多添置些衣物,上一次聖上賜給公主做衣袍的錦緞還沒用過呢。」

  如果她說要做一些輕便的衣服,這丫頭指不定又會想到哪裡去。

  這件事,還是明天丟給裁縫來頭疼吧!

  反正她不是一個名聲好的貴族,別人穿西服她在家穿T恤也沒什麼。



第二十一章 魅惑的毒草

  被人服侍著洗漱完畢,終於換上了一身睡衣,雖然不像她家熊寶寶睡衣那麼隨便,也不算太繁瑣,裡面一件絲質的紫裙,外面罩著白色褙子,容琦的頭髮沒有被污染過,又長又黑,簡簡單單散在後面很是好看,瑾秀要拿一根帶子將她的長髮系住,容琦急忙說:「就這樣吧!」

  這樣散著實在好看的讓她愛不釋手。

  瑾秀點點頭,又將容琦服侍上床才走出去。

  屋子裡的人都走光了,容琦往外看看,其實現在並不晚,只有七八點鐘的樣子,古代人都習慣早睡早起,她今天早上上早朝的時候也就才四五點。

  容琦抱著被子滾在大大的床上,忽然有點不太適應。

  夜深人靜了,總是習慣地想起往事。

  容琦搖搖頭,乾脆坐起來,穿上高高的宮鞋,在屋子裡溜達著四處瞧瞧。

  這屋子裡什麼都有,就是書籍太少,她平日裡素來喜歡看枕邊書,養成了這種習慣還真的不好改。

  容琦忽然想起文公子搬家的時候那一箱箱的書,伸手一推門走了出去。

  門口的侍衛看到她,臉色稍微有一些異常,容琦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什麼不妥,於是接著往前走。

  似乎有人比她還要忙。

  侍女往來川流不息。

  幾盤子幾盤子的東西往進遞,然後忽然間卡住了,裡面還傳來聲音,「文公子,請您更衣。」

  這是什麼場面?

  熱水,熏香,竊竊私語聲。終於有人發現了她,不等她使眼色阻止,她已經跪在地上高呼起來,「公主千歲。」

  然後眾人全都像下餃子一樣跪下。

  容琦向屋子一望頓時樂了。

  文靜初正看著那一桶香噴噴的洗澡水皺眉,他身邊站立了四五個貌美的女婢,捧衣服香料的有之,拿鞋子的有之。

  文靜初不禁苦笑,「公主,洗澡我可以自己動手。」

  讓一大堆異性看著自己寬衣解帶,換作是她她也是堅決不幹的,遣退所有的女婢,容琦笑著從那託盤上拿起一包香料來聞。

  文靜初斜靠在床上,長髮也被散開。見身邊的侍女都走了,他不禁鬆了一口氣,手指一張開,身上的被子就不小心滑落下來。

  容琦的嘴邊本來正浮起一絲不羈的微笑,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僵在了臉上。

  薄薄的紗衣中是一副頎長的身體,隱隱約約遮蓋不住體型的勻稱和俊美,被子落在窄窄的腰間,腰線輪廓行雲遊水像一副豔麗的圖畫,鮮豔而嫵媚。

  容琦一下子想起她那個損友的話來。

  她說,你們這些蘿莉只知道看著動漫上美男的腰身花癡,你們見過現實中男人漂亮的腰線嗎?知道為什麼腰線那麼具有誘惑力嗎?

  容琦當時只知道男人窄腰很好看,卻不知道這裡面還有什麼玄機。

  她損友接著說,男人窄腰好看那是因為,窄窄的腰正好能容納女人的腿,腰和腿契合起來才更加豔麗。

  腰線漂亮,那才是雄性動物誘惑的美。

  想到這裡,容琦抬起頭,正好對上文靜初的眼睛。

  那雙亮如星辰的眼睛閃閃爍爍透出攝人心魄光芒,似乎讓人忽略了他臉上平凡的容貌。

  沒想到文靜初這個柔弱的書生此時此刻卻給人一種特別的感覺。

  優雅,霸道,致命,像一棵毒草。

  「公主,那香叫魅惑,不能久聞。」

  那聲音似乎像清涼的泉水一般。

  容琦霎時驚醒,她回過神來,發現那香包仍舊被自己舉在鼻端,她急忙放下,再去看文靜初,剛剛那一瞬間的感覺又不見了。

  「那魅惑香是特意為我準備的,是怕我的容貌讓公主難以入眼。」

  容琦鬆了一口氣,怪不得她會有那種錯覺,原來是受了那香氣的侵擾。

  以後她要下令別亂用這些東西,否則有一天中招的不是別人,肯定是她。容琦將那荷包放入託盤裡,轉眼間文靜初已經穿上了長衫。

  雖然行動不便穿衣速度倒是一流的,這全要靠她的聲名狼藉在一旁督促。

  穿戴整齊的文靜初仍舊是那般懶散的樣子。

  微微一笑,眼角帶著許表情紋。

  表情紋是真的,很自然。

  絕對不是什麼十八九,二十歲的少年臉上能有的。

  文靜初有多少歲?二十幾?三十?

  容琦歎了一口氣,雖然她不太相信某種香氣能讓人產生幻覺,但是事實擺在她眼前她又不能不去相信,一個人穿不穿衣服前後差別那麼大?不,她寧願相信是那迷香的緣故。看來只能有機會再試一試,容琦想了想又將那香包再撿起來放進了袖口裡。

  「公主今晚點了我陪侍?」

  容琦失笑,「沒有。」

  「那公主今晚準備去駙馬那裡了?」

  「本宮今日只想自己……」容琦的話還未說完。

  「公主說笑了。」文靜初打斷她的話,「公主和聖上有一個共同的秘密。」

  容琦的心裡猛然一凜。難不成完夏容琦已經信任文靜初到了這個地步,連她和皇帝的秘密都告訴了他?

  「公主和聖上一樣,晚上從不熄燈,從不獨眠,完夏國上下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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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ika 發表於 2012-5-5 11:06 PM


第二十二章 緣來是卿卿

  容琦猛然想起皇帝拉著她說的那番話。

  皇帝說,他已經好幾日沒有合眼了,唯一一次小憩還說了夢話,然後他親手殺了那麼聽到他夢話的人。

  難不成之前的長公主也有這樣的毛病?

  有些習慣是永遠無法更改的,顯然容琦和皇帝的這個習慣就屬於這一類。

  既然不能自己獨眠,那該去駙馬那裡,還是乾脆順水推舟傳召文靜初。

  又或者她應該「雨露均沾」。

  容琦開始在文靜初那一堆堆書籍裡尋找她需要的,可是找了半天才發現文靜初這個人竟然喜歡看些野史雜書,這些書拿來平日消遣到是可以,就是不太符合她現在的胃口。

  兩個人對著看書,這情景稍微有些古怪。

  還好在文靜初這種人面前,任誰都會變得輕鬆隨便一些。

  煩躁的文字終於漸漸麻痹了她的大腦,容琦還真的想就睡在這裡算了,可是想想自己的大業,還是勉強地爬起來推開門。

  做個公主的心腹丫鬟也挺不容易的,工作時間絕對不止八小時,天天加班還有賣身契。

  容琦抬眼一看,瑾秀拿著斗篷等在那裡了。

  斗篷披在她身上,很是暖和。

  「公主今晚……」

  「去駙馬那裡!」

  「公主要在駙馬屋子就寢嗎?」

  容琦點點頭。

  「可是公主屋裡……」瑾秀欲言又止,似乎說了些什麼,容琦並沒有聽清楚,再回頭詢問,瑾秀已經吩咐去拿熏香了。

  「熏香就不必了……」她哪裡知道容琦平時都用什麼,沒弄清楚之前,她還是不要碰完夏容琦那些香香罐罐的比較明智。

  駙馬屋子裡還亮著燈,顯然是她沒睡別人也不能睡。

  夫妻同屋而眠最是天經地義,她就安安心心地享受長公主的福利。

  既然是他們的臥房,她就習慣性地不習慣別人進駐,讓瑾秀她們呆在門口,容琦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駙馬也在房間裡看書,和文靜初的慵懶不同,他帶著一股高貴優雅的氣質,隨意地坐在凳子上,那種感覺卻是誰也模仿不了的。

  也許是近情情怯,或者是她看到美好的東西就會緊張。

  反正見到駙馬,她總是有些不自然。

  而駙馬卻好像早就知道她會來一樣,放下手中的筆,笑著看她。

  屋裡氣氛溫馨,屋外的人也都鬆了一口氣,他們本要在公主從文公子那裡出來之前想辦法進入公主的寢室,卻不想被駙馬阻攔回來。

  駙馬猜測公主不會回到自己的屋裡,果然沒錯。

  ————————————

  容琦往前走,看到了駙馬已經寫了厚厚的一摞紙,小楷字比之文靜初的更加的細潤。

  「駙馬這是寫的什麼?」

  他微微一笑,「是聖上下令毀去的四國國史和金國國史,我曾看過孤本,現在也是憑著記憶寫一些。」

  容琦低下頭來看,臨奕並沒有阻止。

  原來完夏國之前是金,再往前是四國,東臨,西豐,南國,北國。皇帝會下令毀去金國史,那可能是因為金國畢竟是前朝嘛,怕有些人念念不忘前朝恩,可是為什麼還要毀去之前四國的歷史。

  「駙馬對四國史也有研究?」

  「只是一部分。四國歷史太長記得並不全面。」

  可是似乎已經很全的了,厚厚的一摞紙,寫了很多很多。

  「我年少時,先皇就已經下令毀去史書,我能看到的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容琦看著那紙上記錄的文字,「駙馬似乎偏重于一個國家。」

  臨奕笑道:「四國我記得最多的是東臨,然後是前朝。東臨元昌年統一四國改國號為金,元昌十五年先皇帝繼位改為完夏。」

  也就是說完夏國是奪了東臨的江山,怪不得她來的第一天瑾秀就說什麼東臨一姓已經滅絕。

  雖然是金國,但是東臨卻是國姓。

  改朝換代,向來都是用血來染紅江山。

  國破家亡,完夏皇帝只不過是做的更徹底了一些,不但滅了東臨一族,而且還挖開了金國帝后的月陵。

  容琦接著往下看,第一次看到了完夏國開國皇帝的名諱。

  原來她不姓完夏,這個時空的人只不過習慣將國號和姓名連起來罷了。

  她姓楚。

  完夏國的開國皇帝是楚辭。(有興趣看金國建立,東臨碧,金宮和楚辭之間事的,請看《金宮》不看不妨礙閱讀。)

  當今聖上她的哥哥叫:楚亦,而她就是楚容琦。

  大概是因為看了沉重的史書,容琦這一覺睡的並不安穩,她夢見駙馬站在她身邊說,他就是金國太子,現在他是來復仇的。

  還好這一夜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她睡覺第一次如此的老實,就守著她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一刻也沒有侵犯到駙馬那邊。

  要不這怎麼說,人總是被名聲所累。

  ——————————

  在容琦入眠之後,還有人在等待召見。

  兩位少卿接到公主的密信之後,坐如針氈,他們聚在一起悄悄商議之後,決定去找安定大將軍。

  兩個人一直等到了很晚,才有侍衛前來引路。

  夜色如墨,只有一盞昏暗的燈光在搖曳。

  先是走路然後改乘轎子,一路抬到走到宮門前,領前的侍衛拿出腰牌,兩個人下了轎子悄無聲息地入了宮。



第二十三章 春深似海才子佳人

  這時候皇帝還在勤政殿裡,宮裡一切照常,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三個人走了進去。

  兩個人被領著走進那個熟悉的小院。

  月亮雖然已經完全被烏雲遮蓋住了,氣氛顯得十分的詭異,但是當他們推開門看到了那抹身影,他們的心頓時安定下來。

  他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正在為那古琴上弦,臉上波瀾不驚,似乎像飄蕩在空中的花瓣,自在地飛舞。

  「將軍……公主她……」

  兩位少卿還沒來得及將話說完。

  「照公主說的去做。」

  兩個人張大了嘴巴,看著面前的主子,「真的將那些人……」

  「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如果公主想做,就由她去做。」

  主子的命令絕對不會下第二遍。

  「將軍……有沒有覺得公主有些異常。」

  他已經開始試琴音,並沒有回答。

  兩位少卿呆立了一會兒邊恭敬的退了出去。

  沒有誰能摸透主子的心思,所以很多事在他們心中都是一個迷,既然如此,何妨再加上這一件。

  屋子裡再一次剩下他一個人。

  他頎長的手指撥弄了一下,那琴弦輕輕顫動。

  音質清脆卻不乏柔美的質樸,剛剛好。

  ————————————————

  容琦早起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微微的頭疼,一撐起身子渾身酸軟,再加上濃濃的鼻音,顯然是感了風寒。御醫來請了脈,她也就算是拿了假條名正言順地不用去上朝了。

  早朝剛剛過,她立即就接到了御賜的草藥和補品,然後是官員們陸續的孝敬。

  她雖然不方便露面,卻也在府裡辦了個宴席,請來訪的官員吃個飯。

  長公主賜宴那也是一種榮耀,轉眼之間她那不小的桃花林就坐滿了人。

  請客吃飯,自然要有歌舞助興。

  長公主府養了不少的伶人,瑾秀拿來節目單請容琦過目,那單子上都是寫風花雪月的名字,稍稍一聯想就知道那是粉紅的溫柔鄉。

  容琦將那單子扣了下來,「這件事交給文公子吧!」

  瑾秀很是詫異,「文公子從來沒有為公主辦過宴席……」

  是啊,文公子在這妮子心裡是偉大的文豪,自然不懂得什麼叫奢侈糜爛,「就讓他去做。」

  容琦微微一笑,她想要有所改變,並不一定要她自己出頭去說。

  對於公主好像變了的流言反正已經不少了,今日不如就揭開來給他們看一看。

  經過了公主府史上最枯燥的宴席,滿朝文武終於逐漸明白起來,公主最近的審美有了些改變,以前那些俗套的她一概不愛了,喜歡上了才子佳人那一套。

  她府上極為受寵的文公子竟然長著一副平平常常的臉,甚至於還身有殘疾。

  這種傳言出去之後,本來不敢出現在都城集市的美男子,開始戰戰兢兢地試探著出來遊玩,倒是那些有些隱疾的男子霎時間開始舉家搬遷。

  兩位少卿此時此刻再看那手上的名單已經有所頓悟,原來公主沒變,變得是她的審美,好看的事物看時間長了也會覺得乏味。

  公主府收藏了那麼多的美男子,公主看也看膩了,現在想換一些清淡素雅的菜品來嘗一嘗。

  他們本來就是幫公主收羅美少年的,公主想要誰他們千方百計都會做到,科舉場上沒收試卷、夜晚入室綁人、將人全家老小投入大獄,他們什麼都做過,現在公主像往常一樣寫上她想要的人,只不過這些人都是死囚,並且是和他們水火不容的清流。

  他們找了幾個人開始秘密謀劃此事。

  ————————————————

  容琦一病就是幾日,除了頭有點暈沉之外,一切都讓她感覺到特別的愉快。

  就算喝的藥汁也是拿蜜糖調製好的。

  感冒造成的鼻塞用一些宮中特製的藥膏抹在人中之上,症狀立即緩解,簡直比吃康泰克還要好用。

  飯食起居更是被人伺候的舒舒服服,她除了享受就沒有其他事可以做。

  本來要七日才能好轉的感冒,兩三日下來症狀幾乎就不明顯了。

  墨染回來告訴她,她那兩個做少卿的爪牙已經開始行動,從其他的方搞來了幾個死刑犯等著魚目混珠。

  整件事容琦也是一瞬間有的靈感,既然她已經是長公主,她運用自己的權利那是合情合理的,那兩位少卿以前沒少為她做壞事,現在再做只不過是輕車熟路罷了。

  將駙馬那些人說成是她要收進府的贊畫,不管那兩位少卿是誰的人都會頭疼,要麼忤逆她的意思,要麼規矩地照辦。

  如今看來那安定大將軍倒是有心放她一馬,又或者有一個天大的阻礙正在等待著她。

  既然她想不出會有什麼狀況發生,只能隨機應變。

  一切都準備停當,她的奏摺也該遞上去了。那份奏摺寫的是請求聖上早日了結晉王一案,現在只要再加上幾筆,推薦那兩位少卿協助辦理,這樣無論兩位少卿做起什麼事來都順理成章一些。

  做完這些,容琦伸個懶腰,賴在駙馬屋裡好幾天了,她也該起身回到自己屋裡去準備準備,容琦站起身來,看著藏在陰影裡的墨染,忽然想起一件事,「墨染,本宮大婚那天,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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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ika 發表於 2012-5-5 11:08 PM


第二十四章 公主要人還是要心

  墨染那如同刀刻一樣冷峻的臉龐微微一動,「公主下令鈴聲未響起來之前,不准任何人接近新房,因為屬下耳目皆異于於常人,公主命屬下寅時之前待在別院。」

  容琦點點頭,這就對了,否則以墨染的武功怎麼可能會讓其他人進入她的臥房。長公主想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渡過一個美好的新婚之夜,卻沒想到世事無常啊。

  長公主這個身份應該隨時隨地都有人保護才對。

  容琦苦笑一聲,她和長公主不同的是,她更喜歡擁有自己的個人空間,更不喜歡走到哪裡全都前呼後擁的,可顯然這個身份決定她並不能如願,除非這個院子裡她信任的人逐漸增多,多到她可以高枕無憂。

  看來這個府裡的侍衛不能夠撤走太多,只能在墨染不出去辦事的時候,她遣退一些守衛,留墨染一個人在她身邊。一但墨染離府,她就更該嚴加戒備。

  容琦讓墨染留在門外,自己走進了屋子,臥房裡換上了青翠色的紗簾,看著更加有春天的氣息,她剛剛走到櫃子前,拿出她放在裡面的奏摺,兀然之間,她感覺到有人很快地接近了她,在她還沒有看清楚是誰之前,她的身體被人緊緊地抱住。

  頎長的手臂緊緊地攬著她的腰身,另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後將她攏在懷裡,腰上的手搶下了她手裡的奏摺。

  容琦嗓子一啞,輕輕地嗚咽了一聲,她門口的墨染已經聽到聲音,她的心臟為這突如其來的擁抱鼓動,可是她並沒有失去冷靜,鎮定地拉開她嘴上的手,「墨染,沒事。」

  墨染頓了頓,繼續守在門外。

  剛剛想到安全,沒想到馬上就被襲擊。

  那人並沒有想要她的命,否則上來便可以用刀抵住她的脖子,而不是捂住她的嘴,搶走她手裡的奏摺。

  「瑞梓。」她低低地喚了一聲。

  她腰間的手微微鬆了一瞬,可是立即抱得更緊了,清澈動聽的聲音立即響起來,「瑞梓每日都在公主房裡等著公主,誰知道公主只寵幸駙馬一個人。」

  瑞梓的聲音帶著一絲甜膩和幽怨,可他的臉上卻是化不開的冰冷,他伸手打開那份奏摺,胸膛在容琦背後起伏,容琦完全能感覺到他那激動的情緒,容琦側臉親眼看到瑞梓那美麗的眼睛中露出一抹憤恨的神情。

  容琦實在不明白,難道她就這麼不值得相信?她明明已經暗示過瑞梓,「我讓墨染給你送去的奏摺你看了沒有?」

  瑞梓輕笑一聲,眼角閃亮似結上了冰花,「公主想要瑞梓怎麼侍奉?公主說出來,瑞梓一定能做到。或者公主覺得玩弄一個人的身體已經沒什麼了,如今要玩弄一個人的心才有意思。」

  「瑞梓,你是什麼意思?」

  瑞梓將容琦抱得更緊,「公主難道忘記了瑞梓是怎麼入府的嗎?瑞梓歸家參加殿試,遇見公主之後,瑞梓心甘情願放棄殿試來赴公主之約,後來就算知曉了公主的身份,也是心甘情願入府,卻沒想到公主只是在跟我玩一個遊戲。」

  容琦沒料到瑞梓是心甘情願自己入府的,更沒想到他之前真心愛過長公主。她幾乎能想像到情竇初開的少年,突然經受這樣的變故會是什麼感覺。

  瑞梓一字一字地說,「公主跟我說,玩弄一個人的身體那沒什麼,最難得的是能玩弄一個人的心。」說到最後,容琦頓時感覺到脖間一片冰涼。

  這是她做長公主以來,第二次被人用利器抵住喉嚨。

  「公主再重新擬一道奏摺,否則別怪瑞梓會……」

  有了一次經驗,就不會再那麼害怕了,容琦失笑,「不然你要做什麼?殺了本宮?」

  瑞梓冷笑一聲,「公主明白。」

  容琦道:「某個朝代曾啟用過一種連帶的刑法制度,叫做株連九族,九族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有人上奏涉及謀反案者除去晉王之外所有涉案人員都應該使用這種刑罰,以震我新朝朝綱,還有人說要株連十族,那就是再加上涉案人員的師友。這本奏摺如今也在本宮手上。瑞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殺了本宮會有什麼後果?不但救不了你哥哥,說不定還會有更多的人牽連進去。」

  「用本宮一人的性命換幾百上千條親友的性命,恐怕不划算吧?」

  瑞梓幾乎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他想過公主會呼喊會威嚇,卻沒想到聽到這麼一番話,悵然嗤笑,「幾日不見公主更會運用自己手裡的權利了。」

  容琦接著道:「如果本宮想殺你,易如反掌,用得著這樣大費周折?更何況,如果本宮不將奏摺送去給你看,依著你弄什麼聯名上書,你哥哥早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那奏摺裡本來說的就是晉王案遲遲不結,恐會再在朝堂上生起一番波瀾。

  他們前腳製造了聯名上書的波瀾,後腳就成了別人攥在手裡的把柄,按照當今聖上那陰暗猜忌的性格,晉王一干人等勢必會被綁縛法場。

  瑞梓的手垂下來,那雙眼睛仍舊閃爍著不信任的目光。

  這也難怪,畢竟長公主騙過他,讓他從高處摔下來,變得一無所有。一著被蛇咬三年怕井繩,人之常情。

  「瑞梓,我雖然不能向你保證什麼,但是一定會盡力救你哥哥。」容琦頓了頓,「至於你,你應該做一些該做的事!」

  瑞梓本來稍微平靜的臉,忽然失笑,「公主以為瑞梓還能做些什麼?」

  容琦抬起頭看著他,「那要問你自己,我不會阻攔。」雖然這話說起來有些假惺惺,「無論是誰都會經歷些波折,你尚有大好的年華。」

  「這是公主說的。」瑞梓笑笑,像鬆開一塊垃圾一樣放開她,臉上那殘留的嫵媚頓時跑的乾乾淨淨。

  他一口氣走到門口,忽然轉過頭,「公主是不是覺得一無所有的玩物並不好玩?要給他他想要的,然後拿走讓他更加的痛苦。公主想要我心甘情願?還是想要再拿走我的心?」

  容琦微微一笑,「如果你這樣想的話,你只要握住自己的心,我就拿你無可奈何了。」

  瑞梓笑了,「公主說的很有道理。」



第二十五章 很閒很銷魂

  看著瑞梓離開,容琦舒了一口氣,在進屋之前,墨染就告訴她屋子裡有人,她想了想,讓墨染在她的髮簪上塗了一些毒藥。

  那日她離開駙馬屋去應付前面的將軍夫人之時,她讓墨染觀察駙馬的一舉一動。墨染將瑞梓所說的話全都彙報給了她,所以她猜測此時此刻等在她屋子裡的人應該就是瑞梓。

  如果不是瑞梓,那就有可能是那晚出現在她房中的人,她如果想知道那人在她屋子裡究竟想做什麼,就不能打草驚蛇,她身上有著無限的權利,完全可以放手賭一賭。

  沒想到除了證實了她的猜測之外,她還有了意外收穫,讓她知道了瑞梓和長公主之間的恩怨。

  「瑾秀,」容琦將外面的瑾秀叫進屋,「以後瑞公子想要做什麼,除了極其重要的事,都可以不用阻攔,只是要記得事後回稟本宮。」權利、自由她都可以給,這個府裡的任何人她都能這麼做,除了駙馬。

  她越來越感覺駙馬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他從不把心裡所想的擺在臉上,讓他整個人深不可測。

  既沒有像文靜初那樣隨波逐流無所謂又沒有像瑞梓那樣將厭惡擺在臉上。

  讓人攥不透摸不明白,又有那麼多人以他馬首是瞻,她轉身的功夫就那麼多人來他房間秘密商議。

  果然像倚天屠龍記裡張無忌母親說的那樣,越好看的人越不能相信。

  容琦本想今天在家將手裡的奏摺處理好了,可誰知道文靜初卻也生了病,其實就是流行小感冒,可府裡還是如臨大敵一樣,焚香熏醋,前幾日她生病的時候在文靜初的屋裡待過,所以誰傳染給誰的還不一定呢,再說她剛剛感冒,哪可能這麼快再被傳染一次。

  她剛抬腳想進屋裡去看看他,就被瑾秀死命攔住說什麼,「公主病體剛剛康健,一定要再三小心才是。」大概意思就是,文公子的房間如今已經成了毒窩,她是絕對不能去的。

  並且很體貼地提醒她,「府裡有個叫柯進的公子也是滿腹才情,公主曾誇獎他……什麼……有貴族之氣。還有……別院那邊許多公子在弄一些詩會,以前公主不喜歡,可是奴婢看最近公主……」

  容琦本發揚一下人道主義精神,什麼都不管了去慰問文靜初一下,可是看看下人們一副要哭的樣子,她歎口氣,也就算了。

  容琦閒了幾個時辰,實在是坐不住了。

  在屋子裡悶了好幾天,她必須出去透透風。

  正這麼想著,瑾秀來彙報,前幾日請來的裁縫將新做的衣服送了過來。

  一摞摞衣衫捧了過來,她拿起來一件件的看,純手工製作的就是好,她的劍袖啊,她的短打,一件件地抖出來將瑾秀看呆了。

  瑾秀再三想張口,最後終於忍不住,「公主,上次聖上說您的衣服太簡樸了,所以才會賞下織錦緞,沒想到您不但不用錦緞,反而用這種樸素的布料……您這是想要……」

  那些衣服還叫簡樸?那她在電視劇裡看到的古裝不都成了乞丐服了。

  「去將我以前出門穿的衣服拿來。」長公主出門總不能也穿成這樣吧!

  瑾秀去而復返的時候身後跟了一大串丫頭,手裡捧著漂亮的衣衫,男裝女裝的皆有,雖然沒有她平日穿的那麼奢華,不過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少爺。

  算了,她還是穿她新做的布衫吧!那些衣服穿出去她能去哪裡啊?再說,她手裡這些新做的衣服雖然看起來不起眼,可一件也幾十兩銀子呢,布料摸著柔軟卻不那麼扎眼。

  容琦挑選了一件自己最喜歡的。

  「公主,您這是要出門?」

  容琦點點頭。

  瑾秀立即招呼丫頭們擺上種種梳妝用品,一樣樣看著就夠麻煩的,要是這樣收拾完,等她走到大街上,肯定是起個大早趕個晚集,「別那麼麻煩,就梳個簡單的。」

  瑾秀連忙點頭,打開一個精美的鐵盒,頓時一股桂花的香氣傳來。

  「桂花油就別用了。」

  瑾秀這下有點犯難了。

  「就最簡單的那種。」

  「公主要著男裝還是女裝?」

  容琦想想那寬大的袍子,應該能將她的性別遮掩住,就算遮掩不住,其實穿男人的袍子也挺好看,既然做了為啥不穿啊,「男裝吧!」

  瑾秀將她的長髮捧起來,然後輕鬆地挽了一個髻,完夏容琦那秀麗的脖頸和圓潤的耳垂立即就露了出來,上面還有細細的耳洞。

  是誰說女扮男裝不會被人發現的?簡直是天雷彙聚啊。

  不過男子的裝扮確實給她增添了不少英氣,一身的短打也很俐落。

  換裝完畢,容琦整理一下袖口,「墨染,跟我一起出府。」話剛說完,一抬頭,她本以為永遠不會主動出現在她屋裡人,正站在門口笑著看她。

  如果她現在不美滋滋地迎上去,是不是那些崇拜駙馬的女人都要暗中罵她?

  「駙馬。」她剛剛喚了一聲。

  他的眼睛瑩瑩一動,「公主還是改天再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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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ika 發表於 2012-5-5 11:09 PM


第二十六章 遭遇神偷日

  容琦有些驚訝,她還以為只要她不去招惹駙馬,駙馬也就樂在和她劃清界限,倒沒想到今日他主動迎上來說這些話。

  她還沒開口問緣由。

  駙馬已經微微一笑開口道:「公主忘了去年的這個時候,公主府丟了一顆人魚淚嗎?」

  容琦看看身邊的瑾秀,瑾秀恍然想起了什麼,慌忙地捂住了嘴,「公主,是那個神偷難奈何,去年偷走了前朝傳下來的一顆人魚淚。今年……」

  這個神偷的名字居然不叫妙手空空或者摘星手。看來這個地方還沒有被武俠小說教育過。

  難奈何,誰也拿他無可奈何。好囂張。沒想到她好不容易有一天放鬆的機會,還要見識一下傳說中神偷的絕技。

  容琦轉身看一下她房間裡的東西,難不成她還會因為一個神偷的不友好來訪而改變她的計畫不成?神偷到了這個地步無非是想要一個名震天下的名聲,她才不會當他的墊腳石。他越要名動天下,她就越要不去理會。

  「瑾秀,咱們公主府最貴重的東西是什麼?」

  瑾秀立即扳手指。

  半晌也數不出來。

  是了長公主府已經富可敵國,神偷總不能將她的府邸搬空吧!

  容琦看了看一邊的臨奕,他仿佛只是來提醒她一下,並不準備參與討論,「駙馬以為呢?」

  瑾秀沒注意公主的問話,她已經開始琢磨公主府的那些東西能不能挪到一處嚴加看管。

  臨奕微微一笑,「那難奈何雖然輕功了得,卻也不能輕鬆地在公主府來去自如,他只會在最危險的地方取一樣東西。」

  臨奕那看起來不經意的一句話,卻總能猜到她心裡所想,「那就勞煩駙馬佈置一下公主府,別讓那偷兒太過囂張。」

  臨奕會心一笑,眼神中似乎也帶著幾分的意外,他記得一年之前,難奈何偷過公主府之後,公主大發雷霆,在朝堂上提出要加重偷竊的懲罰。

  後來許多官員議論,為什麼古往今來朝上不准有女子居高位,因為越是權利大的女子,嫉妒心越強,想要一樣東西要千方百計地得到手,若誰搶走了她的東西,她就要讓他百倍償還。

  可是今日,眼前這位長公主卻只是不以為然地笑笑,樸素的笑容下面,卻不知藏了些什麼有趣的東西。

  容琦已經從桌子上拿走了瑾秀給她準備好的錢袋,瑾秀還在一邊怔忡著弄不明白公主的意思,直看到容琦帶著墨染越走越遠,她才喃喃道,「公主,您還要出去啊?」

  既然公主將府裡的一切託付給了駙馬,瑾秀眨了眨眼睛,「駙馬爺,公主去年買回來的那些要對付神偷的東西……」抬起頭來,正好望進臨奕那眼眸那一池深潭當中。

  臨奕像往常一樣,臉上掛著一抹安寧,「那神偷不會光顧公主府。」沒有公主的公主府,就算是偷出東西,也無趣的很。

  他只有去偷公主身邊的東西才算的上是不負他的名號,而公主顯然也知道這一點。

  臨奕走回了自己的屋子,緊緊地關上了門。

  公主內院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瑾秀站在院子中央看著文靜初和駙馬的房門,實在太寂靜了,她甚至認為那兩間屋子裡並沒有人。

  ——————————

  容琦出府的過程是很艱難的。

  大概因為難奈何又要偷她家的東西,所以許多人明的暗的都擠在她家門口了,這種情況下讓她用兩條腿走出來自然不行。

  她想了千般方法,最後不得不趴在墨染背上讓墨染做了一次跳馬。

  墨染有些不樂意,吞吞吐吐地臉紅半圈。

  男女授受不親?沒想到武功絕高的大俠卻比個書生還要封建。最後容琦還要冷笑一聲,「墨染,本宮平時對你太禮遇了。」

  墨染似乎是想起什麼,渾身一抖,然後在她面前矮下腰來。忤逆公主的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公主耍的各種手段多的他無法列舉,就拿她今日對瑞梓說的那些吧!就算他自命武功不凡,可是他也有師兄妹和朋友,萬一公主來個誅十族……

  「墨染,本宮最近待你如何?」趴在他背後的女子今日似乎頗有閒置時間,竟然笑咪咪地跟他聊天。

  「很好。」說短句已經是他的習慣。

  「比之以前呢?」

  「好。」對於剛剛對他說出威脅話語的女子,他還能說些什麼呢。

  容琦漸漸對長公主府裡的人有了一些瞭解,文靜初會在公主府,那是因為他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調養他的身體,瑞梓出乎她意料,他並不是長公主搶入府中的,而是真的愛上了公主,可是她沒想到最讓她意外的卻是墨染。

  她以前也總想,像墨染這樣武功高強,來去自由,一臉包黑炭似的生人勿近,為什麼會心甘情願地為她效命呢?

  走出了公主府,她終於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第二十七章 原來是隻小白羊

  雖然完夏國建國不久,但是開國皇帝楚辭是個頗為陰柔的皇帝,他的政治手腕讓人不得不佩服。政局陡轉他還能讓整個國家很快恢復一片繁榮的景象。

  都城的一片欣欣向榮就是佐證。

  不過也有人說,那是因為東臨家有人在朝廷中作用的結果。

  大概是因為容琦這樣一打扮顯得十分親和,那賣書的老闆遞過一本禁書給她看,她看了幾頁覺得裡面的內容十分有意思。

  上面寫的大多是:傳說東臨家幾個後代的去處。

  說什麼武林中一夜成名的大俠,朝堂上的權臣都有可能是東臨家的後代……

  看來那金王朝確實給人留下了無限的遐想,東臨一族有可能真的像書本上寫的那麼傳神,又或者在東臨被滅族之後,這些文字只不過是記錄對他們的懷念和惋惜。

  怪不得皇帝會下令毀去金國國史,又不准人提起東臨一族的事。帝王最討厭歌頌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更何況是前朝的皇族。又何況,前朝皇族的追思大概會撼動新朝朝綱。

  容琦坐在凳子上看了一會兒,就發現那書局的老闆開始為墨染端茶倒水,每做完一件事都會去瞧墨染那黑臉上的表情,頗為在意。

  容琦忍不住好奇墨染那擠眉弄眼地在幹什麼。

  那些表情陳列在他烏黑的臉上很是有趣,將店主嚇的汗毛豎立,直往她這邊靠。

  「姑娘,您的這位侍衛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是覺得我不該……」看著容琦手裡的禁書,「拿書給妳看。」畢竟像她這樣的大小姐,生長在純淨的環境,不應該被這些所污染。

  「沒事,沒事,他就這樣,有點認生。」

  「那麼大塊頭看著不像啊。」

  「是咩?」

  容琦一口氣抱了許多書,又付了訂金,「改日我讓府裡的家人來取。」

  老闆笑盈盈地指著禁書,「姑娘我這裡還有你愛看的那一種。」

  「都拿給我看看好了。」

  老闆連忙進內室去拿。

  趁著這個空擋,容琦側臉看向墨染,墨染看著她手裡的禁書,眉毛幾乎要傾斜到地上去了。他看著那老闆的背影,一副悲戚悲戚恨其不爭的表情。

  老闆的女兒不怕生,蹦蹦跳跳到墨染身邊去給了墨染兩塊糕點。

  墨染臉上的表情就更複雜了。

  容琦接觸到墨染的目光,從墨染閃閃亮的眼神裡,第一次有一種仿佛要被人扛著跑的感覺。

  墨染隱忍半天終究沒對她下手,而是眼睜睜地看著一本本禁書到她手裡。

  容琦又挑了一些書,然後付了錢和老闆說著客氣話走出去,出了門回頭一看見墨染還杵在那裡。

  「墨染。」容琦叫了他一聲,他這才磨磨蹭蹭地跟上。

  「墨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公主,那一家只是……恰好……有一些禁書,並沒有做什麼……大逆不道之事。」

  容琦的眉毛一豎,「經營禁書還不算是罪過?」

  墨染看到公主的臉已經被氣得扭曲了,嘴角還一抽一抽的,他就知道那一家人肯定大禍臨頭,心情越發的沉重,「求公主,」他無意識地手指收攏,手裡的糕點快要捏碎了,半天才擠出幾個字,「網開一面……」

  容琦微微一笑,「你看本宮像是那樣的人嗎?」

  墨染下意識地搖頭,然後立即又停住了。

  容琦假裝沒看到墨染糾結的表情,她側臉看那書局門口,店主的小丫頭還衝著墨染揮手呢!容琦也笑咪咪地揮了揮手道:「那孩子很可愛。」

  「墨染求公主……」墨染看著那可愛的孩子,懇求的話忍不住從嘴裡往出溜,那店家也是一臉的溫和,怪就怪他給公主做嚮導,將她帶來這個經營不當將要倒閉的書局,他以為店家絕不會輕易拿出什麼禁書來的,哪知道……他本是好心,卻他害了他們一家。

  如果沒有他。

  「我答應你。」

  墨染以為自己聽錯了,「公主是說。」他簡直不敢相信,公主會笑著答應他。

  「不過要拿你的東西做交換。」

  難道公主是想。墨染的眼睛睜得大大地,濃黑的睫毛在陽光下一閃一閃像一隻可憐的小羊。

  「本宮不能平白無故地饒了那些人的性命,本宮放了他們可以,但是要算作是你欠本宮的,如何?」

  「公主想讓墨染怎麼做……」小羊仍舊不明白。

  「只是做我的護衛。不是長公主完夏容琦,而是我的護衛。」

  墨染呆愣了好久,然後臉上出現了驚喜交加的表情,「公主,當真……」

  容琦笑道,「本宮說的話,自然是真的。」

  墨染再看看那門口的父子倆,臉上終於有了一代大俠的風采。

  「墨染。」容琦還是忍不住問,「如果沒有本宮,你是不是早就已經窮困潦倒了?」

  墨染臉黑,但是依然能看到羞澀的表情。

  「墨染,你告訴我,你身上一共有多少銀兩?」

  墨染身上摸了一遍,拿出了幾顆碎銀子。

  是了,她猜的果然沒錯。

  「你的俸銀是多少?」

  「每月五十兩。」

  「飯食呢?」

  「呃,我自己……」

  看吧,五十兩全都弄沒不要緊,把自己餓得跟木柴棍子一樣細瘦,容琦真的沒想到,這個站在她身邊,武功絕頂威風凜凜的狼,實則是一隻很容易就上當受騙的小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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